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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溫玉儀出神片刻,隨之飲起清水,婉聲道謝著:“多謝大人�!�

    “可有……被累著?”似乎斟酌了良久,他輕攏眉心,意有所指地關切道。

    本是盈滿羞意的心思此時更難排解,她前思后想,緩慢吐出幾字。

    “也……還能承受�!�

    聽罷,楚扶晏詫異回首,見女子極是端莊而坐,盡顯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

    又有誰可曾料到,方才在屋舍里,他與這嬌影剛結束一場云雨。

    “咳……”鄭重一清嗓,她想起臨行時那少年與他所說的幾語,言歸正傳道。

    “項太尉有不為人知的事唯大人知曉,看似是獻著殷勤,卻是想將我們送得越遠越好。”

    如今大人正處于風口浪尖,京中的達官重臣定會想將他們送得遠。項太尉答謝大人關照多年,說到底是不想讓大人所知之事抖落出去。

    每每謹慎細思時,她皆道得有條有理,楚扶晏揚眉望去,絲縷笑意掠過了眸底的清潭:“玉儀聰穎過人,一眼便瞧出了�!�

    “當年先帝的遺詔被做了手腳,溫煊雖是主謀,項仲明也參與了其中,”他邊答著,邊輕盈地攬她入懷,舉止尤為自然,“為各謀其利,溫煊深知那時的太子撐不起朝堂,朝權皆落在我手,便偽造圣旨,促成了攝政王府與溫氏間的婚事�!�

    “至于項仲明,當初所要的便是一方兵權�!�

    對她沒有可隱瞞之處,縱使他不說,懷內嬌色也能猜上些許,他便盡數坦言,讓她知得透徹。

    真相的來龍去脈竟是這樣……

    溫玉儀覺著大人懷里舒適,又本能地靠近了些,順著他的話細想了幾番。

    兩位老臣暗中聯手,一人為取得兵權,一人以親事牽上朝堂大權,都是為私利而圖謀。

    溫煊不求更多,是怕東窗事發(fā)難以抽身。她知曉父親氣性,心懷貪欲卻缺了一個膽。

    她凝眉又問,纖指纏上大人從玉冠處垂落下的墨發(fā):“遺詔上的疑點頗多,便無人懷疑?”

    對此,楚扶晏回得平靜,似早已習慣了那先帝遺詔被人瞧出端倪一事:“自是有的,只是我裝作不知,都一一搪塞了�!�

    “為何?”

    身前男子竟刻意在為老臣脫罪,她愈發(fā)糊涂,不論如何作想,也顛倒不了利害之趨:“于大人而言,欺瞞天下可并非有益。”

    “此事若抖落出,是滿門抄斬之罪,”見她仍有不明,他正聲清晰地相告,道至最后,驀然一頓,“如若揭露此罪狀,令天下皆知遺詔為假,便永不可逆轉�!�

    “你是我的夫人,我應是……要護著的�!�

    他瞞下所有,為的卻是不殃及她,拒她在亂世紛爭之外。大人從未追問這欺君之舉她是否知情,還是……她也參與了其中,他僅是想護下她。

    和她昔日所求無異,大人當真一步步地嘗試,不遺余力地想護住一人,為此收斂了太多天性。

    溫玉儀只感心下猛然一震,像是終于尋得了依靠,遽然笑靨如花,嬌柔似水地回擁著。

    “這天下,還真是大人待我最好,我先前說的,一句不假�!�

    當下的真真假假已不重要,她唯感一切明朗,濃霧似被山風拂開。

    瞧這只鳥雀歡欣得彎起黛色遠山般的蛾眉,想她已有許些時日未曾好眠,他想讓她不被作擾地睡上一覺,忽而想著被囚于房舍之事。

    實在丟盡了臉面……

    他沉默半刻,決意與她敞開商議。

    “常蕓所帶的侍衛(wèi),可都殺盡了?”

    常蕓擅自出城,所帶人手應該不會多,楚扶晏細細回想院中的宮衛(wèi),依舊遲疑不決,低聲問道。

    “嗯……應是留不下一條活命,”她疑惑而答,覺大人問得古怪,慎之又慎地端直身姿,“大人為何忽然問起這事?”

    確認著周圍只有她與馭馬的馬夫,楚扶晏壓低了嗓音,半晌似央求著,話中威勢仍舊不減:“這幾日楚某的遭遇,玉儀可否……不與外人道?”

    “大人說的是哪件事?小女不明白。”

    溫玉儀頓時明了,大人本就容不得他人作踐,然作踐之人偏偏又是公主,大人這是拉不下顏面了。

    聞言,不知她是真不懂還是佯裝戲弄,他良晌未啟薄唇,深思熟慮過后忍辱道。

    “近日所遇太是羞辱,楚某難以啟齒……還望夫人莫外揚�!�

    第83章

    玉儀與我一丘之貉。

    望他煩悶無處宣泄之樣,

    她暗自低笑,遂端身有禮有節(jié)地回道:“大人都如么拜托了,我自當是遵大人之命。”

    一說起被公主囚禁山林一劫,

    楚扶晏不愿再提,想此事唯夫人知曉,

    已是最佳之況,

    若再有第二人知,他定要當機立斷地滅口除之。

    “大人的藥效可解了?”

    聞他不語,她不由地回想起那合歡散的藥力。

    公主這回是真發(fā)了狠,如此烈性的藥物真就敢用在楚大人身上。

    楚扶晏撫順懷中清婉的如瀑發(fā)絲,

    愜心回語:“自是解了些的,多虧有夫人在。”

    “疼嗎?”別有深意地低首問著,

    氣息悠緩地縈繞,惹她耳廓酥癢萬般,他慎然承諾,低低一笑,“往后不會了……”

    極少見大人這般關切,溫玉儀想了半霎,覺他興許尚有欲念未散,

    便將頭埋得極低,輕然相道:“若未解盡,

    大人直說無妨……”

    “玉儀,你不知我有多愉悅�!�

    他眼望這抹讓他魂牽夢縈的清艷婉姿,向來楚楚可人,

    卻讓他得了到,

    便感她現下所想正中他的下懷。

    他的確是還未解盡合歡散之效。

    究竟是藥效驅使,還是他本就貪得無厭,

    楚扶晏已然分不清,只想將她不斷占有,一遍又一遍。

    她未洞察出異樣,只聽大人道著欣喜,便隨口應道:“那大人可說說,究竟有多愉悅�!�

    “若我說眼下欲念興起,并非是那合歡散之效,而是純粹想要你……”此言一字一頓地落在她心上,他凜起泛紅的雙眸,幾近誘引地附她耳旁。

    “你可想受下為夫的寵幸?”

    他竟是單單想要她,這與晟陵時的偷歡有何差別……

    只不過如今二人都成了朝廷通緝命犯,無論偷香與否,已無人在意了。

    她羞怯得顫起眼睫,絕非初次,卻照舊害臊。

    “聽大人的。”

    最終輕咬著唇瓣,百媚千嬌地朝他一瞥,忙又垂目不言。

    似一朵初綻芙蓉,正待他伸手采擷。

    楚扶晏瞧此景不作客套,起身拉緊了輿內門窗上的帷幔,確認無人可望見這一方旖旎春色,抬指解上女子的裳袍。

    綿柔的細吻隨后傾落。

    然剛應了此舉,她便后悔起來。

    馬車四周雖是無人,可輿前還坐著一位項府來的馬夫……

    若這一路被馬夫聽著,她如何還有絲毫名節(jié)在。

    “那馬夫可是項太尉的人……”欲迎還拒地道上半句,溫玉儀面染紅霞,含糊其辭道,“會……會告密的……”

    可眸前的清逸身影已箭在弦上,脫盡了裙裳,直將她壓下,從長頸吻到耳根,灼息不可滅。

    “到了荒郊野嶺,將他滅口便是�!�

    那馬夫可是項太尉留心安排,為逞一時之快,隨性殺了極是不妥,她趕忙一避,嬌然與他相望:“以怨報德,大人果真沒有君子作派……”

    “敢動項府的人,項小公子若是知曉了,往后可再不會相助�!�

    “夫人以為該如何?”楚扶晏驟然一止,眸色一暗,低啞而問。

    只要馬夫不知輿內繾綣,便無需失掉性命,她思緒混亂,哪還想得出計策,僅小聲言道。

    “大人守著些分寸,我……我忍著�!�

    “好�!彼┤蛔匀舭銘�,隨之十指交纏,將此嬌女牢牢地困于懷內,一刻也不讓她退怯。

    她還真當鬼使神差地聽信了此人的鬼話,忘卻男子在榻上的話語皆不可信。

    原本能愜意回應的柔吻變得陰鷙狠厲,堪堪過了幾霎,她便再受不住,微仰細嫩脖頸,溢出聲聲輕吟。

    可此處與馬夫僅一布之隔,她如何能因一回承歡而舍棄一人的性命,至少在未抵達歇腳之地前,是萬不能將馬夫殺害。

    于是她緊咬櫻唇,硬是咽下了輕軟低吟。

    可她越是啞忍,大人便越是放肆為之,與平素她所見的威嚴之姿判若兩人。

    此刻的大人分明是個色欲熏心的惡徒。

    應是她應的,罪也是她受的,溫玉儀忽感不知不覺入了大人敞開的囚籠……

    籠門一關,她再難飛離。

    “玉儀若想留他,便莫再喚出聲了�!�

    楚扶晏極其卑劣地道起那馬夫之命,像是此事皆由她做主,卻又毫無節(jié)制地繼續(xù)索取。

    事先說好的種種似已被大人拋諸腦后,她方才是瘋了才會應允大人的荒謬請求……

    秋眸忍得滿是清淚,她嬌聲嬌語而道:“大人分明應著要守分寸,怎能言而無信……”

    楚扶晏聽言低聲作笑,將她護得緊,又俯身吻上她的鎖骨:“只要是夫人,我便守不住。”

    “大人不知羞,當真會被聽去的……”

    此番實在是羞惱,她桃面含春,白皙手指輕攀他肩背,似乎即將失控。

    “為夫錯了,夫人先將這回受下……”

    他卑鄙地回語,吻過她肩頸的凝脂玉肌,長指抬其下頷,而后貼上香軟丹唇,逐漸擁吻相纏。

    “唔……”

    瞬息間不知所云,她順其自然地由大人肆意劫奪,宛若早已被他拽入深潭里。

    山色空蒙,夜幕漸深,日下川上寒,幾縷涼風竄入輿中,似要有一場春雨來臨。

    從山間屋宅逃離,又于馬車上行歡許久,終是不知過了幾時辰,她困倦地躺至其懷,膽大妄為地在大人的掌心劃著圈。

    見大人回于一臉清肅,衣袍已端正著在身,她也不避躲,仍是嬌羞倚靠。

    溫玉儀半清著嗓,想著簾外馬夫應是未察覺動靜,半正經相言:“大人根本不知錯在了哪,還同我認著錯……”

    抬手撫上這嬌影的纖細玉腰,他微凜冷眸,肅聲問道:“那夫人告知楚某,錯在何處?”

    “錯……錯在恣心縱欲,欲壑難填……”她振振有詞地回著,溫婉之下帶著一絲倔強。

    眸中透出幾分微不可察的笑意,楚扶晏緩慢地低下眉眼,在她耳畔沉聲低語:“說得好像夫人寡欲清心一樣,玉儀與我一丘之貉�!�

    “哪有大人這么用詞的……”

    怎能這般將她形容,她仰目欲爭辯,便見薄涼唇瓣已傾壓而下,堵上了后話:“嗯……”

    后續(xù)落下的吻極為輕柔,似綾羅輕覆于櫻唇上。

    她神色緩緩迷離,忽覺大人是在悄然安撫,安撫適才犯下的絲縷罪惡……

    大人既是誠心撫慰,那她便宥恕了,只當大人是情至深處,亂了神思。

    溫玉儀羞然觸上男子清瘦的腰身,遂他意般回應起這綿延之吻。

    待馬車停下已是清夜,長夜無月,細雨瀟瀟,冷風拂過檐下銅鈴,吹出一陣悠揚,讓人聽得忽遠忽近。

    周圍極度蕭瑟,唯有雨聲潺潺。

    望不遠處有村落,便想著去尋一地過上此夜,她順從地在一間肆鋪的檐角下避雨,那店肆自是打了烊。

    候大人安頓完馬車,她緩步與其并肩而走,朝村落的幾處微弱燈火行去。

    “好冷……”

    一縷夜風伴著綿雨襲來,溫玉儀顰眉裹緊了薄裳,淺踏石路進了村子。

    周遭更是蕭條,寂靜得如同無人居住一般。

    肩上隨即被披了件大氅,氅衣上還留有冷雪似的氣息,以及淡去的血腥之氣。

    她順勢轉眸,看大人只著了件單薄白衫在身,心生了微許不忍。

    慌忙取下剛披上的氅衣,玉指正觸著,卻被大人遏止,她不免喃喃輕語:“這樣大人會冷……”

    然而他置之不理般朝前走去:“你沒被凍著就好,不必顧及我�!�

    “大人向來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怎受得這寒冷……”她見勢跟上步子,想在由經之路上尋一間客棧,卻如何也找不著影。

    楚扶晏垂首而立,端步凜然而行,默然片刻,忽地開口:“早已沒了權位,玉儀無需拘謹,也無需喚我大人。”

    雖失了權勢,但威儀仍在,她偷瞥著身側威肅莊重的身姿,情不自禁地又念起馬車內不可告人的繾綣,霎時羞紅了面頰,紅霞染上耳根難褪。

    “喚習慣了,我改不了……”垂眸悄聲低言,她忽然想起大人所應的事,遲疑問道,“那馬夫……”

    “放他走了�!彼獣赃@姝影在意他草菅人命之性,思來想去,又極不情愿地回了一語。

    “方才的確是極想殺他,但念及夫人所言,我便忍住了�!�

    大人竟當真聽進了話語,心下難免滋生出少許竊喜,溫玉儀不覺四下觀望,目光落于村中緊閉的門窗上,自語般輕聲道。

    “可那項府的人帶我們來的是何地?我怎覺著,此地陰森得很……”

    此村有些怪異,若是尋常住戶,也不會在夜間將房窗關得這般嚴實。

    先前只為逃命,便由著馬夫引路而來,她警惕四起,又覺為時已晚。

    “此時夜闌人靜,各家燈火已熄,寂靜也屬常事,”楚扶晏卻清閑如常,瞧她眸含倦意,便隨然行至她身前,示意背她前往,“我去尋一客棧,夫人若累了,我可背著夫人�!�

    “這如何使得……”

    意緒倏然被拉了回,她一想曾經權傾朝野的楚大人竟想背她行步,忙退上幾步遠,怎般都覺訝然。

    可順著村路行了幾刻鐘,莫說是客棧了,就連一戶人家都未有生人跡象。

    溫玉儀拖著步履前行,步調隨著困意徐緩慢下。

    第84章

    是歸你的。

    或許真如他所說,

    是夜半三更的緣故,這村子才顯得清寂非常。

    她未去深想,眼下只有點懊悔拒了大人難得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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