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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等她寫完了信,便暗中叫人送了出去。

    良妃在宮中生存了這么多年,就算是此刻落魄了,可人脈還是有的。

    這兩封信,最終還是不動聲色的送到了譽王和趙慶舒的手上。

    趙慶舒今日經(jīng)歷了這樣的事情,坐在書桌前幾乎是一夜未眠,而等他收到良妃的信時,外頭幾乎已經(jīng)是天亮了。

    等他讀完了這封信,握著信紙的手緊緊的捏成了拳頭,幾乎將手上的信紙都捏成一團,氣得甚至連面容都扭曲了起來。

    趙慶舒坐在書桌前眼眸陰沉的思索了良久,隨后又是沉沉的吸了一口氣,就像是做出了什么艱難的決定。

    他立刻便吩咐了下人,連夜叫來曾雅嫻。

    曾雅嫻刺殺失敗,此刻剛剛換了夜行衣,回到了府邸內(nèi),臉上是一副極為內(nèi)疚又膽怯的模樣。

    而趙慶舒卻是從書桌前起身,又是重重的握住了曾雅嫻的手,隨即細聲細語的道:“你殺掉那個賤人,也不必為我而感到內(nèi)疚。雅嫻,你是為了你自己報仇呀!”

    他說完,語氣變得更加輕柔了,就像是在循循善誘:“不過我現(xiàn)在,有了一個更好的法子,不僅能為了你的黑隱報仇,更能讓你去衣食無憂,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讓你去做你最喜歡的事情�!�

    曾雅嫻的手微微一顫,卻還是很乖順的抬起頭來,“夫君,你要我做什么事情?”

    “我不要榮華富貴,我就想要在你身邊�!�

    趙慶舒滿意的笑了笑,隨即俯身在曾雅嫻的耳邊輕聲道。

    等曾雅嫻聽完趙慶舒的話,瞳孔猛地一縮,渾身的汗毛都要豎了起來:“夫君……?你……”

    趙慶舒不再言語,只是對著她點了點頭:“聽懂了,就可以著手去辦了�!�

    曾雅嫻僵硬的點了點頭,打開了書房的大門,她看著天邊泛起的魚肚白,長長的吸了一口氣。

    宋熹之和賀景硯也是在天色微亮的時候,就乘著馬車出了行宮。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言語,等宋熹之坐上了馬車,賀景硯便直接翻身上了馬背。

    而等宋熹之回到安定侯府的時候,馬車前的男人已經(jīng)是不知所蹤了。

    下人們瞧著兩人之間的僵硬的氣氛,想要說話,卻又不知道要說些什么。

    宋熹之照常的回了侯府,便直接埋頭睡了一覺。

    也不知道是睡了多久,才聽見了外頭的稟報聲,說是安定侯親自往他們的院子里來了一趟。

    安定侯日日在軍營里忙著,其實很少會親自來他們的院子。

    宋熹之聞言,想起賀云策昨日在壽宴上的遭遇,內(nèi)心其實有些愧疚。

    賀云策與她之間有著深仇大恨,可安定侯卻是無辜。

    昨日的事情誰沒有連累到侯府,可難免會讓安定侯難受。

    想到這里,宋熹之便急急換了衣裳起身,把安定侯請來了內(nèi)屋。

    安定侯在軟榻上落座,臉上卻是難得一見的欣喜,那副笑盈盈的樣子,看得宋熹之微微一愣。

    她實在是沒忍住開口:“……父親今日是有什么喜事嗎?”

    只見安定侯喜上眉梢的拍了拍大腿,又是點了點頭:“確實是許多喜事,老夫……實在是開心啊!”

    宋熹之的喉頭一哽。

    似乎看見了宋熹之疑惑的表情,于是安定侯解釋:“景硯今日派人來給本侯送了口信,說可以對外公布他已然蘇醒的消息�!�

    “你們夫妻終于可以像是尋常夫妻一樣的相處了,這怎么能叫本侯不開心?”

    宋熹之微微一愣,隨即笑著對安定侯點了點頭。

    安定侯于是在屋里東張西望了起來:“那景硯人呢?他是去哪里了?本侯今日還是有事情要詢問他。”

    宋熹之不知道,所以她又是笑著搖了搖頭:“我不太清楚,若是等他回來,我便叫人去書房給您送個信?”

    安定侯一聽這話,緩緩皺了眉頭。

    他似乎感受到了一些古怪,神情猶疑的望向了宋熹之:“你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怎么關(guān)于他的事情,你看起來都不知情?”

    第308章

    宋熹之感受著安定侯擔憂的眼神,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她沒想到她表現(xiàn)出來的竟這樣明顯,連安定侯都看了出來。

    宋熹之只能笑著搖了搖頭:“沒有出什么事情�!�

    “他有他的事情要忙,兒媳向來是不會管的�!�

    安定侯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一時間有些訕訕的,也不知道要說什么了。

    “爹也沒有其他意思,只是覺得你這樣能干,還以為許多事情你們會商量著來,留你在家里倒是可惜�!�

    “從前景硯小時,本侯有什么事情也都與他娘商量,到不曾想這孩子是個悶葫蘆,本侯從前沒好好教,日后定是要好好教教�!�

    安定侯說的宋熹之心臟又是一縮,她的手指微微一僵,等她感受著安定侯溫和的眼神,心中卻又是浮現(xiàn)出了幾分暖意。

    長者的溫和,這是她從來未感受過的。

    宋熹之正想著,卻又聽安定侯清了清嗓子,提起了正事:“今日本侯來是為了賀云策的事情�!�

    “既然景硯不在,長嫂如母,你也是個有主意的,本侯便是問你也一樣�!�

    宋熹之一聽他提起了賀云策的事情,便知曉了安定侯此次的來意。

    這也是她一直記掛著的事情,總覺得今日不說或許日后是沒機會了,于是真摯的向安定侯道歉:

    “父親,賀云策的事情,我是真的感到抱歉,敗壞了安定侯府的名聲,讓京里的人看了笑話。”

    “無論日后發(fā)生了什么樣的事情,只要您與祖母身上有什么不適,兒媳都愿意盡心竭力的伺候著,您和祖母就把兒媳當成女兒看待�!�

    安定侯不過二子,賀景硯的身份如今被太子代替,他在哪里宋熹之也不知道。

    而賀云策又是一個這樣的人。

    宋熹之嘆了一口氣:“若是祖母覺得侯府的運轉(zhuǎn)缺些銀子,兒媳也愿意幫襯。不過賀云策的事情,兒媳幫不了,管不了,沒能力管,也實在是不想管�!�

    宋熹之把干脆直接,話說的明明白白,可眼前的安定侯卻突然拍著大腿笑了:“你以為本侯是為了那兔崽子求情的?”

    “如今本侯可是高興的很,那賀云策終于不去做官了,本侯別在褲腰帶上的腦袋,終于能重新按回頭上了!”

    安定侯笑著搖了搖頭,眼眸里還帶著幾分感嘆:“好不容易盼到今日,陛下還網(wǎng)開一面,因為你和景硯饒了老夫,你說這不是大喜事?”

    “讓他安安分分的待在府里也好,他莫名其妙的從自卑變成了自信,那副目中無人的模樣,若是再不收斂著,安定侯府遲早要滿門抄斬�!�

    宋熹之被安定侯一連串的話弄得懵懵的,倒是沒想到他心里原來是這樣想。

    安定侯說著,又是搓了搓手:“本侯此刻來,昨日太后的態(tài)度如何?”

    “因為宋若安鬧出的那檔子事情,賀云策回來后便一直昏迷不醒,本侯叫大夫來看了,說是他打擊太大�!�

    “可本侯沒去昨日的宮宴,也不知道到底的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便想要摸明白太后那懿旨的意思,也是先想知曉這宋若安,應該如何處理?”

    宋熹之聽見這話,思索了片刻。

    覺得安定侯不僅是想要問太后的意思,也是想要問自己的意思,畢竟宋若安是自己的親妹妹。

    想必安定侯實在是忍耐了許久,卻也不敢擅作主張,所以今日趕來詢問。

    宋熹之莫名想起了前世的一切,突然笑了笑:“小叔只是昏迷了,便早晚有醒來的一天,既然若安是小叔的妻子,那她應當如何,自然是要叫小叔來算�!�

    前世她什么都沒有對宋若安做,可不明真相的賀云策總是要說她惡心,說她狠毒。

    那她倒是想要看看,知道了全部真相的賀云策,到底要如何對他用情至深的結(jié)發(fā)妻子?

    她才不想要擅自主張?zhí)幚砹怂稳舭�,不僅能讓賀云策逃脫開他需要面對的一切,反倒又是讓賀云策有借口記恨上了她。

    安定侯聽見這話,最終也是點了點頭。

    他嘆了一口氣,又是對著宋熹之道:“不管他們?nèi)绾危乱阎链�,景硯蘇醒的消息即刻會傳了出去,你們也終于能做一對正常的夫妻了。”

    賀景硯不在,安定侯與宋熹之也不便在屋子里待上太久,說完這話,便出了門。

    等安定侯走了,原本不動聲色的吳嬤嬤,此刻便是忍不住開口:“您與姑爺?shù)降资浅隽耸裁词虑�?�?br />
    宋熹之瞪大了眼睛看著她:“怎么嬤嬤也這樣問?”

    吳嬤嬤的眼睛瞪得比宋熹之還大:“侯爺都看出來了,老奴能看不出來嗎?”

    “姑爺什么都不您說,您什么都不知道,老奴看著您那副模樣,便覺得有不對!”

    吳嬤嬤說的憂心忡忡:“你們本是夫妻,若不好好說開,只怕是這日子……”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聽見宋熹之平靜的聲音緩緩傳來,在吳嬤嬤的耳朵里就像是炸雷一般:“我們是要和離了�!�

    吳嬤嬤嚇了一跳:“和離?”

    “姑爺醒了之后就嫌棄您,要與您和離?您可是這樣的照顧他!”

    吳嬤嬤的腦袋里掀起了驚濤駭浪,她覺得姑爺?shù)呐e動可不是這回事。

    若舉動親昵,心里卻嫌棄,一醒來便想要拋棄發(fā)妻,這人就是玩弄女人的賤男人嗎?

    宋熹之道:“您也別誤會,是我自己提的�!�

    吳嬤模問:“那姑爺答應了?”

    宋熹之點了點頭。

    吳嬤嬤整個人都被驚駭了一下,聲音都尖銳了起來:“您為何提出和離�。俊�

    “姑爺就這樣答應了?什么都沒問?”

    宋熹之沉默了片刻,才道:“我都提出了和離,你還想讓他問什么?”

    吳嬤嬤著急的滿頭的大汗都要在此刻要出來了:“正常人哪有不問的呢?除非是心里也是這樣想,才是問都不問就答應了下來。”

    “那么多日的相處,什么就一點感情也無?”

    她火急火燎的說完,等了半晌,卻也沒有人回答。

    吳嬤嬤扭頭看著宋熹之沉默不語的模樣,眼眶都開始泛酸,她終究是嘆了一口氣,軟下了聲音。

    “姑娘您也是,為何好端端的就提出和離了呢?到底是遇見什么事情了?”

    “夫妻倆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解決的呢?”

    宋熹之聽見吳嬤嬤的話,只覺得心里有些酸澀,原本努力平靜下來的內(nèi)心,也終于是多了幾分惱怒。

    旁的事情還能解決,可她與那人的事情,還真就解決不了。

    或者說,他似乎根本不愿去解決,無論她如何努力,如何再三的試探,可那人就想要永遠把她蒙在鼓里。

    宋熹之其實也很想要他的一句反問,為什么和離?

    她倒是情愿他問了。

    若是他問出了這句話,宋熹之便能名正言順的撕開那層窗戶紙,反問他到底是想要隱瞞到什么時候?

    等他恢復了身份,登上了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叫她應該置自己于何地?

    或者說,他根本沒曾想去考慮過她的事情,只覺得他身份尊貴,而自己卑微如草芥,所以到時候辦成了事情,吃飽喝足、露水情緣后便拍拍屁股便一走了之。

    第309章

    讓她繼續(xù)尷尷尬尬的坐著這個侯夫人的位置,沒有臉去面對安定侯府的任何人!

    可他聽到了那句話,卻是什么都沒問,男人那不緊不慢的態(tài)度,更是讓她波濤洶涌的情緒像是一下子打在了棉花上。

    或許他根本不想知道,又或許他心里根本什么都清楚。

    宋熹之想著,又是覺得吳嬤嬤的話說的很對,或許他心里也是想要和離,又不好意思提出,所以才答應的這樣干脆。

    若是叫他左右為難著不知道應該把她的感情如何舍棄,那便叫她來說好了!

    宋熹之心里越想,越是有一團無名的怒火。

    宋熹之不愿再想,便從軟榻上站了起來,“嬤嬤你別想了,是我提的。昨夜外祖家莫名其妙的著了火,如今我們還是先去看看吧�!�

    吳嬤嬤唉了一聲,嘆了一口氣,抓著宋熹之的手不愿意松開:“姑娘,老奴看出您心底的委屈,可為什么您為什么要提出和離呢?”

    宋熹之沉默的站在了原地,認真的想了想。

    她知道他們的身份不合適,也難過于男人的再三隱瞞,但是昨夜那樣草率的提出這句話,最重要的大抵還是想要得到男人的坦白。

    可他心知肚明,卻什么都沒說。

    宋熹之怕了,她經(jīng)歷過前世的一切,此刻是真的怕了。

    所以她心頭分明有千言萬語,最后還是化作了一句:“我們的身份不合適。”

    “嬤嬤,你以后就知道了。”

    她說完這話,便直直的出了屋子,就像是身后有什么東西在追一樣。

    吳嬤嬤看著宋熹之急匆匆的背影,她已經(jīng)許久沒有看過自家姑娘的這副模樣。

    她沉沉的嘆了一口氣,最后還是急忙的追了出去。

    兩人一前一后的出了屋子,正好碰見三七興高采烈的回了來,就像是遇見了什么大喜事。

    “嬤嬤,您這是要去哪里?”

    “公子醒來的消息已經(jīng)傳出去了,您和夫人這是要去哪里報喜了?”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連三七都知道的事情,若不是方才侯爺來說了,恐怕自家姑娘還是被蒙在了鼓里。

    吳嬤嬤聽見這話,心中更是冒出了火,她冷眉豎眼的看著三七,一咬牙一跺腳:“去去去!你就自己留著開心吧!”

    吳嬤嬤緊趕慢趕,才跟宋熹之一起上了轎子,出了外頭的街。

    宋熹之坐在轎子里,聽著馬車轔轔壓過青石板的聲音,兩側(cè)都是街頭小販的叫賣聲,她的心情才勉強平靜了許多。

    想著等會兒去外祖家中,可不能被他們看出任何的情緒,宋熹之努力的深吸了幾口氣。

    可就是在這個時候,耳畔卻忽然聽見轎子外頭傳來百姓的議論聲。

    百姓的聲音還帶著幾分驚嘆:

    “前一陣這京中的收容所都已經(jīng)閉門了,昨日我家老婆子在河邊洗衣服,撿到一個女嬰,都沒有地方送過去,若是放在我們家,根本養(yǎng)不活,還正在發(fā)愁呢�!�

    “可我今日來一瞧,這收容所怎么又是開了,還有這么多人往里面搬東西��!這店不會是要盤了吧?”

    那老漢的聲音還有些緊張。

    旁邊的婦人笑:“老爺子,你這就想太多了吧,那曾夫人從前遇見了難事看,今日開了這收容所,便是為了擴大這京中的幾間收容所,不僅要把原來的面積擴大,還是要新建呢!”

    “你趕緊還是叫你家婆子把女嬰抱來吧,進了這收容所,可終于不會像一塊破抹布一樣,死了被人隨手一丟了!”

    那老漢聽見這話,驚喜之情溢于言表:“哎呀!這樣說起來,這曾夫人可真就是活菩薩!這得救了多少女孩的性命!”

    “快快快,我要趕緊叫我家老婆子把那女嬰抱過來!”

    宋熹之聽完這話,突然叫停了馬車。

    她緩緩掀開了簾子,往外望去,看見的便是一件裝飾簡單的獨棟屋子,占地遼闊,前面用牌匾寫著收容所幾個字。

    而此刻,正是不斷用壯漢往里面抬進了一籮筐一籮筐的東西,粗粗一看,籮筐里面有泥沙也有木塊。

    宋熹之詢問外頭的馬車夫:“這收容所是怎么回事?是誰開的?我方才聽旁邊的路人說,是曾夫人?”

    馬車夫點了點頭,臉上也是待著幾分敬佩:“就是趙侍郎家的那位趙夫人呀!”

    “原本這收容所,一共有三處,地方寬敞,里面也是干凈整潔,因為百姓們時常在京郊或者河下頭撿到女嬰,所以收容所都是建在京城邊緣的位置。”

    “只要家里有撿到了女孩,便能直接送來這里,所里提供吃食,也教她們女工,會把女嬰養(yǎng)到及笄�!�

    “大概是為了防止百姓分明有銀子,為了省下銀子,所以把自己的女兒送來,所以一旦女孩進了這收容所,便要不能再出去尋爹娘了,除非到了十五。”

    馬車夫說著,眼睛是亮晶晶的:“從前只知道這收容所背后的夫人姓曾,是一位活菩薩,卻也不知道她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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