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曹燁盯著這短短幾個字看了一會兒。自打認識鄭寅起,每一年他都會收到鄭寅的生日祝福。前幾年鄭寅在國外,用了新的手機號碼,但他還是知道那是鄭寅發(fā)來的短信。因為黎悠走了以后,就只有鄭寅叫他“小燁”了。
曹燁沒回消息,摁熄了屏幕,正要把手機放回床頭上,屏幕一亮,林彥發(fā)來了消息:“燁子你不在公司�。俊�
消息是在群里發(fā)出的,那里面有七八個他們共同的朋友。
遲明堯緊跟著也發(fā)了一條:“他去上海了�!�
林彥:“去上海干什么�。窟@臺風天不宜出行吧�!�
遲明堯:“應該是要見什么人吧�!�
林彥:“上海有什么非見不可的人?”
曹燁:……
他看出來了,這兩人一唱一和,在打配合演雙簧。
很快大白也出現(xiàn)了:“梁思?詞遣皇竊諫蝦E南防醋�?�?
林彥:“哦�!�
遲明堯:“哦�!�
緊隨其后一排“哦”整整齊齊,一時群里所有人都來湊熱鬧。
曹燁:……
他跟梁思?錘蘸蒙匣姑歡?十四小時,這群人什么時候消息這么靈通了?
挺心虛的,澄清是說謊,不澄清就是默認,曹燁把手機放到一邊,打算裝沒看見。
他躺回枕頭上,側(cè)身對著另一側(cè)梁思?此?過的痕跡。他很久沒像昨晚一樣一夜無夢地睡到天亮了,而且居然沒用到那些無聊的打怪片催眠,真是有些神奇。
更神奇地是他跟梁思?春蒙狹恕?
從朋友變成了男朋友。
男朋友。曹燁又在腦中重復了一遍這個詞。
梁思?幢涑傷?的男朋友了。他也變成了梁思?吹哪信笥選饃矸蕕淖?化還需要適應一陣兒。
原本想再睡個回籠覺,但越想越睡不著,曹燁起身去浴室洗了個澡。
昨晚洗澡時魂不守舍,根本沒注意到梁思?從玫你逶÷叮?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梁思?從玫氖嗆芏嗄昵八?們在藍宴用過的那一款。
外包裝變了,但還是那股淡淡的椰奶味道,難怪昨晚合上眼的一瞬間會覺得又回到了藍宴。
用浴巾把身上的水擦干凈,曹燁從浴室走出來。
這大半月以來,他一直在花精力照顧小小白,昨晚睡了一個久違的好覺,覺得似乎很長時間沒這么神清氣爽過了。
他走到衣柜里,隨手拿了最上面的一件黑色T恤穿上,又穿了一件運動褲。
劇組圍讀就不去了吧,這臺風天忽然趕過來,代入旁人的視角想想,真是挺令人匪夷所思的。也不能怪林彥和遲明堯一大早唱雙簧。
曹燁出了房間,去健身房跑了一會兒步,跑步的時候也一直在想梁思?礎(chǔ)?
想他咬著發(fā)繩扎頭發(fā)的模樣。十八歲的梁思?矗?還有二十八歲的梁思?礎(chǔ)?
忽然意識到他惦記梁思?吹耐販⒁埠芫昧耍?否則當時《再說一句試試》這片子要確定主演造型時,他不會立刻就想到長發(fā)的梁思?礎(chǔ)?
從健身房出來,曹燁正要回房間,迎面遇見了劇組的攝影師和副導演。
“喲,”副導演先出聲,驚訝道,“這不是曹總么?您什么時候過來的?”
“我……”曹燁再次語塞,但很快轉(zhuǎn)移話題道,“我來辦點事兒,你們不是在劇本圍讀么?”
“出來抽根煙,正要回去,”副導演抬手攬他肩膀,“一起過去?劇組所有人都在呢,您這第一次探班,稀客啊�!�
曹燁雖然占了個“總”的名頭,但年紀不大,前期籌備時又跟劇組打成一片,所以劇組主創(chuàng)都拿他當朋友看,沒人跟他瞎客氣。
副導演盛情相邀,曹燁也不好推辭,只好隨著去了。
推門進去,副導演大著嗓門:“看誰過來了?”
一屋子人都抬頭,導演杜追站起來:“曹總?怎么招呼也不打一聲就過來了?”
“我來談個項目,”曹燁笑笑,撒謊道,“順便過來探個班,你們繼續(xù),別管我,我旁聽一會兒不介意吧?”
“介意也不能轟你出去啊�!倍抛烽_玩笑道,又讓劇組其他人給曹燁騰出位置。
曹燁坐在杜追旁邊,斜對面就是梁思?礎(chǔ)A餃碩允右謊郟?還沒來得及視線交流,坐在梁思?磁員呤窩菪∶偷哪切∧瀉⒑鋈淮笊?道:“思?錘綹紓?這個哥哥的衣服跟你的一樣!”
梁思?此嬤?輕輕挑了一下眉梢,“嗯”了一聲。
小猛這一說,屋里十幾個人都朝曹燁看過來。
“是么?”曹燁隨口道,企圖把這事兒帶過去,跟小朋友笑笑道,“這么巧啊。”
但小猛看了一個多小時的劇本,原本就已經(jīng)坐不住了,這會兒發(fā)現(xiàn)一件新鮮事,恨不能讓整個屋子的人都跟他一起湊熱鬧。
“你看你看,”小猛從椅子上跳下來,跑到曹燁旁邊,指著他手臂處的袖口說,“袖子這里都有拉鏈�!�
曹燁轉(zhuǎn)過頭朝小猛笑了笑,用手指捏了捏袖口處的拉鏈說:“這也能撞衫啊�!�
小猛歪著頭,打量他的袖口,又伸手轉(zhuǎn)了轉(zhuǎn)拉鎖旁邊的星星,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似的,轉(zhuǎn)頭跟梁思?此擔骸八??錘綹紓?我送你的星星徽章這個哥哥也有�!�
屋里頓時安靜下來。
先前“撞衫”的說辭顯得相當欲蓋彌彰。
行吧,曹燁心里槽了一句,這車翻得也太快了點。
他余光瞥見梁思?次氈實哪侵皇值衷詿獎擼?像是在憋笑。
喂……這事兒不止我一個人尷尬吧。
“我剛剛騙你的,”曹燁抬手摸了摸小猛的頭發(fā),給自己找補回來,笑道,“雨太大了,我的衣服淋濕了,只能借思?錘綹緄��!?
“哦,”小猛恍然大悟,“這樣啊。”
“你的星星徽章暫時借我戴一下可以嗎?”
他很招小朋友喜歡,小猛點點頭,認真道:“可以的�!毕肓讼胗终f,“但是我送給思?錘綹緦耍?要他也同意才可以�!�
曹燁抬頭看向梁思?礎(chǔ)?
梁思?囪凵窶錆?著一抹笑意,看著他:“思?錘綹繅餐?意�!�
N-第十章-5
桌對面的女人是小男孩的媽媽,怕耽誤劇組進度,低聲催了句:“嘉豪,快坐回來�!�
小猛這才走回去,爬到椅子上坐好,咧開嘴沖著曹燁嘿嘿笑了兩聲。
曹燁也對著他笑了笑,兩人氣場挺合,這一會兒功夫,像是已經(jīng)結(jié)成了好友聯(lián)盟。收回目光前曹燁又看了一眼梁思?矗?梁思?匆丫?低了頭,正捏著劇本翻頁,但臉上若隱若無的笑意像是還沒消。
這個小插曲過去,劇組繼續(xù)圍讀劇本。小猛正讀到被母親丟棄前的一段,他略帶稚氣的聲音一出,先前有些詭異的沉默氛圍這才漸漸活泛。
曹燁心不在焉地聽著他們討論劇本的內(nèi)容,總覺得在場所有人都看出了他跟梁思?床歡躍?,但都心照不宣地揣著明白裝糊涂,心道這就是所謂的做賊心虛吧……
對面梁思?吹納?音響起來,是那種有些懶散的,混吃等死的混混腔調(diào):“我哪有錢還你……別提昨天那場,操,你沒見昨天那場我都被快打廢了么,光醫(yī)藥費就全折進去了,哥,你得留點錢讓我吃飯吧。”
他進入狀態(tài)很快,明明臉上沒什么演戲的痕跡,但光聽嗓音就能讓人入戲。跟之前說“思?錘綹繅餐?意”的梁思?醇蛑迸腥裊餃恕?
這人是我的。曹燁腦中忽然冒出這種想法。
所有人都能在銀幕上看到癲狂的刀疤,壓抑的小滿,妖嬈的李廿,沉默的陸河川……但只有他能見到梁思?創(chuàng)硬幌蚓低氛孤兜牧硪幻妗?
明明不是有獨占欲的人,但想到這些還是有一種很隱蔽的滿足感。
胡思亂想了一通,直到耳邊響起椅子腿摩擦地面的沉悶聲響,旁邊有人站起來伸懶腰,雜亂的聊天聲音響起來,曹燁這才回過神,反應過來劇本圍讀會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杜追收了劇本跟曹燁笑道:“挺無聊吧?看你一直在發(fā)呆�!�
“這劇本我看了得有五六遍了,”曹燁站起來,也跟他笑笑,“差不多都能背下來了�!�
朝門口走的幾步路他有意慢下來,等梁思?創(chuàng)恿硪徊噯乒?來。
“說起來我真沒想到你跟思?湊餉詞歟?”走出會議室,杜追和劇組幾個人跟上來,“你們得認識好多年了吧?”
“媒體不都說了么?”副導演在旁邊接話,“《十三天》的時候就競爭過。”
“而且是你死我活地競爭過,”攝影師也插話進來,“到底有沒有這回事?”
這么多年,媒體關(guān)于梁思?春筒莒塹謀ǖ讕橢揮姓庖黃?,但光是這一種說法,就足夠讓人腦補出各種細節(jié)和過程。
“你猜�!绷核�?蔥ψ趴戳艘謊凵閿笆Α?
“又賣關(guān)子。”攝影師跟梁思?賜κ歟?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越靠近房間曹燁越覺心虛,剛剛被全組人注意到同穿一件衣服,現(xiàn)在又坐實同住一間房,總覺得就差沒昭告天下他們昨晚正式在一起了。
梁思?湊饈輩喙?臉看他:“你不是有事情要找我,去我房間談?”
“行啊。”曹燁也看著他,應道。
這句話一鋪墊,同進一間房就顯得自然多了。
兩人停在房間門口,身后一道清脆稚氣的童聲這時響起來:“思?錘綹紜!苯艚幼攀橋距?啪嗒的腳步聲,小猛跑著過來,朝他攤開手心:“謝謝你剛剛幫我講戲,分給你糖吃�!�
“好啊,”梁思?賜湎卵?,在他手心里抓了幾顆糖,朝他笑了笑,“也謝謝你�!�
“也給這個哥哥,”小猛又朝曹燁抬起手掌心,“你是什么哥哥?”
“小燁哥哥。”梁思?刺娌莒撬怠?
“小燁哥哥。”小猛重復道。
等曹燁也從他手掌心抓了幾顆糖,小猛抬頭看了看房間門:“你們住在一起呀?”
他嗓門很大,語氣里滿是羨慕,像是也想跟別的小朋友住在一起。
兩三步開外,導演組幾個人還站在原地沒走開,全都聽了個明明白白。
曹燁:……
童言無忌,專業(yè)拆臺。
這小朋友前途無量。
小猛渾然未覺,沒給兩人留出解釋時間,又顛著步子朝杜追跑過去:“導演叔叔,也給你糖吃�!�
杜追去捏小猛的臉,邊走邊開玩笑道:“到我就成叔叔了是吧……”又回頭提醒兩人道,“晚上一起喝酒,別忘了啊�!�
導演組幾個人走遠,曹燁看著梁思?矗?梁思?匆部醋挪莒�。对视荚撾�?梁思?蔥α艘簧?,低聲提醒道:“愣什么呢,房卡在你那兒,忘了?”
“哦對�!辈軣钸@才記起來,低頭摸出房卡開門。
進屋走進客廳,曹燁有些心虛道:“你說他們會不會看出來了?”
“都是人精,”梁思?窗丫綾痙諾繳撤⑶暗淖郎希?“看不出來也猜得出來,你不說撞衫還好……”
“我哪知道小朋友的記性會那么好�!�
梁思?純戳艘謊鄄莒巧砩系哪羌?T恤:“這衣服我前天拍戲剛穿過,小猛一直跑過來玩袖子上的拉鏈,你也是會挑,正好挑了這一件。”
曹燁坐到沙發(fā)上,有點郁悶又有點好笑:“我根本沒挑,隨手拿了最上面一件�!�
“哦,那怪我,”梁思?蔥ψ爬看淼潰?“干洗完送過來,我就順手放上面了�!�
他說完去了衛(wèi)生間。
出來時曹燁坐在沙發(fā)上,一只手捏著袖口的拉鏈,正上下來回拉著。
外面的雨小了一些,但天色還是有些陰沉,沒開燈的客廳光線昏暗。
梁思?醋囈?了,停在一旁的飲水機接水:“看來小朋友都喜歡玩拉鏈�!�
曹燁捏著拉鏈的手頓住:“我也只比你小兩歲而已吧�!�
“兩歲零三個月�!绷核�?此擔?他接了一杯水遞給曹燁,自己拿著杯子仰頭喝水。
他喝水時喉結(jié)上下滑動,曹燁的目光落在那里,也跟著吞咽了一下,繼而他覺得有些渴。
他拿起杯子也喝了一口水,忍不住回想起十年前的梁思?礎(chǔ)?―那會兒梁思?春人?時,喉結(jié)也這樣明顯么?好像記不太清楚了。
梁思?吹牟嗔潮換璋檔墓庀吖蠢粘雋艘壞籃芎每吹幕《齲?曹燁看著他,覺得這種喜歡一個人感覺真是有些奇怪又陌生。他無法挪開自己的目光,想到眼前這個人是自己的,就止不住地高興。
梁思?春韌炅慫?,把杯子放回桌上,走過來坐到曹燁旁邊。
他像是有些累,頭仰到沙發(fā)靠背上,看著窗外的雨:“下午要不要出去走走?”
曹燁回了聲“可以啊”,也跟他做了一樣的動作,把頭仰到沙發(fā)靠背上。
梁思?床喙?臉看曹燁,抬起手放到沙發(fā)靠背上,用手指繞著曹燁的頭發(fā)。
曹燁垂下眼看著梁思?吹淖齏劍?那上面還殘留著些許水光,明明剛剛喝了水,但此刻他還是覺得有些口渴。
他湊近了,舔了一下梁思?聰麓降乃?漬。然后又退開一些看著他的下唇,那片水漬擴大了,泛著若隱若現(xiàn)的水光,他覺得更渴了,于是他又湊近舔了一下,然后像昨晚梁思?此蔽?他那樣,也吮了一下梁思?礎(chǔ)?
也許是剛剛都喝了水,這吻比前面幾次都要濕潤些,嘴唇觸碰又分開,發(fā)出細微的聲響。
“梁思?礎(chǔ)!輩莒翹?著他的嘴唇說。
梁思?礎(chǔ)班擰繃艘簧?。
但曹燁好像只是想叫他的名字,并沒有打算說什么,又開始吮他的下唇。
梁思?醋芙岢鲆惶豕媛桑?接吻時的曹燁像一只溫馴的小狗,他可以肆無忌憚地摸他的頭發(fā)。
中午在酒店吃過飯,兩人出了房間,打算出去遛彎。
外面天氣有些涼,曹燁在T恤外面罩了一件梁思?吹吶W型馓祝?出門時他看了一眼鏡子里的自己,覺得這身打扮真挺梁思?吹摹H羰淺潭嗽誄。?估計又要做一番文章。
下電梯時曹燁去搭梁思?吹募綈潁?抬頭看了一眼監(jiān)控:“我們會不會被拍到?”
“會,”梁思?蔥ψ潘擔?“被拍到怎么辦?”
“被拍到也沒什么吧……”曹燁很快找好理由,“朋友之間搭個肩膀總能解釋過去吧?”
他就是想搭梁思?吹募綈潁?這種感覺就好像在藍宴那會兒,他做什么都想挨著梁思?礎(chǔ)?
梁思?蔥α誦Γ?沒說什么。
走出電梯前梁思?蠢?上兜帽,微低著頭跟曹燁一起出了酒店大堂。
雨天出行的人很少,大堂里只有零星幾個服務生,都心不在焉地在走神,等到反應過來時,兩個身高腿長的人已經(jīng)推門出了大堂,只能看到傘下兩人的背影。
這兩人的裝扮都是梁思?吹姆綹瘢?肩膀往上被黑色的傘面擋住,單從背影來看,讓人無從分辨到底哪個是梁思?礎(chǔ)?
臺風大概已經(jīng)過境,只剩下最后的尾聲,風停了,雨也小了大半,但還是淅淅瀝瀝地一直在下。
全市停工一天,這里又位于市郊的偏僻地帶,街上人車稀少,半天才有一輛車駛過。
走了一段路曹燁回頭看了看:“后面會不會有狗仔偷拍?”
“狗仔也沒那么敬業(yè),”梁思?蔥πλ擔?“他們也是要放假的�!�
“他們也會放假?”
“雨天很少有狗仔出來,所以我一直盼著下雨,就是因為能出來走走�!�
“唔�!辈軣钣秩ゴ盍核�?吹募綈潁?“所以這樣也不會被拍到是不是?”
“應該不會。”梁思?此怠?
他們挑人少的小路,漫無目的地往前走。
雨點敲在傘面上,整個世界都顯得很清凈。走了一段,曹燁要拿過梁思?詞擲锏納”?,梁思?此擔骸澳隳昧松乖趺創(chuàng)釵遙俊?
曹燁“哦”了一聲,覺得這話有道理,便沒再堅持把傘拿過來,繼續(xù)搭著梁思?礎(chǔ)?
他們很自然地一邊走一邊聊起來。開始時聊劇組的事情,后來話題慢慢轉(zhuǎn)移到曹燁身上。
曹燁沒避諱自己這幾年的經(jīng)歷,但也沒往深了講,只說黎悠去世以后,他在國外申請了一家電影公司的實習,運氣很好,跟著業(yè)內(nèi)一位資歷深厚的制片人前輩做片子,一開始做制片助理,后來那制片人逐漸對他放心,便讓他獨立運作項目。
他說得輕松,但兩年之內(nèi)制作和宣發(fā)一共投入四五個項目,梁思?匆惶?便知道,那兩年曹燁應該過得挺拼命的,否則不會成長得這樣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