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她撐著自己的腦袋，薄薄的眼皮之下，視線落在了手機屏幕上。
她剛剛點開了這支一分鐘的宣傳片。
既然沈映之那么需要她看，她自然是不會敷衍的。
配的背景音樂很宏大，節(jié)奏也歡快，拍攝的角度也不錯，看上去是很適合帶著全家人去的商場……
但她沒想到的是，方逾會在這個一分鐘的視頻里有兩秒的鏡頭。
談云舒緩緩坐正了身體。
畫面里，穿著紅白色制服挽著頭發(fā)的女孩被鏡頭拍到的時候，沒有半分的失措，而是露出了一個笑容來。
一分鐘的視頻不用多久就能看完，談云舒又調(diào)回方逾出現(xiàn)的地方，按了暫停。
她的長睫扇了兩下，唇畔起了淡淡的笑意。
沈映之：
談云舒退回到微信，她勻凈的指尖在屏幕上遲疑了下，問：
談云舒起身，她牽起唇，一邊走一邊打字：
沈映之：
梁霈：
梁霈：
談云舒面色一凝，跟炸毛的貓似的，丟了個字過去：
幾分鐘后，崔婉轉(zhuǎn)過頭看向別墅里，準備問問女兒的想法。
但那塊位置哪兒還有她女兒的身影。
崔婉的眉頭皺了皺。
-
方逾又得到了寶貴的十分鐘休息時間，她手里又拿著一瓶礦泉水。
別的不說，倉庫里的礦泉水是管夠的。
說話太多，她嗓子都有些發(fā)啞，這十分鐘的時間里，她不會跟誰說任何一個字。
但剛起了這個念頭，她的手機屏幕就亮了起來。
是不知道回沒回柳城的談云舒打來的電話。
方逾被水嗆了下，連忙接聽。
還好商場沒有地鐵那么吵，她不用去找別的地方，不過路上也人來人往的，她到底還是起了身，尋著就近的安全通道。
談云舒的目光在對面追隨著方逾，見到方逾起身，她不緊不慢地跟了上去。
但在電話里，她卻一本正經(jīng)地問：“在忙嗎？”
“現(xiàn)在沒有，我在休息。”
“那休息時間有多久？”
“一共十分鐘，還剩七分鐘�！狈接庹f著，拉開了門，進了安全通道，這里很涼快也很安靜，“剛剛那邊有點吵，現(xiàn)在會不會聽得清楚一些？”
對這樣的野生節(jié)日她是沒有概念，但談云舒打的電話，她不想錯過。
談云舒卻跟著反問：“那我這邊是不是也有點吵？”
“有一點。”跟上次安靜的背景很不一樣，方逾聽得出來，只是細聽聽不見什么。
這個回答剛落下，方逾身后安全通道的門被拉開，她聽到動靜，握著手機轉(zhuǎn)過腦袋。
而手機那端的聲音跟現(xiàn)實里同步響起：“現(xiàn)在呢？”
安全通道的門被輕輕關上。
談云舒掛斷了電話，走到方逾面前。
她看著方逾眨了眨眼，有些沒反應過來的模樣，勾了下唇，抬手摘過方逾的眼鏡捏在指尖。
下一秒，她重復問了一遍：“現(xiàn)在還吵嗎？方逾�！�
第15章
吵，怎么會不吵。
但吵的不是周圍的環(huán)境，而是方逾自己的心跳聲。
像是推開一扇門后看見的卻是滿山谷的飛鳥，嘰嘰喳喳的，沒有停歇的時候。
方逾想過談云舒會在回來以后找她，沒想過就在當下。
就在她想念她的下一刻。
她兩只眼睛的近視度數(shù)在一百五左右，距離近，談云舒摘掉了她的眼鏡，也不妨礙她能把這么久不見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只是留給她看的時間不太多。
因為摘眼鏡的這個行為，在她們這里，是別樣的存在。
安全通道里沒有安置攝像頭，門外有三三兩兩的人經(jīng)過，但都不像她們一樣要開門進來，只是響起的錯落的腳步聲會讓方逾的精神緊繃著。
現(xiàn)在的局面比那晚上談云舒在路邊抱著她還要讓她緊張一些。
“方逾�！闭勗剖嫱下N的唇角沒有放下來，她挑了下眉，聲音也揚，慢吞吞地問，“你還不親我嗎？時間不多了�！�
方逾：“……”
方逾習慣性地虛了虛眼，再往前，摟過談云舒的腰。
她現(xiàn)在又穿著高跟鞋，兩人的身高一致，她只需要微微偏過腦袋就可以準確地吻住談云舒。
安全通道的墻面很白，燈光也是白色的。
跟擁抱那晚一對比“黑白分明”。
方逾單手往上，掌心觸到住了談云舒的肩，她的睫毛輕顫著，慢慢地湊過去。
只是就在她真的要親到談云舒的時候，安全通道的那扇門有了動靜，她還來不及反應，后腦就被談云舒的掌心扣著。
她的臉就這樣埋在了談云舒的肩頭，鼻息全是談云舒身上的香氣。
淡淡的，很好聞。
開門的是幾個年輕人，有說有笑的，一開門看見這里有兩個抱著的女生都愣了下，繼續(xù)下樓的同時，又禁不住回頭多看了兩眼。
這什么……場面？
是有人失戀在安慰還是她倆在談戀愛？怎么好像后者更容易讓人相信呢？
談云舒冷冷地斜了他們一眼，等他們的聲音越來越遠，她才松開了扣著方逾后腦的右手。
但方逾沒有松開抱著她的手。
“再抱一下，談云舒�！狈接獾穆曇舳加行┌l(fā)抖。
談云舒低笑一聲，忍不住逗她：“為什么？”
“不為什么�！�
但談云舒聽她這聲線，什么都明白。
于是她緩緩地抬起手來，捏向方逾的耳朵，懷里的人沒有辦法躲開——
兩秒后談云舒的指腹就碰到了個“暖寶寶”，明明夏天臨近了，她的指腹溫度也不低，但碰到的耳朵還是燙得不知道多少度了。
談云舒低下睫，視線下落。
鯨木整理
托光線的福，什么畫面都可以一覽無余。
因為兼職，方逾的頭發(fā)是挽起來的，看上去不會太稚嫩，所以她的兩只耳朵都完完整整地露在外面，而且不止是耳朵，肌膚往下蔓延，能看見她的臉也紅得不像樣。
差點被人撞破在這樣的地方跟談云舒接吻，方逾太羞了，羞得耳熱臉紅，哪怕化了妝也無濟于事，一眼就能被人看破。
談云舒又用另一只手掰過方逾的腦袋，讓她看向自己。
談云舒忍不住想，她果然還是更喜歡用蜜桃來形容方逾，不論是做愛時的方逾，還是此刻的方逾，都很像一顆可口的蜜桃。
而且之前看見方逾臉上淺色的絨毛的時候，她更是這么覺得。
談云舒的笑意又加深些。
她倒是還沒在白天見過方逾的這副模樣，覺得有些新奇，而且現(xiàn)在方逾的一雙清瞳里都蒙上了一層水霧，怎么看怎么可憐怎么讓人想要欺負。
“談……”方逾輕聲喊對方的名字，但才出口一個字，余下的就都被退了回去。
談云舒還一只手捏著方逾的眼鏡，一只手又扣著方逾的后腦，她稍微湊過去，就輕柔地含住了方逾的嘴唇。
方逾合著眼，收著自己的指節(jié)，緊緊地握著礦泉水瓶。
心跳聲又一次在腦海里放大。
撲通撲通，吵得她想報警。
門外面依舊是人來人往，腳步不斷，各種聲音摻雜著進入到她們的耳朵里。
刺激又心驚。
不多時，談云舒松開了她，還給她架上了眼鏡，面上的笑容不減，說：“不會耽誤你工作的�！闭f著還抬腕看了眼自己的手表，一本正經(jīng)起來，“距離你說還剩七分鐘的時候，已經(jīng)過去了六分鐘……”
方逾瞪她一眼：“你真是……”
但多余的話又說不出來了，因為跟談云舒待了這么幾分鐘，她所有的疲憊感都被一掃而空了一樣，心房里裝著的滿滿的愉悅。
現(xiàn)在真成“小愉”了。
她看著談云舒，又靠過去啄了下談云舒的嘴唇，才不再猶豫地轉(zhuǎn)過身拉開了安全通道的門。
人就這樣消失在了這個不容易被人發(fā)現(xiàn)的空間，消失在了談云舒的視野內(nèi)。
談云舒望著關上的門，舔了下自己還有些濕潤的唇瓣，才徐徐地也跟著出去。
等她來到二樓休息區(qū)的位置時，方逾已經(jīng)回到了一樓自己的工作崗位，她的視線略微下移，就能看見方逾在展臺那里笑著發(fā)宣傳冊，這個時候的方逾會稍微彎下腰，一副服務者的身姿。
過了會兒，談云舒下了樓，又來到展臺對面的那家咖啡店。
商場人多，咖啡店生意很好，店里放著舒緩的音樂。
她尋了個方便看見展臺的位置坐下來，優(yōu)哉游哉地翻開了咖啡店放在架子上的咖啡相關的書，只需一抬眼，在玻璃墻之外方逾忙碌的身影就會落入她的視野。
而方逾的余光從談云舒下樓的時候就捕捉到了她。
她的視線像是可以自動聚焦在談云舒的身上，于是她看著談云舒進了對面的咖啡店，又看著談云舒在距離展臺更近的位置坐下來。
兩人的目光偶爾對上，方逾又不緊不慢地撤走。
她家里那么破落談云舒都見過睡過，并且她做兼職的場面在之前就被談云舒撞見過，她沒有什么好擔心覺得不能見人的。
她只是在后知后覺地思考著一個問題：
談云舒為什么會知道她在這里？
如果上次撞見是因為湊巧，那么這次呢？方芹都不知道她今天要在這里做兼職，談云舒怎么準確地過來的？
這次還沒見談云舒的那位朋友在場，只有談云舒一個人。
心里的疑惑越來越滿，方逾想著，難免有點分神，程檬見她這副有些恍惚的模樣，靠過來小聲問：“小愉，你是不是有點不舒服？”
方逾休息十分鐘回來臉和耳朵都是紅的，她才有此一問。
“沒，只是在想怎么還沒到十點�！狈接馕⑽⑿χ�。
程檬彎起眼，說：“上次是我問你，這次是你問我，看來想下班的心情是會傳染的�！彼L嘆口氣，“我差點還以為你發(fā)燒了了�！�
“怎么會�！�
一個小時過后，又到了方逾的休息時間。
她照舊上了二樓的休息區(qū)，中途她沒有回頭，就看著自己的手機。
談云舒還在咖啡店坐著沒有要起身的意思，收到了方逾的信息。
方逾問：
xxx：
xxx：
方逾在空位上坐下，她看著談云舒的消息，唇角又禁不住往上翹了翹。
因為談云舒知道今天是什么節(jié)日。
即使這個節(jié)日方逾覺得很怪，但賦予的意義始終在那里。
而談云舒卻在今天來找了她。
方逾忍著笑：
她又轉(zhuǎn)過身，看向一樓的咖啡店，二樓的安全圍欄也是透明的玻璃，她推了下自己的眼鏡，就清楚地看見了在靠窗位置的談云舒，從這個角度能看見談云舒在玩著手機，不知道跟誰聊著天，指尖頻繁地點著手機屏幕。
方逾的一顆心又這么沉了下來，因為她并沒有再收到談云舒的消息。
她不再看談云舒，咕嚕咕嚕地又喝了小半瓶水。
十分鐘的時間一眨眼就過，她去了趟洗手間回來就又直奔自己的崗位，只是當目光再若有似無地投向咖啡店的時候，談云舒坐著的位置已經(jīng)另有其人。
那是一對并排坐的情侶，他們點了咖啡和甜點，此刻女生正舀了一勺甜點喂給自己的男友，兩個人舉止親密，還被旁人看了兩眼。
方逾不由得想到前幾天晚上的電話，跟現(xiàn)在的情況一模一樣。
談云舒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甚至連招呼都不需要跟她打一聲。
她們這段關系的掌控權始終都在談云舒的手里。
晚上十點，展臺已經(jīng)收拾干凈了。
因為有節(jié)日的前綴，這次活動的銷量很可觀，焦姐還額外給大家發(fā)了一百塊的紅包，讓她們晚上回去以后自己點個夜宵吃吃。
方逾沒點，她沒有那個胃口。
把制服那些放回倉庫以后，她的一頭長發(fā)散下來，她往后攏了下，程檬跟上來，又問她：“小愉，你是朋友來接你嗎？”
“沒，她忙。”方逾說完才意識到自己的口吻不對勁，但本身談云舒就不是她的司機，反應過來，她補了句，“我地鐵回去就行�！�
“那我們一起�！�
但出了商場的大門，一眼就能看見談云舒在路邊的身影。
方逾的腳步頓了下。
她以為今天跟談云舒不會再見了。
程檬見她這樣，順著看過去，而后笑了笑：“下次見，小愉。”
“下次見�！�
吹著晚風，方逾朝著談云舒走過去。
她有些在意談云舒下午的不辭而別，臉上也沒帶著笑容，看上去很平靜。
談云舒攏了下自己的頭發(fā)，等她走近了，笑了聲，問：“怎么好像不是很想見到我呢？方逾�！�
“談云舒……”方逾在她跟前站定，想要再確認一遍，“你畢業(yè)以后就可以談戀愛了嗎？”
談云舒盯著她，“嗯”了一聲：“可以�！�
但不等方逾再說什么，她又攬過方逾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