第77章
他說著將整罐鹽粒倒在蘭斯胸前的傷口上，又淋上大量的綠礬油，然后拿過一支箭，反復(fù)去捅，直至傷口再次腐爛。
蘭斯牙根咬到出血，渾身抖個不停，冷汗成珠串一般往下落。
他盯著江起，心念忽起，突然露出一個笑容：“你不會也是那位長公主的狗吧？”
第157章
科普他盯著江起，心念忽起，突然露出一個笑容：“你不會也是那位長公主的狗吧？”
“放肆！”
江起不留余力地一腳踹向蘭斯的胸口，帶著漱漱的勁風(fēng)。
蘭斯噴出一口血，狠狠地撞在墻面上，然后滑落跪倒在地，琵琶骨上的鐵鏈帶出了一絲絲血肉。
江起語氣帶著不容置疑地冷肅：“長公主的身份豈是你一個階下囚能夠隨意議論的？你還把自己當(dāng)成是西黎的大王子？”
蘭斯垂著頭，吐出一口血沫，冷嘲道：“惱羞成怒？”
江起蹙起眉頭：“本官與公主清清白白，如若你再侮辱公主的清名，本官不介意多為你費(fèi)些心神�！�
“清名？她哪有清名？污名倒是與她天造地設(shè)�！碧m斯唇角沾著血，挑眉，“腳邊還圍著三條狗，瞧瞧陸忍那模樣，狗尾巴都搖到天上去了，哈哈哈哈哈——”
蘭斯因為大笑，本就重傷的胸口像是被鑿?fù)ㄒ话�，但劇烈的疼痛卻讓他思維更加清明，他閉上眼，似乎知道等待自己的，是江起非人的折磨。
但江起雖心有怒意，卻并未驟然發(fā)難，而是一本正經(jīng)道：“不僅侮辱當(dāng)朝長公主，還膽敢侮辱朝廷命官，按律……當(dāng)斬�！�
他說著拍拍手，很快便有獄卒上前來。
江起附耳交代一番，獄卒面露震驚，然后點點頭去做準(zhǔn)備。
他看向蘭斯：“不過你的命圣上留著有用，自然是斬不得，但皇家威嚴(yán)不可侵犯，教訓(xùn)還是要有的。”
蘭斯絲毫不懼：“隨意，殺了我也不無不可�！�
江起搖頭：“自然不能讓你死�！�
這時獄卒走上前來，“大人，一切準(zhǔn)備就緒�！�
江起聞言揚(yáng)揚(yáng)下巴，很快便有四人上前，將蘭斯粗魯?shù)貛Я顺鰜怼?br />
蘭斯琵琶骨上還穿掛著沉重的鐵鏈，鐵鏈的另一頭被解開拖在地上，每走一步，便是非人的疼痛。
很快他被獄卒按躺在一條細(xì)長的板凳上，眼睛被黑布蒙住。
一片黑暗中，視感被屏蔽，蘭斯卻依然面色平靜，前兩日的折磨他都挨下來了，今日的也不會例外。
這時，一滴水珠帶著冰涼的寒意猝不及防的滴落在他的喉結(jié)之上。
一陣難以言喻的窒息感頓時涌上喉間，他全身的毛孔顫了顫，汗毛直立。
幾秒后，還未等蘭斯平復(fù)，又是一道水滴滴落在同一位置，瞬間疊加成更深一層的窒息感，仿佛被人猛地掐住了脖子，摁住了喉結(jié)，惡心難受到蘭斯下意識要坐起身干嘔。
但卻被獄卒狠狠地扯住鐵鏈，按在長凳上絲毫動彈不得。
江起的聲音在不遠(yuǎn)處響起，依然是那么嚴(yán)肅：“本官雖不能將你斬首，但這滴刑也是十分適合你，所謂水滴石穿，且受著吧，當(dāng)讓你知道侮辱皇室的下場�！�
這滴刑可不是表面這么簡單。
蒙住人的雙眼以至失去視感，會給人帶來巨大的、未知的心理恐懼，而連續(xù)的冰水滴在額頭喉結(jié)處，那種不適感會讓人的情緒持續(xù)煩躁，失控，失去對肉體的感知，繼而精神崩潰，對心理造成無法挽回的致命沖擊。
這是比普通的肉體折磨更加可怕的精神折磨。
“看好他，這一桶水必須滴完。”江起語氣淡到仿佛在說今天的月亮真圓，“如果挨下來了，再準(zhǔn)備一桶水滴眉心�！�
獄卒聞言渾身打了個寒顫，眼中閃過恐懼，嘴上卻立馬應(yīng)道：“遵命，大人�！�
獄卒看向蘭斯，忍不住搖搖頭，這看似簡單的滴刑實際上卻是殘忍至極，普通犯人沒幾個能熬到一桶水結(jié)束，便瘋了。
但這位西黎大王子倒與普通犯人不一般，前兩日的刑罰都挨下來了，只是不知今日面對這滴刑，會如何？
蘭斯躺在長椅上，整個人緊繃起來，喉頭控制不住地收緊，一絲絲哪怕低微的聲音都發(fā)不出。
不愧是掌管慎刑司的大理寺卿，前兩日的皮肉之苦在這滴刑之下，不過爾爾，宛如塵埃。
他不過說了那女人幾句，便得到如此刑罰，江起，你當(dāng)真如你口中說的那般清清白白嗎？
蘭斯嘴角勾起一絲恣意的嘲諷。
而陸忍離開天牢時，耳邊突然傳來了撕心裂肺的叫喊聲，屬于女人，卻并不是大盛官話。
他停下腳步，朝聲源處望過去，只見牢房中金發(fā)糟亂的女人正抱著自己不停地在地上打滾、抓撓，嘴里是連綿不絕的哀嚎與慘叫。
“give
me！”
“Theriaca�。ǖ滓操ぃゞive
me！”
陸忍眉心微蹙。
跟在身后的獄卒見狀馬上道：“這里關(guān)押的是那位西黎公主愛麗絲�！�
陸忍當(dāng)然認(rèn)出來了，只是令他想不到的是這才多久，愛麗絲竟然變成了這副模樣，肉眼可見的瘦了一大圈，面頰凹陷，眼球突出，氣血仿佛被憑空抽干了一般，就連在地上打滾，姿勢都如此的怪異，甚至將自己抓的血肉模糊。
“你們對她用了什么刑罰？”
獄卒連忙搖頭：“沒有沒有，因著長公主特意交代過，所以寺卿大人并未對她實施任何刑罰，只讓我們觀察記錄她每日的變化，她這般模樣，完全是那伽片所導(dǎo)致�！�
獄卒說著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一粒小小的伽片，就令人墮落至此，簡直是地獄的來物，可怕至極！
陸忍捕捉到關(guān)鍵字，問道：“長公主特意交代？”
“是的�！豹z卒道，“長公主還說了，到時候要組織文武百官來天牢好好看看吸食伽片的下場，進(jìn)行什么……科普？”
第158章
滑天下之大稽陸忍聞言愣了一瞬，繼而嘆笑，讓文武百官一齊來擠天牢？
也只有公主才能說出這種話，圣上大概率也同意了。
陸忍稍微走近兩步，這底也伽比他意料中的還要可怕。
“Theriaca……”
似乎是意識到牢房前站了人，愛麗絲一個猛撲，大喊道：“give
me！”
獄卒見狀又適時地上前解釋道：“陸將軍，我們特意找來譯官聽聽她說的什么，這兩句話的意思是，給我，底也伽，這些天我們獄卒都會說這兩句西黎話了�！�
他剛說完，牢房中的愛麗絲便脫力一般，靠在牢門上緩緩跌坐在地，大口喘著氣。
她渾濁的眼珠動了動，最后定在了陸忍的臉上。
“陸……忍。”
她的額頭上都是冷汗，明顯恢復(fù)了應(yīng)有的意識，“你是來看我笑話的？”
陸忍臉上閃過一絲莫名奇妙：“不是�！�
“那你怎么站在這里？”
陸忍并不預(yù)備與她多話，直接轉(zhuǎn)身離開。
卻不想愛麗絲大喊一聲：“是！我敗了！西黎敗了！成王敗寇，我認(rèn)！原本我也不贊同他們攻打西擒關(guān)，甚至勸阻過。但是他們已經(jīng)殺了那么多盛人！沒有回頭路了！當(dāng)西黎陷入生死之局時，我身為公主，必須為西黎打算……不論是何種方法�！�
“各為其主，站在你的角度，我是仇敵，但站在西黎的角度，我并不是十惡不赦的壞人，我只是一個有野心卻失敗的公主，但凡我成功了，我便是史書流傳千古的西黎公主！”
陸忍回首，不為所動：“不要妄圖混淆觀念，你們西黎的野心不應(yīng)該建立在西擒關(guān)數(shù)十萬百姓的痛苦之上。”
“更何況，你與我說這些做什么？”
愛麗絲微微一笑：“因為我真的很欣賞你，原本想著拿下大盛后便將你收入本公主的王庭……”
陸忍冷斥道：“癡心妄想�！�
愛麗絲搖頭：“不，怎么會是癡心妄想呢？如果伽片計劃成功了，你會愿意的。”
陸忍聞言學(xué)著溫妤的語氣，陰陽怪氣道：“你可真自信�！�
說完又恢復(fù)到平日里的冰冷之色，“如若大盛陷落，必是我戰(zhàn)死之時�！�
愛麗絲聞言，虛弱地笑了笑：“西黎那群王公貴族沒一個比得上你，哪里配的上我……”
陸忍若有所思地看著愛麗絲，片刻后仿佛想明白了什么。
他眼中閃過一絲荒謬與慍怒：“所以你要把伽片用在我的身上，好讓我向你搖尾乞憐�！�
愛麗絲沒有反駁，而是勾了勾唇角：“可惜了……原本可以讓你跪下來求我的�！�
她說著抱住自己，伽片的癮剛過去，冷汗凝結(jié)后，她覺得有些冷，不由自主地打起寒顫。
陸忍見狀，毫無憐惜，輕蔑地冷笑一聲后，大步離開天牢。
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但他心中不免考量起自己，如若愛麗絲所言成真，他的意志力能抵抗得住伽片的藥性嗎？
想到這，陸忍眸光一寒，這種東西，必須要從根源處消滅！
陸忍飛身上馬，準(zhǔn)備進(jìn)宮面圣，卻在經(jīng)過臨安街時無意間瞥見一道身影。
是論文茶館的那個書生。
他手中握著一個匣子，正從一家首飾鋪中走出來。
陸忍瞇了瞇眼，繼而目不斜視地離開，仿若沒看見一般。
越凌風(fēng)打開匣子，看著安靜躺在其中的玉鐲，勾了勾唇。
明日便是春闈，小姐會來相送，他便將這玉鐲當(dāng)作是他的春闈之禮贈與小姐。
這時，好友程恩文從他身后走了出來。
“我說你也是，春闈之禮都是別人贈予考生，哪有考生上趕著贈予別人的，你真是被那位雷小姐迷了心智了�！�
“之前她丟下你那么久，結(jié)果來一趟你就高興的跟什么一樣，滿心滿眼的全是她，還說什么只要她一個，別人都不行。越兄，我可是堅信你是未來的狀元，以后你的選擇可多著，何必拘泥于她一人？”
“到今日我也沒見過你口中的那位雷小姐，真不明白她到底是如何能將越兄你迷成這般五迷三道的模樣�！�
越凌風(fēng)合上匣子：“我倒也不希望你見到小姐�！�
“啊？”程恩文一頭霧水。
越凌風(fēng)不語，片刻后道：“程兄，考取功名并不是為了選擇可多著，何必拘泥于一人，大丈夫自然是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yuǎn)則憂其君，你再這般下去，必與進(jìn)士無緣，言盡于此�！�
越凌風(fēng)說完踏步離去。
程恩文被說的面紅耳赤，馬上追了上去：“越兄等等我！是我錯了，沒有牢記考取功名的初心，當(dāng)受罰！”
“什么罰與不罰？心在己身，無愧于心便可，無需向旁人交代�！�
程恩文喪氣一般地垂下腦袋：“越兄說的是，我自當(dāng)嚴(yán)守初心�！�
越凌風(fēng)嘆了口氣，如果不是程恩文救濟(jì)過窮困潦倒的他，又時常主動來住處尋他，他們是不會走到一路的。
越凌風(fēng)也知程恩文是將寶押在他身上，賭他的才華必會成為本屆春闈的新科狀元。
“對了越兄，我聽別人說有一家鋪子的干點味道十分不錯，適合帶入考場做干糧，我們?nèi)ベI一點吧，好吃的總比不好吃的強(qiáng)多了。”
越凌風(fēng)搖搖頭：“不必了�！�
二人分開，越凌風(fēng)剛走入巷子，便看到一道眼熟的身影，正扛著疑似糖葫蘆的東西站在他家門前。
流春聽到動靜，扛著糖葫蘆桿側(cè)眸一看：“越公子，你今日怎的不在家？”
越凌風(fēng)步伐微微加快：“可是小姐有何事？”
“嗯嗯，我家小姐讓我來給你送糖葫蘆，喏，就是這一串�！�
流春說著將糖葫蘆桿塞進(jìn)越凌風(fēng)手中。
越凌風(fēng)被迫接下，他看著這插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奶呛J，一時竟有些不知所措。
越凌風(fēng)：……
想必小姐送這糖葫蘆桿，一定是有她的深意。
第159章
給你一根吧想必小姐送這糖葫蘆桿，一定是有她的深意。
“替我轉(zhuǎn)告小姐，多謝她送的糖葫蘆�！�
流春笑著點頭，又說道：“小姐交代了，這些糖葫蘆吃法可多了，紅燒清蒸干煸熬湯都可以�！�
越凌風(fēng)沉默一瞬，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遲疑著問道：“小姐是認(rèn)真的在建議嗎？”
流春捂嘴偷笑：“越公子，你還是別當(dāng)真了，明日便是春闈，可別弄的拉肚子才好�！�
越凌風(fēng)：……
流春離開后，越凌風(fēng)盯著這一桿子的糖葫蘆一時也不知道往哪放。
他取下一串嘗了一口，糖衣很甜，越凌風(fēng)微微笑了笑，腦中想到的竟然是溫妤的唇。
但里面的山楂卻又十分酸澀，處理的并不算好，口感有些沙，籽也沒有祛緊，他忍不住蹙了蹙眉，硬忍著才沒有將其吐出來。
越凌風(fēng)其實并不愛吃這些酸甜口的小吃，不過小姐送來的就另當(dāng)別論了。
他自然會慢慢吃完，不會辜負(fù)小姐的一番心意。
第二日天還未亮，流春便將溫妤從床上叫醒。
她迷迷糊糊間看了一眼天色，“我的天，這才什么時辰？”
“已經(jīng)寅時五刻了公主，您不是說要去送越公子嗎？”流春解釋道，“因著入考場前要搜檢，所以卯時左右考生便要去貢院門前為進(jìn)考場做準(zhǔn)備，如果要送越公子的話，寅時就要去了�！�
溫妤：……
好好好，寅時五刻，凌晨四點多是吧。
大意了，送不了，送不了一點。
但是既然是她主動提的，自然不能放人鴿子，更何況是春闈第一天這種重要的日子。
如果因為自己沒去，越凌風(fēng)東想西想，想多了導(dǎo)致發(fā)揮失常，這可就冤死了。
畢竟從某一種程度來說，科考比起現(xiàn)代的高考還要重要。
于是溫妤雖然困的像個樹懶，卻還是準(zhǔn)時出現(xiàn)在了三從胡同。
寅時寒風(fēng)的凜冽是白天比不了的，加之天色又黑沉，隱隱的給人一種無比壓抑的感覺，溫妤感覺她已經(jīng)被凍成傻冒了。
越凌風(fēng)剛一出門便見到溫妤，他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我以為小姐只是哄我開心才說要來送我�！�
溫妤原本困的迷糊的眼睛瞬間瞪大了，早說啊，早說就不來了，四點多起床的她就像個自作多情的冤大頭。
“辛苦小姐寅時前來相送�！�
這時，越凌風(fēng)從懷中掏出一個木匣，遞到溫妤面前，臉上帶著一絲絲忐忑與期待。
溫妤好奇地接過來，打開一看，是一只玉鐲，色澤不錯，一看便是精心挑選過的。
她有些驚訝：“送給我的？”
越凌風(fēng)點頭：“贈與小姐，討個彩頭。”
溫妤有些好笑：“彩頭？彩頭不應(yīng)該是我送給你嗎？哪有讓你送我東西的道理？這倒顯得是我的不是了，都沒想到給你準(zhǔn)備禮物。”
越凌風(fēng)抿唇笑道：“昨日小姐不是送來了糖葫蘆嗎？寓意極好，便當(dāng)是小姐贈與我的彩頭，祝我金榜題名。”
溫妤聽到“糖葫蘆”三字，便知道是林遇之的那一桿，她眨眨眼道：“這……不太好吧？”
“有何不好？我覺得小姐送的糖葫蘆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