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屏幕黑了下去,梁思喆欠起來的身子倚回座椅上,曹燁在旁邊小聲說了句:“哎,別換啊……”
梁思喆看他一眼,曹燁正側(cè)著身聽門口的動靜,T恤領(lǐng)口滑到一側(cè),露出光潔的鎖骨,在幽暗的環(huán)境里泛著細(xì)膩的光澤。曹燁轉(zhuǎn)過臉沖著他笑,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嗨,早知道我們也選那片兒了!”
被他這么一攪和,原本空氣里的尷尬氣氛蕩然無存。梁思喆把目光收回來,他想曹燁就是一小孩兒,鄭寅那天在車上說得沒錯,雖然這小孩兒嘴上沒個把門,但其實并沒太接觸過這方面的東西,純情得很。
第46章
屏幕再次亮起來,這次片子播對了,是曹燁選的那部《來自地獄》,一部犯罪題材的恐怖片。
片子前半部分有點無聊,看的過程中隔壁斷斷續(xù)續(xù)地傳來躺椅搖晃的嘎吱聲,連頭戴式耳機(jī)都擋不住,讓人很難不去想象隔壁到底在做什么。
空氣里的尷尬氣氛相比之前來說有增無減,中途兩個人不小心對視一眼,曹燁摘了耳機(jī),湊過來想要說話。梁思喆便也把耳機(jī)摘了下來。
曹燁湊到他耳邊,鬼鬼祟祟地低聲耳語:“你說他們是不是在那什么?”
“哪什么?”梁思喆看他一眼,不動聲色地反問道。
“你沒聽出來?”曹燁意味深長地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臂,“等出去跟你說。”
梁思喆戴上耳機(jī),心里“嘖”了一聲:懂得還挺多。
隔壁電影結(jié)束得早,那對情侶走后,氣氛里面的怪異感隔了好長時間才慢慢散盡。片子進(jìn)入下半場的高潮部分,開膛摘器官的鏡頭極具視覺沖擊力,神經(jīng)緊繃的緊張感逐漸在狹窄的隔間里占了上風(fēng),微妙的尷尬這才完全褪去。
回去的路上兩個人的討論焦點都集中在約翰尼德普身上,他扮演的“開膛手杰克”在片子里實在驚艷,凌厲的開膛動作和頹廢的沒有焦點的眼神,以及點燃那杯苦艾酒的動作,都顯得相當(dāng)迷人。而至于隔壁那對男女到底在做什么,兩個人都沒再提起。
“下次你過生日的時候,”曹燁倒退著往前走,邊走邊看著梁思喆說,“我送你一瓶一樣的酒,我們也點著玩兒�!�
“我送你吧,”梁思喆笑了笑,“你9月的生日么,不遠(yuǎn)了�!�
“真的?”曹燁當(dāng)了真,看著他說,“說話算話啊。”
“哎,小心坑�!彼砗蟮穆飞嫌幸恍∑菘樱核紗刺肿Я艘幌滤母觳蔡嵝阉�,“不過,這個生日過了你也才16吧……”想了想他又說,“送你做18歲的生日禮物好了�!�
“那也太久了吧!”曹燁說著轉(zhuǎn)過身,跨過那道洼坑,抬起胳膊搭到梁思喆肩膀上。
“兩年會很快的。”梁思喆說,心道如果那時我還找得到你。
臨街靠近城市的綠化帶,周圍草木茂密,樹上的蟬鳴一聲接著一聲,他的目光越過不遠(yuǎn)處的圍墻,掠過枝繁葉茂的樹梢,看向遠(yuǎn)處未知的灰蒙蒙的天空,心想兩年之后的自己會在做什么呢?
從臨巷繞遠(yuǎn)回茵四街,路上走得慢悠悠的,一人拿著一瓶山楂味汽水,步子邁得閑散,回去之后已經(jīng)凌晨了。
藍(lán)宴今晚的生意不算太好,剛過凌晨已經(jīng)有了要打烊的意思,以往這個時間點,那幾個嗓門具有穿透力的麥霸顧客這會兒正是下半場要發(fā)力的時候,但今天這幾個人都沒來光顧生意。
二樓大概有客人點了“公主”來唱歌,唱得還挺好聽,嗓音挺有特點,把一首《甜蜜蜜》唱得挺有韻味,在狹窄昏暗的巷道里響起,像是九十年代的港片老電影里的場景。
兩人拎著喝了一半的汽水上樓,照例是曹燁先洗澡——他怕熱,梁思喆一直讓他先洗。
曹燁洗得很快,從浴室出來之后有些口渴,他拿起剛剛喝剩的半瓶汽水咕嘟咕嘟灌下去,用手背抹了一下嘴角,對梁思喆說:“我洗完了,你去吧�!�
“嗯�!绷核紗凑弥謾C(jī)回消息,聞言應(yīng)了一聲。
“明天我們終于要有空調(diào)了�!辈軣钆康酱采险f。他拿過手機(jī)看了一眼,他的發(fā)小遲明堯發(fā)來了消息,大概意思就是他從非洲的山頭上畫畫回來了,這幾天可以一起出來玩。
“什么時候?”曹燁拿著手機(jī)往聊天框里敲字,“我檔期很滿的�!�
那邊很快回過來:“……你能有什么正事?”
梁思喆下了床,拿起睡衣朝浴室走。曹燁剛剛洗澡時已經(jīng)調(diào)了水溫,他站到花灑下面直接打開開關(guān),花灑噴出的熱水溫度正合適,沖在身上很舒服。
今晚樓下點歌的品味出奇得好,清一色的鄧麗君經(jīng)典老情歌,唱完了《甜蜜蜜》,又來一首《何日君再來》。
那聲音聽上去也挺復(fù)古,有點溫柔,有點繾綣,有些特別的咬字聽上去很有風(fēng)情,讓梁思喆忍不住想到了晚上在那個密閉的隔間里,播錯的那部充斥著露骨畫面的情色電影。
其實當(dāng)時在看到那些畫面時,他就有些難以自控地起了些許反應(yīng),好在隔間里燈光昏暗,他身上穿的牛仔褲質(zhì)地又偏硬,才不至于看上去太過明顯。
但這首歌尾音纏綿,字與字若即若離地勾連著,像一根很細(xì)的頭發(fā)絲若有若無地往耳朵里鉆,撓得他耳膜發(fā)癢,梁思喆意識到自己又起反應(yīng)了,這次的欲望比在那個密閉的隔間里來得還要兇猛一些。
已經(jīng)一年多沒有自己紓解過了,車禍發(fā)生之前他偶爾會來一次緩解壓力,但后來糟心的事情太多,心情也總是處在陰郁的狀態(tài),一年多的時間里,他幾乎完全提不起這方面的興致——不,是根本就不會想到這方面的事情。
也許是這幾天逐漸從沉溺的過往中走了出來,心情開始變得明朗,被晚上的電影和樓下的歌聲一刺激,這會兒他體內(nèi)的欲望突然來勢洶洶地漲了起來,像漲潮的海水一樣勢不可當(dāng)。
那就……來一次吧?反正好久沒來過了。梁思喆的后背靠上身后的瓷磚墻壁上,右手探下去,收起手指,握住了自己的欲望,觸碰的瞬間他閉上眼睛,舒服地喟嘆了一口氣。
晚上看到的電影畫面在大腦里回播起來,綿長濕膩的親吻和交纏聳動的身體不斷切換,他的呼吸逐漸變得急促而粗重。
——
“我當(dāng)然有正事兒�!�
“什么正事?”
“不告訴你,對了,回頭給你介紹一朋友,長得特好看�!�
“男的女的?”
“男的啊�!辈軣罨刂ⅲь^看了一眼衛(wèi)生間緊閉的門,他有點想尿尿,梁思喆還有多久洗完?
手機(jī)一振,遲明堯又發(fā)來了消息:“我覺得你的眼光有問題。”
曹燁立刻回復(fù):“你的眼光才有問題,算了,不介紹給你了�!�
“千萬別介紹給我。你到底哪天能出來?”
“你求我我都不會介紹給你!你定下時間再告訴我吧,我看看能不能空出檔期�!�
曹燁發(fā)完了消息,起身坐到了床邊,打算等梁思喆一洗完澡,就立刻起身沖進(jìn)去——他現(xiàn)在真的很想尿尿。
看電影的時候喝光了一瓶礦泉水,回來的路上又喝了一瓶汽水,剛剛洗澡的時候還沒有感覺,偏偏現(xiàn)在有些尿急。
但今天梁思喆洗澡的時間似乎格外長,明明往常不到十分鐘就出來了,曹燁打開了電視,百無聊賴地?fù)Q著臺,換了兩圈之后梁思喆還是沒出來。他拿起手機(jī)看了看剛剛跟遲明堯?qū)υ挼拈_始時間——距離梁思喆進(jìn)浴室已經(jīng)二十多分鐘了,可是花灑的水聲還是沒有停下來,沒有一丁點快要洗完的跡象。
啊……想尿尿!
啊啊啊……膀胱快爆炸了!曹燁的兩只腳忍不住在地上跺了跺。
“梁思喆�!彼诖策叧∈液�,“你還有多久洗完?”
浴室里梁思喆動作微頓,他握著自己的欲望,頭偏過去,側(cè)臉貼在瓷磚上試圖讓臉上的溫度降下來。
“怎么了?”他定了定神問,聲帶有些啞,出聲時連自己都覺得很不對勁。
“我想尿尿!”曹燁在外面說。
“就快好了�!绷核紗撮]著眼睛,眉心微蹙地說。
微妙的尷尬……就像在小影院里一樣。
原本用來助興的腦內(nèi)畫面因為曹燁這一打岔,全都亂套了,擠進(jìn)了少年的笑臉,還有那雙在昏暗光線里發(fā)亮的眼睛。
喂……梁思喆幾乎要苦笑,別擠進(jìn)來啊,這樣我還怎么繼續(xù)下去。他試圖把曹燁從腦中清空出去,但那畫面卻很執(zhí)著地占據(jù)著大腦的空間不肯退出。
手中的欲望漲得難受,上不去也下不來,也許是顧忌著門外的曹燁,沒辦法完全沉浸在感官體驗里,欲望也始終無法攀升至頂點,懸在不上不下的位置,愉悅和難受一并涌至大腦,梁思喆加重手上的動作,想要快些釋放出來。
門外響起一陣腳步聲,曹燁憋得難受,踩著拖鞋走到了門邊,他趴在門邊賣乖:“我想尿尿,思喆哥�!�
那聲音貼著門傳過來,近得讓梁思喆有一瞬間的慌亂,那一瞬間他的手指本能收緊,欲望猝不及防地噴射出來。
梁思喆的頭靠著墻壁,粗重地喘息,胸口急促地上下起伏。他睜開眼睛,失焦地看著天花板,昏黃的燈光在視網(wǎng)膜上暈出擴(kuò)散而模糊的毛邊。
“馬上�!彼柿搜屎韲担行┟摿Φ卣f。
他平息了一下呼吸,站直了,臟掉的那只手伸到花灑下面,看著上面白灼而粘膩的液體被水迅速沖掉。
快速地把身體沖干凈,梁思喆草草地拿過浴巾擦了一下身體,然后穿上睡衣,抱著換下來的衣服和浴巾走出去。
拉開門,曹燁站在衛(wèi)生間正對著的門前,身體靠在墻上,手指著急地?fù)现鴫�。一見他出來,一陣風(fēng)似的嗖地躥了進(jìn)去,門一甩上,就開始嘩嘩地放水。
梁思喆的腳步頓在門口,他在想衛(wèi)生間里不通風(fēng)會不會留下奇怪的味道,希望曹燁沒有注意到,就算注意到了也不要聯(lián)想到什么吧……
梁思喆坐到床邊,用浴巾擦著頭發(fā),欲望在身體里迅速退潮,但還是能清晰地感覺到到剛剛那一順爆發(fā)漲滿的發(fā)泄感。
猶如雪崩一樣措不及防。
大腦缺氧,整個人到現(xiàn)在還有些暈。
曹燁放完水一身輕松地走出來,邊走邊揪著領(lǐng)口嗅了嗅。
梁思喆有些心虛地垂著頭繼續(xù)擦頭發(fā),曹燁走過來,俯下身在他肩膀上嗅了兩下。
“怎么了?”梁思喆強(qiáng)作鎮(zhèn)定地問他。
“沒什么,”曹燁直起身說,“我覺得衛(wèi)生間沐浴露的味道好像跟平時不一樣。”
梁思喆:“……”
“今天水溫很熱嗎?”曹燁走過去坐到自己床上。
“沒啊……”梁思喆抬頭看他,“怎么了?”
“你的臉都被蒸紅了�!辈軣钭趯γ娴拇采峡粗耙不蛟S是你洗太久了�!�
梁思喆:“……”尷尬。
不過曹燁應(yīng)該確實沒意識到他剛剛在浴室做什么,否則以他的性子,一定不會說這些話故意讓自己尷尬。
曹燁確實沒意識到浴室里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他只是覺得今天的梁思喆格外好看一些,臉被蒸得微微發(fā)紅,但眼珠很黑,泛著些微水光,頭發(fā)散在修長的頸邊,身上的銳氣看上去遠(yuǎn)沒有平時那么鋒利。好看得讓人挪不開眼,坐在這樣簡陋而昏暗的屋子里,簡直像在發(fā)光。
“看什么?”梁思喆被他盯得不舒服,抬眼看他一眼。
“沒什么。”曹燁說,心道可真好看啊,怎么就不是女孩呢?如果是女孩,他一定要跟梁思喆談戀愛。
嘁,你才眼光有問題。他在心里又反駁了一句遲明堯。
他打定主意不把梁思喆介紹給他的那些朋友了,鬼知道他們?nèi)绻l(fā)現(xiàn)他有個這么好看的朋友,會不會對梁思喆發(fā)起攻勢,尤其是林彥那種極其沒節(jié)操,見一個愛一個的,萬一他看上了梁思喆,那可就不好玩了。
頭發(fā)還沒吹干梁思喆就躺下了,曹燁跟他說話,他也只是敷衍地應(yīng)兩聲。
曹燁以為他今天困得早,說了一會兒就不說了,見梁思喆側(cè)身躺著,后背對著他,他估摸著梁思喆睡著了,放輕動作下了床,走到窗邊把窗簾拉上,然后又把燈關(guān)了,自己也爬上床睡覺了。
其實梁思喆還沒睡著,他就是覺得有點尷尬,雖然曹燁應(yīng)該沒猜到他在衛(wèi)生間做了什么,但他擔(dān)心萬一曹燁過一會兒忽然反應(yīng)過來,這事兒簡直尷尬得沒辦法收場。
過了一會兒隔壁床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夾雜在電風(fēng)扇的嗡嗡聲中,曹燁似乎已經(jīng)睡著了。梁思喆翻過身平躺著,辨認(rèn)著那幾不可聞的呼吸聲,不過一會兒,困意逐漸伴隨著這聲音中襲卷而來,他很快跌入了夢里。
第47章
第二天早上梁思喆先醒過來,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他拿過手機(jī)看了一眼,上午九點多了。
曹燁斜趴在旁邊那張床上,睡得正熟,身上薄薄的睡衣卷了上去,露出了大片的后背。
走到衛(wèi)生間洗漱,梁思喆想起昨晚發(fā)生的事情,還是覺得有些不自在,想想自己真是有些沖動。
他站在洗臉池前面,閉上眼睛往臉上潑了一把冷水,把這件事情從大腦中清出去,心道就當(dāng)什么也沒發(fā)生過吧,以后也不要再想了。
洗漱完從衛(wèi)生間出去,曹燁已經(jīng)起床了,正坐在床上低著頭發(fā)愣。
“醒了?”梁思喆跟他打招呼,“早啊�!�
以往曹燁都會笑嘻嘻地抬頭,微啞著嗓子回他一聲“早啊”,但沒想到今天他卻像丟了魂兒一般,聽到梁思喆的聲音猛地回過神,嚇了一跳似的,然后動作慌亂地從一旁把被子扯過來,蓋在自己岔開的兩條腿中間。
梁思喆先是有些莫名地看他一眼,隨即立刻反應(yīng)過來曹燁可能是晨勃了,他頓時覺得有些好笑,這事兒不是正常的么,他自己每天醒過來也會晨勃,但去衛(wèi)生間洗個漱回來就壓下去了,以前沒見他反應(yīng)這么大啊……
梁思喆沒揭穿他,俯下身把自己床上的被子扯平整,站在床邊簡單疊了一下,都收拾好了之后曹燁還是沒有要起身的意思,一直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坐在床上,梁思喆在床邊坐下來等著他,催了一句:“還不去洗漱?”
“我等會兒再洗,”曹燁沒看他,側(cè)對著他的半張臉上掛著些許不自在,看上去有點別扭,“你不去吃早飯么?”
“我等你一起下去吃啊�!绷核紗凑f。
“你昨天就自己下去吃的�!�
“我昨天……”梁思喆剛開口,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心道他不會反應(yīng)過來自己昨天早起是出去買空調(diào)了吧,心里咯噔一聲但還是佯作自然地把謊圓了下去,“昨天餓醒了,就先去了,今天沒那么餓么�!�
他等著接下來跟曹燁斗智斗勇,沒想到曹燁并沒有要繼續(xù)拆穿這個謊言的意思,反而無言以對似的,苦著臉一動不動地坐在床上。
曹燁的表現(xiàn)實在反常,梁思喆忍不住猜測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他想該不會一夜過去,曹燁真的反應(yīng)過來他昨晚在衛(wèi)生間做了什么吧。
但就算發(fā)現(xiàn)了,也不至于連一起下樓吃飯都不愿意吧……難不成曹燁覺得做這事兒是不正常的?
不管怎么說,昨晚的確是自己一時沖動,如果曹燁真的介意,不然他就道個歉?就說以后不會發(fā)生類似的事情了?梁思喆這樣想著,覺得有點尷尬,他硬著頭皮開口,但還是覺得有些難以啟齒:“那個,你是不是……”——很介意昨晚的事情?他的話剛起了個頭,曹燁立即情緒有些激動地打斷了他:“你別說話!”
梁思喆:“……”事情好像很嚴(yán)重的樣子,有那么難以接受嗎?國外長大的男孩居然這么保守?
頓了頓他又開口:“我覺得你……”——對這種事可能有誤解。
又一次被打斷,曹燁一頭栽進(jìn)膝蓋間的被子里,把臉埋進(jìn)去:“你還說!是!……是總行了吧?”
梁思喆:“……”該難堪的是自己,怎么對面這人反而更抬不起頭的樣子?
“我就知道會被你猜到!”曹燁繼續(xù)埋著頭悶聲道。
梁思喆頭上緩緩地冒出一個問號——“��?”
“那你說現(xiàn)在怎么辦?”曹燁繼續(xù)不問自招,頭抬起來,一掀被子紅著臉嚷嚷道:“床單怎么辦啊啊��!”
梁思喆愣了愣,有些驚愕道:“……你尿床了?”
“你才尿床了!”曹燁立即反駁。
不是尿床的話,那就是……
梁思喆再次開口,不確定地試探著問:“……夢遺?”
曹燁一臉郁悶地垂著頭,悶聲道:“嗯�!�
梁思喆忽然有些想笑,為他倆各懷鬼胎這事兒。
一時間昨晚發(fā)生的事情也沒那么尷尬了,因為兩相對比,還是曹燁這件事兒更尷尬一些。
夢遺就夢遺吧,但看曹小少爺這驚慌失措的反應(yīng),難不成……梁思喆忍著笑,佯裝淡定地問:“第一次?”
“你不要說話了�!辈軣钭蚤]地說。
居然真的是第一次,看著長得高很早熟但其實這么晚熟,連夢遺都沒經(jīng)歷過……虧得自己從昨晚到現(xiàn)在胡思亂想了一通,生怕被看出端倪,結(jié)果對方根本什么都不懂,他到底有什么可尷尬的!
從斜后方的角度看,曹燁此時垂著頭的背影宛如一個自閉兒童,梁思喆繃不住笑出了聲:“曹燁你真是……”太可愛了吧。
曹燁一聽他話音兒里的笑意就炸了:“你還笑!”
梁思喆根本停不下來笑,自己一早起來胡思亂想好笑,曹燁第一次夢遺的慌張反應(yīng)好笑,剛剛他們那一通驢唇不對馬嘴的對話也好笑……更好笑的是明明各說各話,他居然歪打正著地把曹燁的話給套出來了。
曹燁轉(zhuǎn)過臉瞪著他,但沒瞪一會兒就撐不住了,自己也繃不住跟著笑了。
過了一會兒梁思喆好不容易止住笑,在唇邊握拳咳了一聲,看著曹燁,忍不住要逗他,“恭喜你啊曹燁小朋友,”話說到一半又想笑,于是話音里摻了點不甚明顯的笑意,“你長大了。”
曹燁似乎并不樂意接受這聲恭喜,苦著臉說:“一會兒阿姨過來換床單怎么辦?”
藍(lán)宴五層是日租房,每天都有服務(wù)生打掃房間更換床單,雖然曹燁和梁思喆住的這間房位于三層,但老板娘還是安排了服務(wù)生每天過來,趁他們在房間的時候過來打掃衛(wèi)生。
“阿姨不管這個吧。”梁思喆說。
但曹燁還挺好面子,悶聲道:“她肯定會看到的。”
“阿姨的孩子比你還大吧,早就見怪不怪了。”
“我不�!�
“那這樣,”梁思喆想了想提議道,“你把床單換下來,一會兒她來打掃衛(wèi)生的時候,我們?nèi)ノ鍢�,趁她不注意塞到衛(wèi)生車?yán)铮@樣行了吧?”
“行么……”曹燁也想了想,好像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妥協(xié)道,“好吧�!�
“趕緊洗漱吧,一會兒阿姨要來了,我們送完床單正好下樓吃飯�!�
“哦�!辈軣畈磺樵傅貜拇采舷聛�,坐在床邊慢吞吞地穿拖鞋。
梁思喆瞥了一眼他剛剛坐的位置,那里有一攤邊緣明顯的污跡。
嘖,小少爺來勢洶洶啊。他忍不住又想笑。
曹燁抬頭瞪著他:“不準(zhǔn)笑。”
“好,”梁思喆忍笑道,“不笑了�!�
“你明明就在笑。”曹燁不滿地說,往衛(wèi)生間走了幾步,又折了回來,扯過被子把那灘污跡蓋住。
曹燁洗漱完,走過來把床單扯下來,卷成一團(tuán)抱在懷里。
梁思喆站起來要隨他往外走,走到門口曹燁腳步頓住,轉(zhuǎn)過頭看著他:“你也把床單一起送上去吧�!�
梁思喆說:“我不用換床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