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挺慘的……林彥是哪個？”
“就……叫你小美人兒那個�！�
“哦，他在電話里聽上去挺開心的啊。”
“是啊，他都沒當(dāng)回事兒，大白講給我聽的，我聽了之后都不想跟他做朋友了……”
“你那天不是還跟他一塊玩兒來著？”
“唉，是啊，我這么想來著……但是，他對我又挺好的，”曹燁嘆了口氣，挺糾結(jié)地說，“真矛盾啊……我總不能因為他跟他男朋友的事兒和他絕交吧，那也太莫名其妙了�！�
“他對你挺好？怎么個好法？”
“他啊，我小時候就認(rèn)識他，他比我大三歲，就跟我哥一樣，什么都給我買，雖然有時候嘴挺欠的，但其實總是讓著我……具體我也說不清，總之他確實對我挺好的�！�
“他……”梁思喆頓了頓，遲疑地開口道，“會不會對你有意思�。俊�
“怎么可能？！”曹燁的腦袋瞬間從枕頭上彈了起來，“你不要雷我，我雞皮疙瘩都被你雷出來了�！�
梁思喆：“……”
“真的，你摸摸，”曹燁摸索著抓過他的手，往自己胳膊上碰了碰，“摸到?jīng)]？”
“嗯……”其實沒摸到，只覺得指尖碰到了溫?zé)岬钠と猓悬c滑，梁思喆收回手，不自覺地捻了捻手指。
“你好像摸到了我的蚊子包，好癢啊……”曹燁躺回枕頭上，用手指撓了撓胳膊，接著剛剛的話說，“他對我們幾個朋友都挺好的，不只是對我……而且，他只喜歡那種長的像女孩一樣的男孩，所以我覺得他還是喜歡女孩�！�
“哦……”
“嘿嘿嘿，思喆哥哥，你喜歡什么樣的女孩？”曹燁越聊越來勁，湊近了問梁思喆。
“我啊……”梁思喆頓了片刻，抬起一只手，手背蓋在眼睛上，在黑夜里開口道，“你怎么知道我就喜歡女孩？”
“��？”曹燁這次徹底彈坐了起來，“你也喜歡男的？！”
就算看不見曹燁臉上的表情，也能在腦中想象到他大吃一驚的樣子，眼睛睜圓了，在黑暗中看上去也很亮，有點犯懵，又很生動。
梁思喆在腦中勾勒出他此時此刻的模樣，手背蓋在眼睛上，下方的嘴角微彎：“你真信�。俊�
“哦，你騙我的啊……”曹燁松了一口氣，“嚇我一跳，你害得我今晚一驚一乍�！�
梁思喆笑了笑：“你也知道你自己一驚一乍�！�
“還不都是因為你！”曹燁重新躺下來：“你要是喜歡男的，我就不跟你睡一起了�！�
“林彥喜歡男的你不是也跟他玩得好好的？”
“玩是能一起玩，反正他喜歡的又不是我，但睡一起總覺得有點奇怪……而且，林彥喜歡女的，和長得像女的一樣的男的，所以我覺得他喜歡的還是女的�！�
梁思喆“哦”了一聲。
“你怎么不問我喜歡什么樣的女孩？”
“你說吧�！�
“我喜歡像你一樣的……”曹燁有意停頓下來，等著梁思喆跟自己剛剛一樣反應(yīng)過度。
但梁思喆看上去毫無反應(yīng)。
“一樣好看的女孩�！辈軣钭杂X沒趣地接上了自己這個爛梗，“嗨，你怎么一點反應(yīng)也沒有呢？”
“我就知道，老套。”梁思喆把手從眼睛上拿開，閉著眼睛笑道。
“我也覺得�！辈軣顠吲d道。
“快睡覺吧�！�
“哦……等等，”曹燁剛閉上眼，過了幾秒又開口道，“我又想到了我們會遇到的另一種可能�！�
“嗯？”
“按照原來的軌跡，你的小提琴拉得那么厲害，說不定哪天出國演出，會有機(jī)會跟我媽媽同臺，我呢，我偶爾也會去看我媽媽演出，演出結(jié)束之后我會去后臺找她，我媽媽一定很喜歡你，所以她會介紹我們認(rèn)識，然后我們就聊了起來，聊得很開心，于是就變成了好朋友，�！�
梁思喆笑了笑，頗有默契地接上：“命運又重合了�！�
“嗯，現(xiàn)在可以睡覺了�！辈軣钜查]上眼睛，安靜了片刻，又小聲說，“嗡嗡嗡嗡嗡，你聽到蚊子叫了沒？”
“聽到了�！�
“那就好，”曹燁閉著眼睛笑起來，為自己的計劃得逞而開心，“，梁思喆�！�
“。”梁思喆說完，在黑暗中睜開了眼睛。
屋里黑黝黝一片，空調(diào)的小屏幕上顯示著調(diào)節(jié)的溫度，在黑暗中發(fā)出瑩藍(lán)色的光。
曹燁說完“”，不出一會兒就睡著了，空調(diào)靜若無聲地送著涼風(fēng)，沒有電風(fēng)扇嗡嗡地制造噪音，少年漸趨沉緩的呼吸聲聽上去格外清晰。
倒是之前快要睡著的梁思喆，此刻卻心緒難寧，毫無困意。
“林彥喜歡男的。”曹燁那句很輕的話音又在耳邊響了起來，連吹在臉上的氣流好像都能感覺到。
大腦深處，一種陌生而強(qiáng)烈的情緒蠢蠢欲動，似乎只要順著那句話細(xì)思下去，揭開遮蓋在其上的那層玻璃紙，它們便會傾巢而出。
梁思喆有一種強(qiáng)烈的預(yù)感，一旦那些情緒溢出來，自己就會被迅速地、徹底地、無法反抗地被吞沒進(jìn)去，那幾乎觸發(fā)了他情緒的預(yù)警機(jī)制，讓他不敢繼續(xù)深想下去，他的手指不自覺攥了起來。
他翻了個身，面對墻壁那邊側(cè)躺著，背對著曹燁，強(qiáng)迫自己不去理會這種情緒。
孤立無援、不知所措、在劫難逃……在過去的一年里他嘗遍了這些情緒，他練就了一身把自己的情緒封鎖起來跌入沉沉夢境的本領(lǐng)，這次也一樣，他把所有思緒從大腦中清出去，只留下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強(qiáng)迫自己進(jìn)入睡眠。
第54章
第二天早上梁思喆先醒過來，閉著眼翻了個身平躺著，一條腿碰到了曹燁屈起來的膝蓋，忽地睜開眼，反應(yīng)過來昨晚曹燁睡到了自己床上。
曹燁還維持著昨晚對著自己側(cè)躺的姿勢，也不知道中間有沒有換過睡姿，不過睡前裹得很嚴(yán)的被子不見了蹤影，大概是被他半夜踢到了地上，短褲下面裸露的膝蓋上方，還能看見剛被叮出來的新鮮的蚊子包。
曹燁睡得很沉，呼吸綿長。夜晚空調(diào)溫度調(diào)得有些低，梁思喆睡覺時穿了黑色的棉質(zhì)背心，裸露在外的肩膀有些涼，曹燁的呼吸撲到上面，那一小片區(qū)域顯得格外溫?zé)帷?br />
梁思喆的目光落到曹燁臉上，曹燁的臉?biāo)糜行┓杭t，覆在下眼瞼的睫毛長得像一面小扇子，鼻翼隨著沉沉的呼吸輕微翕動。
曹修遠(yuǎn)和黎悠的獨子，梁思喆想，真是名副其實的小少爺啊……
比自己小兩歲多，還是個小孩子。
不過……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朝下掃了一眼，少年屈起來的膝蓋上方顯而易見地鼓了起來，棉質(zhì)的短褲上浸出了一小片水漬。
——“林彥喜歡男的�！边@話又在耳邊響了起來。
梁思喆觸電似的收回目光，撐著床坐了起來。他抬手揉了揉眼睛，對著空氣發(fā)了一會兒呆。
也沒有喜歡男的吧。
不就是玩得很開心的朋友么？
以前接觸的都是附中的同齡男生，因為曹燁年紀(jì)小，性格又有些天真，所以才會感覺有些不一樣吧……
居然會胡想這種事情……魔怔了么？
正想著這些，腰上忽然被輕輕撓了幾下，梁思喆回過頭，曹燁也醒過來了，正睡眼惺忪地朝著他笑，啞著嗓子說：“你怎么都不怕癢�。俊�
“沒覺得癢，”梁思喆伸手在他腰上隨意撓了兩下，“你試試就知道了……”
話沒說完，曹燁就條件反射似的蜷起了身，哈哈笑著朝后躲：“哎你別撓我，我怕癢！”
“癢么？”梁思喆又撓了兩下。
“癢癢癢，”曹燁笑得停不住，“別撓我，我要掉床底下了。”
他笑得厲害，梁思喆也忍不住隨他一起笑了起來。
曹燁見他收了手，從床邊往里挪了挪，又試著伸手撓了撓梁思喆：“你真的不怕癢嗎？”
“沒覺得很癢，”梁思喆下了床，“我洗漱去了�！�
涼水撲到臉上，梁思喆心道自己怎么又開始想些有的沒的，曹燁不過是個沒定性的小孩，自己看他，就像曹燁口中的林彥看他一樣，因為拿他當(dāng)?shù)艿芸�，所以才想對他好，除此之外并無他想。
何況離開茵四街以后，且不說曹燁會記得自己多久，就連自己會記得曹燁多久都不好說。他向來對交際這回事不太熱絡(luò)，以往分班或畢業(yè)時，同班同學(xué)有人傷感，有人不舍，有人哭得一塌糊涂，他全都沒什么感覺，或許這次也一樣。
盡管現(xiàn)在想到離開茵四街有些不舍，但真到了孤身一人的時候，應(yīng)該又會很快適應(yīng)獨居生活吧，就……及時行樂吧，不想那么多了。梁思喆直起身，拿過干凈的毛巾蓋到自己臉上。
梁思喆推門走出衛(wèi)生間，曹燁正蹲在地上，似乎剛剛從昨天拿回來的背包里翻出了什么東西，正低頭搗鼓著。
“干什么呢？”梁思喆看他一眼，隨口問到。
曹燁舉起手里的小玩意兒對著他：“看這兒�！�
“這是什么……也是攝像機(jī)？”
“嗯，手持的，這個用起來方便點兒，但細(xì)節(jié)捕捉不如那個專業(yè)的�！辈軣钜恢皇峙e著手持?jǐn)z像機(jī)，走到床邊坐下來，對著梁思喆一通拍。
梁思喆正咬著發(fā)繩，用手?jǐn)n頭發(fā)，見他過來，把發(fā)繩拿下來邊扎頭發(fā)邊笑道：“也不用什么都拍吧�！�
“就是要什么都拍，”曹燁在鏡頭后面解釋道，“這個用來拍生活鏡頭，那個專業(yè)的用來拍劇本鏡頭，兩種畫面一對比，就知道到底哪里不自然了�！逼鋵嵾@話是他自己瞎扯的，他就是覺得梁思喆扎頭發(fā)的動作挺好看的，不拍下來有點可惜。
“行吧�！绷核紗窗杨^發(fā)扎好了，笑笑說。他不懂拍電影的流程，也不知道演員的培養(yǎng)過程，曹燁說什么他便聽進(jìn)去什么。
那以后曹燁去哪兒都帶著這臺手持?jǐn)z像機(jī)，吃飯時拍，遛彎時拍，逗狗時拍，有一次梁思喆去衛(wèi)生間放水，推門出來時曹燁正靠墻等在門口，舉著攝像機(jī)對著自己拍。
梁思喆：“……這也要拍？”
“要拍，”曹燁煞有介事，“尿尿前和尿尿后的表情神態(tài)肯定不一樣的，這種生活細(xì)節(jié)的對比最重要了�！�
“……你是不蒙我呢？”梁思喆屈起手指，在他腦門上敲了一下。
“哎喲，”曹燁叫出聲，抬手揉著腦門，“你不信自己對比一下！”
“我不對比。”
“你真的要對比一下，”曹燁嬉笑著湊上來，從后面繞過梁思喆的脖子，把攝像機(jī)的回放畫面舉到他面前，“你看你出來的時候表情比較放松，進(jìn)去的時候……”
“找揍是吧？”梁思喆伸手拿過攝像機(jī)，低頭用手指按著按鈕翻找回放，“這段刪了�！�
“你不能害羞啊思喆哥哥，”曹燁又把攝像機(jī)從他手里搶過來，“演員可是什么都要演的，導(dǎo)演讓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你這樣被媒體知道，要爆料你耍大牌隨意改戲的知不知道？”
梁思喆沒再搶攝像機(jī)，側(cè)過臉看他：“那你現(xiàn)在是導(dǎo)演？”
“我是啊，”曹燁搭著他的肩膀點頭道，“回頭我把這片子剪出來，就叫……起個什么片名呢？就叫茵四吧，用地名做片名，聽上去還挺有文藝片的范兒的�！�
兩人正說著話，敲門聲傳了過來。
“我去開門，”曹燁松開梁思喆，拿著攝像機(jī)走到門邊，門一拉開，鄭寅站在門口。“寅叔你過來啦？”曹燁親熱地叫了一聲。
聽到鄭寅過來，梁思喆也走了過去，叫了聲“寅叔”。
已入伏天，外面的天氣實在很熱，推門一進(jìn)來，屋內(nèi)的冷氣讓鄭寅吃了一驚，他抬頭看向墻上的空調(diào)：“嚯，哪兒來的空調(diào)？”
他身后還跟著兩個師傅，搬來了一臺立式空調(diào)，這時堵在門外進(jìn)也不是退也不是。
“不是我爸給安的嗎？”曹燁看了看他身后搬著空調(diào)的兩個師傅，疑惑地看向鄭寅，“你都不知道？”
“你爸？”鄭寅冷不防聽到這說辭，一時沒做好表情管理，有些好笑又有些不可思議地問了一句，“他自己來安的？”
“他買好空調(diào)，找?guī)煾颠^來安的，”曹燁轉(zhuǎn)過臉看向梁思喆，“是吧？”
“嗯�！绷核紗袋c了點頭，有些頭大地想這謊大概徹底撒不下去了，鄭寅剛剛那一瞬破功的表情，完全就是聽到了不可置信的笑話，任誰看了都會起疑。但他還是硬著頭皮繼續(xù)圓謊道，“是曹導(dǎo)找人安的，那天早上他過來找我，親口和我說的。”
跟曹燁說這話時沒覺得有什么尷尬，但在鄭寅這個成年人面前撒這個謊，總覺得處處都是漏洞，說話時甚至不太敢直視鄭寅。
他說這話時，曹燁一直扭頭看著他，梁思喆有些拿不準(zhǔn)自己的表情是否足夠鎮(zhèn)靜，但總覺得曹燁應(yīng)該已經(jīng)覺察出端倪。
好在鄭寅沒再多追究這件事，很快恢復(fù)了溫和模樣，笑道：“你看你爸這事兒辦的，連我都不知道，還挺含蓄……行吧，空調(diào)安了就好，看來我這趟白跑了，應(yīng)該提前問問他再過來。”
說完他又轉(zhuǎn)身對兩個師傅說：“這空調(diào)一會兒辛苦您二位給我搬去別的地方，”說著摸出錢包抽了兩張鈔票出來遞給他們，“大熱天的，你們先下去買點水喝吧。”
他說話辦事都妥當(dāng)，兩個師傅收了好處，毫無怨言地應(yīng)了聲“好嘞”，手腳麻利地把空調(diào)又搬了下去。
鄭寅轉(zhuǎn)身跟師傅說話的空當(dāng)，梁思喆看了一眼曹燁。曹燁這會兒沒看他，正倚著門側(cè)的墻，抬頭盯著墻上的那臺空調(diào)發(fā)愣。
一準(zhǔn)兒發(fā)現(xiàn)了，梁思喆垂眼想，這下徹底瞞不過去了，只是不知道一會兒曹燁回過神來會是什么反應(yīng)。
鄭寅把兩個師傅打發(fā)走，進(jìn)屋關(guān)上門，從手上拎著的牛皮紙袋里拿出一盒冰淇淋，往曹燁臉上碰了碰：“給你帶了好吃的，拿著�！�
曹燁接過來，低頭看了看：“哦，謝謝寅叔�！�
鄭寅又把另一盒遞給梁思喆：“思喆你的�！�
梁思喆也道了謝：“謝謝寅叔。”
“別都在門口站著了，”鄭寅走到屋里，“坐吧，跟你們說個消息�！�
兩人坐到曹燁的那張床上，鄭寅又問：“劇本看得怎么樣了？”
“看完一遍了�！绷核紗凑f。
“好，看完一遍就好，曹老師的意思，是讓你們兩個都去試戲，思喆，這事兒曹導(dǎo)跟你說了吧？”
梁思喆“嗯”了一聲。
鄭寅接著說：“到了試戲這一步，就不是我能插手的了，試鏡的時候劇組其他人還能說得上話，但到了試戲這一關(guān)，一切都是曹導(dǎo)自己拿主意�！�
“幾個人試戲？”曹燁抬頭問鄭寅。
“就你們倆。”
“章明涵呢？”
“我上次跟你說的你沒當(dāng)回事是不是？你爸基本上不會用一個新人兩次，電影市場需要新鮮血液，捧新人這事兒，你可別想得太簡單了�！�
曹燁撇撇嘴：“那上次還要他浪費時間去試鏡。”
“什么叫浪費時間？”鄭寅笑了笑，頗有耐心地給他解釋，“如果實在沒有其他的好選擇，那這機(jī)會說不定真的會落到他頭上，但現(xiàn)在不是有你們倆比他更合適么？何況上次試鏡，也是他自己主動爭取的機(jī)會�！�
見曹燁沒應(yīng)聲，鄭寅接著說：“好了，那我繼續(xù)說試戲的事情了，時間差不多定在下月中旬，還剩不到一個月時間，讀透劇本，適應(yīng)鏡頭，多練臺詞，這就是你們該做的事情，知道了吧？”更具體的準(zhǔn)備方法已經(jīng)跟曹燁私下交待過了，這番話主要是說給梁思喆聽的，雖然內(nèi)心傾向于曹燁來出演小滿，但面上卻不能表現(xiàn)得太過偏頗。
上次試鏡結(jié)束后，鄭寅有八成把握小滿這角色最終會落到曹燁頭上，畢竟從角色的契合度而言，曹燁的確要比梁思喆適合得多。
但曹修遠(yuǎn)卻連招呼都沒跟他打一聲，熬了一夜沒睡后，大清早親自過來找了一趟梁思喆，足以見得曹修遠(yuǎn)對這孩子有多上心。
鄭寅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對面的梁思喆，這男孩身上鋒利的銳氣似乎削減了一些，那種拒人千里的淡漠感也沒那么明顯了，才不過近一個月時間沒見，身上居然多了幾分溫和的氣質(zhì)，如果一個月前他以這種狀態(tài)參與試鏡，很難想象當(dāng)時劇組所有人還會不會清一色傾向于曹燁更適合小滿。
鄭寅看著面前的兩個少年，在心里輕嘆一口氣，電影這行做久了，他開始相信“人命天定”這回事，誰能成角兒，誰能大紅，這些事情沒人能說得準(zhǔn)。就連一部電影的發(fā)展軌跡都沒有人能絕對掌控，遑論一個人的命運呢？
“成，消息我?guī)У搅�，”鄭寅站起來，“之后電影要進(jìn)入密集籌備期，我可能就沒時間再過來了，你們倆互相照顧，多討論討論劇本吧。等要試鏡的前一天，我打電話通知你們，到時候還是盡量開車來接你們過去�！�
這話說完，他沒再多耽誤時間，起身就走了。
第55章
曹燁和梁思喆走到門邊去送他，門一合上，氣氛立刻變了調(diào)兒。
梁思喆看了看曹燁，曹燁臉上沒什么表情，微垂著頭，手里還握著那臺手持?jǐn)z像機(jī)。他一向臉上都掛著三分笑，這會兒忽然不笑了，肩膀也塌了下來，完全沒有平日里生動鮮活的勁頭，看上去心情糟糕透了。
梁思喆在心里嘆了口氣，這謊到底還是沒能圓上，或許一開始應(yīng)該做得更到位一些，比如跟鄭寅串個話什么的，但他又不可能因為這種事情去叨擾鄭寅。
兩人一前一后地走回去，面對面坐在各自的床上。
“那什么……”
“梁思喆。”
一開口就撞上了，又同時閉上了嘴。
“你說�！绷核紗纯粗軣�。
曹燁抬眼看著他：“所以空調(diào)根本就不是我爸找人安的對不對？”
梁思喆垂眼想了想，覺得或許還可以掙扎一下：“真的是你爸那天早上跟我說的，你不信的話……”
“我信你才有鬼�！辈軣畲驍嗨�，偏過頭小聲嘀咕，“這可真是男人的嘴，男人的嘴……下句什么來著？”
這話老板娘前幾天總是念叨，曹燁大概是聽著有趣，當(dāng)時還跟著重復(fù)了兩遍，這會兒卻接不上下半句了。見曹燁還有心情念叨這句話，梁思喆松了一口氣，跟他開玩笑道：“你不是男人啊？”
“我又沒騙過人�！辈軣罘瘩g道，抬頭看向梁思喆，“所以空調(diào)其實是你安的對不對？”
這謊再圓下去也沒意義了，梁思喆只能認(rèn)栽道：“嗯……”
“所以他根本也沒問過我到底熱不熱是么？”還沒等梁思喆開口，他就緊跟著接了一句，“不許撒謊。”
“這個……”梁思喆看了他兩秒，無奈應(yīng)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