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這一刻，葉初終于明白什么叫痛徹骨髓。

    賀昱淮不耐的一揮手：“朕讓你去開方子，御前侍衛(wèi)全程跟隨，斷了你做手腳的可能，這你能放心了？”

    葉初看著賀昱淮漠然的側(cè)臉，渾身血液都冷了下去。

    她聽見自己說：“是，陛下。”

    出門前，她聽見賀昱淮溫聲哄著周清晚：“不委屈，是朕不好，在沒遇到你的時候惹了桃花債，朕會用一生補償你好不好？”

    葉初心尖仿佛扎了根針，疼的她幾乎落淚。

    十年相伴交付生死，原來在賀昱淮嘴里，只是輕飄飄的一句‘桃花債’。

    她從御膳房端回來一碗黑乎乎的藥時，周清晚只看了一眼就說：“這藥聞著刺鼻，陛下，臣妾不想喝�！�

    賀昱淮看都沒看葉初，冷冷道：“換一種方子�！�

    第二碗藥端來時，周清晚說：“陛下，臣妾看著就想吐�！�

    賀昱淮自然縱容：“再換！”

    就這樣整整換了十次藥，夕陽西下，葉初的十個手指也被藥罐燙的全是水泡，周清晚終于喝下了一碗‘開胃藥’。

    她笑瞇瞇的依靠在賀昱淮懷中：“陛下，葉初的藥方子果然有用�！�

    賀昱淮垂眸，聲音盡是溫柔：“那便讓她這幾日待在你這里，封后在即，朕不想你出任何岔子�！�

    葉初靜靜站在一邊，將這話、這景盡收眼底，任由痛意蔓延全身。

    接下來兩天，葉初就這么被逼待在周清晚身邊，寸步不離。

    她看著勤于政務(wù)的賀昱淮一下朝就來了坤寧宮，一待就是一整天，聽著周清晚說那些她在閨閣之中的趣事。

    看著賀昱淮也會像情竇初開的模樣，穿上尚衣局送來的婚服時，面露忐忑的看著周清晚，怕她覺得不好看。

    看著賀昱淮有政務(wù)時，賀遠寧和賀玉窈不請自來，貼心的陪著周清晚解悶，說的全是她曾當(dāng)睡前故事念給他們聽的一千零一夜。

    晚上，周清晚用過膳后，帶賀遠寧和賀玉窈去荷花池消食。

    葉初跟在后面，看著三人樂融融的場景，指尖嵌入掌心，卻感覺不到痛。

    她下意識放慢腳步，落后兩步。

    可不過一錯眼的功夫，她就聽見一聲驚呼，兩聲落水聲。

    她下意識上前，就看見周清晚站在池邊，面前是落水掙扎的兩個孩子。

    葉初不可置信：“周清晚，你瘋了！他們只是孩子！”

    周清晚笑意吟吟卻難掩惡毒。

    “那又如何，本宮日后會跟陛下有自己的孩子，這兩個從你肚子里出來的小雜種，本宮可不稀罕！”

    “我不過說了句荷花好看，他們就興沖沖去摘，這樣愚蠢，不如早些死了！”

    葉初再也忍不住，狠狠甩了她一巴掌，而后直接跳入了池中。

    晚夏的水不算涼，身上的宮裝浸了水卻沉的讓人心慌，葉初拼命游到兩個孩子身邊，一個接一個的將他們送上了岸。

    就在她努力趴在水池邊歇息時，賀昱淮帶著人匆匆趕來。

    他一眼就看到抱著兩個孩子啜泣，臉上還帶著巴掌印的周清晚，頓時慌了神。

    “清晚，發(fā)生什么事了？”

    周清晚還沒開口，她懷中驚的臉色蒼白的賀遠寧豁然大哭。

    “父皇，是她！她不僅把我和姐姐推入池中，還打了皇后娘娘！”

    葉初看著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賀遠寧，心里騰起一股細密的疼。

    她又看向賀玉窈，卻只看見她埋在周清晚懷中的頭頂。

    一瞬間，葉初只覺得荒謬，荒謬到她忍不住扯開嘴角，露出悲哀至極的笑。

    這就是她拼命生下，又精心呵護著長大的孩子！

    賀昱淮見她居然還在笑，立馬怒不可遏，看向葉初的眼睛里全是冰冷的厭煩。

    “來人，將葉初杖刑五十，再丟進水牢！”

    葉初如同行尸走肉般，被壓在長凳上。

    侍衛(wèi)握著棍子，沒有絲毫余力，一下又一下的砸在她背上。

    她的后背頃刻被浸染，可她嘴里都咬出了血，仍不肯發(fā)出聲音。

    曾說舍不得她受絲毫傷害的賀昱淮，擁著周清晚，說：“清晚，不哭了，朕給你出氣了�！�

    她的一雙兒女，被下人圍了披風(fēng)，環(huán)在周清晚膝下，聲音稚嫩純真：“皇后娘娘，此事不怪你，都是那個女人太狠毒了�！�

    葉初眼前一片模糊，血腥氣彌漫口腔，最后終于支撐不住，暈死過去。

    等葉初再醒來，只覺得自己輕飄飄的，像是漂浮在半空中，可鼻尖聞到的腐爛味又讓她覺得仿佛身處地獄。

    她緩緩睜眼，就從水牢渾濁的水里，看見了自己。

    身上和臉上結(jié)著血痂，雙手被鐵鏈吊著，頭發(fā)散亂，衣衫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