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刀捅在心口上才算疼,就算計劃夭折,能看到任星晚失控的表情,也算是一解心頭之恨,想想都讓他期待。
只是,任長恭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抬頭,問Mobo:“不是說明天就是光耀的省級賽了嗎?你為什么還站在這兒?”
“……”Mobo無奈道:“我這不是來勸你了么。”
“我是戰(zhàn)隊的元老,一般只出現(xiàn)在全國賽,這種程度的比賽如果他們第一場沒輸,暫時還輪不到我出場�!�
一邊說著,Mobo緩緩坐回了沙發(fā)上,表情浮上愁容,嘆氣道:“更何況,我最近也諸事不順�!�
任長恭挑眉:“怎么?”
“有一個名叫Sleepy的小子�!�
“十八歲,聽說剛大學(xué)畢業(yè)沒多久�!眒obo似乎想到了什么無語的回憶,咋舌道:“忽然某天,開始瘋狂私信我,”
“內(nèi)容都差不多,基本都是各種語言羞辱,挑釁居多。”
任長恭:“……”
任長恭:“你和我說這個干什么?”
mobo:“你聽我說完啊……”
任長恭:“況且你們那個游戲,你已經(jīng)算是頂流了吧?每天私信你的人應(yīng)該數(shù)不勝數(shù),以前你從來不看后臺,怎么偏偏看到了他的?”
Mobo說:“因為他砸錢,買了我這邊的私信置頂�!�
任長恭不明所以:“然后呢?”
“一開始我并沒在意,就算看到了也一并無視,我還沒有傻到去回應(yīng)這種極端黑粉玩家。”Mobo垂眸,咬著煙,緩緩點燃:“直到第二天,我忽然收到了一條PK邀請�!�
“你可能不知道,這種PK就像是今天晚上Ash對Greek發(fā)出的那種,正式又隆重,就像是挑戰(zhàn)書一樣,而且會顯示在世界頻道,光耀里所有玩家都會看到�!�
“因為他前幾天私信的很頻繁,說話氣人又囂張,所以我對他這個ID印象極深,本來我就一直壓著火,這次他竟然公開找上門來,當(dāng)時也沒多想,我點了接受。”
“我以為他就是普通玩家�!眒obo呼出一口薄淡的煙霧,不遠(yuǎn)處的傭人開始俯身,默默清理地板上的狼藉,男人說:“結(jié)果,他竟然贏了�!�
“排名直接擠到了我之上,我還掉了五千萬的經(jīng)驗值。”
任長恭有些驚訝:“新人?比你都厲害?”
“這人什么來頭?”
“這就是問題所在。”
mobo說:“我點進了他的主頁,發(fā)現(xiàn)他是景眠的粉絲。”
“還是榜一�!�
任長恭臉上浮現(xiàn)詫異。
“我問過光耀總部,查詢了ID背后的身份�!盡obo沉默著,緩緩道:“卻發(fā)現(xiàn)他各項身份信息,竟然都被保密的很好�!�
“我最后連名字都沒查到。”
“……就好像有人特意做的那樣。”
“上一次遇到這種情況,還是我們?nèi)ス庖偛吭噲D查出Ash的身份信息,但那時也是一無所獲�!�
Mobo眉頭皺起,說:“這也是我感到奇怪的點,明明是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愣頭青小子,為什么身份會被隱藏和保密?這太不尋常了�!�
“我不確定他背后是不是有什么人,但后來他加入了Me.俱樂部,似乎表面上就僅是為了追星,為了追隨景眠的腳步,又讓我覺得是想多了�!�
任長恭聽得皺眉,道:“確實有些奇怪�!�
“盯著點他,看他是不是真的學(xué)生�!�
“以及,背后有什么人�!�
Mobo點頭:“好。”
*
景眠隨著戰(zhàn)隊,到達了M市。
M市相比于臨城,氣溫要略低一點。
所以景眠的行李箱里備上了一些更厚的御寒衣物,鞋子里也墊了軟墊,大概是任先生加進去的。
景眠坐上接他們的大巴時,肚子里還暖洋洋的。
畢竟高鐵上,代替泡面,景眠吃到了任先生準(zhǔn)備的午餐。
——除了撒了一抹黑芝麻的米飯,溜蝦段,綠色的西蘭花配菜,第二格是帶著濃郁湯汁的番茄牛腩,甚至還有一小碗清新鮮美的蘑菇湯,一小盒切塊的水果。
景眠訝異的同時,無比珍重地吃完了。
這可給同行的隊友羨慕壞了,甚至有很多不婚主義者在這一刻,忽然覺得結(jié)婚似乎也不是那么糟糕的一種選擇。
當(dāng)然……前提是你得遇到這樣的老公。
M是擁有著更大更高檔豪華的電競館和展覽廳,所以不僅僅是省級賽,偶爾全國賽也會在這里展開。
這也是景眠第一次,以一名正式戰(zhàn)隊隊員的身份來到其他省市,參加正式比賽。
他們將會遇到比之前更多知名的戰(zhàn)隊,比如Greek這一次作為了首發(fā)隊員,剛歷經(jīng)昨晚的波折,這幾日卻要和景眠低頭不見抬頭見。
盡管預(yù)見到了尷尬,意外的,景眠心中卻沒什么波瀾。
或許以往是孤身一人,但現(xiàn)在,他背后有了俱樂部和戰(zhàn)隊,即使就算要面對敵意,景眠也不會因此排斥即將到來的比賽,反而會為了戰(zhàn)隊愈發(fā)孤注一擲地專注。
與上一次跨服賽不同的是,這一次省級賽更加正式,甚至在賽前安排了很多采訪。
景眠一如往常那般戴好了口罩,穿好戰(zhàn)隊服,習(xí)慣性地戴上帽衫,只露出一雙睫毛纖長、描摹溫潤的眼睛。
由于李生溫在帖子里,提到目擊過Sheep不戴口罩的真實模樣,并且?guī)缀跏敲魇景�,暗示大家口罩下面的臉會讓人大失所望,所以本次省級賽的露面,并沒有了太多對于Sheep真實容貌的期待和激動,更多的是猜測和叫衰。
不少玩家實時觀看著賽前采訪,彈幕開始絡(luò)繹不絕:
……
記者舉起話筒,遞到景眠身邊,笑著問道:“Sheep這次有些緊張嗎?”
景眠點頭:“有一點�!�
記者笑瞇瞇地問了幾個問題,隨后悄無聲息步入正題:“昨天晚上,光耀發(fā)生了一件令玩家振奮的大事,退游五年的大神玩家Ash竟然上線了�!�
“相信sheep你也目睹了全程,想采訪一下,對這場PK賽你是怎樣的感受呢?”
宋羨陽撇了撇嘴,道:“這有什么可問的?眠眠哥和你們一樣震驚�!�
記者尷尬:“確實,我們都很震驚…”
接著舉話筒:“那Sheep和Ash現(xiàn)實里是朋友嗎?Ash這一次發(fā)出PK,網(wǎng)友猜測,理由似乎是因為你。”
景眠如實道:“不是朋友�!�
記者:“?”
記者:“這樣呀,那是之前認(rèn)識嗎?”
景眠搖頭:“不認(rèn)識。”
記者:“?”
這會輪到記者摸不著頭腦了。
所以ash純粹…是為了路人聲張正義?
見這個話題無果,記者只好默默換了個話題:“sheep前不久在直播里公開了已婚身份,愛人還是男性,他也是電競選手嗎?”
景眠喉結(jié)動了下,道:“他不是,他不打游戲的。”
記者笑了笑,忽然道:“我是來自X站的游戲區(qū)記者,最近站里推出了一個CP剪輯活動,您和一位明星的CP悄悄地火了,目前在活動排名里位于第三,Sheep有聽聞嗎?”
景眠:“……”
青年目光明顯飄忽了一瞬。
陳曦呼吸一緊,連忙打斷:“他沒聽過!”
察覺到大家詫異的目光,陳曦鼻息略屏住,她輕咳一聲:“而且這跟省級賽沒關(guān)系吧?”
宋羨陽說:“就是,而且眠眠哥已婚你不知道嗎?”
記者頭都冒汗了:“好,抱歉�!�
“我們后續(xù)會聯(lián)系到視頻作者,要求她進行刪除�!�
宋羨陽挑眉:“現(xiàn)在不行嗎?為什么要等到后續(xù)?”
記者心里暗忖,看來Sleepy榜一大哥兼骨灰級真愛粉的身份是真的,把人護得這么緊,他們完全問不到什么爆點。
于是,他只好當(dāng)著眾人的面,私信那位名叫“xixixi”的UP主。
只是,剛發(fā)出一條。
陳曦的手機響了一聲提示音。
聲音很輕,只有坐在陳曦身邊的景眠聽到了。
景眠:“?”
接著,記者編輯了第二條,繼續(xù)發(fā)出。
幾乎是同一時間,陳曦的手機再次響起提示音!
景眠:“?”
這回輪到陳曦冒汗了。
這時,剛抽完簽的宣城從旁邊路過,他垂眸,湊熱鬧似的看向記者手機,接著,他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陳曦,這個id和你平時用的真像啊,都是嘻嘻嘻。”
陳曦:“……”
這時,她和身旁的景眠碰上視線。
記者進入了下一話題,他把話筒伸向宋羨陽,詢問著前不久和Mobo的那場精彩的PK賽,宋羨陽年輕,性格開朗,場子很快就火熱起來。
只是,宋羨陽身邊不遠(yuǎn)處的地方,顯得有些尷尬和寂靜
兩人相對無言了一會。
景眠先打破了沉寂:“那個,我和任……”
陳曦低下頭:“我、我知道�!�
景眠:“那個視頻……”
陳曦:“是我發(fā)的�!�
景眠:“可不可以……”
陳曦:“我會保密的。”
景眠小聲說:“謝謝。”
陳曦由心而發(fā):“不,應(yīng)該是我謝謝你。”
*
戰(zhàn)隊所配備的酒店相當(dāng)不錯。
餐廳在二樓,成員們用完晚餐,便紛紛回到了自己所在的房間,養(yǎng)精蓄銳。
景眠和宋羨陽分到了一個房間。
宋羨陽笑著說:“眠眠哥,我很適合當(dāng)室友的,睡覺從來不吵人�!�
景眠忍俊不禁,道:“那確實很好。”
等到景眠去浴室洗了澡,擦干頭發(fā),掃去一身的疲憊,打開筆記本,做了會兒課題,接著把作業(yè)上傳到教授郵箱,后來又打開電視,百無聊賴地看了一會兒穿插電影的廣告。
終于到了深夜。
房間內(nèi)的燈光熄滅,景眠稍稍翻了個身,身邊很快傳來宋羨陽平穩(wěn)的呼吸聲。
十分鐘后,伴隨著不遠(yuǎn)處震耳欲聾的呼嚕聲,在房間內(nèi)回蕩。
景眠:“……”
景眠盯著有些遙遠(yuǎn)的天花板,懷疑人生起來。
說好的適合當(dāng)室友呢orz
景眠悄悄下床,在床頭柜里找到了耳塞,戴好。
再躺回去時,周邊陷入了有些恍惚的安靜。
不知怎么,陷入了絕對的寂靜后,景眠閉上眼睛,找了個舒適的姿勢,接下來的半個小時卻都沒能入睡。
……竟然失眠了。
景眠有些納悶。
畢竟這一個月,他從沒有過失眠的癥狀。
這種情況以前不是沒有過,但景眠意識到,這恐怕要追溯到很久以前,自己還沒和任先生結(jié)婚……甚至是還沒同居的時候。
既然沒有被呼嚕聲打擾,環(huán)境也很舒適,他又沒有認(rèn)床的習(xí)慣,那么只剩下一個可能……
不會是…
因為任先生吧?
景眠翻了個身,這回更睡不著了。
說起來,自從和任先生同居后,自己的睡眠質(zhì)量竟也莫名的好了起來。
有時閉上眼,即使有需要思考的事,也會在三分鐘內(nèi)沉沉地睡去,簡直并不像曾有被睡眠苦苦堪擾過的痕跡。
景眠懷疑,這大概和任先生身上熟悉的味道有關(guān)。
與自己童年中依賴的味道隱隱重疊般聯(lián)系起來,莫名給他一種無比安心的錯覺。
明明結(jié)婚不久,卻產(chǎn)生了依賴感。
甚至他已經(jīng)不記得沒有任先生的時候,自己是怎么過來的。
但,這才離開一晚上,就犯了舊疾。
景眠抿了下唇瓣,忽然就想聽聽任先生的聲音。
想法有些荒謬,景眠看了眼表,22:40。
任先生恐怕已經(jīng)睡了。
景眠壓抑住想撥去電話的沖動,默默翻了個身,朝著窗外的月亮。
被月色籠罩,
景眠和月亮一起失眠。
五分鐘后。
景眠拿過了床頭充電中的手機。
任先生的號碼并不難找,就在下高鐵前,他們還通話過,顯示在記錄里的第一位。
景眠指尖猶豫兩秒,還是選擇撥通。
界面跳躍,等待機械音的空白縫隙,又將此刻的時間無限地拉長。
只是很快,景眠聽到: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請稍候再試。]
[您可選擇候機,或是掛斷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