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好�!�
方逾提上自己的公文包,里面裝著沈映之述職需要的資料。
不過讓她沒想到的是,
今天還是沈映之奶奶的八十六歲生日。
配合沈映之述職結(jié)束過后,
沈映之讓她自己去宴會廳找個位置坐著:“公司也有人會來祝壽,你跟他們坐一塊兒就行�!�
“好的,沈總�!�
沈映之都這樣講了,方逾不會拒絕,正好她可以再對公司多一些了解,
時間快到十一點半,
她從商務(wù)廳轉(zhuǎn)到了宴會廳。
今天的壽宴明面上是家宴,
但實際上來的人不少,十多張大圓桌竟然也快坐滿了。
宴會廳現(xiàn)場布置得很有氛圍,墻面上角落里,都貼著關(guān)于“壽”的字樣掛著關(guān)于“壽”的氣球,放著的八層大蛋糕里也都是老人家喜歡的祝壽的樣式,這里的整體布置都偏紅色,并且坐在上座的老人家穿的也是紅色的衣服,看上去精氣神很好。
沈家人滿面笑容地張羅著,看見方逾也不多問是誰,就讓她坐在往后的一桌,正好這里坐著的都是公司的人。
方逾看上去是最年輕的,其他的十來位都比她更年長且更有氣勢。
宴會廳的場面雖然鬧哄哄的,卻不吵人,能來的人都是有頭有臉的,衣著打扮都很講究,沒有人看上去很隨意,方逾穿著的西裝倒也是完美地融了進(jìn)去,她抬了下眼鏡,沒有到處張望。
一旁坐著的女士倒著飲料,問她:“你要嗎?妹妹�!�
“謝謝姐姐。”方逾笑著點頭。
女士給她倒了一杯橙汁,又多看了她兩眼,問:“以前好像沒見過你,在哪個職位?”
“沈總的助理�!�
“哦~~~”女士了然,“這兩個月我都沒去總公司那邊,你可以叫我霖姐,久旱逢甘霖的‘霖’�!�
“霖姐可以叫我小方�!�
“行,小方�!�
兩個人淺顯地聊著,消散著無聊的感覺,期間從宴會廳大門進(jìn)人的時候,霖姐還會跟方逾講解來人是誰誰誰,是哪家公司的董事或者繼承人,她認(rèn)識的人比方逾多許多。
這些人方逾也都不認(rèn)識,不過倒是解了方逾的一個惑,那就是在機(jī)場看見的那個男人,不是談云舒的丈夫,而是談云舒和沈映之的朋友。
過了會兒,一張熟悉的面孔進(jìn)入她的視野。
霖姐笑了聲:“君靈酒店現(xiàn)在的總經(jīng)理談云舒,跟沈總是發(fā)小,在她身邊的是她的哥哥談云煦,嗯……”她“嘖”了一聲,丟下一個評價,“沒他妹妹厲害�!�
方逾看了眼談云煦,這人跟談云舒長得不太像,她的眼睫低了下:“嗯。”
談云舒穿著新中式杏色長裙,上面還暈染了一些水墨畫,質(zhì)感柔軟又能襯曲線,她的頭發(fā)用一根玉簪挽了起來,看上去婉約靈秀,一出場就引起了不少人投過去的目光,還有人跟她打著招呼,她也言笑晏晏,談笑自若。
并且還不經(jīng)意地朝著方逾她們這桌看了過來,視線定在了方逾的身上兩秒。
霖姐以為她在看自己,招了下手:“談總�!�
“霖姐。”談云舒回應(yīng)了一聲,“很久沒見�!�
霖姐笑著擺了下手:“這不是您忙嗎?”
“跟我生分了,霖姐。”談云舒似是有些無奈地走近。
方逾察覺到她的靠近,目不斜視,端起眼前的杯子抿了口橙汁。
好在談云舒如她所說的那樣,將她當(dāng)作陌生人,只是過來跟霖姐聊了兩句就離開了。
等談云舒距離她越來越遠(yuǎn),方逾轉(zhuǎn)過頭看向霖姐,她沒有開口問的意思,倒是霖姐自己說了起來:“好多年前我去沈家述職的時候,談總和沈總那會兒還在讀初中,兩人圍一塊兒寫作業(yè),我給她倆講過題,算是當(dāng)過一段時間的家教老師?”
“霖姐厲害�!�
“哎呀~~~都是往事了!”
快到十二點的時候,客人們基本上都來齊了,本來像86這樣的數(shù)字不需要辦壽宴的,大部分都是逢十才辦,奈何沈家的長輩覺得8和6都是吉利的數(shù)字,所以今年就辦了一場。
老太太在首座坐著,笑起來的時候很慈祥,跟拍的幾位攝影師都有些忙碌,把最重要的時刻記錄下來。
主持這場壽宴的是不是別人,而是沈映之。
壽宴的流程很簡單,要讓壽星先講一番話,再讓家里人獻(xiàn)花和說祝福,在全場的人掌聲里拍全家福,隨后又點燃生日蛋糕的蠟燭,在沈映之引導(dǎo)的“生日快樂”祝福下,老太太象征性地切了塊蛋糕。
像是一場再普通不過的宴席,最主要的是熱鬧。
禮成之后方可動筷。
方逾早上吃過方芹做的早餐,沒有那么餓,但在氛圍的感染之下,她也吃了好一些,而且當(dāng)總助的這兩個月以來,她也訂過兩次商務(wù)宴席,跟著沈映之應(yīng)酬,不過那些宴席跟今天的比起來差了些。
以后要是特別有錢了,她也想給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還有媽媽辦這樣的壽宴。
沒一會兒,她放下筷子。
霖姐看了她兩眼,咽下嘴里的菜之后,說:“你看看你瘦的,還不多吃,這可不行,小方�!�
方逾彎眼:“我不是很餓,霖姐�!�
“不過也是因為你年輕。”霖姐長嘆口氣,“我年輕的時候新陳代謝也快,現(xiàn)在年齡上來了,一不小心吃多了就很難再瘦下去,但美食怎么可以辜負(fù)……”
方逾靜靜聽著,臉上的微笑讓人心生好感。
只是宴席的場面讓她覺得有些悶,在霖姐又叨叨了幾句之后,她跟霖姐交換了微信,就找了個借口提著公文包跟著一部分人先離開了位置。
宴會廳之外是花園和草場,有一些小孩就在這邊玩。
方逾看了幾眼這個宴會中心的布置,在右邊有一架木質(zhì)的樓梯,可以直接走到頂樓,也就是三樓。
碧空如洗,天藍(lán)澄澈。
方逾踩上樓梯,來到了供人休息的三樓,為了不讓人曬到,這里還頂著一架架的棚子,陰影之下是舒服的高級躺椅,她找了角落的位置在上面躺下,像是遠(yuǎn)離了一切的喧囂。
風(fēng)輕日暖,她把眼鏡戴到了頭頂,點開了自己的微信朋友圈,看得出來大家今天的核心任務(wù)就一個,那就是等放假。
不過再往下翻了翻,就看見了薛奕在上午九點鐘發(fā)的動態(tài)。
薛奕:
方逾毫不客氣地留了個評論:
沒幾秒鐘,薛奕秒回:
方逾扯了扯唇角。
薛奕五一的安排她刷,有音樂節(jié)的演出要去,而且還都是不同的城市,所以很忙碌,而這幾座城市里,是沒有柳城的。
就算是有,方逾也不會去,她這個假期都會在老家待著陪家里人。
對于薛奕的回復(fù),她沒有多做回復(fù),切出了這個界面,而后把眼睛合上,準(zhǔn)備就這樣小憩一會兒。
昨晚沒睡好,或許是因為不太適應(yīng)家里的床。
方逾輕抿著唇,隔絕了周遭一切的動靜,只能聽見清風(fēng)吹動花朵的聲音。
-
談云舒在應(yīng)付完人以后就尋找著方逾的身影,她一直都在悄悄注意著方逾這邊,奈何她們兩個桌子之間隔了些距離,有的人坐下來還擋視線,她一個不留神,再看過去的時候,方逾已經(jīng)不在原位了。
她起身提裙,就要往宴會廳外面走,卻被沈映之給拉住了手腕,直到把她帶到了商務(wù)廳的房間才松手。
沈映之沒使力,談云舒也沒掙扎,只是談云舒的手腕上還是留下了一些紅印。
她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有些不理解的模樣,含笑地問:“怎么了?”
“你是不是要去找方逾?”沈映之直接問。
談云舒的笑容斂了斂,“嗯”了一聲。
“你昨晚我當(dāng)你沒酒醒,現(xiàn)在酒醒了,你……”
談云舒在窗口的位置站定,留給沈映之一個背影:“我一直都是清醒的。”她側(cè)過頭,“倒是你,映之,你故意布局聽我跟她的行車記錄儀,這不是可以三言兩語就過去的�!�
她跟方逾的確在沈映之的車?yán)锪牡氖虑椋熊囉涗泝x沈映之也不是不能看,但沈映之的目的性太強(qiáng)。
“是我布的局,你以為方逾沒有配合我嗎?”沈映之盯著她,“這樣的場合,她從來不會亂說話,那你猜她為什么要在車?yán)锔阒v這些,故意讓我聽見?”
談云舒看向右前方,三樓的位置很休閑,那里去了好幾個人,有的人在躺椅上待著休息,此刻還有人在上著樓梯,依照她對方逾的了解,方逾或許就在三樓的區(qū)域待著。
“談云舒。”
沈映之走到她的旁邊,音量難得拔高了些:“你質(zhì)問我為什么要布局,那你呢?你跟我朋友這么多年,有跟我敞開過心扉嗎?如果我直接問你跟方逾的事情,你會如實回答我嗎?你不會,你對我和梁霈的戒備心都很重,你自己難道不是最清楚的?”
“……”談云舒腦袋一轉(zhuǎn),看著在自己身旁的好友,坦然地應(yīng)了下來,“是,我清楚�!�
沈映之一口氣簡直提不起來,她緊緊地盯著談云舒,臉上有些慍怒。
“但我為什么戒備心這么重,你們兩個自己不清楚嗎?”談云舒笑了聲,“五歲那年我和媽媽被接進(jìn)談家,我們?nèi)齻人第一次見面也是在那年,我想跟你們交好,你們說我是私生女,不配跟你們玩�!�
沈映之的神情一松,她自己都記不得自己在那么小的時候說過的這句話了。
“那現(xiàn)在的我怎么配了?沈映之�!闭勗剖嬖频L(fēng)輕,“至于方逾,她故意讓你聽見是她想向你表態(tài)她最看重的是工作,而不是我。”
談云舒說到方逾,眼眶都有些泛紅,頓了兩秒才繼續(xù)道:“如果她的工作能力有問題,你辭退了她,那我沒有任何意見,但如果今后你因為我而辭退了她,或者不能一如既往地看待她,那我們將不再是朋友�!�
“……我沒有這個意思�!�
“沒有嗎?”談云舒抬了抬眼,睫毛輕扇,“你說我和她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的時候,腦海里沒有這個想法嗎?沒有后悔過當(dāng)初為什么偏偏招的人里有她嗎?沒有后悔過那天晚上的演唱會,要讓我跟她重逢嗎?”
沈映之沒有吭聲了,她是需要方逾的助力,但她在公司插的人手又不止方逾一個。
沒了方逾,別人也可以頂上。
而談云舒洞悉一切,她的這雙眼睛,又有什么看不透的呢?
“但她已經(jīng)不喜歡你了,談云舒�!�
談云舒轉(zhuǎn)過身,姣好的面容笑得耀眼,說:“沒關(guān)系,這是我應(yīng)得的�!�
“但我會努力,努力讓她再次喜歡我�!�
第40章
在這樣的場合想要好好休息是注定不會那么容易的。
方逾沒躺一會兒就有更多的人順著樓梯上來,
而后在她附近的位置躺下,他們還大部分還都是男的,扯著嗓子聊著天,
在那說自己去國外的經(jīng)歷,
或者自己新買的車等等。
特吵,就差拿個大喇叭宣揚了。
不過方逾的眼睛始終都沒有睜過,
在嘈雜的環(huán)境下還能繼續(xù)“睡覺”是她在星湖35號院就會的技能了,直到她聽見有人喊了一聲“云煦哥”,
這些人終于安靜了些。
“去附近打臺球?”談云煦笑了聲,“在這躺著也不嫌無聊啊�!�
有人附和著:“行啊。”
還有人蠢蠢欲動地想問談云舒要不要一起去,
只是一想到談云煦跟談云舒的關(guān)系一向不好,到底也沒人問出這低情商的話來,不多時,一行人又腳步凌亂有說有笑地下了樓。
三樓頓時清凈了很多。
方逾緩緩睜眼,
適應(yīng)了一下光線,
這才把眼鏡從頭頂放下來,
她拍了張此刻天空和棚子的照片,發(fā)到跟符霜和唐半雪的群聊里,故意問:
迫不及待想要放假的符霜:
不得不扣在京城工作室的唐半雪:
符霜:
跟朋友們慢慢地聊著天,
沒一會兒,方逾收到了沈映之發(fā)來的微信,跟她說放假了。
終于等到老板的放假通知,方逾眼里迅速蓄起笑意,回了個“好的”過去。
她點開了網(wǎng)約車軟件,
先打了一輛車,
等車快到的時候,
她拿起公文包起身,但剛一轉(zhuǎn)身,就看見了剛上三樓的談云舒,她的笑容僵了一瞬。
談云舒定定地看著她,沒什么表情,玉簪挽起來的頭發(fā)有些散,在微風(fēng)的撩撥下輕輕晃動,這身新中式裙子很適合談云舒穿,氣質(zhì)卓然,一看就是別人高攀不上的大小姐,高雅得如山尖的最寶貴的一朵雪蓮。
方逾權(quán)當(dāng)沒看見,唇角也依舊保持著放假的喜悅,沒有因為這個人的到來而有什么變化,就如她自己所說的那樣跟談云舒不認(rèn)識。
她也相信談云舒不會攔著她的去處。
談云舒的確沒攔,只是在她經(jīng)過的時候,啟唇喊了一聲她的名字:“方逾�!�
三樓還有一小部分人在,談云舒的音量不輕不重,很是溫柔,引得附近聽見的人都朝著她們看了兩眼。
方逾腳步頓住,轉(zhuǎn)頭看向談云舒。
她還沒離開這里,現(xiàn)在的身份還是沈映之的助理,即使在場的人都不知道,但她也要做好自己分內(nèi)的事情。
“談小姐�!狈接鈫枺罢垎栍惺裁词虑閱�?”
“節(jié)日快樂�!�
“你也是,談小姐。”
“好�!�
談云舒知道如今的方逾不會再趁著節(jié)假日辛苦地做兼職,她也由衷地為方逾感到高興,只是不可避免地會想到六年前的五一假期時,在臨里商場遇到的方逾。
記憶里的方逾和眼前的人再次重疊,變化很大,但還是方逾。
談云舒應(yīng)了一聲又頓了下,淺笑著補(bǔ)了一句:“今天快樂�!�
這也是她曾經(jīng)對方逾說過的話,還是在對大部分人有著特殊意義的那天。
方逾沒有多余的反應(yīng),點了點頭,而后不見絲毫猶豫地轉(zhuǎn)過身,踩到了木質(zhì)樓梯上。
腳步聲漸遠(yuǎn),談云舒緩緩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又從容自若地走到三樓的玻璃安全欄那里站著,她看見在一分鐘內(nèi)走到了一樓的方逾。
方逾沒有回過頭,她的腳步輕松,身后的鮮花在盛開。
似是被她放假的情緒所感染,談云舒的眉頭輕抬,唇角不由自主地?fù)P起點點的弧度,直到看見方逾的身影鉆進(jìn)了一輛白色的轎車?yán)�,她才慢悠悠地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她不能著急。
……
方逾打車回家前都沒有跟方芹說自己提前放假的事情,本來她們都還以為要等到下午呢,結(jié)果現(xiàn)在還不到兩點就可以回去了,以致于方逾回來的時候,方芹還在“阿芹早點”。
不過方逾在路上的時候看見了媽媽在店里的身影,又讓司機(jī)師傅把車倒回去一些。
西裝外套被她脫掉搭在手臂上,她笑容粲然地走近“阿芹早點”,還沒到呢,就被在擺著凳子的鳳燕阿姨給認(rèn)出來了,鳳燕一拍大腿,笑得那叫一個滿面春風(fēng)。
“小愉��?阿姨好久沒見著你了,咋變化這么大哦!越來越漂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