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畢竟這事,她無法出面,只能由宋熹之來出面。
可誰知道,宋熹之太過直率,不過一日,便直接被掌柜們聯(lián)合反了。
既然宋若安自小管家,看著志在必得,讓她試試也是不錯。
想到這里,賀老夫人意味深長的說:“不過宋若安,我要看到你的手段。”
宋若安聽見了賀老夫人的許諾,眼神猛地亮了起來,像是兩顆熊熊燃燒的太陽,表情里滿是抑制不住的興奮。
“祖母您放心!我一定會讓您看到成果的!”
宋熹之能管,她就有自信,一定會比宋熹之管的更好。
宋若安說完這話,見賀老夫人點了點頭,她便開開心心的走到了宋熹之的身后,炫耀似的捧起了她帶來的那些賬本。
沉甸甸的賬本幾乎是要一下子把宋若安帶到地上。
宋若安猛地一驚,可當她猛地抬起頭,瞧見宋熹之臉色蒼白,一言不發(fā)的離開了晚香堂,她的心中卻是無比的快活。
“祖母、母親,若安先告退了!等若安先回去看了賬本,再處理掌柜們的事情!”
賀老夫人點了點頭:“侯府的未來就看你了,既然立下了軍令狀,那便好好管!”
說完這話,她便找出了侯府庫房的鑰匙,親自交到了宋若安的手上。
宋若安小心翼翼的接過鑰匙,只覺得雙手都在發(fā)抖。
終于,她終于成為這偌大侯府的女主人了!
當然,這只是第一步,她要一步步,把宋熹之狠狠的踩在腳下!
第43章
等離開了晚香堂,她便和阿蓮、胡嬤嬤三人捧著賬本出了晚香堂。
還未等宋若安走了多久,便瞧見了前頭宋熹之的背影。
于是她快步上前,攔在了宋熹之的面前。
夫君成了中書省九品的主簿,自己也得到了管家之權,宋若安整個人的姿態(tài)都變得高傲起來,走路都帶著風。
宋熹之抬頭瞧了一眼宋若安,什么話都沒說,只是往左繞了一步。
宋若安感受著宋熹之漫不經心的態(tài)度,心里更是生氣。
她抬腿也往左一步,死死的堵在了宋熹之的身前。
宋熹之這才緩緩抬起頭,正眼瞧著她:“妹妹,恭喜你獲得了管家之權�?赡阋膊灰吲d的找不到北,擋在我的面前�!�
宋若安聽見這話,微微抬著下巴,揚眉吐氣:
“姐姐,我是怕你如此落魄,一個人難過,回院子甚至連夫君都不會說話,于是特意趕來陪你�!�
她的一字一句,故意要往宋熹之的心尖上扎。
新婚夜、奉茶、回門、嫁妝,這一樁一件,宋若安所受的所謂委屈和不甘,都在此刻傾瀉而下。
今日之后,便徹底能把宋熹之踩在腳下,她真是暢快十足!
宋若安想到這里,便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興奮的在奔涌,她仰頭,緩緩俯身,在宋熹之耳畔小聲開口。
“姐姐,你新婚時那么得意,以為你選了一個好夫君,我選了一個窩囊廢,你也沒有想過會有今天吧?”
“我的夫君依靠我封了官職,我被天下人奉為神醫(yī),還搶走了你的管家之權,我會永永遠遠走在你的面前!”
宋熹之聽見這話,忍不住輕輕一笑,眼眸里也多了幾分意味深長:
“是,你肯定會走在我前頭,到那時我定會一身縞素、嗩吶齊鳴,好好送送你。”
宋若安聽到這里,咬緊了牙關:“你!”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是換了表情,得意洋洋:“就算是死,也是你的夫君最早去死,你早晚會成了一個寡婦!”
“不過你放心,就算是我醫(yī)術高超,能讓死人白骨生肌,甚至能治療丞相的千金,我也不回去醫(yī)治你的夫君的�!�
“除非……你跪下來,給我磕頭!”
聽到這里,宋熹之才徹底明白了宋若安此來的意圖,她還對上次祠堂磕頭的事情懷恨在心呢。
讓她求宋若安給賀景硯治�。�
宋熹之眼底的譏諷更甚:“你留著精力給賀云策治治吧�!�
宋若安沒想到宋熹之骨頭竟這樣硬,不過她篤定會有宋熹之哭得那天:
“你不用嘴硬,過不了幾天,賀景硯一腳踏進閻羅殿,你會哭著叩頭,求我給他治病的。”
她無比慶幸自己請來了岐黃神醫(yī),不僅獲得了天下貴人的推崇,更是直接捏住了宋熹之的命脈!
可宋熹之只是聳了聳肩:“好啊,我等著那天�!�
她說著,又是將聲音突然放大:“不過我等多久都沒有關系,你最好不要讓侯府的下人們等了太久。”
“侯府有八處廂房、廚房和柴房需要修繕,后花園內不僅磚瓦松動,還缺少護欄,時有小廝會失足掉入湖中,需要修葺護欄。妹妹,你既然答應了祖母,便速速去辦吧�!�
宋若安聽見這話,微微一愣,倒是沒想到侯府竟有這樣多的東西沒有修繕。
宋熹之不管也就算了,從前賀老夫人也不管嗎?
她隱隱覺得有些不對。
可還沒有等她思考,原本豎著耳朵看戲的下人,聽見宋熹之的話,便急急的趕到了宋若安身邊,將她圍了起來。
“二少夫人,換了您管家,便能修繕奴婢的屋子嗎?奴婢的屋子時常漏水!”
另外也有小廝跪在地上哭泣:“我的兄長掉進湖里,此刻還不能當差,求您快些將護欄修好吧!”
聽見耳畔亂哄哄的聲音,當著眾人的面,宋若安不假思索的點了點頭:
“你們放心,大少夫人對你們不管不顧,我會立即撥款把事情辦好!”
她當著眾人的面,扶起了哭泣的小廝:“從前姐姐管家不力,讓你受委屈了,你兄長跌入湖中,我也會發(fā)放補償,你別哭了。”
所有下人聽到這里,心中滿是對宋若安的感激,也不免對宋熹之生了些不滿。
他們隱隱約約聽聞侯府銀錢緊缺,所以之前敢怒不敢言,卻沒想到新上任的二少夫人,竟是這樣的大方!
可一旁的宋熹之仍在對著丫鬟小廝們開口:
“妹妹是比我會管家,從前我有思慮不周的地方,還請大家原諒。不過妹妹答應了祖母,要給侯府所有的下人提高待遇和月例,你們可要好好感謝她�!�
宋若安一聽這話,猛地抬頭,看見的就是宋熹之黑白分明的眸子。
她反常的態(tài)度里帶著幾分古怪。
而聽聞宋若安提出這樣的許諾,侯府的下人們,都在一瞬間沸騰了起來。
“二少夫人!這是真的嗎?您真的能提高我們的待遇?”
“月例銀子會比從前多了多少?”
“您可真是菩薩心腸��!”
宋若安猝不及防的聽著這話,深吸了一口氣,視線掃過眼前滿懷期待的下人們,卻也知道此刻是收攏人心的最好機會。
宋熹之向來窮酸,從前管家也管成了那副窮酸的樣子,侯府的下人、鋪子里伙計的月例,甚至比宋府的下人還低。
下人們心里有怨言,實際上也沒幾個服宋熹之的,所以宋熹之才這樣輕而易舉的被反了。
而她不一樣,她一直知道應該如何收買人心,只要海量的銀子花下去,就不會有人背叛自己。
想到這里,宋若安揚起了一抹笑容,又是對眼前的眾人肯定的點了點頭。
“能,本夫人從來就不是個吝嗇的,只要你們好好干,銀子是少不了你們的�!�
得到了宋若安許諾,所有人都在一瞬間歡呼了起來。
第44章
他們興高采烈的跪在了宋若安的腳下,幾個嘴皮子利索的已經開始說起討巧的話:
“大公子病著,二公子得到了丞相的賞識,以后是二公子要撐起這個家了!”
“從前我便知道,大少夫人根本管不了家,我們心里根本不服她!果不其然,沒管幾天,直接就下去了。”
“是�。∨乓挂骨笊癜莘�,希望能讓夫人您來管家呢!”
“夫人您又會醫(yī)術,又會管家,生得還這樣漂亮,京城再也找不出第二個您這樣的了!”
宋若安享受著眾人的吹捧,微微抬了抬下巴,簡直是心花怒放。
“你們吶!真是長了一張巧嘴,放心吧,我一定不會虧待你們的�!�
胡嬤嬤站在一旁,聽見這話也贊許的點了點頭。
修繕屋子本來就是侯府應該做的,對于侯府來說,也不是一筆極大的花銷。
但是宋若安用這件事情,收買了侯府所有下人的心,不僅日后管家方便,地位也是更加穩(wěn)固。
這簡直是一舉兩得。
宋若安明顯也是這樣想的,她掏出了庫房的鑰匙,交給了身邊的胡嬤嬤:
“嬤嬤,您去庫房里取銀子,先把府內需要修繕的地方,全部修繕好�!�
眾人的眼眸緊緊的盯著宋若安手中的鑰匙,所有人的眼里滿是火熱。
“多謝二少夫人!多謝二少夫人!”
“您的大恩大德,我們一定銘記于心,日后定是好好干活!”
宋若安享受著眾人感激的視線,點了點頭:“你們在這里等著吧,胡嬤嬤馬上撥銀子請工匠了�!�
現(xiàn)場所有人都是歡天喜地,剩余的小廝也急急幫忙捧著賬本,一路把宋若安送回了觀云軒。
消息傳到了賀老夫人的晚香堂,賀老夫人聽聞宋若安要做主修繕侯府,也滿意的點了點頭。
所有人都說宋若安這個家管的很好,直接把宋熹之比了下去。
宋若安被簇擁著回了觀云軒,觀云軒里的所有下人也對她心悅誠服。
她簡直是要大笑出聲:“管家?這多簡單?”
宋若安坐在軟榻上喝了一杯熱茶,整個人頓時感覺神清氣爽,隨后便緩緩掀開賬本,想先明晰侯府的賬目。
可還沒等她看上幾頁,便聽見外頭急匆匆的腳步聲。
宋若安微微蹙眉,抬頭往外望去,看見的就是胡嬤嬤焦急的臉。
“怎么了?嬤嬤您怎么這樣慌張?”
胡嬤嬤跑的喉嚨都干了,她警惕的往后張望了一下,又是急匆匆的關了屋門。
“小姐!老奴去庫房看了!庫房里根本沒有銀子了��!哪來的錢能叫工匠去修繕屋子?”
“什么?”宋若安不可置信的從軟榻前站了起來,“偌大的侯府怎么可能沒有銀子?”
胡嬤嬤點了點頭,憂心忡忡:“老奴也覺著奇怪呢,可庫房里卻是沒有,一路上許多丫鬟小廝都圍著我問,老奴根本不敢開口�!�
“銀子不在庫房里,那肯定是在其他地方�!�
畢竟賀景硯戎馬半生,打了大大小小的勝仗,多次得到了皇帝的嘉獎,賞賜的銀子如流水一樣。
邊關苦寒,銀子沒地方花,還能在哪里?只能在侯府啊!
宋若安一想到自己能吞了賀景硯的銀子,一瞬間便心潮澎湃了起來,她說完這話便想要出門。
她又想到外頭有許多丫鬟小廝還在等著,于是只能重新坐回了榻子上。
“嬤嬤,你趕緊把侯府的管事們叫來,問問他們把侯府的銀子放在哪里了,順便讓他們說說侯府的情況。”
胡嬤嬤點了點頭,又是急匆匆的出門叫人了。
這回宋若安等了許久,才見胡嬤嬤帶著幾個管事急匆匆的來了。
管事們自然也聽見了方才的消息,一進門,便喜上眉梢的朝著宋若安行禮。
“二少夫人,聽聞您要修繕侯府?還要給下人們漲月例?”
“您可真是侯府的救星,是侯府的救星��!”
幾個管事都胡子花白了,可望著宋若安的眼神都在發(fā)光,就像是在看著財神爺。
宋若安聽聞他們的恭維,心中也是樂滋滋的,不過她覺得有些奇怪。
“管事們謬贊了,不過是做主修繕侯府,這有什么難的?”
為首的管事連連點頭,幾乎是要哭出來了:“是是,說起來也是不難,可萬事俱備,只缺一個您啊!”
宋若安很開心,可她還是努力表現(xiàn)的穩(wěn)重些:“今日叫你們來,也是為了解決此事。侯府的銀子都放在哪里了?”
“嬤嬤說庫房里沒瞧見銀子�!�
眾管事聽見這話,都是一愣,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為首的錢管事才遲疑道:
“夫人,公賬上面已經沒有銀子了��!”
宋若安滿面春風的笑容僵在了臉上,不可置信:“什么?”
胡嬤嬤也同樣是眼皮一跳:“你這話我聽不明白,什么叫沒有銀子了?”
錢管事臉色有些難看,只是搖頭:“您不知道侯府里頭的關竅?”
宋若安臉色瞬間白了下來,只覺得耳畔嗡嗡的:“關竅?有什么關竅?侯府怎么了?”
管事睜大了眼睛:“大少夫人是您的姐姐,她沒有說嗎?鋪子虧空,侯府再也拿不出多余的錢,下人月例才不多,各處也沒開始修繕。”
“我們以為是她解決不了侯府的情況,而您從小學著管家,覺得自己能管,便替姐姐把這事接下來了,還覺得您真是有魄力。”
其他管事也一起發(fā)問,眼神里滿是質疑:“所以您根本不知曉侯府的情況,稀里糊涂的就接下了管家的事情,這家您也根本管不了?”
胡嬤嬤渾身一顫,握緊了宋若安的手,而宋若安聽見這話,渾身的血液也在瞬間冰冷了下來。
“我能管,我自然能管……”
宋若安嘴唇蠕動著,只覺得自己的臉蛋都有些發(fā)麻。
若是讓這些管事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懂,日后還要怎么去管?
她還在賀老夫人面前立下了軍令狀呢!
宋若安只能硬著頭道:“就是因為姐姐沒能力,管不起,我才接下來的,怎么可能管不了?”
管事們聽見這話,點了點頭,心中才安定了不少:“那您打算怎么管?”
“侯府的鋪子一直虧空,老夫人因為老一輩的情面,無法處置那些裙帶關系,只能用自己嫁妝貼補侯府�!�
“侯府便相安無事的持續(xù)了一段時間,只是如今老夫人的嫁妝也快沒了,而大少夫人則是直接派人查了鋪子的賬本,被掌柜們聯(lián)合起來反了�!�
“掌柜們與侯府都有著姻親的關系,所以賬本短時間內怕是不能再查,那您也是打算先用您的嫁妝補貼一段時日,來修繕侯府,給下人們漲月例?”
讓她用嫁妝貼侯府的虧空?
第45章
宋若安聽見這話,瞳孔猛地一縮,渾身不受控制的就從軟榻上跌了下來。
砰得一聲,摔得她渾身都疼。
“小姐!小姐!”
胡嬤嬤和幾位管事皆是心頭一哆嗦,急急把宋若安從地上扶了起來。
可宋若安卻是不愿起身,她緊緊的拽住了管事的衣袖,眼眸都因為失態(tài)而猩紅了起來:
“所以賀老夫人讓我管家,是為了叫我用嫁妝貼了侯府的虧空?”
宋若安一字一句的說著,幾乎是要咬碎了牙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