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組長也過來休息,看見她在這坐著,拍了拍她的肩,道:“小方,今天看你眼睛終于沒腫了�!庇中χ{(diào)侃,“跟男朋友和好了?”
“不是男朋友……組長。”方逾有些赧然,捉住重點,“但組長你怎么知道的?”
組長看上去跟焦姐差不多年齡,類型也都一樣,看上去就很干練精神,現(xiàn)在聽方逾這么一問,她眼角的細紋疊了些,一邊給自己泡著咖啡一邊說:“很難發(fā)現(xiàn)嗎?你們小年輕就是這樣,什么都寫臉上了�!睂Ψ接膺@個能干又老實的后輩,她不介意在這個時間多跟方逾聊點,反正也不耽誤什么,很快又跟了句,“但對于讓你傷心的人,就少留戀,快刀斬亂麻,下一個更乖嘛,你還年輕,要是這人以后還讓你傷心,就別理了,你的條件可以遇到更好的,小方�!�
方逾笑眼彎彎:“好的,組長,我記下了�!�
話音剛落,談云舒的消息就傳了過來,組長也不再多說,尋了個老位置坐著。
方逾看著談云舒的消息,唇角揚了下。
談云舒說可以等她加班結(jié)束再一起,今晚這個飯一定要吃上。
還能接她下班回家。
方逾:
她們加班不會到太晚,一般就是到八點鐘,比平時晚兩個小時結(jié)束。
夏天越來越近,柳城的天暗得也晚了些,但等方逾今晚打完卡從事務(wù)所出來的時候,天空早已是一片漆黑。
就連一顆點綴的星星都沒有。
一行人面色疲憊,紛紛道別。
方逾跟同事們也揮了下手,就朝著談云舒給的位置走近。
附近都是辦公樓,車位比較緊張,談云舒只得將車停在較遠的路邊,等方逾又走了五十米左右,她就看見了在車旁站著的談云舒。
談云舒的體態(tài)好比例好,就靠著車,正微低著頭看著手機,一頭濃密的栗色長卷發(fā)在輕輕搖曳。
下一秒,方逾的手機在手里震動。
她低睫一看,是談云舒打過來的,再抬眼,談云舒已經(jīng)朝著她這邊望了過來。
談云舒掛斷了電話,站得筆直。
昏黃的路燈烘著這邊偏安靜的氛圍,方逾沒有加快腳步,她保持著正常的頻率越走越近,讓自己看上去并不著急,直到站在談云舒的跟前:“久等了�!�
“不會�!闭勗剖嬲钩鲆粋笑容來,她又伸出手,勾過方逾的腰,“該我等你,但我剛剛打電話是擔心你。”
這邊的人流和車流都比之前兼職的商場那邊多些,更何況現(xiàn)在還沒有太晚,方逾被她這么一勾,臉都埋在她的肩頭,耳朵都有些燙,聲音低低的:“談云舒,好多人。”
其實也沒多少個,而且大家路過的時候也不會朝她們投來好奇和打量的目光。
只是她自己有些不適應(yīng)。
“可我念一天了�!闭勗剖娴馈�
“……不能在這里。”
談云舒緩緩問:“那哪里可以呢?”
“明晚也想跟你見面,方逾。”
第12章
周四的晚上,柳城又下起了細雨,整座城市在地面上有了清晰又模糊的倒影,空氣潮熱,室外悶悶的,像是安靜了不少。
但方逾耳邊聽見的談云舒發(fā)出的聲音要比以往更大一些。
興許是酒店的隔音不錯才讓談云舒敢這樣的——
是的,她們開房了。
考慮到上一次的遺憾,最終談云舒把睡覺的地點又定在了這家距離方逾實習的事務(wù)所只有兩公里的酒店,說是要彌補一下。
不同的是這次她沒有摔門離去。
窗簾被拉得很嚴實,一點兒夜色都沒透進來。
方逾坐在床上平復(fù)著呼吸,談云舒在她的腿上坐著大口喘氣。
兩人貼得很嚴實,一低頭就會是對方的肩頸鎖骨,氣息的頻率也都是同步的凌亂,任何一點起伏能夠讓彼此敏銳地捕捉到。
她們剛剛才又結(jié)束了一次。
房間內(nèi)只開了一盞臺燈,暖黃的光線暈在她們的臉上,薄薄的一層汗分外明顯。
方逾的手放在談云舒的腰間,在上面用指腹輕輕撫摸,她抿著唇沉默地感受著,兩秒后,又低下頭,在談云舒的肩頭緩緩啄著。
“不要了……方逾�!闭勗剖鎷绍浀穆曇粼谒亩享懫稹�
方逾沒應(yīng)聲,繼續(xù)親著,還偏過頭,在她的脖子上流連。
談云舒的脖子線條優(yōu)美,白皙如玉,光滑細膩。
嗯,口感很好。
為了不在上面留下會引人注意的痕跡,她親得很輕,卻也讓當事人癢癢的。
談云舒抱著方逾,她本來還沒緩過來所以閉著眼,現(xiàn)在被方逾親得縮了縮,眼睫顫了兩下睜開,眼里像是氤氳著一層水汽,比平時多了幾分嫵媚。
沒一會兒,她探出一只手轉(zhuǎn)而扣著方逾的脖子,又讓方逾看著自己。
方逾摘了眼鏡看上去跟日常見到的不一樣許多。
這張臉長得清純可人,此刻臉上沾著情欲的味道,眼睛半虛著,眼尾處的紅暈讓她看上去像是一顆可口的蜜桃。
談云舒盯著她還有些濕漉漉的嘴唇。
花瓣一樣好看的唇形,不高興的時候會往下壓,開心的時候唇角會翹,但怎么看怎么都好親,并且實際體驗比看上去的還要好親。
此刻,方逾睨著談云舒,被盯著的唇瓣張張合合,低聲道:“不要再有下次,談云舒�!�
她說不上來是祈求還是通知,只覺得內(nèi)心還有些不可避免的酸澀。
因為到現(xiàn)在談云舒沒有提起她們要一起合照的事情,是沒有這個意識嗎?可……這件事怎么也不該由她來主動講吧?
談云舒雙眸微彎,應(yīng)下來:“好,不會有。”
她說完挨過去,長睫如蝴蝶翅膀般輕合著,又貼上了方逾的柔軟的嘴唇。
方逾收到她的訊號,指尖沒在原地徘徊。
窗外的細雨沒停,白噪音讓不少人安眠,而她們房里的動靜卻斷斷續(xù)續(xù)。
這一覺兩個人都睡得有些沉。
早上八點,方逾醒來的時候大小姐還在睡,是談云舒一貫的風格,她盯著看了會兒,才又淺笑著摸過眼鏡起身。
心中的那些酸澀還有殘余,但比前陣子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起碼她知道談云舒很在意自己。
是在意吧?
否則不會那樣哄她了,前所未有。
再加上還有談云舒的占有欲做佐證,那句“你是我的”她聽了那么多遍。
所以她很難去得到談云舒不在意自己的結(jié)論。
而這次跟上次一樣,她洗漱過后,談云舒就睡醒了,正撐著身體靜靜地看著她。
方逾回視著,湊近了些,問:“怎么醒了?”
這邊不吵,她的動作也很輕柔。
談云舒曲起膝蓋,下巴墊在上面,道:“沒怎么�!彼A藘擅�,“這周內(nèi)不能見到你了,方逾�!�
其實這是她們之前的見面頻率,方逾習以為常,但現(xiàn)在談云舒卻以這樣的口吻提出來,聽上去又讓方逾有些不適應(yīng)。
“沒關(guān)系�!钡接獠粫ザ鄦栒勗剖嬗惺裁词�。
她有時候覺得她們兩個像是三島由紀夫《薩德侯爵夫人》里提到的蛇與玫瑰、獅子與兔子,只在夜里“相愛”。(1)
她跟談云舒到底是不同階層的兩個世界的人。
曾經(jīng)方逾也禁不住去思考過談云舒看中她什么了。
是貧窮嗎?是聽話嗎?還是她這張臉?還是說她在床上的表現(xiàn)?
方逾無從得知,后來不再去想。
因為她知道談云舒現(xiàn)階段不會去其他任何人做這樣親密的事情,只會和她。
這也是在看見那張照片以后她會有如此大的情緒波動的主要原因,現(xiàn)在誤會解除,她跟談云舒依舊是一對一,談云舒也并沒有喜歡別人。
至于戀愛……
談云舒畢業(yè)了就可以了,即使她不知道為什么談云舒會有這個設(shè)限,但不妨礙她覺得自己有機會。
她可以瞞著所有人跟談云舒談戀愛,包括自己的媽媽。
她暫時做不到忘記那天給她撐傘的談云舒。
網(wǎng)上有句話說“愛是一把傾斜的傘”。
她想一定是這樣。
談云舒還保持著原有的姿勢,她聽方逾這么說,眉頭向上抬了下,出口的語氣沉了兩分:“為什么會沒關(guān)系?”
“因為我們之前就是這樣的,只是最近頻率才高點�!�
方逾誠實地給了自己的回答,她走了兩步,脫下自己的睡衣,又扯過昨晚丟在沙發(fā)上的內(nèi)衣,背對著談云舒給自己系扣。
談云舒這次卻沒湊過來說幫忙,她望著方逾靈活的動作,眉眼間閃過一縷難以讓人分辨的情緒。
等方逾轉(zhuǎn)過頭,她又恢復(fù)到那副饒有興致的模樣,問:“怎么不讓我?guī)湍�?�?br />
“我會遲到�!狈接庖槐菊�(jīng)。
談云舒輕笑一聲,無奈極了:“在那邊要遲到,在這里還是要遲到。”
“今天醒得比較晚�!�
談云舒看了眼時間,掀開被子,睡裙跟著她的動作跳舞,她說:“給我?guī)追昼��!?br />
“好�!�
時間還剩一些,比較充裕,不用太趕。
方逾從這邊騎共享單車比較快,她也沒那么著急了,就拉開了窗簾打開了窗戶。
樓層較高,聞不見雨后泥土的腥氣,視野所見之內(nèi)是有些灰暗的天空,以及擁堵的交通、忙碌的人潮。
她做了幾個深呼吸過后,還沒來得及轉(zhuǎn)身,就被談云舒再度攬住腰,旋即薄荷的味道鉆入她的鼻腔。
城市早已蘇醒,街邊樹葉上余留的雨水緩緩?fù)聣�,落到腳步匆匆的上班族身上。
各種嘈雜的聲音疊在一起,拉開新一天的序幕。
沒人能窺視的窗簾后,兩個年輕的女孩還在抓緊著時間,深深淺淺地接著不想結(jié)束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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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點半,談云舒在驅(qū)車回談家的路上接到了沈映之的電話。
對于她要去京城卻沒告訴自己這件事,沈映之非常生氣,打電話過來就是為了發(fā)泄怒火的:“要不是我看見名單上還有你的名字,你還打算瞞我到什么時候?”
“好哇!談云舒!對我生疏這么多!”
京城的慈善協(xié)會發(fā)起了一項為期七天的郵輪慈善活動,向不少企業(yè)家和名人發(fā)出了邀請函,以往這些活動都跟談云舒沒關(guān)系,但這次她的哥哥談云煦卻要將她帶上。
“這怎么能算瞞?”談云舒輕飄飄地道,“不過是想給你個驚喜,沈映之�!�
沈映之:“呵呵�!�
但談云舒的說法讓她沒那么生氣了,隨后她又覺得奇怪起來:“不過為什么你哥這次想著把你帶上了?”
“不知道。”談云舒轉(zhuǎn)著方向盤,沒什么情緒的起伏,她不想跟沈映之再在這個話題上說下去,“明天晚上見,映之�!�
“行,等等,你現(xiàn)在在外面?”沈映之聽見了她車載的音樂。
“嗯�!闭勗剖娴�,“剛從朱砂痣那里回來�!�
“……上次還說白月光。”沈映之無語。
談云舒笑笑,又跟她聊了幾句,電話掛斷。
天空陰沉,談云舒的心情也陰郁。
沒多久,她駛進了談家的莊園。
這座莊園坐落于柳城的一個高端住區(qū)群落,緊鄰好幾個風景區(qū),依山傍水,占據(jù)了優(yōu)越的自然生態(tài),風景宜人,空氣清新,是柳城知名的奢侈莊園。
談家、沈家以及梁家都在這邊。
又過了十分鐘,她進了談家的別墅。
請來的保姆阿姨們正在各司其職,穿著制服做著自己該做的事情,她看見了方芹,又不動聲色地撤回自己的目光。
視線一轉(zhuǎn),就看見了在巨幕落地窗前的沙發(fā)上小憩的媽媽崔婉女士,以及在窗外巡視著花園的管家昌叔。
天氣不好,花園的花都懨懨的模樣。
談云舒緩步走過去,她彎下腰,給媽媽把薄毯掖了掖,才上了旋轉(zhuǎn)樓梯。
剛到房間的陽臺坐下,就收到了方逾發(fā)來的消息,以及支付寶的收款消息。
小愉:
小愉:
談云舒睨著消息,唇角輕輕一扯,沒有回消息過去。
人不在面前,她興致缺缺。
但過去了十來分鐘,她還是睜開合著的眼,切回到跟方逾的聊天記錄,繃著一張臉回了個:
第13章
方逾轉(zhuǎn)的是一半的房費,昨晚談云舒也在,她自然就當AA處理了。
不過她本來還想把口紅的提成一并轉(zhuǎn)過去的,但輸入數(shù)額的時候又覺得不太合理,因為談云舒到底是給了那么多錢,她這八百多塊錢算什么呢?根本不夠看的。
思來想去,方逾把那八百多塊錢留了下來,等她之后再攢一些,就去商場買個禮物給談云舒當畢業(yè)禮物。
這樣一來她會覺得好受許多。
執(zhí)拗嗎?執(zhí)拗。
因為她希望她和談云舒之間是相對平等的,她不想欠著程檬,自然也不想欠著談云舒,哪怕數(shù)額一作對比還是天差地別,但她起碼為之努力過了,她覺得自己無愧于心。
在這點上,她離不開方芹的教導(dǎo)。
當年家里出事以后,親戚們幾乎都沒有伸出援手,倒是村里的一些鄰居幫過她們一把,那會兒日子真的不太好過,老人家的手術(shù)和藥都很費錢,但方芹是那塊兒出了名的美人,不少人見她沒了丈夫當了寡婦,又打起她的主意來,其中有個暴發(fā)戶給的錢可以讓她們母女倆的日子過得舒坦許多,前提是讓她跟亡夫家里割得干凈,再也不要來往。
方逾那會兒還小,懂的道理不多,不少人來她面前吹風,讓她勸自己媽媽答應(yīng),這樣她和方芹就都有好日子過了。
方逾沒勸,因為她知道媽媽會拒絕。
果然,方芹拒絕的態(tài)度還很堅決,說就算沒有經(jīng)歷這樣的事情,她也不會跟這樣的人在一起,她要是再婚,那對方的人品一定要過得去,如果真的堅持要讓她跟過去割席,恕她難以從命,她的公公婆婆在前面那幾年對她很好,一家人生活得很和諧。
她說做人要問心無愧。
問心無愧四個字寫起來不難,可做起來并不容易。
好在她們一路無愧到現(xiàn)在,雖然還在熬著,但一切也在穩(wěn)中向好。
這也養(yǎng)成了方逾現(xiàn)在的性子,她有很強的自尊心,對誰也都有所戒備,因此也不想被談云舒看低。
所以房費她一定會轉(zhuǎn)。
接下來的好幾天,方逾都在加班工作。
這次的這個項目有些費神,數(shù)據(jù)太多了,算得有些費勁,看得她眼睛都有些發(fā)脹腦殼發(fā)疼,她覺得如果近視的度數(shù)漲了,那一定是因為這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