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而宋若安說宋熹之的剽竊方子,而制作出的木蹤,以次充好,用了較差的原材料制作而成。
而宋熹之自己也承認(rèn),自己沒有用過天華凝枝……
既然如此,也就是說,宋若安此刻制作出來的東西,是絕無僅有的存在!
在所有人炙熱的目光下,宋若安的內(nèi)心也越發(fā)的振奮。
這陣子她調(diào)配熏香,并沒有感到壓力,而是真正的樂在其中。
她終于發(fā)現(xiàn)自己原來和制香這樣的相配,她已經(jīng)愛上了這一門事業(yè)。
宋若安想著,又是屏住呼吸,瞪大了眼睛,一點(diǎn)點(diǎn)的把天華凝枝萃取出來的汁液,加入了調(diào)配好的粉末里。
最后攪拌。
一下,兩下。
粉末與液體混合,在一瞬間變成了香泥。
兩者相和的剎那間,站在最前面的寧王突然轉(zhuǎn)頭,望向了宋熹之的方向。
而宋熹之的臉上,正好在此刻掛上了意味不明的笑容。
這個笑容被寧王捕捉了個正著。
宋熹之表情一僵,小臉在一瞬間垮了下來。
只見最后一步,宋若安將香泥放在了明火上灸,又是含笑著對著眾人開口介紹:
“這就是制香的最后一步,如此草木人間便已經(jīng)全部制作完成�!�
“在火灸的時候,熏香雖還未最終成型,可你們卻也能聞見草木人間的香味�!�
“大家敬請期待吧,功過是非,誰對誰錯,都在這熏香之中了!”
宋若安說的很有自信,而原本鴉雀無聲的大廳里,也在此刻爆發(fā)出了一陣?yán)坐Q的掌聲。
不僅是因?yàn)榉讲拍侨綦[若現(xiàn)的好聞香味,更是因?yàn)樗稳舭策@優(yōu)雅的制香過程,素手翻涌,簡直是比跳舞還有優(yōu)美。
若是說她會騙人?那誰信��!
“您制作的熏香,到了一半就已經(jīng)很好聞了!想必是要遠(yuǎn)超宋熹之所制作的木蹤!”
“我這下是相信你了,等一會若安樓開業(yè),我一定要去買!”
可幾人的話音剛落,便忽然覺得鼻尖飄散出來了一股臭氣。
那臭氣隱隱約約,就像是魚腥味混合著泥土的味道,讓人生理不適的后退了半步,更有甚者,胃直接翻江倒海的攪動了起來。
“天哪!這是哪來的臭氣!天下竟有這樣臭的東西!”
第140章
這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聞見了這奇怪的臭味。
臭味隱隱約約,卻又四處飄散,仿佛天羅地網(wǎng)般,迅速朝著人群之中彌漫,把所有人都籠罩在了其中。
幾乎是毀天滅地,讓所有人避之不及。
人群一下子慌亂了起來,人們眉頭緊鎖,迅速的捂住了鼻子,又是強(qiáng)忍著嘔吐的欲望在人群間搜尋著。
可此刻,宋若安卻突然有了一絲異樣。
她猛地捂住了嘴,一瞬間往后退了幾步,又是驚恐的望著案桌上正在火灸的熏香。
那種刺鼻的魚腥味,好像就是從這里傳出來的……
寧王此刻也是用帕子捂住了嘴,眉頭緊蹙的望著香爐上飄出的裊裊白煙:“是你制作的熏香有問題?”
所有人一聽這話,皆是不可置信的望向了宋若安的方向,黑壓壓的人頭在此刻攢動著,所有人都是議論紛紛。
誰都沒有想到,方才還能飄散出香氣的香爐里,此刻居然飄出來的是難聞的魚腥味!
這恐怕令誰都意想不到。
原本心懷期待的人們,此刻眼眸里含著的,都是濃濃的失望:“就做出了這種東西,還在嘩眾取寵!”
“口口聲聲說能比木蹤還好,還用上了什么絕跡的仙草,剛剛我不知道有多期待呢!”
“我隨手一做都不至于做出這種熏香,她還開什么香樓�。∠氡仄渌难阋膊皇鞘裁春脰|西!”
賀云策聽著寧王的話,也將目光鎖定在了宋若安面前的香爐上。
他的瞳孔猛地一縮,一張英俊的臉上滿是茫然:“若安,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可能……我的制作過程沒有錯,熏香方子也沒有任何問題,這是您親眼看著的�。 �
宋若安聽著眾人的竊竊私語,難聞的香氣仍舊縈繞在她的鼻尖,她的大腦在一瞬間變得空白了。
寧王點(diǎn)了點(diǎn)頭,此刻的眼眸中有著幾分疑惑,又閃爍著幾分躍躍欲試的新奇:
“你的制作過程是沒有問題,動作也很熟練,本王一直有在看著。”
自然熟練了,宋若安這陣子夜以繼日的調(diào)制熏香,力求完美,身體幾乎都形成了肌肉記憶。
辛夫人一聽這話,蹙著眉冷笑:“不過這個臭氣就是從你的熏香里散發(fā)出來的,你如今案桌上的所有工具,都是從若安樓里帶過來的,我們更是碰都沒碰一下。”
“你根本不會制作熏香!不會還要怪罪說是熹之耍了手段,或者品香樓的風(fēng)水有問題吧!”
宋若安聽見這話,臉色是越發(fā)的白了。
她咬緊了牙關(guān),不可置信的打開了那個香薰?fàn)t子的蓋子。
可蓋子一打開,原本隱隱約約的魚腥味,在一瞬間變得越發(fā)濃郁起來了。
她急急的用水澆滅了火,眼眶都在一瞬間紅了起來:“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她一遍遍的回顧著自己的動作,確定沒有任何問題后,又是急急的走到了寧王的面前,幾乎是哀求道:
“殿下!我制作的熏香絕不可能會散發(fā)出這種臭氣,這原本是要散發(fā)出比木蹤更好聞的香氣才是!這其中一定有問題!”
“一定是宋熹之搞鬼!我是在她的鋪?zhàn)永镒鱿�,一定是她做了什么手腳,您擅長品鑒熏香,還請您主持公道,弄清楚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寧王聽見這話,眼眸里有些好奇,又是有些猶豫:“確實(shí)是不應(yīng)該啊,可是……”
感受著寧王的猶豫,宋若安咬牙,直挺挺的跪倒在了寧王的面前,表情倔強(qiáng)又委屈:“若是真的被奸人陷害,那臣婦是真的活不成了……”
寧王轉(zhuǎn)頭,望向了宋熹之的方向。
宋熹之笑得一臉坦然,朝著寧王點(diǎn)頭:“那便勞煩殿下去品鑒一番了,宋若安要清白,臣婦也要,請殿下證明這與臣婦沒有絲毫關(guān)系�!�
寧王聽見宋熹之的話,也終于點(diǎn)了點(diǎn)頭。
“確實(shí)很奇怪,前面的步驟沒有問題,香氣也正常,怎么在火灸的時候,一下子變得這么臭……”
“本王還真是沒有遇見過這種情況,還真是有意思�!�
寧王好奇的說著,人已經(jīng)走到了香爐的旁邊,他微微俯身,在宋若安制作的熏香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現(xiàn)場在一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在屏氣凝神,等著寧王反應(yīng)。
眾人只聽見寧王發(fā)出了巨大的一聲:“嘔……”
他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卻又是猛地發(fā)出了一聲:“嘔……”
聽著寧王嘹亮的兩聲嘔吐,所有人虎軀一震。
寧王猛地直起腰,眾人便看見了他那張好看的臉上,出現(xiàn)了痛苦又猙獰的表情,兩行清淚不受控制的從他的丹鳳眼中流出:“實(shí)在是太……嘔……”
瞧見這副場景,寧王身邊的兩個侍衛(wèi)急急上前,擔(dān)憂的扶住了寧王的身子:“殿下,您是這是怎么了?”
寧王無力的伸出手,扶住了侍衛(wèi)的胳膊:“給給本王……痰盂……本王要……要嘔……”
侍衛(wèi)的眼眸在一瞬間瞪了個老大,辛夫人聽見這話,也急忙親自去拿來了痰盂和茶水。
眾人便見寧王不顧形象的彎著腰,就嘔吐了出來。
宋若安看著寧王的反應(yīng),小臉在一瞬間變得煞白,她不信邪,猛地?fù)涞搅搜闱�,又是重重的吸了一口氣�?br />
“嘔……”
臭,是鋪天蓋地的臭,猛地吸入體內(nèi)時,就像是迎面被臭氣來了一拳。
剛剛那若隱若現(xiàn)的魚腥味,簡直是不及這臭氣的萬分之一。
這氣味就像是無數(shù)種臭氣的混合,幾乎是臭的讓人直不起腰來。
宋若安的眼睛一瞬間溢出了淚水,也忍不住的干嘔出聲。
賀云策瞧見了寧王和宋若安的反應(yīng),就像是青天白日里見了鬼,他急急的握住了宋若安的手臂,又是問:“若安!怎么回事!”
“你制作的熏香真的有問題?真的那么臭??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若安痛苦的擰著眉,想要說話,可她一張嘴,又是反胃的嘔了一聲。
第141章
寧王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的把胃里的東西吐了個干凈,吐得雙腿都在哆嗦。
最后是用茶壓了壓,才勉強(qiáng)直起腰來。
“這熏香是有問題……宋若安按照方子制作出來的熏香是臭的,本王推測是天華凝枝與前面的東西相克,所以導(dǎo)致的臭氣�!�
他回憶著剛剛難以描述的氣味,臉色還有些慘白:“方才你們聞見的,不過是萬分之一,隨著時間的推移,兩者混合,會越來越臭,快些去把那東西蓋住�!�
寧王走南闖北,品了無數(shù)的好香,第一次是品到這樣極端的臭。
今日也是開了眼了。
兩個侍衛(wèi)聽見寧王這話,急急去把熏香蓋上,隨后又是在上面蓋上了一層帕子。
宋熹之笑了:“原來妹妹根本不會制香啊,連相生相克的道理都不懂,還要多謝寧王殿下還了臣婦清白�!�
賀云策整個人還沉浸在茫然中,腦子是一片空白,直到他聽見宋熹之的聲音,才猛地回過神來。
“宋熹之!是你!是你陷害的!”
還未等宋熹之說話,寧王一聽這話,便是皺緊了眉頭,語氣還有些冷漠:“你是說本王準(zhǔn)備的東西有問題?還是說本王偏私?”
賀云策一瞬間住了嘴,臉色慘白,只能呆愣的望向了宋若安:“若安,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快些去向殿下解釋�。 �
“為什么你從前什么都會做,今日突然不會了?”
宋若安此刻渾身冷汗,渾身無力的靠在案桌上,腦子是一片空白,臉上也完全死茫然。
她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學(xué)了制香后,對著那些方子反反復(fù)復(fù)研制了許久,可偏偏除了這一款。
因?yàn)檫@一款草木人間,原料稀缺,她沒有做過,也根本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
方才她一切都是按照方子來的,可為什么按照方子來的會是錯的?
宋若安聽著賀云策的話,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句話。
宋熹之又在此刻眨了眨眼睛:“殿下準(zhǔn)備的天華凝枝沒有問題,其他制香的原料也沒有問題,而所有的步驟都是當(dāng)著眾人的面制作的,我做不了手腳。”
“殿下證明這難聞的熏香,就是出自宋若安的手,自然也就證明她草木人間的方子,與我的不盡相同。”
宋熹之的話音落地,便能聽見其他人譏諷的聲音:“什么不盡相同,根本就是天壤之別!”
宋熹之笑了笑:“天壤之別……那你如今還要控訴我剽竊嗎?小叔�!�
賀云策咬緊了牙關(guān),望向了宋若安。
宋若安卻是始終白著臉沒有說話。
望著他們呆若木雞的模樣,宋熹之的語氣和臉色便突然冷冽了起來:“看來你是無法控告我剽竊了�!�
“可我,卻要向官府控訴若安樓,以及若安樓的老板宋若安,欺詐、誣告,尋釁滋事�!�
宋若安猛地張大了嘴巴,呼吸都在一瞬間急促了起來:“你在說什么?”
宋熹之朝她笑笑,墨黑的眼眸里是一片深意:“你無法制作出木蹤,當(dāng)日卻拿來什么獻(xiàn)給秀王?想必是偷了我做好的熏香,改了一個名字�!�
“可你不知道我開了香樓,所以東窗事發(fā)時,倒打一耙,拿著一張莫名其妙的方子,便要告我剽竊,這件事情我會原封不動的稟告到官府去。”
辛夫人雙手環(huán)胸,抬著下巴冷哼:“就連那熏香方子,是從哪來的都不知道呢!”
不得不說,辛夫人真相了。
聽見宋熹之有理有據(jù)的話,全場在一瞬間嘩然。
想來是這個道理,宋若安偷走熏香后,東窗事發(fā),她就只能千方百計(jì)的找來古方。
因?yàn)榉阶忧懊娴哪切┰�,能制作出與木蹤八九不離十的東西,而最后一味天華凝枝已經(jīng)絕跡,所以她就以為自己真的找到方子了,還倒打一耙。
誰知道制作出來的不是舉世無雙的熏香,而是舉世無雙的熏臭。
還把可憐的寧王殿下,熏得吐得嘩啦啦的。
賀云策聽見宋熹之的話,也眉頭緊鎖:“一家人的事情,家丑不可外揚(yáng),你居然還想要報(bào)官?”
“是不是想要讓安定侯府雞犬不寧?”
賀云策的話一說完,在場的所有人都皺緊了眉頭。
寧王淡淡的給了身邊的侍衛(wèi)一個眼色:“去京兆府把人請過來一趟�!�
賀云策渾身一震,只覺得自己耳朵聽錯了,他低低的彎了身子,謹(jǐn)小慎微的開口:“此事一定是含著誤會,不勞京兆府的人費(fèi)心了殿下……”
寧王只是聲音沉沉、表情冷肅的繼續(xù)道:“報(bào)本王的名字,讓京兆尹親自來此面見本王,聽清楚宋老板的訴求,然后好好處理此事�!�
宋熹之有些意外的抬起頭,便突然和寧王對視了一眼。
沒想到寧王竟然這樣生氣,為了今日的事情,直接叫來了京兆尹。
京兆尹從前在京城中管得可都是高門大戶的刑事命案,更別提京兆尹本人親自到訪,要來判斷兩個香樓之間的恩怨,還是受了寧王的命令……
恐怕宋若安是要去京兆府吃些苦頭了。
宋若安聽見這話,嚇得渾身都哆嗦了起來,她小臉煞白,惶恐的躲在賀云策的懷里,眼眸里都含著淚花。
賀云策喉結(jié)上下滾動了一下,他不相信這是宋若安的問題,只能一遍一遍的重復(fù):“這其中一定是有誤會……一定是有誤會……”
他說著,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是猛地低頭望向了宋若安:“若安,你不是還會做其他的熏香嗎?”
“你快些在寧王殿下面前制作出其他的熏香,那些熏香也和宋熹之店里售賣的熏香一樣,我看宋熹之到底要怎么解釋這件事情!”
他知道若安很熱愛制香這門事業(yè),甚至是到了癡迷的地步。
這陣子,他總是在衙署和香樓里來回跑,可每每在深夜回了侯府的時候,看見的就是若安點(diǎn)著燈研制熏香的場景。
有時候就算是他筋疲力竭睡著了,可若安卻還是在夜以繼日,不眠不休的研究。
這樣的人,怎么可能不會制作熏香�。�
雖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這一定和宋熹之有關(guān)系��!
宋若安聽見這話,才猛地回過神來,她不想要去官府,不想要坐大牢。
于是她急急的擦了擦自己的眼底的濕潤,又是道:“我能做其他的熏香,還有十幾年前的原方,還是請殿下再品鑒一番吧?”
“若安方才的事情實(shí)在是冤枉!”
寧王回憶著宋若安方才制作出來的東西,一瞬間都有些腿軟,他不耐的皺了皺眉:“有什么事情,你去京兆尹面前說,本王也不是什么東西都愿意品鑒的!”
宋若安聽見這話,渾身就像是失去了力氣,身體搖晃了兩下。
可宋熹之卻盯著賀云策那張憤憤的臉,一副很不信邪的模樣,她瞇了瞇眼眸,繼而道:“既然若安說一切都是誤會,那便讓若安再試試?”
寧王有些疑惑的轉(zhuǎn)頭,看見的就是宋熹之笑盈盈的模樣。
“若安,你請……?”
第14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