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久違地想摸根煙抽兩口。
抽煙是她在國外留學(xué)時最早那兩年學(xué)的,已經(jīng)戒了很久了。
男人又往她這邊湊,廖湫忱摸摸陳霧崇的臉,在心里把約法三章內(nèi)容稍微改了改。仔細(xì)看,還能看到他下巴上透明色。
廖湫忱有些嫌棄地松開手,男人明顯比剛剛醉得聽不懂人話的狀態(tài)好了點。
她下了床,踩著拖鞋去浴室沖了沖,順便給陳霧崇擦了擦臉。因為醉酒原因,陳霧崇所有的動作都慢半拍。
廖湫忱隨手扯了毛巾幫他擦臉。
陳霧崇后知后覺意識到廖湫忱在干什么,神色平淡地將水漬咽下去。
廖湫忱臉逐漸漲紅,她把毛巾扔下,盯著陳霧崇刷牙。
廖湫忱有點抗拒跟沒有意識的醉鬼真的發(fā)生點什么,但顯然陳霧崇現(xiàn)在自己一個人也解決不了。反正是夫妻,遲早都是一樣的吧,而且確實很舒服,勉強一下也不是不行。
廖湫忱給自己做足心理準(zhǔn)備。
出了洗漱間,男人卻掉頭往客房走。
廖湫忱瞠目結(jié)舌地盯著陳霧崇的背影,實在不敢相信。
她低頭看了眼自己略微凌亂的白絲綢睡裙,產(chǎn)生片刻懷疑,難道她不好看?隨即立刻打消這個懷疑。
如果誰真的那么覺得,那一定他眼睛瞎了。
陳霧崇和她之前見過的任何男人都不一樣。廖湫忱被他的行為迷惑到了,一時間搞不清楚他到底是人品敗壞還是正人君子。
事情沒頭沒尾這么結(jié)束,躺到床上,廖湫忱越想反而越生氣。
忙了一天,此刻也疲累下來,睡著前廖湫忱計劃著明天一定要找陳霧崇算賬。
廖湫忱起來時已經(jīng)接近下午。
昨天那件睡衣已經(jīng)被她扔掉,餛飩是陳宅干了幾十年的老廚子做的。
廖湫忱并不太愛吃西餐,即是在國外,更多時候也是讓家里帶過來的廚師做飯吃。
更何況她今天沒什么胃口。
管家在一旁畢恭畢敬地站著。
廖湫忱喝了兩口湯,問:“陳霧崇呢?”
管家按照早上陳霧崇給的吩咐老實交代道:“先生說有非常緊急的事情,去歐洲出差了�!�
勺子落下,和碗碰在一起,發(fā)出叮咚一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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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回憶里抽身時,男人已經(jīng)離開,坐回原來的位置,和她隔開安全距離,看著冷淡又正經(jīng)。
廖湫忱剛剛因為那顆粉鉆產(chǎn)生的好心情消失,發(fā)出一聲冷笑。她看向陳霧崇:“我想好約法三章第二條了�!�
第4章
等到感情培養(yǎng)的差不多再說
司機開了幾十年車,就在兩人說話的功夫,車子穩(wěn)穩(wěn)已經(jīng)開進(jìn)了廖家院子里停好。
車窗玻璃是防窺的,但是里面可以看見外面,廖湫忱看見車外面出現(xiàn)的人,原本要說的話全部頓住。
陳霧崇坐在車上,深沉的黑色眸子一動不動注視著她。
下一秒,一件沾上了小雛菊柔軟馨香味道的西裝外套落在他懷里,西裝外套除了有她身上的香水味,淡淡的酒香,還有她的體溫。
就這么輕飄飄砸在他身上。
陳霧崇指腹摩挲兩下,神情淡定地將西裝外套收起來。扭頭看著廖湫忱忽然露出興高采烈的神色,踩著高跟鞋腳步輕快地飛速下了車。
她走的時候動作干脆利落又毫不留戀,像一只被新開花朵吸引了注意力的漂亮蝴蝶。
“你怎么知道我回來了?還在外面等我�!�
廖湫忱下了車,看著廖筠心,有些驚訝地問她。
廖筠心是她親妹妹,因為廖湫忱對生意場上的事情從來不感興趣,所以目前集團的事情這兩年重心都是廖筠心在負(fù)責(zé)。
很小的時候父母都因為車禍去世,有過一長段的矛盾期后,兩個人之間關(guān)系反而慢慢緩和,現(xiàn)在已經(jīng)親密無間。
“Crie,你又喝酒了?”對于她的問題,廖筠心答非所問,只皺著眉不贊同地看她。
廖湫忱瞬間就忘了剛剛正在問著的問題,挽著廖筠心的胳膊,用手比了個一點點的手勢,笑著撒嬌:“你別說我嘛,我只喝了一點點。”
陳霧崇下車,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他神色冷靜,只看了廖筠心一眼,禮貌地微微頷首,就重新將目光移到廖湫忱身上。
目光在觸及到兩個相貼著的胳膊時,忍不住輕輕皺了下眉,又很快恢復(fù)冷靜的表情。
他冷靜地心想。
老婆撒嬌也好可愛,只是撒嬌的對象不是他。
他冷冷地盯著廖筠心的背影。
遲早那個位置會是他。
吳媽從小照顧廖湫忱長大,在國外也是她照顧廖湫忱居多,對她了解甚深,提前就煮好了醒酒湯。
廖湫忱剛進(jìn)門醒酒湯就端了出來。
廖湫忱雖然說愛發(fā)脾氣,但也是針對圈子里那群狐朋狗友而言,在幾個關(guān)心自己的長輩面前她還是聽話的。
她乖乖接過醒酒湯,端到平時用餐的桌子上。
廖筠心沒上樓回房間,跟著坐在了她旁邊。
陳霧崇拉開了她對面的椅子,動作自然地坐下。
兩道視線都落在她身上。
廖湫忱有些別扭,她正準(zhǔn)備打發(fā)廖筠心回房間睡覺,樓道口傳來一道聲音。
“你還知道回來?”
“祖父?!”廖湫忱轉(zhuǎn)過頭,埋怨,“這么晚了,你怎么也還沒睡,晚睡對身體不好。你要照顧好自己�!�
祖父走到陳霧崇旁邊坐下,先向陳霧崇微微點了下頭表示禮貌。
才轉(zhuǎn)過頭去看廖湫忱,他故意瞪了一眼廖湫忱,哼了一聲:“你也還知道現(xiàn)在時間不早了,知道晚睡對身體不好啊。你說說你,回國之后在家待了幾天?哪天不是跑出去瘋�!�
話雖然這么說,但看向她的神情卻帶著寵溺的笑意,沒有任何責(zé)備的意思。
陳霧崇還在旁邊,廖湫忱被祖父這么揭短,有些不好意思,她拔高音量,及時阻斷了祖父繼續(xù)說下去。聲音又甜又軟地撒嬌:“祖父,你別說我嘛。我出去找我朋友也不全是玩,也是有正事的。”
她看了一眼陳霧崇:“而且今天又不是我一個人,他也在陪著我的。不信你問他?”
看陳霧崇沒有任何動作,仿佛沒有收到她的暗示。
怎么這個時候又這么沒眼色了?!
廖湫忱咬咬牙,在桌子底下踩了陳霧崇一腳。陳霧崇沒動靜,她用了用力氣,又踩了一腳。
感覺到男人身子都緊繃了一點,廖湫忱滿意地松開力氣,用眼神威脅他配合。
陳霧崇目光從廖湫忱臉上移開,看向廖湫忱祖父,嗓音聽不出任何異常:“祖父,您放心,今天確實是我陪著她�!�
“祖父,你看吧,我就說,你就放下你的心吧�!�
廖湫忱心滿意足的收回腳。
祖父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們兩個在搞什么把戲,淡淡看了一眼陳霧崇,輕輕笑笑,放過這件事。
他一邊盯著廖湫忱讓她把碗里的醒酒湯喝完,一邊和陳霧崇說話:“我們家啾啾就是被我和她妹妹寵壞了,被圈子叫小魔王,她要是難管或者欺負(fù)你,你就來找我,我?guī)湍憬逃?xùn)她�!�
陳霧崇當(dāng)然聽得懂。
這是廖湫忱祖父在提醒他廖湫忱背后還有他和廖筠心撐腰,讓他別欺負(fù)她,要寵著她。不然他們想盡辦法都一定找他算賬。
其實前面商量聯(lián)姻的時候類似的話早已經(jīng)說過,再次強調(diào)只不過是一位長輩的關(guān)愛心切。
陳霧崇淡淡道:“當(dāng)然�!�
即使沒有這場聯(lián)姻,他也會這么做。
廖湫忱沒聽出來言外之意,又剩下小半碗醒酒湯實在不想喝,哼哼唧唧:“祖父,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祖父看她一眼,嘆氣:“不想喝就別喝了,帶霧崇上去吧�!�
他起身:“行了,太晚了,我和筠筠也要上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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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墅第四層全都是廖湫忱的地盤,整個四層、包括樓道都鋪著地毯。四層只有一個大臥室,書房只占了一間,衣帽間卻占了兩三間房。
廖湫忱帶著陳霧崇上了樓。
她喊智能系統(tǒng)的名字,“Sissie,開燈�!�
四層瞬間明亮起來。
廖湫忱嗅了嗅自己身上的酒氣,嫌棄自己身上的味道,她進(jìn)衣帽間拿了件睡衣,迫不及待想洗掉身上的酒味,自然而然就把男人扔下。
她把陳霧崇往臥室的方向推了下:“你先去臥室坐一會,其他事等我洗完澡再跟你說�!�
廖湫忱的胳膊碰上男人的手臂,被男人的體溫燙了一下。很快縮回去,然后假裝若無其事:“你自己過去吧。”
瞥見男人臂彎的西裝,她提醒:“吳媽一會要上來給我送牛奶,你幫我取一下,西裝要洗的話給她就行。”
陳霧崇掀起眼皮:“不用洗,我一會扔掉�!�
廖湫忱沒多在意他說了什么,自顧自進(jìn)了浴室,看了一眼鏡子里面的自己。
想起剛剛一瞬間的慌亂,又覺得有些好笑。她蹙了蹙眉,深吸一口氣�?戳私裉焱砩险媸蔷坪榷嗔耍庾R都不清醒了。
霧氣漸漸升起來。
洗完澡,骨頭都在犯懶。剛才隨便拽了一件,廖湫忱摸過來睡衣準(zhǔn)備換的時候才意識到她拿的是原本她準(zhǔn)備送給廖筠心的那件。
這個系列睡衣一共兩件,她排了一年隊找設(shè)計師定制的,一件給她,一件廖筠心。
給她定制的那件前段時間在新婚夜后被扔掉了。
想起來廖湫忱就氣的牙癢癢,本來丟掉一件喜歡的睡衣就已經(jīng)讓人足夠火大,尤其是導(dǎo)致她扔掉那件睡衣的罪魁禍?zhǔn)走現(xiàn)在一副仿佛已經(jīng)忘了這件事的模樣。
她盯著睡衣看了半分鐘。
算了,這件她暫時先穿一下,回頭想辦法給廖筠心定制件新的。
廖湫忱吹完頭發(fā),穿著這件尺碼微微小了一點的睡衣進(jìn)了臥室:“陳霧崇,約法三章第二條我們還沒談完,就現(xiàn)在說吧�!�
男人坐在床邊,換掉了白天的白襯衫,眼鏡也取了下來放在床頭,眉眼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出不一樣的感覺,他道,“你說�!�
只要他有的,她想要的,都可以拿走。
在看不見的角度,陳霧崇的目光如同陰冷又粘膩的蛇,癡迷地纏在她身上。
廖湫忱沒注意到他的神情,她剛剛吹完頭發(fā),正在往發(fā)尾上涂抹護(hù)發(fā)精油。
白皙的指腹貼著黑色的發(fā)絲,發(fā)絲垂下,落到頸肩,后背。身上只穿了件薄薄的淡粉色絲綢睡裙,蕾絲的花邊,細(xì)細(xì)的吊帶。睡裙貼著她的身體,冰冰涼涼。
陳霧崇的視線落在她腿上。
白天穿著的絲襪已經(jīng)被脫掉,露出光潔白皙的皮膚。房間里都鋪著地毯,她也懶得再踩拖鞋,干脆赤著腳。
他想起剛才在桌子下,她腳抵著他的鞋面,用力踩他,一邊踩他又一邊眼神示意著暗示讓他配合著她說話。
他配合著說出她要的話,她滿意地松開力氣,收回腳。卻又不小心隔著西裝褲蹭過他的小腿。
想到這里,陳霧崇眼神不禁暗了暗。換了個姿勢,雙腿微微交疊,隨意拿了廖湫忱床頭的時尚雜志,躺在身前。
廖湫忱沒往床邊走,她坐到化妝臺前,開始涂護(hù)膚品,手上一邊動作一邊講話。她剛才洗完澡,渾身犯懶,講話聲音都柔和了幾分。
“我問了祖父,你們合同還要幾天才能商議完,這周我們還留在這邊,先住在我家�!绷武谐浪洪_面膜包裝,“為了不讓祖父擔(dān)心我,你就先住我房間好了,這樣顯得我們感情好一點。”
廖湫忱又補充:“但是你記得別亂動我的東西,都是我精心擺的,你弄亂了我會生氣。”
說了一大串話,口干舌燥,廖湫忱端起剛剛吳媽送進(jìn)來的牛奶喝了兩口,把杯子放到一旁。
杯子沾了淺淺一圈奶漬,陳霧崇的視線又轉(zhuǎn)到杯口處。
“等你們談完生意了,我就跟你去霧汀常住,但是我每年不會一直待在那里,我也要回來住�!�
上面這些要求都是廖湫忱剛剛在下面的時候臨時想的。
接下來的才是重點,也是廖湫忱下午原本要提的要求。
一想到都到了現(xiàn)在,又過了一個多小時,男人居然還沒有任何解釋的意思,廖湫忱忍不住又生氣起來。
她原本懶洋洋的腔調(diào)也變得正經(jīng)起來:“你看,我們都還沒有接觸過幾次,我覺得現(xiàn)在我們互相都不是很了解,所以我希望我們先分房睡,直到等感情培養(yǎng)的差不多再說,行嗎?”
最后兩個字雖然是問句,但語氣顯然不是商量,而是不容置喙。
半天沒得到回答,廖湫忱更惱火了,她指尖在臉上點點,把面膜最后一點展平才轉(zhuǎn)頭。
男人坐在床邊,單從神色上廖湫忱看不出任何情緒。
廖湫忱有些生氣,瞪大眼睛質(zhì)問他:“我在跟你談?wù)�,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
她即使生氣的樣子也很漂亮,剛剛那句話不像生氣在兇他,倒更像撒嬌。
陳霧崇終于回神,腦子飛快捕捉剛剛廖湫忱話里的關(guān)鍵詞。
沒有接觸過幾次、互相不是很了解、分房睡……
他緩慢眨了下眼,黑色的睫毛遮住略微晦暗的目光,捏著書的指骨微微用力。舌尖抵住上顎,頓了兩秒,才扔出兩個字。
第5章
實在生氣就扇我好不好
“可以。”
男人拿著雜志,表情看不出絲毫破綻:“都聽你的。”
得到答復(fù),廖湫忱滿意地轉(zhuǎn)過頭,繼續(xù)搗鼓手上的東西。全然不知道,在她轉(zhuǎn)過頭后,男人唇線一瞬間繃緊,視線變得晦暗不明。
緊緊重新纏到她身上。
瞥見旁邊的水晶杯,廖湫忱忽然想起來今天沒點香薰。這個點吳媽也該睡了,算了,她自己去取,順便把睡衣也換了。
廖筠心的尺寸并不和她完全貼合,睡衣穿在身上稍微發(fā)緊,讓廖湫忱有點難受。
雖然喝了醒酒湯,但酒勁上來,身體到底困倦下來。
浴室內(nèi)水聲嘩啦。
廖湫忱打了個哈欠,稍稍放大點音量,一邊點香薰一邊喊道:“陳霧崇。”
廖湫忱只聽到一聲若有若無的嗯,不確定浴室里的人到底聽見她的話沒,只能又提高點音調(diào):“陳霧崇。”
浴室原本雜亂的水聲停下,男人說話的嗓音有些沙啞,聲音低沉:“怎么了?”
“沒,沒什么”,廖湫忱莫名磕絆了一下,隨即立刻恢復(fù)平時對旁人頤指氣使的樣子,“我想給你說,我頭有點暈就先睡了。剛剛我點了香薰,你睡前記得滅了�!�
水聲重新響起,廖湫忱聽到一聲模模糊糊的嗯。
廖湫忱的床很大,留個地方給陳霧崇睡并不算難事。她抱過枕頭躺到床的一側(cè),輕易就被睡夢魘住。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近來發(fā)生了太多事,廖湫忱這幾天晚上總是夢到已經(jīng)忘掉的記憶。
傾盆大雨,黑沉沉的天,冷的人骨頭都在發(fā)顫。
價值幾千萬的車支離破碎,如同一塊廢鐵。玻璃上鮮紅的血跟著雨水一起流下,被沖刷帶走。
混在廖湫忱臉上的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