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就算只是吹風都很好�！�
余年和少年閑聊幾句，只是莫名的，余年低頭看表的頻率有點高。
不久，余年微微頷首，有事離開。
夜色籠罩在甲板之上，天色一隅染暗了圍欄邊緣，幽暗靜謐。
在這種地方，遠離熟悉的街巷和人群，如同置身孤島，被不著邊際的海域包圍，仿佛這個世界上只剩下他和任先生兩個人。
被握著手，景眠在慢慢消化了震撼之余，小聲道：
“謝謝先生�！�
只是這時，他聽到了一絲細微的聲響。
那聲音不像在近處，而是來自于空蕩的遠處，更確切的說，像是遠離游艇之外的，沒有邊際的深夜天空。
忽然，一聲爆裂沉悶的聲響自夜空綻開。
隨之綻放的，是一道耀眼的煙花。
幾乎瞬間便映亮了景眠的面龐。
景眠一怔。
視線漸漸凝固住。
因為那道煙花泯滅之時，隨之而來的，是更多無法計數(shù)的聲響，以及盛大的，幾乎填滿整個海平面與天際的煙火。
太過突然，原本平靜的海面，瞬間被染成熠熠閃耀的光火，夾雜著足以包繞聽覺的震撼聲響。
景眠愣了許久，看得幾乎呆住。
“眠眠�！�
聲音不算大，但少年還是聽到了。
“嗯？”
“能聽見我說話嗎？”
景眠：“能�！�
景眠緩過神時，發(fā)現(xiàn)男人俯身。
熟悉且好聞的味道靠近，籠罩周身，任先生側(cè)過優(yōu)越且輪廓分明的面龐——吻上少年的臉頰。
觸感柔軟，落下時很輕，像是帶著無言的珍惜和鄭重。
景眠屏息。
瞳孔顫動。
因為詫異而極小幅度地啟唇。
來自先生第一次的臉頰吻。
在這短暫而無言的沉默間隙中，細小的火花自那一處蔓延，匯聚電流爆炸開來，瞬時麻了半張臉。
原本眼里倒映出絢爛的煙火，此刻，全然被男人深邃俊美的面龐取代。
任先生瞳仁極淺，對視時眼睫卻濃密烏沉，斂下時光影交錯，仿佛攝人心魄。
低沉的聲線，壓下周遭一切無法言喻的喧鬧悸動，蠱惑卻鄭重。
景眠指節(jié)微蜷，茫然地抬起臉看向男人，心跳在這一刻反常般放緩，直至無聲。
任先生垂眸望著他，
低聲開口：
“我喜歡你�！�
第86章
景眠的瞳孔慢慢縮緊。
兩人在漫天的煙花中對視。
煙火綻放的聲音仿佛逐漸褪去，
景眠眼里涌上無法言喻的詫異，仿若無人的寂靜之中，只剩下胸膛內(nèi)蓬勃的心跳。
腦海在這種時候一片空白。
一瞬間，他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任先生……說了什么？
即使平行時空有無數(shù)個可能性，
景眠也無法預料到這幾個字，
所以第一反應是否定。
就在他懷疑是煙花的聲響令他會錯了意，啟唇卻失語的間隙，
任星晚淺色的眼眸望著他，
幾乎沒給少年任何余力或機會遐想其他模棱兩可的可能性，坦然而平靜地重復了一遍：“我喜歡你。”
他似乎想了想，低聲道：
“加起來，
似乎也遠遠超過了喜歡。”
“你比我擁有的一切都更重要，
包括我自己�！蹦腥藘A過身時，
遮擋了被染亮的夜空一隅，景眠眼中的光亮也被掩熄。任先生停頓了下，
輕聲道：“我想，我很愛你。”
“你問過我有沒有遺憾�！�
任星晚抿了下唇，光輝微撫薄淡的唇沿，他沉聲答：
“當然有�！�
“我想和你分開的這十二年。”
“想你一個人吃飯，
在學校念書，
一個人住出租屋，
一個人看病，
一個人吃藥�！�
“沒有陪伴你的人生，對我來說，是永遠無法釋懷的遺憾�！�
“幾年前我曾經(jīng)因為爭權(quán)受傷，
下身癱瘓，被醫(yī)生告知永遠站不起來�！蹦腥苏f這段話時，
表情沒什么變化，輕描淡寫地用只言片語概括了自己無法想象的過往，他垂下眸，淡淡道：“那個時候，我真以為我會在輪椅上度過余生�！�
“所以想你的時間也變得異常漫長�！�
他一字一句道：
“也會讓我無數(shù)遍的、質(zhì)疑自己當初離開的決定�！�
……
景眠捏緊了掌心。
呼吸微窒的同時，視線卻不受控制地無法挪開半寸，景眠喉結(jié)微澀，定定看著任星晚。
“眠眠�！�
“我曾經(jīng)聽說婚姻是枷鎖，在提出聯(lián)姻前，擔心會嚇到你�！�
任先生沉默了下，輕聲道：“但對我來說，是無法理解的比喻。”
“如果是枷鎖，我甘愿和你困在其中�！�
“多久都沒關(guān)系�！�
男人聲音低了些：
“因為是你�！�
這一刻，景眠唇瓣顫了下，如鯁在喉。
煙花絡繹不絕的聲音沒能掩蓋先生的告白。
耳邊細微的嗡鳴和腳下輕飄的實感提醒著少年一切都在真實發(fā)生，所以景眠甚至不能再尋找借口聽錯，因為，這是一句毫無退路的告白。
真誠而炙熱，竟被任先生用再平常不過的聲音說出來，堅定而幾乎毫無保留般，向自己表達著肆虐瘋漲的愛意。
或許，在之前便有跡可循。
但景眠拒絕察覺，也不敢相信，畢竟他并不需要太多勇氣，便可以獨自走下去，這十余年便是這樣過來，但重新相信自己永遠不再孤身一人，這件事，才讓他膽懼。
畢竟，他從來不是那個被優(yōu)先偏愛的選項。
景眠感激任先生，是因為男人破除一切阻力，撿回那個沒人要的，狼狽不堪、奄奄一息的自己。
但他離“愛”的資格，還太遙遠。
那是永遠不會與少年掛鉤的詞匯。
直到任先生翻開答案，指向那一頁，輕聲告訴他。
他不僅可以，
甚至那份埋藏已久的答案，有且只有他。
景眠喉結(jié)微動，震動的煙火牽動著他的心臟，氣息壯烈微涼，少年很久都沒能說出話來。
“我是個自私的丈夫�！比蜗壬瓜马砻芾w長的睫毛被光影浸染著，沉聲道：“所以不想你蒙在鼓里，在某個不經(jīng)意老去的一天，才恍惚意識到我的感情。”
“我們是商業(yè)聯(lián)姻�！�
“實際上，和你共赴一生卻是我的私欲。”
在這個無人的角落，聲線也愈發(fā)清晰，震撼沉穩(wěn)。
只是漸漸的，景眠察覺，因為逆著夜空，任先生整個人都仿佛浸潤在了光里，發(fā)梢與輪廓，俊美柔和。
“自你成年的那一刻起，我就從沒有過第二個選項。”
任先生停頓了下，這一次聲音輕了些：
“你永遠是我的第一選擇。”
男人的呼吸平靜，此刻，就連磁性低沉的聲線，都變得柔和慎重：
“即使沒有家族聯(lián)姻，即使我不是你的哥哥，即使在我毫無準備的情況下遇到你，你都是我的first
choice�！�
“景眠，你是我的命運。”
最后一束煙花升騰到最高點，在任先生背后無聲綻放，染過整片夜空。
“我為你而生�！�
第87章
景眠許久都沒能說出話來。
對他來說，
任先生的這席話太過震撼�；蛟S對于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
心臟被劇烈洶涌的情緒沖刷，他應該在這個時候回應些什么，但景眠張了張嘴，卻覺牽動鼻尖，
酸澀難言。
但好歹，
他終于能夠啟唇回應，唯獨聲音不似平常連貫：“先生，
那個、我……”
“不用現(xiàn)在就給我答復�！�
男人低聲打斷。
同時，
景眠感覺頭被寬大的掌心揉了揉，任先生指腹向下，不經(jīng)意地撫過少年不太明顯的細細疤痕。
“只是突然想讓你知道而已�！�
任先生垂眸，
唇色淡淡的，
放輕聲音道：“不用因為我寫了答案，
就感到壓力�！�
“你可以拒絕答題�！�
男人聲音略低，在煙花散盡的寂靜中，
磁性清晰：“或者在余生的某天寫上答案，即使會用上很久。”
景眠喉結(jié)滾動，不自覺地屏息，小聲問：
“即使一輩子也給不了答案，
先生也無所謂嗎？”
……
空氣在這間隙之中，
莫名寂靜了幾秒。
久到景眠以為對方不再回話時，
他開始縮起手指，
指尖冰涼，變得忐忑。直到聽到男人的聲音在泛紅的耳廓不遠處，沉聲響起：
“眠眠，
我們的婚姻不是考試，也沒有時限。”
任先生停頓了下，
語氣沒有太大起伏，卻莫名有種安心的力量，一字一句道：“你可以放慢腳步�！�
“因為我們還有很多時間�！�
景眠慢慢睜大了眼睛，
感覺心臟震動不已。
“無論在你眼里的任星晚，是先生還是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