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結(jié)束之后兩個人身上都出了更多的汗，這次是梁思?聰認(rèn)叢瑁?曹燁坐在沙發(fā)上看著自己的右手發(fā)呆。雖然已經(jīng)在水龍頭下沖洗干凈了，但剛剛滑膩的感覺似乎還停留在手指上。
難以想象這么快就到了這一步。在梁思?詞Э氐耐?時，其實他自己失控得更徹底。
但跟梁思?叢諞黃鷲嫻摹?…感覺挺好的，雖然似乎完全按照他的步調(diào)在走。不自在的時候梁思?椿嵯辛鈉鷚鶿牡氖慮椋?放松的時候梁思?椿崤級?越過朋友的界限，但是又不會太過火。
這么多年來，他還是喜歡梁思?矗?無論是長相還是性格，梁思?此坪醵記鎂鴉髟謁?的審美靶心。
曹燁洗漱完，梁思?湊?倚著床頭看分鏡劇本。
曹燁坐過去，跟他一塊看劇本：“這戲拍得順么？”
“還成吧，要帶小朋友入戲，也有難度。”梁思?窗丫綾競仙希?放到床頭柜上，“關(guān)燈么？”
“關(guān)吧，這么快就看完劇本了？”
“跟之前的劇本相比有點小改動而已，”梁思?垂亓說疲?轉(zhuǎn)過身笑道，“怎么，害怕我不認(rèn)真演洛蒙的片子？”
曹燁躺到枕頭上：“你不認(rèn)真演都能得戛納影帝，認(rèn)真演豈不是要沖擊奧斯卡。”
“你未免也太看得起你男朋友了�！�
兩人說完，都笑了一會兒。
笑完梁思?從炙擔(dān)骸拔宜笛蕁鍛?川》的時候不知道在演什么，不是沒認(rèn)真演的意思�！�
“我知道�！辈軣钫f，他打定主意這幾天把梁思?吹鈉?子全部看一遍，想了想又說，“梁思?礎(chǔ)！?
“嗯？”
“你當(dāng)時是不是很想揍我？就是你洗澡那一晚……”
“我當(dāng)時啊，”梁思?蔥α誦Γ?回憶道，“當(dāng)時想這小朋友怎么這么會挑時候啊，打斷大人辦正事�！�
“哎，你也就剛過十八歲而已……”曹燁想了想又問，“那，你那時候在想什么啊？”
“我想想啊，應(yīng)該沒想你，想一個十五歲的小朋友太罪惡了，在想白天看的片子吧�！�
“哦……”曹燁說完，過了一會兒又笑出聲，“我也覺得我太會挑時候了。”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曹燁的聲音逐漸低下來，他今晚本就喝了酒，腦袋有些迷糊，這會兒很快睡意就襲上來。
旁邊起了很輕的鼾聲，這一會兒功夫，曹燁就陷入了熟睡狀態(tài)。
梁思?刺?著他的呼吸聲，也闔上了眼。世故和成熟是曹燁的殼，那殼把他保護得很好，讓他變得無堅不摧，而現(xiàn)在他從殼里鉆出來了，又一點一點變回了茵四上那個溫潤鮮活的少年，這真是讓人驚喜的變化，一切比他想象得還要好。
這樣說也不對，他其實沒怎么想象過他跟曹燁在一起時的狀態(tài)，雖然一直試圖戒掉又戒不掉曹燁，可事實上，他從來都沒想過有朝一日他們真的能睡在同一張床上，回到茵四時心無芥蒂的相處模式。
他想這全都?xì)w功于他的少年，在成長的過程中被傷害過一次之后，還有勇氣地從殼里爬出來，把鋒利的爪牙收起來，向他露出柔軟的肚皮。
次日早上還是梁思?聰刃眩?起床時他動作放得很輕，沒吵醒曹燁，去健身房跟教練打了一小時拳擊，回到臥室翻找衣服時曹燁才醒。
曹燁醒了但是沒動，他聽著臥室里傳來的淋浴的水聲，再回想昨晚發(fā)生的事情，慢慢睜開眼，盯著自己的手指。
眉心微蹙，喉結(jié)滾動的梁思?礎(chǔ)?
洗澡的梁思?礎(chǔ)?
被他握在手心里的梁思?礎(chǔ)?
雖然沒好意思仔細(xì)看但感覺尺寸好像差不多？
浴室里水聲停下，梁思?吹慕挪繳?響起來，然后推開門，走到了客廳。
曹燁坐起來，嘖，一大早想什么呢？
“醒了？”梁思?錘┥碓誆莒峭飛廈?了一把，“幫我把床頭上的發(fā)繩拿過來�！�
曹燁把發(fā)繩拿到手里，看著梁思?叢?頭發(fā)的時候他又心下一動，產(chǎn)生了一個新的念頭。
但還沒來得及實踐，擱在床頭上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曹燁拿起手機一看，電話是程端打來的。
程端在電話那頭說：“樂不思蜀了是不是曹總？不是我故意壞你好事，但你是不是忘了今天下午三點我們約了明泰的遲總談項目的事情？”
他不提醒，曹燁還真忘得一干二凈。
前幾天心思全花在小小白身上，把公司能推遲的事情全都往后推遲了一周，根本沒意識到一周之后他會跟梁思?聰萑肓蛋?關(guān)系。
程端說的遲總是遲明堯的大哥遲明愷，當(dāng)時洛蒙初創(chuàng)時他幫忙出了不少力，算是于曹燁有恩。遲明堯的鴿子他可以隨便放，但遲明愷他肯定是放不得的。
曹燁跟程端說著話，注意到梁思?湊?躬著身換褲子，明明以前在茵四看過很多次，但他還是忍不住盯著梁思?戳教跣蕹け手鋇耐�。�?忽然想到了那張《紅男紅女》的海報，綢質(zhì)的紅色裙子下面兩條光裸的引人遐想的腿。
程端見他沒了動靜，又問了一遍：“要往后推么？人呢？”
“哦，”曹燁回過神，“我今天回去。”
掛了電話，曹燁說：“我得回洛蒙一趟�！�
梁思?椿緩昧絲闋櫻?正用手指扣腰帶，聞言看向他：“公司有事？”
“嗯�！辈軣钣行┯魫灥�。
“還是說，”梁思?唇幼諾潰?“你覺得不好意思要回去躲一會兒？曹燁，我說過我沒那么急，你要不行的話……”
曹燁果然又炸了一下：“哎，誰不行了啊……”說完又覺得自己情緒有些激動，平復(fù)了一下解釋道，“是真的有事兒，我約了遲明堯的大哥談項目�！�
“我開玩笑的，”梁思?蔥Φ潰?“你還當(dāng)真了�！�
曹燁給自己找補，聲音放低道：“那也不能說我不行啊……”
梁思?慈灘蛔⌒Γ?又去呼嚕了一把他的頭發(fā)：“曹燁你啊……”
一場暴雨過后，天氣放晴，初秋天氣轉(zhuǎn)涼，來時曹燁只穿了一件T恤，回程時外面罩了一件梁思?吹耐馓住?
航班恢復(fù)，曹燁坐飛機從上海飛到北京，回到洛蒙時下午兩點，程端到他辦公室：“我是不是不該提醒你下午有事？”
“你單獨見遲總面談，”曹燁開他玩笑，“真想謀權(quán)篡位是不是？”
“和好了�！背潭撕V定地說。
曹燁在合同上簽字，抬眼看他：“嗯？”
“你自己沒意識到么？這一個月來你狀態(tài)這么差，像是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去了上海一趟，回來像變了個人。梁思?吹降贅?你下了什么靈丹妙藥？”
曹燁翻著合同：“遲總快要過來了把？程副總你是不是要準(zhǔn)備一下一會兒開會的資料？”
“哦，開始趕我走了。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最近工作也常常提不起精神，想讓梁思?匆哺?我開個藥方�！�
“你沒完了是吧？”曹燁忍不住笑，抬頭道，“你最近是不是常跟林彥聊天，說話風(fēng)格和他越來越像了�！�
“有么？”程端笑道，“那我可得改改�！�
遲明愷三點準(zhǔn)時到洛蒙，除了帶了三個下屬之外，還把遲明堯帶上了，他有意培養(yǎng)遲明堯接管明泰影業(yè)。
開會談了明年要啟動的兩個項目，洛蒙和明泰打算接下來的三年內(nèi)，一起投資一個國漫改編動畫的項目。
事情談得差不多，遲明愷說自己有事先走一步，幾分鐘后程端也被宣發(fā)部門叫走，辦公室里只剩下曹燁和遲明堯兩個人。
遲明堯這才說明此行的另一個來意――他給他男朋友李楊驍投資的電視劇《如果云知道》正在拍攝，希望能在某家衛(wèi)視的周播劇頻道播出，想通過曹燁牽線，跟電視臺的采購負(fù)責(zé)人聊聊。
曹燁心不在焉地應(yīng)著，低頭看手機上的消息，梁思?捶⒗戳艘徽磐計?，說小猛今天又拿了一個星星徽章，想要送給小燁哥哥，但小燁哥哥不在。后面還有一條語音消息。
曹燁點開語音，拿起手機貼著耳朵，聽筒里傳來的聲音不是梁思?吹模?是小猛說的話：“小燁哥哥你什么回來？我有禮物要送給你�！�
遲明堯坐在對面，伸長了胳膊敲他面前的桌子：“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
“在聽呢，”曹燁敷衍道，“你說，我撿重點聽�！�
他無視對桌黑臉的遲明堯，盯著聊天界面上的“小燁哥哥”四個字，忽然就想到了那天在月色下，梁思?炊運?說的那句“我愛你”。
情動時聽到一句“我愛你”，只覺得氛圍很好，對眼前的人很心動。
但現(xiàn)在曹燁忽然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他是真的在被梁思?窗?著，被愛的感覺幾乎有些陌生，但似乎可以被具象為那只擋在臉上的手掌，在發(fā)布會上揮出的拳頭，還有那句“你大概有十秒鐘的時間，可以隨時躲開我”。
對面遲明堯又伸過手敲他面前的桌子。
曹燁看向他，沒頭沒尾地問了句：“你愛他嗎？”
遲明堯愣了一下：“什么鬼？”
“你那個男朋友，或者說，他愛你么？”
遲明堯皺眉：“你腦子壞了吧？”
曹燁回過神，覺得自己在對牛彈琴，他就沒法跟他的這些“狐朋狗友”們走心。
他給遲明堯下了逐客令：“行了，周播的事情我知道了，沒事兒趕緊滾吧�！�
遲明堯倒是反應(yīng)敏銳，立刻追根溯源：“梁思?錘?你說什么了？”
“怎么就扯到梁思?戳�？�?
“不然你怎么會忽然問這么莫名其妙的問題？”
你懂什么啊……曹燁心道，梁思?此鄧?愛我。
曹燁覺得自己剛剛可能是腦抽了，才會向遲明堯問出那兩個問題。
但他繼而又意識到，雖然一直在有意否認(rèn)跟梁思?粗?間的關(guān)系，可事實上，他好像又很希望被別人發(fā)現(xiàn)他和梁思?吹牧登欏?
N-第十章-8
當(dāng)晚曹燁在公司留到很晚。
月末正是忙的時候，他打算加班把剩下幾天的工作全結(jié)了，正好今年洛蒙沒有十一國慶檔要上的片子，他可以去上海多待一陣子。
晚上十一多，曹燁離開公司去地下停車場時，梁思?捶⒗戳聳悠笛?請。
曹燁邊走邊接起來：“下夜戲了？”
梁思?此坪踝叩攪司繾櫚耐３黨。?光線晦暗，鏡頭上浮著噪點，看上去并不是很清晰。
鏡頭只在梁思?戳成賢Ａ裊思該耄?然后晃了一下，像是轉(zhuǎn)過去又放低了，緊接著小猛的臉出現(xiàn)在屏幕上。
“有個小朋友有話要對你說�！绷核�?叢誥低吠餉嫠怠?
“小燁哥哥，這是給你的星星徽章�！毙∶偷氖衷谄聊簧匣蝸砘稳ィ铣隽藲堄�，像是想把星星徽章放到畫面內(nèi)，但一直找不準(zhǔn)鏡頭的位置。
片刻后畫面內(nèi)出現(xiàn)了另一只手，握著小猛的手腕，幫他把徽章對準(zhǔn)鏡頭。
曹燁幾乎能想象到梁思?聰衷詰淖聳啤?―半蹲在地上，一只手拿著手機，另一只手去握小朋友的手腕。
“我回去就戴上。”曹燁笑著跟小猛說。
小猛只在屏幕里出現(xiàn)了幾秒就跑走了，鏡頭又晃了一下，梁思?湊酒鵠醋?進(jìn)了車?yán)铩?br />
曹燁聽到宋清言在畫面外小聲說“好像有狗仔在偷拍”，曹燁開玩笑接了一句：“偷拍什么？說你有私生子么？”
鏡頭轉(zhuǎn)過來對著梁思?吹牧常?雖然是很低的死亡角度，但意外襯得他下頜的棱角很好看。梁思?床喙?臉看了一眼窗外，笑道：“你已經(jīng)掌握狗仔的套路了，說不定還真是。”他說完接過宋清言遞來的水，仰頭喝水時喉結(jié)上下滑動，這讓曹燁又想起前一晚在衛(wèi)生間里，梁思?歹窘艫拿紀(jì)罰?滾動的喉結(jié)，還有壓抑著情緒的一聲喟嘆。
梁思?春韌炅慫?，又把手機拿起來，見曹燁坐在車?yán)�，他問：“要回家？�?br />
“去你家�！辈軣钫f。
“去我家也是回家么�！绷核�?蔥ψ潘怠?
曹燁真打算去一趟梁思?醇依錚?視頻網(wǎng)站上的《十三天》、《紅男紅女》和《望川之川》都是被刪減過的版本，回北京之前他問過梁思?矗?梁思?此蕩娣旁謁?那里的都是完整版影片。
“你真要看我那兒的版本啊？”梁思?吹筆彼擔(dān)?“那看之前好好做一下心理建設(shè)。”
“有那么夸張？”
“倒也還好，你可以試試�！�
半個多小時后，曹燁輕車熟路地開到了梁思?醇頤趴凇?
推門進(jìn)去，屋里空空蕩蕩，曹燁按開了頂燈，換鞋的時候他打量這間屋子，忍不住猜測梁思?疵坎康纈吧鼻嗪螅?回到家都是什么心情。
應(yīng)該跟自己差不多吧，曹燁想，對于回家這件事并沒有什么特別的熱情，只是換了一個更舒服卻也更冷清的地方睡覺而已。
所以相比回家，他更喜歡去茵四的小影院待著，跟那些同齡的有著很多想法的電影人聊聊，會顯得沒那么孤獨。
二樓放映間還是上次來時的模樣，再次邁進(jìn)這間屋子時曹燁有些感慨，若不是當(dāng)時偶然發(fā)現(xiàn)梁思?戳?著兩次在看同樣的監(jiān)控畫面，說不定直到現(xiàn)在他還在自欺欺人。
他站到展架前，看著梁思?闖鲅蕕哪且慌牌?子。
出道十年，梁思?床⒉凰愀卟?，加上他導(dǎo)的那部《梁生祝夢》，梁思?雌?今為止一共演了十部片子，平均下來一年一部，難怪總有人說他運氣好，產(chǎn)量低卻部部都是精品。
曹燁拿起《紅男紅女》的影碟盒，封面上的梁思?床嘍宰啪低罰?指尖夾著一根點燃的煙，像是在盯著某一處放空。
曹燁忽然意識到為什么他第一次看見林幻時會產(chǎn)生一見如故的感覺了，他見過這張海報，當(dāng)時林彥拿給他看時他覺得心煩，只掃了一眼，哪成想只一眼就在腦子里留了痕。
幾天后去劇組，林幻也是這個角度側(cè)對著鏡頭，他當(dāng)時誤以為那是“一見鐘情”，再加上林彥在旁邊一攛掇，之后半個月他便開始猛追林幻，現(xiàn)在想想，讓他一見鐘情的人似乎不是林幻，是梁思?礎(chǔ)?
真是……挺荒唐的。
那就從這部片子開始吧。不得不承認(rèn)，他對梁思?吹囊熳鞍縵嗷拐媸峭?好奇的。
曹燁把影碟放到放映機里，坐到地毯上，銀幕上畫面由濃黑逐漸轉(zhuǎn)亮，樓道里昏黃的感應(yīng)燈亮了，高跟鞋踩在樓梯上，步子踩得有些亂，鏡頭只拍到小腿，但能感覺出這人喝醉了。
高跟鞋踩上樓梯，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蔫�匙聲響起來，那人拉開門走進(jìn)去。
長發(fā)的發(fā)梢垂下來，那人躬下|身，用指腹蹭掉鞋尖上的污跡，然后脫了鞋，提起來光腳走進(jìn)屋子。
另一個房間傳來女人的聲音，上了年紀(jì)的，有些尖利刺耳的上海話，問他怎么這么晚才回來。
“要賺錢啊�！蹦侨藳]好氣地說。是男人的聲音。
絲襪、裙子被脫下來扔到地上，然后鏡頭上移推進(jìn)，轉(zhuǎn)到鏡子上，裸著上身的那人用手撐著桌沿，躬**去看鏡子里的紅唇，嘴唇開合，語氣不耐煩地答門外的話：“催什么催？我有催你早點去死嗎？”
鏡頭再往上移，顯出了鏡子里雌雄莫辨的一張臉，那人用水把手帕打濕，一點一點地抹去臉上的妝，嘴里哼著的小調(diào)時不時被門外打斷，然后他會不耐煩地罵幾聲。
片頭的字跳出來，扭曲的“紅男紅女”四個大字，曹燁這才稍稍回過神。
李廿。如果沒記錯的話，在金像獎結(jié)果出來之前，幾乎所有影評人都清一色地說梁思?椿崾悄且荒昊?語影壇最大的驚喜。
原本沒辦法想象梁思?匆熳暗哪Ｑ?，但這片頭一跳出來，才發(fā)現(xiàn)這角色居然跟梁思?從幸恢制嬉斕鈉鹺隙取?
難怪當(dāng)時曹修遠(yuǎn)為什么會再次啟用梁思?醋鮒鶻牽?很難想象還有哪個男演員能演出這樣的李廿。
片頭退去，燈紅酒綠的環(huán)境下，李廿端著酒送到歌廳的包間里。
李廿很美，但這種美沒辦法淡化他身上的男性特征，任何人一眼看過去，還是能辨認(rèn)出他是個二十出頭的男生。
李廿在歌廳做事，混在一群陪酒女中間，用老板娘的話來說，李廿就是專門去伺候那些變態(tài)男人們的，他們知道李廿是男人，一邊對他感興趣和上下其手，一邊又喜歡用言語侮辱他――“你真是男人�。繋О褍旱膯�？那把兒能用嗎？”
他們說這話時，李廿默不吭聲地坐在一邊，他不太諂媚，看上去有些冷淡，但這份冷淡讓那些男人更加興奮。
李廿缺錢，母親罹患重病，他需要這份陪酒的工作。雖然那女人自打幾年前發(fā)現(xiàn)了他的異裝癖好后，就每天打他罵他，但李廿還是不得不掙錢給她治病。
這份陪酒的工作讓李廿開始有些抗拒穿上女裝，因為每每穿上，就意味著他又要忍受被羞辱的處境。
片子后半程，一直忍氣吞聲的李廿終于爆發(fā)，跟客人大打出手。他的假發(fā)被扯下一半，被男人們踩在鞋底下，裙子也在打架中被撕裂，離開包間時他接到母親病危的消息，就這樣狼狽地趕去醫(yī)院。他等在醫(yī)院門口，有男人靠過來，為他披上了一件西裝。
李廿再次穿上女裝是在母親的葬禮上，來殯儀館的人都回頭看他，但他沒理。他買了一束新鮮的花放到墓碑下方，盯著黑白照片上的人看了好一會兒。
那晚他辭了陪酒的工作，回到家，他踩著高跟鞋，在月色下跳了一支舞。就像片頭那樣，鏡頭只拍了他的小腿，紅色高跟鞋踩著舞步敲在地板上，看上去很美。
片尾曲響起來，曹燁半晌沒回過神。
難怪曹修遠(yuǎn)當(dāng)時會在頒獎禮后懟記者。梁思?叢謖餛?子里顛覆出演且足夠驚艷，居然沒能憑借這部片子拿到影帝，實在讓人不平。
不得不承認(rèn)，在這部片子里，曹修遠(yuǎn)作為導(dǎo)演也足夠出色，片頭李廿脫高跟鞋時，躬**小心地擦掉上面的污跡，到中后段他回到家用力踢下高跟鞋，一只鞋踢得老遠(yuǎn)，另一只鞋重重踢到了墻上，只這一個細(xì)節(jié)，就能看出李廿對自己異裝癖好的態(tài)度變化。
曹燁去找了當(dāng)年的相關(guān)資料，新聞上說，《紅男紅女》的結(jié)局片段是曹修遠(yuǎn)親自改寫的。編劇原本想在李廿穿著異裝參加母親葬禮的一幕結(jié)束，可曹修遠(yuǎn)在最后加上了月色下的那一支舞。
寫報道的記者大概是曹修遠(yuǎn)的影迷，說內(nèi)地大概只有曹修遠(yuǎn)，會給一部關(guān)于異裝癖的片子添上這樣一個既美又充滿希望的落幕。
曹燁回想月色下的那支舞，他想大概梁思?茨薔浠笆嵌緣模?近十年來他沒看過曹修遠(yuǎn)拍的片子，幾乎忘記年少時他心目中的那尊神祗是怎樣發(fā)光的。
這片子讓他意識到，父親身份之外的曹修遠(yuǎn)的確光芒四射，可這些年他一直把自己縮在曹修遠(yuǎn)帶來的陰影處，拒絕站得稍遠(yuǎn)一些，脫離兒子的身份，站在一個“人”的角度，客觀地評價曹修遠(yuǎn)。
再看一部片子吧，曹燁發(fā)了一會兒怔，然后走到架子前，《望川》還是《十三天》？
《十三天》是他跟梁思?垂餐?的回憶，也許可以跟梁思?匆黃鸝礎(chǔ)?…只是為什么其他片子都只有一盒，《十三天》卻有兩盒？難道是刪減版和未刪版的區(qū)別？
這樣想著，他拿起影碟，盯著《十三天》的封面看了一會兒，那封面他再熟悉不過，是梁思?吹奈⑿磐廢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