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常蕓此時才追悔將那項轍一道綁來,
引來了這般棘手的人。
若被項太尉和其府衛(wèi)見著,私自關押天牢囚犯的罪名難以摘除,
常蕓憤恨切齒,回眸看向榻上的夢寐以求之影。
“這回算大人走運,本宮來日再尋大人共度春宵�!�
留落一語,
這位當朝公主難堪地離去。今時得他不成,
只好下回再議。
刀劍跫音霎時若黑云壓城襲來。
院落內似有宮衛(wèi)闖入,雖離得較遠,
溫玉儀仍能隱約聞見動靜,似是有兵馬來施救了。
未有心思去思忖是誰人派來的侍衛(wèi),她一心只想著大人是何處境,怕不是已被公主吃干抹了凈……
想于此,心頭生出稍許同情來。
忽有一二名侍從搜尋過別院,見一名嬌弱女子筋疲力竭地待于茅屋中,想必便是項公子所言的溫姑娘,趕忙為她松了綁。
繩索一松,渾身就自在了不少。
她輕望面前二人欲疾步離去,脫口便問:“你們是奉何人之命來的?”
可相助的府侍似不愿多言,堪堪留下幾字就奔走遠去:“事不宜遲,姑娘快走,項大人命我等救下小公子就回府�!�
“小女知曉了,謝官爺順道相助。”
原是項太尉來救自家小公子的……
既然是項轍擅自帶離天牢命犯,那位項大人絕不會拋頭露面,唯恐引火上身,溫玉儀恭敬而拜,隨府侍之步走至宅門。
門外停有一輛項府的馬車,少年踔厲風發(fā)地朝她招呼。
她張望四周,果真不見項太尉的蹤影。
“好不容易逃出天牢,卻被公主鬧了這一出,還好有驚無險!”項轍長舒上氣,一臉得意之貌,似當下之局盡在他的掌握中。
這處屋舍于樹林內避影匿形,光是派兵搜尋萬晉,如何也尋不到這里,她困惑非常,只得向少年發(fā)問。
“這房舍在山林中極為隱蔽,項太尉是如何能夠尋到此處?”
“我隨身帶了螢石粉,被蒙眼之時就打開了藥瓶,一路傾灑,慶幸他們不曾發(fā)覺,”瞧她顰眉尋思,項轍更是洋洋自得,抬手舉起一只空瓷瓶,于她眼前輕巧一晃,“幾日未歸,家父定會派人尋至這一地�!�
原來這少年還留了后手……
初見時便覺他有幾分機靈,成日嚷嚷著要從楚大人這兒學本事,不想項公子竟真有絲許聰穎天資。
她輕笑著低眉俯身,柔聲答謝:“這回得救,多虧了你,此恩我記著。”
“先別道謝了!”聞聽幾名府衛(wèi)在身側耳語相報,項轍焦急遠望,不明狹小的庭院,怎會尋不著楚大人,“溫姑娘,你可知扶晏哥被關在何地?”
竟讓項府的府侍都探尋不到,公主將這心上人藏得倒是夠深,也是鐵了心要將楚大人占為己有。
她仰目遙望,憶起曾聽見侍從說的終日不見光之地,便將目光落于曲徑深處的那片密林。
“項小公子在此候著,我?guī)Т笕顺鰜��!?br />
如今只有那一處被遮掩得透不下日光,公主若逃得匆忙,定是趕不及帶走一名大人。
溫玉儀恭肅頷首,款步便向那山林小徑行去。
抬手撥開許些枝葉,她篤然朝前再行上幾步,在茂盛翠綠新葉中,真有屋舍現于眸前。
這布局令她不禁想起王府內囚禁女子的竹間房舍,大人許也不會料到,曾囚困肖似公主的姑娘在府,如今卻反被公主這般相囚。
周遭已無守衛(wèi),僅剩鳥鳴與草木輕擺之聲。
輕盈推門時,她見室內燃著幾盞紅燭,還有那軟榻之上被縛的清肅身影。
她輕闔門扉,不假思索地執(zhí)起剪子,剪斷大人腕上的繩索,邊解邊柔緩道:“項大人派兵來救項小公子,趁機放了你我�!�
豈料此人起身便將她推得遠,極其嚴正地扶于梁柱旁。
他靜默地闔著清眸,似尤為困苦地隱忍著什么。
“玉儀,暫且別碰我……”
楚扶晏輕然開口,薄唇發(fā)著顫,嗓音也喑啞了半分:“讓我冷靜一下……”
身前的清冷男子額間布滿細汗,她觸其天庭,驚愕大人灼熱至極,猛然反問:“公主給大人服了毒?”
“若真是毒,還有解藥可尋……”
他強顏歡笑了幾般,無奈輕嘲著自己,袖間長指仍緊攥未松,極難啟齒地道出口:“這合歡散,怕是解不了了……”
“合歡散?”
只與他人口中聽說過此物,卻不料還有人用于男子身上。
溫玉儀細思公主的癡狂之樣,又覺是情理之中的事,不由地感嘆:“公主為得到大人,真當是使盡了手段……”
他回望姝影鎮(zhèn)靜若常,怕她嫌怨在心,偏是含厭不說,聲吞氣忍著不抱怨。
他斂聲回言,意在潔身自好,未與公主有上絲毫染指之舉。
“玉儀,你信我……”
半晌低聲相語,他肅目而望,恐她躲避不及,當真棄了他去。
“我信,大人莫慌,”她不明所以,只當他是因受辱而無措驚慌,沉心暗忖著,“我在想怎么讓大人好受些……”
望她的確像是未曾在意的模樣,楚扶晏才輕呼著氣,良晌緩聲道。
“我獨自歇著便好,玉儀乖……”
早些時候便知如何解這合歡散,只是僅在戲文中所聽,從未遇見此事罷。
她桃面忽而泛起緋紅,耳根驟然若火燒般滾燙。
既是他共患難的枕邊人,此藥就唯她能解……
溫玉儀情不自禁想起在晟陵時的偷香之景,與往時居住王府中服侍他的日日夜夜,心氣莫名地軟下。
她悠緩靠近,垂下杏眸,溫聲軟語地扯上他的云袖:“我……我來吧�!�
只感此嬌柔玉姿莫不是瘋了。
楚扶晏聽著此話,倏然瞧向身旁柔色,再極力忍著欲念,只手推她于幾步之遙。
“我克制不好,玉儀聽話,離我遠些。”
見勢放肆地又行回一側,她實在不忍見大人難熬其苦,便輕聲言著勸:“阿晏何嘗憐惜過,每回不都是……”
“這回不一樣。”
他急忙打上一岔,不容置喙地示意她不必再說,隨之再次攥著木桌邊沿,欲硬生生地撐過此藥效。
一時不知大人何故隱忍,溫玉儀思來想去,只能覺著大人是不愿傷她寸毫……
可眼下情勢緊迫,再不解此藥,恐是難以趕路。
“放跑了公主,追兵馬上就到,阿晏又忍得了幾時?”溫玉儀正色而言,想那項小公子還在宅門處候著,就親手解起大人的錦袍,嬌聲相訴,“趁現下還有閑時,阿晏莫猶豫了�!�
花靨嬌姿似不聽勸。
他使盡全力避之,她偏要挨近而來,使他唯剩的一絲克制都斷裂得徹底。
楚扶晏遏止著無盡沖動,瞧望跟前女子目若秋水,晶瑩明澈,一顰一笑皆牽動著他的神思。
“我會傷你的�!�
他良久啟唇,修長的手指輕撫她的雙肩,眉眼低垂,半刻不敢看她。
哪知這嬌軟玉軀直鉆清懷,她雙頰漲紅,羞澀得要命,仿佛何人都推她不得。
此刻必為大人解上這一藥,溫玉儀欲語還休,低語道:“若是大人傷的,我……我便甘愿的�!�
如此,他哪還能再推卻。
心火以燎原之勢漫天卷地而來,他再是無法熄滅,心底唯有的冷靜雁過無痕。
一旦觸了懷中的玉骨冰肌便再難離手,他失了冷靜,欲念似困獸般不斷叫囂。
已有些破損的裙裳被蠻橫扯落其肩,楚扶晏驀地傾身,吻上頸窩玉肌,隨后逐漸發(fā)了狠。
一面自疚,他一面低啞地道于她耳旁:“玉儀,我對不住你……我定會補償,定會補償……”
幾霎過后,他欲求不滿,猛地將此溫香玉軟帶向床榻,眼尾微紅,瘋了似的向她索求。
無止無窮,無從去知何時可止。
“我唯想要的只有你……”
他低沉再道,碎吻緩慢游移,落至櫻唇處,將她的溫軟盡數攫取交纏,未予她留有絲縷停歇之機,含糊般沉吟著。
“你只能歸我所有……”
從不知這藥物竟能猛烈成這樣,平靜的思緒被大人攪亂得地覆天翻。
溫玉儀遽然有悔,但已想不出更適宜之法,只得由他劫掠與侵奪。
心想著是合歡散所致,非大人自愿而為。
“嗯……”
未過幾瞬,她難忍地低吟,又憶起項轍還在外頭候著,倘若有侍衛(wèi)尋見此屋,她便沒了對策。
溫玉儀緊咬唇瓣,任憑清淚在眸框中打轉。
第82章
可有……被累著?
嬌弱的身骨本就受不下這些,
懷內嬌媚卻是為解他難忍受之苦悄然蒙受……
楚扶晏俯望而下時,見她秋眸含淚,與從前一般泣若梨花,
便更為瘋狂地攻陷占有。
紅顏泣不成聲,卻面泛潮紅,
染著幾許情潮。
他疼惜不已,
俯身耳廓邊低言:“玉儀無需忍著,喊出便是,這般模樣,為夫心疼……”
清冽的語聲令她羞赧難言,
溫玉儀尋不回語調,嬌嗔般輕問:“阿晏……阿晏還有多久……”
“為夫也不知……為夫掌控不了……”答她的僅有一番耳鬢廝磨。
她聽著親昵的耳語,
許久未再回話,沉醉至風月纏綿里。
已然忘卻受了幾回,她思緒迷惘,竟覺自己太久沒有如是放縱,倒生出了些稱心之意。
她意猶未盡,嬌羞地撲于懷中,頗為乖順地聽他吩咐。
大抵是過了藥效,
此番一來,不必再讓人見著難堪之處,
他緊緊擁著嬌身,靜躺于軟榻,感受情念緩緩平息。
楚扶晏凝思了好一陣,
恍然痛罵自己:“玉儀太是溫順,
是我生不做人,卑不足道�!�
“大人怎能這么罵自己……”聞語輕一凜眉,
她似有不悅,起身理著衣裳,不緊不慢地又理發(fā)髻,“再這般罵著……再罵我就真怒惱�!�
他便未多語,似贖罪般無聲地為她理起裳角的褶皺,再將自身的錦袍更上,回于那衣冠楚楚,不怒自威之態(tài)。
宅門外的少年倚靠于一棵榕樹旁,等得雙眸半開半闔,想不明白溫姑娘為何去了如此久……
欲下令讓府衛(wèi)去查探一二,項轍忽就瞧見那凜然身姿端步行來,身側跟著一道清艷嬌影。
細觀此婉色,還覺她柔弱萬般,似被風一吹便要破碎了,少年欲言又止,目光終是落于女子脖頸處的淺淺殷紅上。
“你們……在里邊這么久,可有大礙?”
項轍悄聲問著,時不時瞥向那可疑的紅暈:“若再不見你們出來,我可是要沖進去了�!�
“無礙,只不過……”極為從然地遮上頸間的白皙玉膚,溫玉儀不自在地側目,一望身旁之人,故作肅然地回道,“只不過那繩索有些難解,故而耽擱了時辰�!�
少年有所意會地頷首,伸手撓了撓腦袋,也正色附和:“公主也真是的,竟將扶晏哥捆綁得那般緊,這不是只會給自己招來恨意嗎……”
“再不啟程,天就要暗了�!�
楚扶晏冷望眸前的馬車,對這來往話語置若罔聞,凝肅地走至車輿內端坐而下,眸光止于那抹倩影上。
她隨步坐他旁側,瞧少年與馬夫低聲吩咐了幾語,隨后朝她招手。
項轍該與府侍回至府邸,后續(xù)之路便不再追隨了。
“他是項府的馬夫,常年跟著我爹,是府中最可信之人,此行他可為扶晏哥效勞�!表椶H憶起府衛(wèi)傳報之語,雖百思不解,仍一字不差地傳告。
“此外,我爹還讓我轉達一言,這些年多謝楚大人關照了。”
言外之意著實摸不著頭腦,少年不明其意,抬眸看向軒窗:“扶晏哥,我爹說這話是何意?”
楚扶晏輕凝眼眸,長指抬起簾幔,告誡般冷聲問少年:“知曉得越多,容身之處便越少。連項太尉都不肯透露一字的事,你當真想知?”
“罷了,那我還是不知為好……”
一聽楚大人如此提點,項轍忙不再問,所謂知之越多者越惹禍事,關乎朝堂之事便不多問了。
隨馬車再踏山路前去,少年行禮作揖,依依不舍地揚袖送別,而后高聲喊。
“你們一路順風,日后有需,大可派人來項府尋我,我自是義不容辭!”
忽然想起這位小公子曾應過她的,凡事皆可差遣,溫玉儀嫣然一笑,意味深長道:“項小公子本就該應的,不想想先前是如何與我做的交易?”
項轍痛悔一俯首,朝這女子再拜:“是是是,溫姑娘便是我愿赴湯蹈火、肝腦涂地的主!”
少年瀟灑的笑意隨山風遠去,四周掠過的盡是繁茂蒼翠,未得見人跡。
她靜聽馬車清寂而行,回眸瞧望時,才覺輿內的另一人正凝視著自己。
一雙深眸映滿她的嬌靨,適才那房舍中的雨潤云溫之感仍徘徊不休……
溫玉儀忽地涌入赧意陣陣,不自覺避下目光,擺弄起衣袂。
婉姝嬌艷欲滴,面顏若桃花初綻,他再望她丹唇,櫻紅中透了絲許干澀。
他倏然想起被關至宅院內,她應有好些天不曾飲過水。
“可有備水?”楚扶晏輕撩前方車幔,問向趲行的馬夫。
對這不茍言笑的楚大人本就有幾分忌憚,見勢忙一遞扁壺,那馬夫恭肅回稟:“自是有的,大人請�!�
將此扁壺從容地遞至她手中,他回于輿座,似對窗外春景有了興致,淡然賞起山明水秀之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