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這一刻，男人愣住。
景眠第一次在任先生臉上，看到了可以稱得上詫異的神色，細(xì)致到他可以描摹出俊美的輪廓。
“先生問過我，如果當(dāng)初提出聯(lián)姻的是賀家，我會怎么抉擇�！�
這句話沒頭沒尾，但此刻的兩人都深知意味著什么，景眠喉結(jié)微澀，低聲道：“我的答案也一直只有一個�！�
在男人愈顯詫異的視線下，景眠說完：“哥哥從來都不是一切的前提�！�
“先生才是。”
景眠看了眼時間。
23：59。
離任先生的生日結(jié)束，還有一分鐘。
少年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翻了翻背包，拿出了一個小塑料兜，袋里的東西不明，還有一小塊打火機(jī)。
下一秒，咔噠一聲。
焰火點(diǎn)燃。
是廣場巨幕送給他的小煙花。
伴隨著窸窣的聲響，小煙花被點(diǎn)燃，閃動的光芒成為了昏暗小巷里最盛大的光源。
夜空籠罩，仿佛是一場只屬于兩人的宴會。
沒有初雪，他卻為哥哥點(diǎn)燃一支煙花。
景眠穿著淺色羽絨外套，厚厚的圍脖遮住下頜，唇邊氤氳著白汽，耳垂被冷寒碰的嫣紅。
眸光卻被煙火一點(diǎn)點(diǎn)染亮。
“我的答案，就在那封信里�！�
景眠垂下眸，眼睫浮上光影，原本艱澀的聲音愈發(fā)堅(jiān)定，溫潤而慎重：“先生對我的期望好像很低，即使沒有任何回應(yīng)，也能一切如故。”
景眠呼吸柔和下來，低聲道：“可我也有了私心�！�
“我希望不止于此�！�
“我希望先生救我、愛我，在某些特定的時刻，試著依賴我。”
“我也想成為你的底氣。”
煙花燃盡前，少年忍下升騰到耳根的燙意，緩緩啟唇：“我希望有朝一日，我們也會陷入熱戀�！�
上一次在游輪上，男人告白時吻了他的臉頰。
景眠緊張的手心發(fā)涼，他微微側(cè)過身，踮起腳，吻上任先生的唇。
……
“先生，生日快樂。”
第103章
煙花燃盡。
巷角重新覆上濃重的晦暗，
墨藍(lán)的夜色遮擋斜月，揮不開又散不盡。
隨著光亮熄滅，景眠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氣到這兒也戛然中止。
因?yàn)榭諝庀萑肓税察o。
勇敢往往需要某些契機(jī)。比如他們在轉(zhuǎn)角相遇前的各自奔赴，比如離任先生的生日結(jié)束僅剩一分鐘，
比如他背包里恰好帶了煙花。
而這些契機(jī)消失，
一切恢復(fù)如常時，景眠也終于從大腦一熱的狀態(tài)抽離，
徹底冷靜下來，
意識到自己都做了什么。
他
剛才
親了任先生。
……
？！！
他還說了其他，說他的答案就在那封信里，說自己也有私心……還說想和先生陷入熱戀。
少年徹底熄火了。
只是熱度早已瞬時蔓延到了脖頸和耳尖，
若不是光線過暗，
他現(xiàn)在的樣子恐怕早會被任先生收盡眼底，
不錯一瞬。
景眠尷尬地落下手，聲音干澀，
忍住沒磕巴：“凌晨了，我們要回家嗎？”
…
“不要�！�
男人聲音簡短低沉。
景眠被握住了手腕。
任先生的腳步聲響起時，景眠也被迫跟上，周遭的溫度是冷的，
空氣卻莫名灼熱。
他們走進(jìn)小區(qū)的樓道，
景眠看到墻上鏟不凈的小廣告，
一層三戶貼著破舊的門聯(lián)，
臺階是水泥的灰色，隨著腳步聲接連亮起的聲控?zé)簟磺卸己腿蜗壬窀癫蝗搿?br />
夾雜著兩人的腳步聲，走到四樓時，
他們終于停下。
景眠一臉茫然，喉結(jié)微動。
怎么來了出租屋？
不回家嗎？
“鑰匙呢？”
景眠思緒有點(diǎn)遲緩，
回答時垂眸：“在上衣……”
…在上衣兜里。
這句話沒能說完。
后背抵在防盜門上，悶頓的聲響，猝不及防喚醒了這一層的聲控?zé)簟?br />
景眠被吻住了唇。
沒說完的話被堵回去，他被攻城掠地的吻轉(zhuǎn)瞬失了防線，熟悉的味道席卷籠罩唇齒，后腰被寬大的手?jǐn)堊。衅稹?br />
對方的膝蓋抵進(jìn)防盜門，景眠身體軟下來，被困在一隅里，像是融化的巖漿。
比以前任何一次都更猛烈，連每絲呼吸都灼燒殆盡。
好像很久都沒和先生親吻過了。
就連接吻都這么舒服，不知道這兩個月他們究竟是怎么禁欲過來的。
……
好能忍。
景眠發(fā)現(xiàn)任先生微微一怔，稍放開了他，垂著眼看他。
聲控?zé)粢呀?jīng)熄滅，四周一片昏暗，景眠隱隱約約瞥見男人的雙眼，染上了深諳細(xì)碎的異樣光芒，景眠恍惚意識到，自己好像不自覺把后三個字說出了聲。
景眠很快就被咬了耳朵。
他驚的沒壓住聲音，悶哼了一下。
睫毛一顫再顫。
“說的是我嗎？”
任先生在他耳邊，聲音聽起來沒什么變化：“原來你也知道。”
“小狐貍。”
景眠整張臉?biāo)查g就紅透了。
耳廓也跟著燒起來。
他們極少如此曖昧，也從未像這樣近距離且彼此清醒地調(diào)情，景眠被撩得發(fā)軟，暈乎乎的。
任先生一邊吻他，追著他，咬他的唇，手卻繞到了景眠的身側(cè)，鑰匙被拿到，僅是借著微弱的光線，便很快摸到了鎖孔。
景眠聽見鑰匙擰動的金屬聲響，讓他稍稍回神。
“哥哥，我去晏城了�！�
景眠趁著間隙開口。
這個時候，景眠忽然就想告訴他，其實(shí)他也給任先生準(zhǔn)備過驚喜，很浪漫，很盛大，海灘和廣場好多人都看到了，雖然最應(yīng)該看到的人錯過了，但先生應(yīng)該知道。
知道他的小朋友也很浪漫。
任先生果然愣住：“什么時候？”
“昨天早上�！本懊哒f：“我訂了酒店，今晚剛剛回來。”
“自己一個人？”
景眠點(diǎn)頭，想了想，又搖搖頭：“也不算是，在路上有余年和陳科他們幫我。”
攬著少年腰側(cè)的手微微收緊，男人問：“為什么去晏城？”
景眠誠實(shí)道：“給先生過生日�！�
“我預(yù)訂了晏灘廣場的大熒幕，還有煙花�！焙湍腥藢ι弦暰�，景眠說：“在晚上五點(diǎn)多�！�
任先生：“生日驚喜？”
景眠：“嗯�！�
“當(dāng)時有好多人拍照，錄像，可能以為我是任老師的粉絲吧�！本懊呙蛄讼麓�，奇怪的是，在這種情景下說出口，心情卻截然不同，從被堵住般的陰霾中晴朗起來，景眠聲音軟下來，說：“只有先生沒看到�！�
任先生停頓了幾秒，認(rèn)真道：“對不起�！�
男人吻他的眉梢，景眠因?yàn)榘W而微微瞇起眼，他聽到先生說：“那個時候，我也迫切地想見你�！�
景眠呼吸微滯。
全身細(xì)胞在叫囂，心臟在狂跳。
所有的遺憾在這一刻消失。
他們因?yàn)橄胍姳舜硕e過，卻又在奔向出租屋的拐角重逢。
還有什么比這個更加浪漫？
景眠伸進(jìn)外套兜里，從里面拿出了什么。
他借著微弱的光線，給任先生系上了手鏈。
這是他在無數(shù)個夜里夢到的場景，只是每一個，對方的模樣都是模糊的。他拒絕回憶過去，也試圖與過去割裂。
一切像是定格在了十二年前，景眠不知道后來哥哥變成了什么模樣，更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他們會成為相伴一生的愛人。
負(fù)罪感貫穿了他的童年和青春，導(dǎo)致這個沒能送出的禮物也格外沉重。
而今天，他終于能拭去塵霧，把被人悄悄珍藏已久的禮物，真正送給屬于他的主人。
他仿佛在和過去道別。
又好像在迎接新生。
藍(lán)色的星星垂落，景眠指腹蹭過略硬的一角，熠熠閃耀，再開口時，已經(jīng)不再艱澀難言，少年道：
“十二年前的生日禮物。”
“先生從今天開始，每年都過生日，好不好？”
“好�！�
任先生半垂著眼簾，啟唇：“前提是，每個生日都有你�！�
景眠咽口水。
他也答應(yīng)：“好�！�
任先生也從外套里拿出了什么，景眠看清時，才發(fā)現(xiàn)那是一串鑰匙，孤零零地閃爍。
是第三層抽屜的鑰匙。
鑰匙被渡進(jìn)了自己的掌心，金屬的質(zhì)感微硬，被人類的溫度染了燙，任先生聲線低沉：“原本就是我的�！�
景眠微怔。
說的是生日禮物。
被重新吻下來時，變得溫柔又強(qiáng)勢，一下一下的，越來越深，景眠被親的腿軟。
他聽到先生說：
“一直都是我的�！�
說的又好像不是生日禮物。
隨著門鑰的最后一圈擰動，咔噠一聲。
門開了。
他們的聲響細(xì)微窸窣，盡管激烈，聲控?zé)魠s暗下來，他被先生一只胳膊攬緊了腰，僅是微微使了力道，自己的鞋便脫離地面。
進(jìn)了屋子，氣溫也回暖許多，厚重外套變得多余，尤其是空氣已經(jīng)如此灼熱，這個氣氛，隱隱約約感覺要做。
距離上次過了太久，景眠不知道今晚還能不能睡上覺，俱樂部裝修結(jié)束，明天還要去訓(xùn)練……胡思亂想著，少年察覺任先生一邊吻他，一邊單手拉下了黑色領(lǐng)帶。
“……”
景眠心臟狂跳。
他大概是第一次，直觀地感受到先生的帥氣。
“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