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任先生露出一個極淺的笑容,景眠看得有些呆住,也跟著笑了笑。
男人慢慢放開景眠的腰,道:“睡吧。”
“……”
景眠沒動,神色有些尷尬。
任先生問:“你要直播了嗎?”
“嗯。”景眠掀開被子:“你先睡吧,我去書房。”
得到回應前,景眠沒有立刻離開臥室,因為他的口罩放在床頭柜的抽屜里,而小柜子在任先生那邊。
景眠只好再次開口:
“先生,我拿一下口罩�!�
“在哪兒?”
“沒事,你別動�!本懊咛竭^身,一只手撐在任星晚的枕頭邊,輕聲道:“我拿就好�!�
一股淡淡的香氣蹭過被沿。
緩緩的、攪亂了略沉的鼻息。
任先生垂了下眼簾,線條半逆著柔光,他的視線落在景眠修長頸下的一小截白皙的鎖骨上。
皮膚光滑細膩,白的晃人。
男人移開視線。
喉結(jié)輕暗地滾動了下,微不可聞。
“今天穿這身直播嗎?”
景眠身影一頓,但他已經(jīng)拿到了口罩,便撤回身來,點了下頭:“雖然平時當成睡衣穿,但這套顏色深,布料也不算太滑,戴上口罩也不會顯得違和�!�
任先生沉默了幾秒,開口:“確實。”
景眠指節(jié)撐開口罩的一條帶子,纏著掛上一側(cè)耳后,接著,他剛要下床,卻察覺自己的另一側(cè)手腕忽然被一只手握住,掌心微燙,力道不輕不重。
景眠一怔。
那只寬大的手,來自于任先生。
雖然沒有一絲被握緊的疼痛或不適感,卻莫名不容置喙,有種無法掙脫的余地。
景眠:“?”
景眠小聲問:“怎么了?”
他沒聽到任先生回答。
與沉默相反的是,那只手的力道忽然收緊。
景眠瞳孔一滯。
被拽著肩頭傾倒的同時,任先生也悄無聲息地起身,腰窩被拇指抵住,輕移著摩挲的同時,景眠不知所措的同時,卻忽然感覺鎖骨被先生不輕不重地咬住。
景眠:“�。�!”
牙齒溫熱堅硬,青年還沒來發(fā)出驚呼,便察覺被唇齒咬住的力道,正在一點點收緊。
景眠顫抖了下。
——任先生正錮著他,把他按在被窩里,咬他。
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的景眠,后頸連帶著耳朵,很快紅成一片,就連握住先生手腕的指尖,都在止不住顫栗。
“先生…”
自己的反應似乎被對方察覺,力道堪堪停下,先生便從咬變成了銜,又轉(zhuǎn)為含著地輕舔。
被放開時,景眠整個人一動沒動。
觸碰到空氣的濕意變得涼涼的,還未來得及干涸,牙印隱蘊著的觸感依舊殘留,清晰分明。
“……”
而取而代之,那股濕意周圍,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染上紅意,從鎖骨到脖頸,再到無人碰及的耳后,仿佛皆被燙意洶涌地浸染、流竄。
如同發(fā)了場猝不及防的燒。
“去吧�!�
任先生翻了個身,給自己蓋好被子:“我睡了�!�
第60章
“眠眠哥,
你這幾天怎么一直穿高領毛衣?”
景眠落在鍵盤上的手指一頓。
他摘下一側(cè)耳麥,神色有些尷尬:“再不穿就要過季了�!�
宋羨陽撿了把狙,蹲在草叢里開始瞄準,喔了一聲。
“說到高領毛衣,
PK榜上有個大神也喜歡穿,
基本是直播和賽場的標配服裝�!迸赃叺年犛佯堄信d致地插話。
“誰啊?”
“岑弦的老同窗,Shock啊�!�
宋羨陽有點印象:“我記得,
去年的全國總冠軍?”
“對,
AUB.的隊長。”
景眠抿了下唇,霎時想起了什么:“這次省級賽分組第一名�!�
“對對�!�
隊友扒拉掉耳麥,劉海被撥弄得有些凌亂:“別看Shock排名比Greek低,
入門到登頂,
可只用了三年!”
旁邊的胖子露出嫌棄的表情:“看你一臉迷弟的樣子,
他全國賽可是咱們對手啊�!�
“我知道我知道……”隊員擺了擺手:“這不耽誤我在鼠標墊上要個簽名嘛�!�
“再說了,岑弦哥還認識Shock……”
“不認識。”岑弦面無表情地走過,
左手拽起他的帽檐,往下一扣:“小孩兒,我可不幫你�!�
吃了閉門羹,紅毛隊員趴在桌上哀嚎起來:“哥,
你怎么對Shock敵意這么大?你們以前不是關系很好,
還天天一起打游戲嗎?他可是如今光耀最厲害的神啊啊——”
“是Ash。”
景眠的聲音響起,
低而輕。
景眠抬手,
把另一側(cè)半懸著的耳麥摘下來,音色溫潤,輕聲道:“Ash才是最厲害的�!�
……
好家伙。
正在團戰(zhàn)中的隊友們紛紛豎起耳朵,
眼角投來余光。
這是要粉頭大戰(zhàn)了?
其中一方,還是隊里性格最乖的眠眠?
紅毛坐起來:“眠眠,
你知道你喜歡Ash�!�
“Ash上一次上線,也確實把Greek打得屁滾尿流�!�
紅毛道:“可是Ash可沒和Shock玩過,因為他五年前就退游了,Shock是三年前開始玩的,僅僅三年就登了頂,這誰能打贏誰,還不一定呢�!�
景眠愣了下,沒有露出爭辯或是挑釁的神色,而是繼以認真地回答:
“Ash只用了一年�!�
紅毛:“可那時候光耀剛剛普及,玩家人數(shù)哪有如今這么龐大?根據(jù)Ash那時候比較寬松的積分和段位算法,和現(xiàn)在,當然不能同日而語�!�
……
景眠明顯有些語塞。
他轉(zhuǎn)過頭,眉梢凝滯了一陣,小聲道:“我不同意。”
“……”紅毛憋了幾秒。
接著他一個熊抱住景眠,毛茸茸的發(fā)梢蹭他的脖頸:“我們眠眠怎么這么可愛啊,吵架都吵不起來…”
宣城無奈伸手,把紅毛拽起來,忽然道:“眠眠,你知道這次全國賽,Dawn也作為主力隊員參賽嗎?”
景眠:“Dawn?”
宣城說:“你剛玩的時候,經(jīng)常和Dawn一起組隊吧?現(xiàn)在還聯(lián)系嗎?”
帽衫被弄得有些亂,景眠搖搖頭:“已經(jīng)很久沒聯(lián)系過了。”
宋羨陽好奇地探頭:“因為什么��?“
景眠微哽。
他想了想,回答:“時間久了,慢慢就不聯(lián)系了�!�
“Dawn所在的戰(zhàn)隊是QT,去年省級賽只打了兩場就被淘汰,據(jù)說今年他們一路殺進全國賽,戰(zhàn)績零敗。”
“就因為Dawn重任了隊長�!�
紅毛忽然想起了什么:“Dawn不是傳聞幾年前就出國讀書來著,不是退游了嗎?”
宣城道:“可能和Ash一樣,時隔幾年,強勢回歸了吧�!�
紅毛感嘆道:“Ash要是能再回到Me.戰(zhàn)隊就好了。”
“到時候無論是Shock還是Dawn…”
“一局見分曉。”
*
*
離全國賽開幕還剩一天。
景眠開始收拾行李箱,今晚先生很忙不回家,所以臨近出發(fā),景眠看著自己書包夾層里的藥,猶豫了半晌,還是把藥拿了出去。
全國賽無論是規(guī)模還是正規(guī)程度,都不是省級賽和跨服賽所能比擬的,景眠不確定自己的藥會不會對身體和血液有什么影響,會不會弄巧成拙,賽前賽后被主辦方懷疑使用了興奮劑。
這方面他沒有可以咨詢的人,網(wǎng)路上的回答也模棱兩可,況且自己的病,景眠不想讓隊友和主辦方知道。
畢竟直到現(xiàn)在,隊友們也只是偶爾覺得自己寡言,并不會聯(lián)想到其他方面,所以他暫時……還不用被當成異類。
況且這樣嚴肅正式的大型賽場,只顧著心跳緊張,大概率也不會有任何促成復發(fā)的機會。
為了避免麻煩,景眠決定不帶藥去賽場了。
他收拾妥當,便從家出發(fā)。
葉師傅準時等在門外。
男人給景先生開了車門,看到景眠新?lián)Q上的電競服,忍不住夸:“景先生不愧是青年才俊,不僅學業(yè)成績令人驕傲,還積極培養(yǎng)個人愛好,就連打游戲都是全國大賽的水平……”
景眠滿臉通紅地系好安全帶,道:“葉師傅,我們出發(fā)吧�!�
“好好……”
司機在路上等紅燈的時候,還給景眠看了他如今已經(jīng)四個月大的崽崽,景眠記得葉師傅告訴過他,崽崽的名字叫葉閑。
“就是不怎么笑�!�
“去醫(yī)院檢查,醫(yī)生也說寶寶很健康,沒有任何問題�!�
葉師傅一邊轉(zhuǎn)動方向盤,一邊分析:“看來我們?nèi)~閑生性就不愛笑。”
景眠想了想:“可能是個性格高冷的寶寶。”
葉師傅笑了:“哈哈,您說的有道理�!�
一說到崽崽,景眠就想起了他心心念念的寶寶。
他低頭,打開手機相冊,一張一張地看。
相冊里最新的這張,是已經(jīng)快足月了的歲歲。
因為培養(yǎng)基的保護機制,家長們不能完全看清寶寶,要想真正和寶寶近距離觀察和接觸,從培育的最開始,至少要等滿九十天。
也就是三天后的周末。
有些遺憾的是,那時候自己還在比賽。
景眠正出神時,卻覺車子緩緩減速,透過車窗,他看見送Me.戰(zhàn)隊出發(fā)的深藍色大巴就在不遠處�?�。
景眠背好背包,和葉師傅告了別。
由于全國賽的賽場在本市,國際電競館不算遠,位置靠近海岸,車程大約一個多小時。景眠戴上眼罩,在車上小憩了一覺。
景眠第一次感受到全國賽和省級賽的不同,是他和隊友們下車時,不遠處等待已久的幾臺攝像機立即蜂擁而至,朝著他們不停閃拍。
宣城先帶他們?nèi)チ诵菹⒌木频�,依次發(fā)了門卡,景眠這次自己一個房間,因為宋羨陽前兩場比賽家里有事缺席,酒店房間雖然預留出來,但前兩天不入住。
景眠和幾名隊友接受完賽前采訪,吃了酒店的餐,便各自回了房間。
景眠躺在床上,看了會電視,迷迷糊糊睡了一會兒,等到晚上八點,又和任先生打了電話。
雖然賽前都主張好好休息早點睡覺,但景眠關了床頭燈,卻不受控制地有點失眠。
…他好像很忙,又不是很忙。
印象里,有自己為之緊張沸騰又期待已久的事終于即將降臨,比如全國賽,比如歲歲……可現(xiàn)在,他又不得不靜下心來,在被窩里,盯著沉寂而又深沉的月色。
這一晚,景眠睡著的時候,已經(jīng)接近凌晨一點。
清晨。
房門被敲了兩下,景眠眸眶疲乏地起床,和戰(zhàn)隊一起去餐廳吃早餐,喝了兩口牛奶,景眠用筷子夾著小包子,邊吃邊打瞌睡。
宣城揉了下景眠的腦袋,在他旁邊坐下,道:“昨晚沒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