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謝玄稷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了幾拍,呼吸陡然變得紊亂,喉嚨一陣發(fā)干。
他一只手摟緊了懷中人,
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腦勺將其壓向自己,
反客為主,
舌尖撬開?她的?齒關,
同她緊緊糾纏在了一起。
她的?呼吸漸漸變得粗重?,眼底氤氳上了一層迷離的?霧氣。
這是他們這輩子第一次在清醒的?情況下親吻。
可謝玄稷卻沒來由的?有一種強烈的?錯覺——這樣的?事?情,
他們其實已經(jīng)做過許多?次了。
過了很久很久,
兩人的?唇才慢慢分開?。
孟琬喘息著直起腰,
手從謝玄稷的?肩膀上,滑到手臂處。倏然摸到他的?衣袖上有一個?洞,指尖一顫,
不慎觸到了皮肉,惹得他眉頭下意識一緊。
孟琬立時覺察到了不對?,臉色微變,
“怎么了?”
“沒事?,”謝玄稷笑了笑,
“袖口?被火燎了一個?窟窿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孟琬將信將疑地收回了手,一低頭,便?看見了指上的?血漬。
“我去請軍醫(yī)來看看。”
言罷就要起身。
“琬琬,”謝玄稷抱住孟琬,翻身將她壓在身下,在她耳畔廝磨道,“已經(jīng)用過藥了,就不要再去勞煩軍醫(yī)了�!�
又吻了吻她的?唇角,語氣曖昧,“很有用。”
意識到他指的?“藥”是什?么,孟琬的?臉不禁微微發(fā)熱,耳緣飄起一層緋紅。她推了他的?胸口?兩下,卻又被緊緊抱住。他還是忍不住在她唇上啄了好幾口?,笑道:“真的?一點都不疼了。”
“夫君。”孟琬突然低聲喚他。
謝玄稷愣然,“怎么了?”
孟琬靠在他的?胸口?,雙眸半闔著,柔聲道:“就是想這么叫叫你�!�
謝玄稷將手搭在她的?腰間,又湊到她耳邊,十分認真地問道:“琬琬,我想知道,你先?前態(tài)度那樣堅決,為什?么又忽然改了心意?”
“夫君,”她握住他的?手,和他十指交扣,放在心口?,“沒有旁人,一直是你。我先?前沒有騙你,我與衛(wèi)公?子之間并無私情。至于后來沒有否認,一來是因為我向你解釋了許多?遍,你都不信。二來……那時,我還想著和你和離。”
謝玄稷問:“那你現(xiàn)在還想和我和離嗎?”
“不要,”孟琬蹭了蹭他冒著胡茬的?臉頰,又將他摟緊了幾分,“不和離。”
謝玄稷笑了,撫著她的?頭發(fā)道:“好了,你今天也累極了吧,早些?歇下吧,明天咱們還要繼續(xù)趕路�!�
她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身體驀地變得僵硬,攥著他的?那只手不自覺收緊。
“怎么了?”謝玄稷問。
孟琬輕輕搖頭。
這幾日的?長途跋涉已經(jīng)耗盡了她所有力氣,今夜她是必然沒有辦法撐著不睡覺的?。
那件事?情,她注定要向他坦白。
便?是她想要隱瞞,也瞞不住。
若是在他知道真相之前向他坦白,或許還有回旋的?余地。若是等他自己回想起一切,他恐怕會更加憎惡自己的?欺瞞。
孟琬嘴唇微微動了動,可最終還是忍住了。
現(xiàn)在實在不是說這些?事?情的?時候。
且不說現(xiàn)在前方軍情緊急,將此事?告知于他,必然會擾亂他的?心神。今夜的?事?情發(fā)生的?也太過匆忙,她沒有辦法在此時鼓起勇氣告訴他真相。
還有就是……
她真真實實地貪戀此刻的?溫存。
孟琬無可奈何,只能說著一些?格外蒼白的?話,“昀廷,若是我夢里說了什?么奇怪的?話,不對?,無論我往后在夢里說了怎樣奇怪的?話,你都要相信,我不會再做任何傷害你的?事?了,我對?你是真心。”
“原來你是擔心這個?,”謝玄稷笑道,“我有時也會做一些?奇怪的?夢,這倒是湊巧極了。夢境這樣虛妄的?東西,誰又會真的?當真。”
他又道:“至于情愛之事?,更講求個?你情我愿。喜歡我,本就不是理所應當?shù)?事?。你那時不愿接受我,只是不愿違逆自己的?本心,何談傷害?”
孟琬勉力牽起嘴角,“嗯”了一聲。
“睡吧�!�
謝玄稷摟著孟琬的?肩膀將她攬在懷中,隨后沉沉睡去。
說來十分奇怪,謝玄稷明明許久都沒有做那些?不明所以的?夢了,偏偏在今日夢見了關外的?大漠和寒煙。
印著齊國國號的?旗幟在風中招搖地飄揚著。
旗幟之下,一隊訓練有素地騎兵駐扎在營帳外,士兵明亮的?鎧甲上泛著冷冽地寒光,面容亦是如寒鐵一樣冷峻肅穆,手持著長槍嚴陣以待,如炬的?目光直直盯著前方。
檢閱完了士兵,謝玄稷與孟琬共同返回到帳內(nèi)。
謝玄稷端起溫熱的?酒壺,替孟琬斟了一杯。
孟琬只象征性地呷了一口?,便?放下酒杯,淡淡道:“我不勝酒力,出?門在外,不宜再多?飲�!�
謝玄稷也不勉強,只笑著搖了搖頭道:“你還是這般謹慎。”
他拿過她身前的?酒杯,一口?飲盡杯中的?殘酒,方繼續(xù)挖苦她道:“我瞧你這一路收買人心收買得也十分順利,那些?蠻子首領好吃好喝地招待著你,你這皇太后的?風頭都怪蓋過你那位好兒子了。你手下良將眾多?,就非要本王給?你當這個?護衛(wèi)不可嗎?”
“此去北國,恐數(shù)月不得與王爺?shù)靡�。我實在思念王爺�(shù)镁o,只好勞駕王爺隨行了。”孟琬慢悠悠道。
謝玄稷煩透了她這些?虛辭,冷嗤一聲,“娘娘,我若是存心要那小崽子性命,你以為只要我人不在京中,他就能安然無恙嗎?”
“我自然相信王爺?shù)?本事?,”孟琬低眉淺笑道,“所以我才說,讓王爺隨侍左右,是因為我實在是思念王爺�!�
謝玄稷捏住孟琬的?下巴,眼神頗為玩味。
“就饞成這樣?也是,本王要真幾個?月不睡你,想必你也是十分難熬的?�!�
他的?手在她身上游走,最后在她尾椎處停下,狎昵地捏了幾把。孟琬渾身戰(zhàn)栗,連忙拉住他的?手,可謝玄稷卻趁勢將她按坐在自己腿上,一手抵著她的?后腰,一手按著她的?小腹,在她耳邊輕褻地問:“出?來這么些?日子,夜里怎的?也不想著叫本王來你帳子里?”
孟琬嘲諷道:“我知你是個?沒臉沒皮的?,可我還知道些?廉恥。這樣的?白日夢,王爺還是不要再做了�!�
謝玄稷扯開?孟琬的?衣領,埋首在孟琬的?黑痣上咬了一口?,望著她羞憤至極的?眼神,終于心滿意足地笑道:“你底下應該已經(jīng)不成樣子了吧?”
營帳內(nèi)的?響動,外頭很容易聽見。孟琬不敢高聲說話,只含恨瞪他。
謝玄稷吮著她的?耳垂,又低笑著問:“那角先?生被你放到哪里了?”
孟琬登時變了臉色。
謝玄稷挑開?她的?衣帶,在手指上繞了繞。
“本王送你的?東西,難得你隨身帶著。只是你既有了這東西,還說是因為思念本王,才要把本王留在身邊,那就是在唬人了�!�
他捏著她的?后頸,語帶譏誚地問道:“我倒是好奇,你自己弄的?時候心里想的?是誰,又叫的?是誰的?名字?是本王,還是你那個?短命的?夫謝玄稷,你不要欺人太甚�!�
他對?此置若罔聞,刻意作?出?恍然大悟的?情狀,“哦,本王差點忘了,你只嘗過本王的?東西,怕是想肖想他也不知道從哪里想起吧?”
“下流!”孟琬羞憤交加。
謝玄稷笑得不行,打橫抱起孟琬,將她扔到了羊皮褥子上,卻不急著壓上去,轉過身打開?了她的?妝匣,果然在最底下一層翻出?了一個?玉質(zhì)的?物什?。
孟琬臉色鐵青,寒聲道:“你在我眼里,與這角先?生也沒有什?么分別。”
“哦?”謝玄稷微微瞇起雙眸。
孟琬眼見著他走進,不自覺地就要往后退。
他用力按住的?她的?肩膀,讓她不得動彈。
很快后背就傳來一陣涼意。
堅硬的?玉石抵著她的?脊柱往下滑,最后在凹陷處緩緩打了兩個?圈。
孟琬惱道:“謝玄稷,你有完沒完�!�
謝玄稷卻難得不被她這樣的?反應激怒,好整以暇地看著她臉頰漲紅的?樣子,幽幽問道:“所以娘娘,那時候,你心里究竟想的?是誰?”
孟琬仍然沒有說話。
身體上沉溺于欲海已令孟琬引以為恥,那么口?頭上就更是不肯再讓謝玄稷占一分便?宜了。
可謝玄稷還在咄咄逼問她:“說話。”
她被逼得近乎失神,心忖還是不要在這個?時候得罪這個?瘋子為好,于是硬邦邦道:“自然是你。”
只稍稍一遲疑,卻讓謝玄稷喉嚨間溢出?一聲輕笑,“算了,我跟一個?死人計較這么多?做什?么�!�
“趴好。”他命令道。
孟琬一動不動。
“放心,我不碰你。你既喜歡那死物,我便?就用那死物讓你盡興,如何?”
“你敢!”
“本王有何不敢?”
那白玉玉質(zhì)細膩,表面光潔無瑕。
謝玄稷慢慢撥弄著它,覺得十分得趣,笑道:“怎么樣,還喜歡嗎?”
孟琬不說話。
“那是不喜歡嗎?”謝玄稷將那玉轉動了兩下。
孟琬罵道:“你要是再在這里發(fā)瘋,我……”
謝玄稷用力一按,孟琬險些?失聲。
“怎么樣,娘娘覺得這個?力道還不錯吧?”
孟琬忍無可忍道:“你要做什?么就趕緊做,然后滾出?我的?帳子�!�
“那臣滾出?去之前,一定得先?讓娘娘滿意了�!�
謝玄稷手里握著那角先?生,急風驟雨似的?攪弄風云,可偏偏不讓她看見自己的?臉,想知道她情急之下會叫出?誰的?名字。
孟琬頭皮緊繃,身上似被千萬只螞蟻啃噬著,臉上燒得火辣,呼吸越發(fā)亂了,漸漸覺得難以喘息。她只記得自己最后被逼得叫出?了他的?名字,他這才作?罷。
而?謝玄稷在聽到她快要攀到最高處時,竟會下意識地叫自己的?名字之后,一時間也有些?恍惚。
“孟琬�!敝x玄稷情不自禁地喚了一聲。
孟琬望著帳頂,神情一片漠然。
他頓了頓,旋即斂住了眸中閃爍的?幾分溫存,又冷笑著問她:“是不是還是覺得本王更好?”
但他終于還是沒有等到她的?回答。
她實在太疲憊,被他折騰去了幾次,就昏睡過去了。
此番去到北方諸國,只為出?使,而?非打仗。一路途經(jīng)的?也是大齊的?友邦,所以并沒有帶大支軍隊,只帶了由幾十精銳組成的?護衛(wèi)隊。
走走停停一個?多?月,沒有出?什?么紕漏,大家也逐漸放松了戒備。
然而?這一晚到了后半夜,謝玄稷卻隱隱聞到了一股硝煙的?氣息,隨即風中傳來鐵蹄踏在地上的?巨響,還有金戈的?摩擦碰撞聲。謝玄稷正準備叫醒孟琬,營帳外便?傳來一聲尖銳的?叫喊。
孟琬聞聲也睜開?了眼,愕然道:“怎么回事??”
“有人偷襲我們�!�
謝玄稷邊說邊拾起氈毯上的?衣物,丟到孟琬懷里。他翻身下床,從架子上摘下佩劍握緊,這才回過頭囑咐孟琬:“再走幾十里就是云家堡了,我掩護你逃出?去,你上了馬直接往南走。”
孟琬一低頭,就看見了懷里的?金絲軟甲,冷聲問:“那你怎么辦?”
“我不能走,我還要留在這里斷后�!�
“不行,”孟琬肅然道,“這種時候我怎么能丟下你�!�
“就是這種時候才不能優(yōu)柔寡斷�!�
謝玄稷胡亂幫她套上軟甲,又把頭盔蓋在了她頭上。
孟琬才披上外衣,還沒來得及起身,便?有一個?穿著北壬服飾的?士兵手持長槍沖了進來。
索性謝玄稷反應快,手起刀落,頃刻間就叫他斃了命。
他臉上沾滿血污,面色卻如水一般沉靜。
他一把將孟琬護在懷中,帶著她沖到了營外。
外頭火光沖天,亂成一團,鮮血不時噴濺在帳幔上。他揮劍替她阻擋飛來的?流箭,將她扶到了馬上,囑咐道:“來不及了,你先?去云家堡。最重?要的?是要保住性命,若是能請到援軍,就再好不過了�!�
孟琬一手拉住韁繩,一手握著謝玄稷的?手腕不松手,“你同我一起走�!�
謝玄稷沒有說話,揮起馬鞭,用力抽去。
馬兒嘶鳴一聲,撒蹄朝前狂奔。
下一刻,一支冷箭擦著他的?臉頰,刺穿了前面的?帳篷。
要是再偏一分,就會將孟琬從馬上射落。
謝玄稷瞬間自夢中驚醒,渾身都是冷汗。
一轉頭,孟琬正睡在她身旁,面容沉靜,唇角還勾著笑意。
還好,只是一場夢。
但他還是心有余悸。
他俯下身,眼睛盯著孟琬一動不動,直到確認了眼前的?一切才是真實的?,心里緊繃的?弦才稍稍松懈了幾分。
興許是他起床的?動靜太大,孟琬馬上也醒了。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到謝玄稷盯著她看,竟難得的?有些?害羞。
“夫君怎么醒得這么早?”
一早就聽到這樣的?稱呼,謝玄稷只覺夢里的?驚懼頓時蕩然無存。
他笑著回道:“睡不著,在想一件事?�!�
“什?么?”
“天雖沒亮,可已經(jīng)是第二天了。琬琬,從今以后,你可再不能后悔了。”
內(nèi)應
晨曦初露,
東方欲曉,天邊泛起了魚肚白?。天穹中幾顆稀落的殘星漸漸被透出云層的光束掩去,
薄霧也被初升的朝陽蒸融了。曙色將天地映照得清朗明亮,周遭的草木碧綠如洗。
關外不似京都暑氣那樣重,習習微風夾雜著淡淡的花香,送來陣陣涼意。
謝玄稷穿著一身破損的中單站在風口,卻不?覺得冷,反倒有一種大?霧散去,眼前豁然開?朗的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