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廖湫忱被陳霧崇忽然出現(xiàn)給嚇了一大跳，在觸及到男人目光的一瞬間抱怨的話又咽了回去。
早餐，或者說午餐更為貼切，在這一刻已經(jīng)變成了無關(guān)緊要的東西。
“這樣涂得不對，我?guī)湍��！?br />
男人表情坦然，像是再說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只是微微緊繃的下頜和唇線無意間暴露出他掩藏在深處的的情緒。
男人舔了舔上顎，終于克制不住露出真是面目的冰山一角：“老婆�！�
驟然聽到這樣的話，沒有絲毫防備的廖湫忱手抖了一下，沾著藥的棉簽就掉到了床單上。
下一刻，不等廖湫忱回答，原本站到床邊的男人就已經(jīng)彎下腰，不由分說地欺身過來。
第22章
玩過他了，想換人，想都別想。
22
指腹粗糙，
是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藥膏隨著有些熱的溫度一點點化開，男人垂著眼，纖長漆黑的睫毛遮住他眼底的神色，
忽略他上下滾動的喉結(jié)也顯得從容淡定。
男人一本正經(jīng)，像是真的只是單純科普和解釋：“涂得地方不對，剛剛沒涂到�！�
廖湫忱如瓷般白皙的脖頸被一點點染成粉色，一直蔓延到耳廓上。
不過她很快鎮(zhèn)定下來，
理直氣壯指使：“別磨磨蹭蹭，你快點。”
男人黑漆漆的眼球轉(zhuǎn)了轉(zhuǎn)，唇角扯起不易察覺的笑容，手上的動作沒停，
抬起眸子看她，語氣卻十分古怪，似輕喃：“快點嗎？”
廖湫忱后知后覺意識到自己都說了什么，
側(cè)過臉避開陳霧崇，
因此沒注意到他的異樣。
她抱怨，
“別廢話了，
要抹就好好抹，不然我自己來，
麻煩死了。”
老婆發(fā)脾氣的樣子也那么可愛，像撒嬌。
陳霧崇不自覺吞咽了下嘴里的唾液，
才低聲嗯了一聲。
廖湫忱忽然又想起來重要的事情，
既然陳霧崇在這里，何必拖到晚上再說：“我要和你商量件事情。”
男人全身心都在手上，聽見廖湫忱的話隨意道，
“你拿主意就行。”
廖湫忱原本還想了理由來說服他，沒想到這么輕易。
當(dāng)然，
這件事她已經(jīng)決定了，就算陳霧崇不同意也不行，只是她喜歡先禮后兵，這樣顯得她比較講道理。
于是廖湫忱理所當(dāng)然開口：“那我們說好了，最多一個月來一次，也可以更久一點�！�
男人動作頓住，一時沒控制好力道。
廖湫忱聲音都變了調(diào)，她瞪著陳霧崇，黑漆漆的一雙眼睛又有點濕漉漉的：“你干什么？”
“抱歉�！辈煊X到廖湫忱是真的生氣了，男人立刻低眉順眼認錯，然后試探開口：“什么一個月一次？”
廖湫忱有時候真搞不明白陳霧崇到底是真傻還是在裝傻，她含糊道：“就昨天晚上的事啊�！�
頓了半響，她都沒聽到男人再開口。
反悔了？
應(yīng)該不可能，畢竟昨天他一副不情不愿的樣子。
又等了片刻，廖湫忱才聽見男人的一聲嗯。
藥涂完了，卻好像沒涂。
廖湫忱嫌棄無比，要去洗澡，男人被丟在臥室。
一直到廖湫忱的身影徹底消失在眼前，男人死死盯著她背影纏著的視線才挪開。
陳霧崇垂下眼，低頭看自己的手。
五指微微曲起，骨節(jié)分明，手單獨搭在腿外面。
過了已經(jīng)有一會了，現(xiàn)在有點干了。
男人垂下頭，抬起手。
老婆的味道。
甜的。
廖湫忱收拾收拾，給陳穗安發(fā)了消息，化妝出門。
出門時路過花園，從石階依然隱隱能看到昨晚暴雨下過的痕跡。
在昨天宴會一經(jīng)露面后，打著各種旗號的宴會邀請函、拍賣會邀請函絡(luò)繹不絕送往陳家。
早就打過招呼，因此廖湫忱毫無顧忌讓吳媽將這些邀請全都推掉了。
廖湫忱帶著陳穗安買衣服——也是為了找人跟她一起巡視她的產(chǎn)業(yè)，在廖家沒來得及，先看這邊的也是一樣的。
霧汀市最大的兩個商業(yè)大廈都是陳家的，當(dāng)然現(xiàn)在都是廖湫忱的，在得知她要過來后，負責(zé)人立刻早早停業(yè)準(zhǔn)備接待她。
雖說出門都是專車接送，但也不免要走動，尤其在逛商場時。
抹完藥時還不覺得明顯，直到穿著絲襪走了一段路后開始感覺難以言喻，隱隱約約的疼。
此刻商場負責(zé)人站在廖湫忱身旁點頭哈腰，吹捧著商場的商業(yè)價值和近一年的營業(yè)情況：“夫人，我們大廈……”
誰要聽這個，這些虛偽的話廖湫忱一年聽八百次，聽得頭疼，旁邊還有陳穗安，廖湫忱直截了當(dāng)打斷他的廢話：“行了，不用說了，我只是帶人來買衣服。還有，別叫我夫人，喊我廖小姐�！�
商場負責(zé)人話頭立刻止�。骸昂玫模玫�，廖小姐，我來領(lǐng)路。”
高檔品牌店衣服大部分都是樣衣。
廖湫忱找了位置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坐下，勉強松了一口氣，讓陳穗安開始試衣服。
店員帶著衣服上來，當(dāng)然不止這家店的，整個大廈的衣服都送過來還不是廖湫忱一句話的事情。
店員實在太過熱情，相比廖湫忱的從容，陳穗安就要顯得局促和膽小很多。
廖湫忱看她一眼：“開始選吧，我買單�！�
她坐在一邊喝咖啡，看陳穗安換衣服，順便拍照。
一直試到三個多小時之后，陳穗安終于累的不行，救助般看向廖湫忱：“夠了吧�！�
廖湫忱放下咖啡杯，對旁邊人道：“她剛試的，那就都包下來，她的尺碼會給你們，回頭送到陳家�！�
-
正在辦公室辦公處理文件的陳霧崇手機上彈出提示音。
男人冷著眉眼，停在正在批閱文件的動作，指節(jié)曲起，輕輕在桌面上敲了兩下。
秘書立刻識相地從辦公室里退出去。
辦公室門被關(guān)上，陳霧崇才把手機摸過來。
聊天軟件沒有任何消息提示，提示來自微博。
他輕車熟路地打開軟件。
看到了廖湫忱新發(fā)的微博。
只有一張照片，是她和陳穗安的合照。
廖湫忱總是很容易博人好感，讓人想主動哄著她，捧著她，讓她高興。
給她當(dāng)狗。
短短一天，廖湫忱就已經(jīng)和陳穗安很親密了，照片里兩個人臉貼著臉，笑得很開心。
陳霧崇有些牙酸，心里也忍不住冒出酸意。
老婆都沒對他這么笑過。
他指腹在手機屏幕上摩挲兩下，翻看到評論區(qū)。
手指在“老婆這是跟誰一起，好羨慕和老婆貼貼的人”這句話上停下。
男人靠著椅子背，西裝褲下的兩條腿修長筆直。此刻神情說不出的陰翳，目光像是要把手機屏幕戳碎。
半響，他才重新挪開手，給那條評論點了投訴，又把照片保存下來，只裁剪了有廖湫忱的那一半，加進私密相冊。
他切回微博，找到私信，打字發(fā)送。
-好漂亮
-
將菜單遞回給服務(wù)生，廖湫忱摸出手機，問陳穗安：“我發(fā)微博，介意帶你的照片嗎？”
雖然昨天廖湫忱說要帶她出來買衣服，但她只以為是一句隨口玩笑話。今天收到廖湫忱消息是陳穗安還是迷糊的狀態(tài)，覺得自己做夢了。
陳穗安很小就被媽媽丟回陳家，陳家孩子太多，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不少。雖然不至于餓死，但也過的不好。
哪怕后來陳老爺子死了，半路殺出來的黑馬陳霧崇直接壓下她那個父親上位，對她也沒有什么影響，陳穗安依舊是陳家一粒不起眼的塵埃。
今天是頭一次經(jīng)歷這種場面——被人尊敬地喊“陳小姐”，一件一件試衣服。
以往都是其他幾個得勢的小姐不要的才能輪到她。
說實話陳穗安心里有點發(fā)怵，但看見廖湫忱淡定的神色，又忽然沒那么害怕。
聽見廖湫忱的詢問，陳穗安受寵若驚，她的眼淚幾乎要掉下來，但又憋住，只搖搖頭：“不介意�！�
廖湫忱選了覺得拍的最合適的一張照片，心滿意足發(fā)了微博，然后放下手機，看了看正在發(fā)愣的陳穗安，揚了揚下巴。
撐著腦袋歪頭看她：“盯著我做什么？”
陳穗安臉霎時間變紅，磕磕絆絆說不出話。
廖湫忱并不是因為閑的無聊才陪陳穗安出來的，今天出來主要一共有兩件事。
第一件事是昨天答應(yīng)的陪陳穗安買衣服——她喜歡說話算話，而且她喜歡陳穗安。
大小姐已經(jīng)擅自做了決定，讓陳穗安當(dāng)她在霧汀市的第一個朋友。
第二件事則是她有事情要打聽——關(guān)于陳霧崇的。
她實在找不到合適的人打聽，想了許久還是覺得陳穗安最為合適。
剛得知聯(lián)姻時廖湫忱以為祖父只是開玩笑，說說而已，事情大有轉(zhuǎn)圜的余地，于是她跟祖父犟著慪氣，也就不曾主動了解過關(guān)于陳霧崇的任何一點。
直到后面事情已經(jīng)沒了轉(zhuǎn)機，她被迫作為婚禮的另一個主人公風(fēng)風(fēng)光光嫁給陳霧崇，婚禮也許對陳霧崇來說是準(zhǔn)備良久，但對廖湫忱來說確實是無比倉促。
所以廖湫忱自然沒空再了解他。
再到后來就是新婚夜后第二天早晨被氣到，一度氣的廖湫忱想飛到國外把陳霧崇揪回來去民政局辦離婚，好分道揚鑣。
廖湫忱更不可能主動了解陳霧崇。
廖湫忱對陳霧崇少的可憐的一點了解還是從宴會上那群人的嘴里，已經(jīng)陳霧崇昨天晚上一時失控。
她現(xiàn)在僅僅知道陳霧崇在外面風(fēng)評很好，尤其是在女人中間——因為他潔身自好。他是個君子，以及他是個手段了得的私生子。
沒了，就這些。
廖湫忱清了清嗓子，先問了另一個人：“你對陳商行了解多嗎？”
廖湫忱問這個純粹是因為昨天晚上從陳霧崇嘴里聽到過這個名字。陳霧崇以前幫陳商行做事，做什么事？廖湫忱想不了。
陳穗安嘴里的茶水差點嗆到自己，磕磕絆絆問：“湫忱姐，你問商行哥做什么？”
陳穗安最懂察言觀色，剛剛從廖湫忱和商場負責(zé)人的對話里，她就明白了廖湫忱不喜歡別人叫她夫人。
大嫂也是同理，因此她擅自換了稱呼。
廖湫忱對她稱呼很滿意，探手輕輕捏了兩下她的臉：“今天晚上你來我房間，我給你敷面膜�！�
陳穗安受寵若驚，絞盡腦汁地想了想：“可是晚上的話我大哥應(yīng)該會介意�！�
陳霧崇對廖湫忱的特殊態(tài)度，是整個陳家都心照不宣的。
在廖湫忱即將嫁過來前，他們每個人都已經(jīng)對這個名字爛熟于心。
廖湫忱將嘴里的茶水咽下去，徹底將茶杯放到一邊，隨意道：“沒事，我們不睡一起�！�
完全不知道自己扔下了怎樣一顆重磅炸彈。
服務(wù)員端了菜上來，廖湫忱慢條斯理地拿著刀叉切了一下塊，將話題扯回剛才陳商行那里：“隨便問問。”
又睨了眼緊張兮兮的陳穗安，露出個溫柔的笑：“快吃吧�！�
廖湫忱鮮少露出這樣溫和的神色，她并不平易近人，甚至可以說高傲。無論是在國內(nèi)還是在國外，爭先恐后想跟她一起玩的人一抓一大把，并不是每個人都能得到她的眼神和賞光。
陳穗安剛剛被廖湫忱一記重擊，現(xiàn)在又忽然看到廖湫忱溫柔的笑容，一時間有些呆住，連吃飯的動作都忘了。
大哥怎么回事？不是都結(jié)婚了，怎么還分房睡。
不過這和她無關(guān)，她也不好多問。
廖湫忱將手上的刀叉放下，輕輕用旁邊的帕子擦了兩下手，又問道：“那你覺得陳霧崇呢，他平時怎么樣？”
陳穗安被廖湫忱的聲音喚回思緒，如夢初醒般看向廖湫忱的眼睛，濃密烏黑睫毛遮住廖湫忱的眸子，她看不到廖湫忱的情緒。
按照她這么多年明哲保身的姿態(tài)，陳穗安清晰地知道自己不應(yīng)該多說什么的。
但一對上廖湫忱的眼睛，她還是把自己知道的挑揀著說了一些。
廖湫忱跟陳穗安在外面待了一天，下午回來的時候累的腿酸，陳穗安回了自己的院子，她也回了主院。
吳媽還有陳家負責(zé)的阿姨按照她的習(xí)慣準(zhǔn)備了下午茶。
廖湫忱跟陳穗安剛剛吃過飯了，現(xiàn)在并沒什么太大的胃口，不過也不好掃興。
今天又在外面亂七八糟走了走，腿根疼得更明顯。
她干脆直接在喝下午茶用的亭子休息。
院子里她出門時見到的石階上面的雨痕已經(jīng)淡了很多，應(yīng)該是中間有人來打掃過了，需要仔細看才能看到下過雨的痕跡。
院子風(fēng)景很好，設(shè)計感也很強——是和廖家別墅完全相反的感覺。
空氣還是潮濕，不過吹著風(fēng)，倒也沒有那么無法忍受。
廖湫忱喂了口點心進嘴里，又灌了一小口茶準(zhǔn)備潤潤，就接到了徐柚瑧的電話。
她一個人吃下午茶的時候向來不喜歡有人在身邊圍著，所以院子里人都被提前安排回避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