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趙千蘭踉踉蹌蹌的被他拽到了門口,只見宋俊材將小廚房緊閉的木門猛地打開,眼前便多了烏泱泱的一片人。
丫鬟小廝將耳朵貼在門上,聽著他們此處的動靜,被宋俊材方才的動作弄得猛地一個踉蹌。
而宋熹之正攙扶著宋老夫人,正好站在了小廚房的門口。
此刻宋老夫人望著兩人交疊的手,臉色已經(jīng)是陰沉如水了。
“千人騎萬人睡的賤蹄子�。。�!你到底瞞著我兒做了什么事情?”
事情的真相絕不會像她說的那樣簡單!
第268章
趙千蘭看見宋老夫人鐵青的臉,而站在她身邊的是表情陰險的宋熹之。
她的胸口猛地一震,整個人都一半因為心虛,一半因為驚恐的往后退了好幾步。
這個老妖婆本來就想要休了她,剛剛又是偷聽到了她一時心虛而說出來的真心話,恐怕是要咬定了她有什么。
而宋俊材若是聽信了一星半點,順藤摸瓜,或許她真的是要去浸豬籠了!
可還沒有等她站穩(wěn)了腳步,卻感受到身后有一只堅定的手,握住了她的手,宋俊材又是上前一步,擋在了趙千蘭的身邊,聲音沉沉的開口:
“娘,您出生于小門小戶,可在京城也帶了幾十年,口吐污言穢語的習慣也總該改改了吧?”
“您是高門貴婦,并不是市井潑婦,怎么能對千蘭說這樣的話,還磋磨她去洗你的恭桶!”
宋老夫人被他的話驚呆了,眼眸猛地一縮,身子都猛地一歪。
宋熹之急急將她攙扶了住,也沒有想到宋俊材會對自己的母親說出這種話。
宋老夫人從前雖然讓宋俊材罰跪,不過是因為她恨自己的孩子識人不清,甚至放縱妻子毒害自己的母親。
可就算是她再生氣,眼前的總歸是自己的兒子,小懲大誡一下也就過去了。
可現(xiàn)在宋俊材不僅是渾然不知,甚至是為了這個弒母的賤女人頂撞自己的母親!
宋老夫人簡直是要昏厥了過去:“逆子!逆子!你為了她,連自己的娘都不顧了嗎?”
“就算是她背著你找人,背著你偷漢子,就算是她淫蕩不堪,改了宋家的血脈,讓宋家的男人世世代代戴著綠帽子,被人笑著戳脊梁骨!你也根本不在乎了嗎?”
趙千蘭聽見這話眼神有些心虛的閃爍了一下,可站在她身前的宋俊材卻并沒有看見,而是微微抬了抬下巴,更加努力的護住了趙千蘭。
“胡攪蠻纏!”
宋老夫人松了一口氣:“既然你知道她胡攪蠻纏,那你要如何處置?”
宋俊材大喝:“胡攪蠻纏的人是你!冤枉她的人也是你!”
宋老夫人微微張大了嘴巴,不可思議的看著他,幾乎是把整個人的重量都倚在了宋熹之的身上,全無了力氣。
宋俊材還是信誓旦旦的說著:“作為男人,若是被人戴了綠帽子,我定是要親自將那奸夫淫婦抽筋剝骨,將他們凌遲處死之后再浸豬籠!”
“可千蘭不會,也絕不可能!”
“她去找自己的母家借錢有什么錯,她去找自己的兄長借錢為我鋪得青云之路,她有什么錯?”
“她是一個好女人!她是一個一心想要為了丈夫的好女人��!”
宋俊材說到最后,趙千蘭方才的字字句句猶在耳畔,讓他幾乎是要怒吼出聲了。
若是她找了旁人借錢,或許他也會懷疑一二,可那是趙慶舒,是她的兄長,那他到底有什么理由去懷疑這樣一個女人呢?
宋老夫人猛地伸出手,指著趙千蘭的臉:“但是她方才如此心虛,你真的覺得沒事?”
宋俊材冷笑,把趙千蘭的手握得更緊了:“心虛是因為她怕我生氣!”
“她那樣求饒是因為她被你虐待!你讓她洗恭桶,那樣磋磨她,若是我再對她不管不顧,心有懷疑,她就再也活不下去了。所以無論發(fā)生什么,她都只能道歉�!�
宋俊材越說,越是生氣,看向宋熹之和宋老夫人的眼睛里似乎能噴出火。
宋老夫人被他的幾句話說的那是啞口無言。
但是她不相信趙千蘭果真這樣純良。
可宋俊材說完這話,冷哼了一聲,牽著趙千蘭的手,便怒氣沖沖的往外走,等他與宋熹之擦肩而過時,還用肩膀猛地撞了宋熹之一下。
“你很想看你爹娘的感情不好?”
“宋熹之,你心術不正,你要知道,就算是自己沒有嫁得良人,感情不睦,也不能如此下作的想要弄垮他人的婚姻!”
“我與千蘭,情比金堅!”
宋俊材說完這話,便直接牽著趙千蘭的手出了大門。
宋老夫人看著兩人的背影,氣得渾身都在發(fā)抖,她扭頭望向宋熹之,張了張嘴。
“之之,是我說錯了?是我的懷疑有錯嗎?”
宋熹之瞧著她被氣得不輕的模樣,于是耐心安撫了兩句:
“祖母您放心,您沒錯,他之后會知道他今日的話,錯的有多離譜……”
宋熹之的話是真心實意的,可宋老夫人卻以為她不過是在安慰自己,還未等她把話說完,那宋老夫人,卻直直的在宋熹之的懷里倒了下去。
猝不及防的被嚇了一跳,宋熹之急急叫人將宋老夫人抬回了屋子里。
宋俊材對于身后發(fā)生的事情都渾然不知。
若不是有宋熹之這個小賤胚子從中作梗,他是不可能像方才這樣,如此堅定的支持了千蘭。
可當宋俊材瞧見了宋熹之那副可憎的模樣,便知道她沒憋什么好屁,于是怒氣沖沖的便帶著趙千蘭走了。
趙千蘭踉踉蹌蹌的被宋俊材牽著往前走,整個人心中是五味雜陳,恍惚的就像是踩在了云端上。
她急忙吩咐身邊的嬤嬤,讓她去通知仍舊是跪在屋里的宋若安一聲,帶著她一起回府。
等幾人都到了馬車上,馬車重新啟動嗎,往宋府的方向開了過去。
宋若安此刻還有些云里霧里,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可趙千蘭此刻卻是已經(jīng)冷靜了,她怕宋俊材后悔,于是眼神嬌媚,柔若無骨的對著宋俊材開口,裝的一副無辜的擔憂模樣:
“夫君,你就這樣走了,對你的名聲會不會不太好?若是因為我,旁人要罵你不孝,千蘭寧愿死了算了!”
可宋俊材這次卻是干脆利落的開口,看著也沒有絲毫的后悔。
他伸手攏起趙千蘭耳邊的碎發(fā),眼眸里帶著柔情似水:“沒關系,你可千萬不要自責,轉眼就要到了太后的壽宴�!�
“等到了太后的壽宴,譽王靠著你這一份壽禮,重新贏得了太后與陛下的喜愛,那我也靠你成為譽王眼前的紅人,絕對的權力之下,還會有誰記得這件事情?”
趙千蘭聽見這話,也終于放下了心,她一想到那份壽禮,心里也十分的期待。
是啊,太后的這次壽禮,已經(jīng)成為她翻盤的唯一可能了。
第269章
坐在一旁的宋若安,才終于明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她兩眼輕輕一轉,一瞬間便有計謀上了心頭。
等幾人回了自己的宋府,趁著宋俊材洗漱的功夫,宋若安急急把自己心里的主意對著趙千蘭說了出來。
“娘,您與宮中的什么娘娘貴人之類的,是否有些情誼?”
趙千蘭不知道宋若安為什么突然提起了這件事情:“你是想要做些什么?”
宋若安想起了自己這些時日在宋家老宅遭遇的種種,臉上便滿是對于宋熹之掩蓋不住的恨意:
“宋熹之那個賤人,不僅指使祖母磋磨咱們一家,更是帶著祖母來冤枉了娘您,離間了您與爹的感情!”
“這次壽宴不止是云策與爹逆風翻盤的好機會,我更是要趁著這次好機會,把宋熹之狠狠踩死!”
一提到對付宋熹之的手段,趙千蘭也在瞬間來了精神:“那你打算要怎么辦?”
“夫君正巧在禮部辦事,若是您宮中有人,大家往一處使勁一下,讓宋熹之得罪了太后,宋熹之便定是要被革職查辦,到時候死罪也難脫了�!�
“我倒是要知道,宋熹之若是沒有了那尊貴的官職,到底還拿什么東西,跟我來比!”
趙千蘭點了點頭,眼眸里神采奕奕:“好!既然你要辦,為娘自然如論如何都是要尋求貴人的幫助!”
她雖在宮中并無絲毫的人脈認識,可趙慶舒認識啊!
如今兩人的關系都已經(jīng)這樣親密,趙慶舒的人脈豈不就是她的人脈?
……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便到了半月之后,到了趙氏一族,包括賀云策、宋俊材都翹首以盼的太后壽宴。
太后的壽宴是在華清宮中舉辦的。
華清宮,是皇家的離宮,是一處京郊的別宮,平日用作皇帝后妃們沐浴療養(yǎng)之地,而此處景色優(yōu)美,令人心曠神怡,也距離鶴延山更近。
所以此次壽宴,太后特別指明了在此處舉辦。
華清宮距離京城也不遠,若是想要直接返回京城,不過也只需要半個時辰。
于是在壽宴當日,鑼鼓喧天,鞭炮齊鳴,京城的王公貴族、朝臣親眷,便紛紛出京為太后賀壽。
整個華清宮宮殿內外皆是張燈結彩,宮殿的四角皆是懸掛紅色的燈籠、彩綢。
等宋熹之和辛夫人梁詠書一起到達華清宮時,舉辦宴會的主宮還未開放。
眾人在宮前的簽到簿上簽名后,下人將準備好的壽禮呈送,由禮部專門的人員進行登記和接收后,便可以進入永壽苑稍作等待。
永壽苑擺放寓意吉祥長壽的花卉如菊花、牡丹等等,還設置壽堂,擺放壽椅、香案等,香案上放置香爐、燭臺。
場景十分的恢弘壯觀。
還未等宋熹之和梁詠書閑下來欣賞,便有宮婢到兩人面前,指引兩人往花園中心的涼亭里去。
說是娘娘相邀,兩人便不好推辭,步履不停的便到達了苑中心的涼亭。
此刻的涼亭內已經(jīng)有許多人了,都是后宮的妃嬪和接到邀請的朝中大臣的親眷。
宋熹之仔細的觀察了一下,還在其中發(fā)現(xiàn)了許多認識的夫人小姐。
此刻氛圍很好,所有人都在談論京城中的新鮮事,包括最近引起了軒然大波的壽禮一事。
宋熹之和梁詠書的到來也沒有打破此處熱絡的氣氛,兩人對著麗妃和后宮妃子行禮后,便被指了兩個位置默默的坐了下來。
此刻眾人正提到譽王殿下得到的一件世間珍寶,良妃的臉上也帶著淡淡的笑意。
梁詠書也有所耳聞,于是她轉頭對著宋熹之小聲道:“你聽過嗎?譽王收到了一件萬中無一的壽禮,會在太后壽宴當日,請來佛祖親臨�!�
宋熹之含笑點了點頭:“其實是有聽說過�!�
其他夫人也被這話驚駭了一下:“世間竟還有此物,那這大概不是壽禮,而是獻給神仙的法器!”
“殿下是有多大的孝心,才能得到此物,我們今日也真有幸能沾光,真是現(xiàn)在就巴不得能瞧見。”
在場的夫人們各個都是人精,或許心中根本不信這危言聳聽的說辭,也卻還是要裝得驚訝,奉承幾句。
麗妃面無表情的沒有說話,而良妃臉上的笑容卻是越發(fā)的真心實意。
而良妃親生的景悅公主,此刻便得意極了,她今年還未及笄,穿著一聲大紅色的宮裝。
美麗的臉龐使她看上去像是一個送福的仙童,而向來養(yǎng)尊處優(yōu)、千嬌百寵的生活,讓她那張稚嫩的小臉,看上去像是一只驕傲的孔雀:
“你們驚訝是自然的,因為那是你們所有人都沒有看見過的世間奇法,到時候一定會讓你們大開眼界。”
“不過幾位皇兄是要在壽宴上當著皇祖母的面,進獻壽禮,讓皇祖母開開心心的,所以我們現(xiàn)在還見不到皇兄尋覓到的那樣驚世駭俗的東西�!�
所有夫人們聽見景悅公主這話,臉上配合的露出的贊嘆又期待的眼神。
“到時候真是要一飽眼福了!”
景悅公主點了點頭,驕傲的嘴角微微向上揚起,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既然看不到皇兄準備的東西,那么我們就來看看其他管家夫人送給皇祖母的壽禮吧�!�
她說著,似笑非笑的望向了宋熹之的方向:“夫人們的壽禮在進入花園的時候就已經(jīng)獻上了,本公主聽說,安定侯府的賀夫人,送的東西是不下于皇兄的稀世之寶!”
現(xiàn)場的所有人,都十分意外的扭頭,將視線都集中在了宋熹之的臉上,眼眸里有意外,有擔憂,也有幸災樂禍。
梁詠書心中一緊,望向了身邊的宋熹之,然后急急開口:“咱們這些后宅女子,不過是日日在家,無事便念念經(jīng),繡繡花,怎么可能會送出能夠比肩譽王殿下的壽禮呢?”
“想必公主殿下一定是聽錯了!”
要知道,此刻景悅公主當著所有人的面,要打開宋熹之的壽禮,這本就存了侮辱的意思。
而她又是說出了這樣的話,若是宋熹之送的東西登不上臺面,那就像是把她架在火上烤,要成為全京城的笑柄了。
所以梁詠書才如此心慌,急忙打著圓場。
可景悅公主今日雖第一次見到宋熹之,卻不愿意輕易放過她:“如今還沒有人知道賀夫人送的是什么呢,怎么就說配不上了?”
第270章
她的臉上多了幾分嘲諷:“幾位皇兄有孝心,是皇祖母的親孫子,就連本公主和其他姐妹也是一樣,所以我們很努力的尋找壽禮,只愿皇祖母開心。”
“可本公主聽說,賀夫人這個小小太醫(yī),為了自己的前途,也汲汲營營的尋覓壽禮,更是鬧出了不少的笑話!”
景悅公主突然的發(fā)難,讓現(xiàn)場原本熱絡的氛圍,在瞬間安靜了下去,眾人回想起從前聽見的傳言,心中都是各懷心思。
但是景悅公主仍舊是在咄咄逼人的說著:“她討巧賣乖,心思不正,削尖了腦袋想要往上爬,可惜了,天不遂人愿,努力討好卻落了個竹籃打水一場空,什么都沒有得到!”
景悅公主這話剛落,整個涼亭便陡然鴉雀無聲了起來。
麗妃用帕子抵了抵鼻尖,神色雖有些異樣,卻沒有說話,而良妃更是對自己女兒的刻薄行徑?jīng)]有絲毫的阻攔,而是存心放縱了。
宋熹之在頃刻間被推上了風口浪尖,梁詠書攥住了她的手,皺著眉想要開口。
可宋熹之卻神色淡然的朝著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說話。
而席間也有從前受過宋熹之治療恩惠的夫人,忍不住就想要為宋熹之開口:“太后娘娘與賀夫人從前在封禪大典上結緣,當日還揚言說要認賀夫人做自己的義女……”
“雖然事情最后沒有辦成,可想必是因為這樣的緣分,賀夫人便想要尋一個上好的壽禮,哄她老人家開心,這倒也是一件好事!算不上什么削尖腦袋、費勁討好……”
這夫人原本也只是想要為宋熹之說說好話,讓她不要那么下不來臺,可誰知景悅公主一聽這話,是越發(fā)生氣了。
她冷笑了一聲,目光就像是利箭一樣的射向了宋熹之:
“本公主倒是好奇,既然宋熹之沒有做成這個公主,無法如皇兄一般當面為皇祖母獻上壽禮,那她這么有孝心,到底是會送上什么禮物?”
“難道會比皇兄送的更有孝心?若是退而求其次,恐怕就會顯得沒有誠意吧?”
珍嬪聽見這話,有些擔憂的看了宋熹之一眼。
卻見宋熹之十分淡定的坐在原地,仿佛景悅公主針對的人不是自己一樣。
她雖置身于風口浪尖,卻還有閑心喝茶,甚至是微微抬頭與景悅公主對視,甚至是……輕輕一笑。
珍嬪瞧見她那目光,原本緊緊揪著的心,卻是莫名的放了下來。
而景悅公主也感受到了宋熹之那目光。
方才她說了這么些話,換做一般的人早就跪在她的腳前求饒了,可宋熹之卻不一樣,靜靜的坐在那里,不僅不求饒還笑了起來。
那眼神簡直是不像是尊敬,更像是對她的挑釁。
景悅公主只覺得自己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讓她恨得幾乎是要吐出了一口鮮血。
宋熹之在狂什么?又是在驕傲什么?
她在宮中,可是被皇祖母和父皇捧在手心里,無論做了什么事情都沒有關系,只有別人跪在她腳前,痛哭求饒的份!
于是她便直接站起了身:“來人!去把壽禮的單子拿來!本公主倒是要親自看看,她到底送了什么好東西!”
“若東西實在是好,讓她當面為皇祖母獻上也是無妨!”
因為趙慶舒之前的叮囑,又因為太后向來寵愛自己這個美麗又嬌滴滴的孫女。
而陛下從她出生開始就參與了她全部的人生,還一直扮演著慈父的身份,更是從來沒有對景悅公主說過一句重話,對景悅態(tài)度簡直是比其他皇子公主們天差地別。
所以良妃對景悅公主的行為也沒有阻攔。
而麗妃思索著太后要認宋熹之當義女的事情,心下不爽,更是樂得自在看戲。
于是景悅公主身邊的宮女,還真就去了禮部,想要來宋熹之送禮的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