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因?yàn)轫n氏一案,皇后死了,但是皇后的死有問題,韓氏一案也有問題,皇后性情剛烈,絕不可能自盡而亡�!�
宋熹之?dāng)Q眉,大腦飛速思考:“所以是因?yàn)轫n氏一案,皇后也被殺人滅口了?”
男人的喉結(jié)上下滾動了一下,最終只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
“不止是你我在查,此事背后暗潮涌動,所以你屢次遇險,是因?yàn)橛腥艘柚鼓悴槌鍪虑榈恼嫦唷!?br />
男人說著,又是突然掀了眼皮,定定的望著她:“是我救了你。”
感受著男人話鋒一轉(zhuǎn),宋熹之終于回過神來,她放下了玉簪,從男人的身上退了下來。
宋熹之仔細(xì)思索著男人的話,只覺得怪。
很怪。
因?yàn)樗揪筒皇窃诓轫n氏一案,也不是在查皇后的死,她只是在查母親死亡的真相。
而唯一被人知曉的,就是她會研制熏香。
若是因此被人刺殺,那就只有一種可能:皇后的死和母親的熏香有關(guān)系。
宋熹之突然發(fā)現(xiàn),母親的死,似乎已經(jīng)和從前那位廢皇后的過往緊密的交織在了一起,似乎無法分離。
怪不得外祖不讓她查這件事情,恐怕此事背后的罪魁禍?zhǔn)�,也是前世把外祖一家趕盡殺絕的真兇。
宋熹之一邊思緒萬千,一邊低頭扣自己身上解開的扣子,卻在此刻感到一道熾熱的眼神如芒在背。
她有些疑惑的轉(zhuǎn)身,便看見了男人的控訴的眼神。
他回答完了問題就被宋熹之丟在了一旁,身上的藥效未解,如今仍是鬢發(fā)凌亂的躺在軟榻上,沉默的盯著她的動作。
那副幽怨的模樣,就像是被慘遭蹂躪過后又狠狠拋棄。
宋熹之站在原地猶豫了片刻,看他這副被欺負(fù)了的可憐模樣,突然覺得有些不合適,她上前兩步想要解了男人身上的藥。
可誰知就在此刻,院外卻突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是有人來了。
兩人的視線在一瞬間撞上,瞳孔皆是猛地一縮。
宋熹之飛速的低下頭,開始將凌亂的軟榻重新復(fù)原。
男人聲音嘶�。骸八幠兀克幠�?”
宋熹之急急將迷香的解藥掏出來,又是塞到了他的嘴里。
身體的無力感終于減輕,男人強(qiáng)撐著起身,一手整理自己凌亂的外衫,一手又是彎腰撿起面具,重新將面具戴到了臉上。
兩人胡亂的收拾了一下,情況緊急,生怕被來人發(fā)現(xiàn)身份。
情況緊急,男人也顧不得什么,便將宋熹之的摟到懷里,想要帶著她從窗戶處飛出去。
感受著男子的突然靠近,宋熹之卻猛地回過神來,突然抬頭,阻止了他,動作還帶著下意識的抵觸。
男人的動作一頓,氣氛一瞬間有些僵持。
直到門口傳來一道女聲:“主子?”
宋熹之聽見熟悉的聲音,才猛地松了一口氣。
“司琴?”
她看見了來人,又急切的往司琴的身邊走,離了男人的身邊。
司琴瞧見宋熹之,又抬頭瞧了一眼宋熹之身后的蒙面男人,看著男人下意識的護(hù)住宋熹之的舉動,她微微愣神。
從前沒覺得,可此刻,當(dāng)這個男人與自家主子相處時,簡直是太像賀將軍了。
她壓下了心中的驚詫,于是解釋:“屬下方才在竹林里走著,一抬頭,您便消失了。”
“屬下在廢棄的院落里搜尋了許久,才找到了這間屋子,您……”
宋熹之?dāng)[了擺手:“沒什么,我們已經(jīng)查到了這間屋子,確定是趙千蘭來過的地方�!�
“我們確定有奸夫,也確定了此人與西戎有關(guān),便聽到了腳步聲,所以才想著隱瞞身份先行離開�!�
司琴點(diǎn)頭,將視線挪向了男人的臉上,語氣里含著幾分深意:“那主子,奸夫的身份能夠確定嗎?”
宋熹之搖頭:“沒找出來,正想讓你今后派人監(jiān)視,看看誰會來這里�!�
她說著,又是想起司琴手頭無人。
于是轉(zhuǎn)頭望向了身后的男人,語氣恢復(fù)了從前的客氣疏離:“不巧我手頭無人,便勞煩恩公您監(jiān)視著這間屋子�!�
“這間屋子的主人或許與西戎有關(guān)系,那便也與您查的案子有關(guān)�!�
男人聽見這話,最終還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應(yīng)了一聲好。
最終是司琴帶著宋熹之離開,兩人在路上沉默了很久,司琴才突然開口。
“主子,那位恩公的身份,您查出來了嗎?”
“屬下從前沒有往這方面想,可方才那驚鴻一瞥,瞧見他下意識的護(hù)住了您,屬下覺得他……”
宋熹之抿著唇,沉默的望著遠(yuǎn)處,繼而開口:“覺得他很像賀景硯是吧?”
“我從第一眼見到他,就也這樣覺得�!�
司琴扭頭看她:“難道不是?”
宋熹之搖頭,不想再回憶方才的那一段經(jīng)歷:“不是,我還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是他有秘密。”
她有些悵然:“我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其實(shí)我根本不了解我的夫君�!�
第185章
司琴聽出了宋熹之話語失落,微微沉默了片刻,然后道:“其實(shí)都是賀將軍的問題,您已經(jīng)足夠努力的去了解他,無論他做什么都不會與您說�!�
宋熹之噗嗤一笑,故作輕松的道:
“他還是你從前的主子呢,你就這么幫我說話?”
兩人在空中飛行,司琴便趁機(jī)將宋熹之的腰肢摟的更緊,像是要給她力量:“屬下說的是實(shí)話�!�
宋熹之的心中浮現(xiàn)出了一絲暖意,也靠得離司琴更近了些:“其實(shí)今日還是有收獲的,第一是發(fā)現(xiàn)了趙千蘭外面有奸夫,奸夫可能與西戎有關(guān)系�!�
“第二是發(fā)現(xiàn)了皇后并非自殺,皇后的死可能與母親的熏香有關(guān)系�!�
司琴詢問:“那如今您要怎么辦?您昨日吩咐查的事情,還未有消息�!�
宋熹之勾了勾嘴角:“現(xiàn)在還有一個人可以問,那就是珍嬪�!�
她一開始來這封禪大典的原因,便是因?yàn)檎鋴�,秀王大概在之前便已�?jīng)和珍嬪提過這件事情。
應(yīng)該會很順利。
得了宋熹之的吩咐,上門求見的消息是在一早遞過去的。
而珍嬪那邊的人是下午來的。
宋熹之聽見動靜,親自出門接見了來人,是珍嬪身邊的一個老嬤嬤。
嬤嬤長期跟在珍嬪身邊,穿著打扮十分低調(diào),眉目和善,如今看著宋熹之的臉上,還帶著幾分歉意。
宋熹之的心中生出了一份不好的預(yù)感,便聽嬤嬤的聲音繼續(xù)道:
“真是不好意思,賀夫人�!�
“娘娘原本是要答應(yīng)明日相見的,結(jié)果良妃娘娘有請,咱們娘娘無法推脫,還請您見諒�!�
宋熹之微微擰眉:“明日沒空,那今日呢?”
趙夫人剛剛帶著仆從,跨進(jìn)了院門,一聽這話,便笑著走到了宋熹之的身邊:
“今日也沒空,珍嬪此刻還在良妃娘娘的屋里談天呢。”
趙夫人上下打量了宋熹之一下,臉上是說不出的得意:“原來是你要求見珍嬪,我還以為是誰呢。”
“真是不好意思,你遞消息來的時候,正好珍嬪和本夫人都在良妃娘娘屋里,討論我新得的孤本佛經(jīng),是閉關(guān)十余年的圓慧法師親自抄寫的,世間罕見。”
“娘娘們很喜歡,我便建議日后一起抄經(jīng)念佛,所以不僅是今日、明日,日后珍嬪也沒時間了,看上去賀夫人有的等了。”
趙夫人這話說的,可完全看不出來是抱歉的意思。
想來定是宋熹之派人去送消息的時候,正巧被趙夫人撞上了,她便故意提出抄經(jīng),讓珍嬪也去。
良妃看出趙夫人對宋熹之的態(tài)度,刻意縱容,而珍嬪謹(jǐn)小慎微,讀懂了良妃的意思,自然就不敢再見自己了。
宋熹之微微挑眉,平靜的望著她:“趙夫人看上去像是故意的?”
趙夫人只是笑了笑:“若是我看你順眼,其實(shí)以你的身份也是能去。不過我看你不順眼,所以無論是良妃還是珍嬪,都不會去見你�!�
“所以你還是老老實(shí)實(shí)待在屋子里,不要企圖攀附權(quán)貴了,不是你能招惹的起的�!�
趙夫人無比暢快的說著,又是往前走了兩步,宋熹之便在她的身上聞見了一股濃烈的熏香香氣。
若是平常的人,大概只能聞見她這濃烈的熏香香氣,可宋熹之擅長制香,嗅覺也較一般人來得敏銳。
她能夠從趙夫人身上的衣裳里,聞見一股隱隱約約的臭氣,就像是牛乳發(fā)酵后的臭氣。
從前她只叫吳嬤嬤把牛乳往床底下倒,可吳嬤嬤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不僅是倒了床底下,還把牛乳倒在了衣柜里。
用清水略微沖洗后,又用箱子壓住,因此不能讓人察覺。
想來兩天過去了,那牛乳大概已經(jīng)開始發(fā)酵,散發(fā)出了隱隱約約的臭氣,趙夫人有所察覺,但是根本找不到臭氣的源頭。
于是只能拿濃烈的熏香壓一壓。
宋熹之微微瞇了瞇眼眸,便見趙夫人湊近自己,用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道:“陛下很寵愛良妃,珍嬪時時刻刻都要小心謹(jǐn)慎的討好良妃呢�!�
聞見那濃烈的香氣,宋熹之默默的往后退了一步。
眼見珍嬪身邊的嬤嬤還未走,宋熹之挑了挑眉,語氣幽幽:“趙夫人此言差矣,珍嬪娘娘與良妃娘娘關(guān)系好,一起抄經(jīng)念佛,那是一樁功德。”
“你怎么能說珍嬪是在討好良妃呢?這不僅是侮辱了珍嬪娘娘,也是侮辱了良妃娘娘。”
老嬤嬤微微蹙眉:“趙夫人慎言�!�
趙夫人瞪大了眼睛,她方才只是想要炫耀良妃的恩寵,于是順嘴一說,卻沒想到宋熹之竟是當(dāng)著嬤嬤的面,挑撥離間。
“我沒說過這樣的話,你可別冤枉人�!�
宋熹之望向了眼前的嬤嬤,點(diǎn)了點(diǎn)頭,只是淡淡回了一句:“公道自在人心�!�
于是便轉(zhuǎn)身進(jìn)了屋子。
趙夫人見狀,想要對嬤嬤再說兩句,可那嬤嬤卻是干脆利落的離開了,她便也只能氣鼓鼓的回了屋子。
她坐在軟榻上大罵:“夫君說的還真是對,宋熹之就是天生的賤胚子,最喜歡的便是顛倒黑白,挑撥離間�!�
既然夫君說不能讓宋熹之過得舒坦,那一定是有理由,她照做就行了。
其實(shí)夫君……已經(jīng)很久都沒有這樣專門的關(guān)心她了。
夫妻能夠久違的一條心,讓他不要出去沾花惹草,其實(shí)她已經(jīng)很滿足了。
趙夫人想著,又是覺得屋里有莫名其妙的怪味:“嬤嬤,再把香熏得旺一些,明日我還要去與良妃娘娘抄經(jīng)呢,要香香的才好。”
而在另一側(cè),宋熹之剛一回了屋子,吳嬤嬤便忍不住叉腰怒道:“那趙夫人也太欺負(fù)人了�!�
“不就是仗著年齡大,背后又有良妃撐腰嗎?便無緣無故對姑娘您使絆子,咱又沒礙著她。”
宋熹之飲了一口茶:“嬤嬤,你也覺得趙夫人對我的惡意太大了?而且是沒有緣由的,我們并沒有利益沖突”
吳嬤嬤可心疼了:“就是有人攛掇的,她與趙千蘭同族,定是聽了趙千蘭的話�!�
宋熹之卻搖頭,前世的時候她也遇見過趙夫人,兩人點(diǎn)頭之交,也未嘗有過矛盾,可這一世卻不一樣:
“她與趙千蘭的關(guān)系也說不上好,趙千蘭也沒有那么大的面子,能讓她這樣失態(tài)的對付我,確實(shí)有些古怪�!�
吳嬤嬤沉默了下去,思考著宋熹之的話,卻又聽宋熹之的聲音冷不防的響起:
“嬤嬤,今夜吩咐人去抓些螞蟻,然后放在趙夫人的屋子里�!�
吳嬤嬤疑問的瞪大了眼睛:“姑娘,您是想……?”
宋熹之點(diǎn)頭,臉上沒什么表情。
珍嬪,她一定是要見的。
既然趙夫人自尋死路,不自量力的要和她作對,那么無論她背后的人是誰,先受傷的只能是她了。
第186章
等下頭人放完螞蟻后,宋熹之這邊便熄燈睡下了。
她一夜無夢睡得倒是安穩(wěn),可隔壁趙夫人的屋里,卻是突然慌亂了起來。
等翌日宋熹之起床的時候,便發(fā)覺往日熱鬧的院子,如今是靜悄悄。
不僅趙夫人乖乖待在屋子里沒有動靜,就連她身邊倨傲的下人,今日也沒出來給人使絆子了。
正巧門口又來了一位老嬤嬤,嬤嬤衣著華貴,排場也大,后頭跟著三四個丫鬟。
她一邁進(jìn)院子,瞧見趙夫人大門緊閉的屋子,靜悄悄的,她微微擰了擰眉。
“嬤嬤可是來尋趙夫人的?”
宋熹之正好站在院子里,撞見了她,便主動搭話。
老嬤嬤不認(rèn)識宋熹之,此刻正疑惑,也客氣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是呢,昨日趙夫人說新得了一本孤本佛經(jīng),今日要拿來給各位娘娘鑒賞�!�
“如今各位娘娘都在屋里等著呢,她這是怎么回事?”
宋熹之笑了笑:“大抵是佛經(jīng)有什么損傷,不能送去娘娘屋里,否則就算是趙夫人突然有事,也該知會娘娘一聲才是�!�
“若是娘娘身邊有什么擅長修復(fù)文書的師父,便請來幫趙夫人瞧瞧?”
嬤嬤聽見這話,眉頭擰得是更深了。
這本佛經(jīng)是圓慧大師在閉關(guān)前寫得最后一本佛經(jīng)了。
他三歲頓悟,五歲辯經(jīng),八歲一人前往西域,十八歲回到京城,翻譯了佛法無數(shù),也普度眾生。
甚至于天下有什么變動,他都能早于司天臺先一步預(yù)言,百試百靈,因此也被尊為大乾的國師,擁有信徒無數(shù)。
實(shí)乃朝廷的定海神針。
如今他已經(jīng)閉關(guān)了十幾年不見世人,就在這鶴延山山頂?shù)墓艅x里,可就算是陛下親臨了鶴延山,要舉辦封禪大典,他也是不見。
世間傳出流言蜚語,說這圓慧大師或許已經(jīng)圓寂。
若是如此,那這本佛經(jīng)便彌足珍貴。
如今這封禪大典,圓慧大師沒有露面,可若是能向陛下獻(xiàn)上他最后抄錄的佛經(jīng),彰顯誠意,以庇護(hù)整個大典,起到安定人心的作用。
而先皇后已死,宮中后位空懸了十幾年,陛下卻也沒有再立新后的打算,甚至連貴妃和皇貴妃都不曾有。
麗妃有肅王和顯赫的家室,而良妃則是有譽(yù)王與陛下的寵愛。
她們已經(jīng)在宮中斗了十幾年,誰也不曾落了下風(fēng),若是能在這次封禪大典上,暫代皇后的位置,與陛下一同主持。
那身份和地位可就完全不同了。
一想到這里,嬤嬤朝著宋熹之行了一個禮,道了一聲謝,便急匆匆的往回走。
宋熹之望著嬤嬤急匆匆的背影,微微瞇了瞇眸子。
想必就是因?yàn)橼w夫人貢獻(xiàn)出了這本佛經(jīng),所以良妃為她撐腰,不讓珍嬪見自己。
既然是如此,那么她賭對了。
果不其然,不過是片刻,院子里又是有人來了。
這次竟是良妃娘娘帶著珍嬪等各位夫人,以及修復(fù)文書的工匠,親臨此處。
隨著太監(jiān)的一聲稟報:“良妃娘娘、珍嬪娘娘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