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昨晚的方逾在聽見她的求饒后會放過她,
而現(xiàn)在的方逾可能不會回復,
方逾有不回復消息的權(quán)利。
談云舒望向鏡中的自己,苦澀地牽了下唇角。
是她太貪心了,不滿足于現(xiàn)狀,可實際上,能有現(xiàn)狀已經(jīng)是方逾網(wǎng)開一面了,她該珍惜的。
半晌,她收起心。
晚上還要去盧家的晚宴。
盧家的晚宴在京城的一處莊園內(nèi)舉辦,現(xiàn)場布置得優(yōu)雅奢華。
日落時分,身著禮服的名流聚在這里。
談云舒下了車,她跟沈映之幾乎是同一個時間到達,兩人沒隔幾步路就又站到了一起,同時又收獲了不少人投來的目光。
沈映之面上帶笑,低聲道:“你這個盧季州前未婚妻的身份讓人好有壓力�!�
“晦氣�!闭勗剖娴晳�
沈映之:“嘖。”
她笑了一聲,很快看見生意場上眼熟的人,跟談云舒走過去打著招呼。
盧家在京城扎根多年,邀請的名單都是行業(yè)的巨頭,這樣的場合暗流涌動,哪怕有自己在生意上的仇敵,也會笑著寒暄,像是只為了盧謹?shù)漠厴I(yè)晚宴而來。
盧謹是盧志霖和顏湘云的小女,也是夫妻倆最寵愛的小女,有玩笑說盧謹?shù)乃膫哥哥都不及她的一根手指頭。
對這個小女,夫妻倆寶貝得緊。
一個研究生畢業(yè)晚宴就讓這么多上流人士聚在一起。
落日的余暉還未徹底散去,莊園內(nèi)燈火通明,餐桌上的美食精致高端,擺放的酒品也全是珍藏級的。
晚宴在盧家人到達的時候就開始了。
上次的慈善活動盧家只派了盧季州和自己的妻女去,主要還是因為小孩想去郵輪玩一玩,順帶著再做個慈善活動,談云舒跟他們也打過照面,看上去很平和,像是對那段過往并不計較。
現(xiàn)在盧季州也牽著自己的女兒,在另一條長桌上的位置上坐下。
對于盧季州跟談云舒沒有辦成婚禮的事情,現(xiàn)場就算是當初不知道詳情的人,在知道盧季州得女的那一刻也能了然了,只是現(xiàn)在看著盧季州帶著女兒的畫面,多少都覺得有些微妙。
談云舒又感應到了好幾道投向自己的視線,不過好在盧志霖已經(jīng)開始發(fā)話了。
“謝謝大家給我盧志霖幾分薄面,來到今夜的晚宴……”
盧志霖年過花甲,但保養(yǎng)得當,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少一些,說話也中氣十足,念到自己小女的名字時還會笑,看得出來十分疼愛。
談云舒的目光落在盧謹?shù)纳砩稀?br />
兩人之前也見過兩面,但對這個驕縱的大小姐她沒什么好感,這次她來到晚宴,不過是借著這次晚宴的名頭,再將自己的名頭再打響一些——
談云煦已經(jīng)不再具有上桌的能力,現(xiàn)在君靈酒店集團是由她來拍板。
等到盧志霖說完,宴會才正式開始。
談云舒沒什么胃口,對眼前這些精致的美食興致缺缺,覺得還不如方逾給她煮的一碗面條,她有時候也禁不住地回想,以前在星湖35號院的時候,她為什么沒想著跟方逾吃一次早餐,面對方逾的邀請時,她還以回家做空腹有氧運動為借口。
當然,其實她也知道原因,那就是那會兒的她不想跟方逾牽扯太深,現(xiàn)在呢?她想牽扯得深點,方逾不愿意了。
浪漫的小提琴演奏聲在莊園內(nèi)飛舞,大家就在這樣的氛圍里用餐,觥籌交錯間,映著一張張含笑的臉。
談云舒咽下最后一口蔬菜,即使她沒有喝酒的想法,但在這樣的場合,難免還是會選擇性地淺酌兩杯,兩杯而已,并不會影響到她的狀態(tài),她這張姣好的面容上掛著標志性的笑容,舉止端莊得體,有不少人過來跟她客套地碰了碰杯。
讓她意外的是,薛奕被請來了唱歌。
聽著不遠處響起的令她熟悉的歌聲,她的神情微怔,順著看過去,就見薛奕在布好的舞臺那里拿著話筒吟唱起來了比較歡快的歌曲,這樣的宴會,傷心的情歌并不合適。
而薛奕的胸口別著的是另一枚胸針。
談云舒輕抿著唇,目光淡淡的。
沈映之也有些意外,她跟談云舒是挨著坐的,此刻靠過來了些,說:“聽說過盧謹也很喜歡薛奕唱歌,但沒想到把薛奕給請來了。”
來到這場宴會的人不乏有名氣很大的歌手,但聚光燈在這一刻都打在了薛奕那里。
談云舒默默地收回了視線。
沈映之隨后提裙起身,說:“走吧,該祝賀盧小姐了�!�
“嗯�!�
盧謹才是今晚的主角,此刻正在應對著大家當面的祝福,她今年才24歲,剛從國外讀研回來。
“盧小姐,畢業(yè)快樂�!闭勗剖鎸⒈油斑f。
盧謹掀眼,讓自己的杯口高于談云舒的杯口許多,但在前幾秒跟沈映之碰杯的時候,是平著的。
這是擺了明的覺得談云舒低自己一截。
談云舒笑容不變,她并不在意這些,更何況她來這場宴會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了,想要爬到更高處,這點羞辱算什么?
更地獄的她都經(jīng)歷過。
祝福結(jié)束,談云舒沒有回去,跟著沈映之來到薛奕唱歌的區(qū)域。
她心中有千百個疑惑,思考起來表情難免有些冷峻,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感覺,在這期間,她跟薛奕的目光好幾次都對上,全場估計只有沈映之覺得氛圍詭異。
薛奕不會一直唱歌,中途也有休息的時候。
談云舒靜靜地凝著她,又端著酒杯走向剛跟人聊完的薛奕,她眉眼彎彎,任誰看上去都覺得她心情不錯,事實上也的確是這樣,她語氣帶笑自然地問:“怎么今天沒見薛老師戴那枚胸針呢?”
薛奕回以一個笑容:“難道談總只有一枚胸針?”
“但總有偏愛。”談云舒慢悠悠地,“我偏愛的那一枚,又回到我的心口了�!�
薛奕的笑容僵了下:“是嗎?那恭喜�!�
談云舒的指尖點了下杯壁。
方逾沒有收下薛奕送的大熊貓玩偶,至于胸針,就更不可能送給薛奕了,并且那晚的她喝了酒,思考的時候都沒有太深入,現(xiàn)在想來,薛奕當時并沒有提到“送”這樣的字眼,是她當時太著急和擔心、害怕了。
并且她前兩天才想起來關(guān)注唐半雪的微博,于是看見了在店慶那晚發(fā)的粉絲可見的。
圖片里,唐半雪的胸口也別著那枚胸針。
所以在胸針的事情上,一切都很明顯了。
那枚胸針到薛奕那里的形式跟唐半雪的是一樣的,大概率是方逾借出去的。
談云舒迷惑的是薛奕為什么會對她那樣有攻擊性?就因為薛奕也喜歡方逾嗎?對待“情敵”是這樣的態(tài)度好像也沒有錯,可談云舒還是隱隱約約覺得哪里不對。
就好像薛奕知道她跟方逾的過往。
“不過談總還真是讓我意外呢�!毖纫琅f不喝酒,她端著的是一杯溫水,有些凌厲的眉眼在此刻更甚,她嘲諷地勾起唇,“我還以為那一擊重創(chuàng),談總再也不會找小愉了。”
“小愉”兩個字一出,兩人幾乎是把暗潮搬到了明面上。
談云舒緊盯著眼前的人。
“重創(chuàng)”這個詞背后的意思是薛奕知道那枚胸針的意義,也正是因為知道,所以才特地找方逾借的嗎?
沈映之在附近跟人聊天見狀覺得不對,剛想過來,就見盧謹已經(jīng)率先過去了,三人站成了一個三角形。
一陣晚風吹過,三人的發(fā)尾都被撩了撩。
盧謹直奔主題,問:“聊什么呢?我也想聽聽�!�
薛奕揚起一個笑容:“談總來問我這枚胸針哪里買的。”
“嗯�!闭勗剖娓胶�。
盧謹?shù)哪抗庠谒齻兩砩纤笱玻瑢⑿艑⒁桑骸熬瓦@樣嗎?”
“不然呢?小謹�!毖葘ΡR謹?shù)姆Q呼顯得兩人很熟。
談云舒斂起自己的情緒,朝著她們笑了笑:“薛老師唱歌很好聽,我還在向她請教呢,但薛老師說這個沒有辦法,天賦如此�!�
“是�!�
……
回程的路上,遠叔在主駕開車。
他之前沒來京城是家里有事,現(xiàn)在事情都解決差不多了,又湊巧趕上這次的晚宴。
談云舒在后座撐著自己的腦袋,那幾杯酒還不足以讓她有醉意,只是薛奕說的那些話,讓她的思緒有些混亂,好像有一根隱形的線穿在中間,但不論她怎么再抽絲剝繭,也不能將她尋出來。
薛奕并不是柳城人,她可以確定的是在此之前她跟薛奕毫無交集。
想久了直讓她的頭有些疼。
不知道過了多久,遠叔提醒:“到了,小姐�!�
談云舒看向窗外,她不知道怎么的,就報了方逾的小區(qū)地址,現(xiàn)在遠叔把車停在不遠的路邊,燈光又讓她覺得有些冷寂。
一切隨著她的心情而變化。
思忖了一會兒,她拿出手機,給方逾撥了電話過去。
“嘟”了兩聲,方逾就接聽了,只是沒開口講話。
談云舒閉著眼,摁了下自己的太陽穴,也不知道說些什么,過了十來秒,才蹦出來一句話:“我不是故意來你小區(qū)門口的�!�
“……”
“自己上來�!�
“我這就走……嗯?”談云舒倏地睜眼,她剛剛沒聽錯吧?
方逾:“你想走也行。”
她說完就掛斷了電話,談云舒的否認都還沒來得及傳過去。
“遠叔,你先回去吧,明天再來接我�!闭勗剖媛湎逻@句話就迫不及待地開了車門,她其實都沒有要上樓的意思,她只是想跟方逾說說話,可方逾卻讓她自己上去。
在路過保安亭的時候,五哥沖她笑了下,就讓她進去了。
但之前這里進陌生人的話不是需要登記嗎?
“五哥。”談云舒問,“我不需要登記嗎?”
這個小區(qū)的人員來往還是很嚴格的。
五哥擺手:“不需要,方小姐囑咐過了�!�
“什么時候……”
五哥表情有些尷尬,他對住戶的八卦不太感興趣,只想當個愛吃小熊餅干的保安,但談云舒都問了,他只能硬著頭皮回答:“……你喝多的第二天晚上?”
“謝謝五哥�!�
那都是大半個月前的事情了,而且那會方逾還沒有答應消遣自己。
可方逾卻跟五哥說了這些,那么薛奕有這個“特權(quán)”嗎?
談云舒冷哼一聲,快步往前走,細高跟的聲音很清脆。
風好像都帶著花香。
幾分鐘后,她到了防盜門前按了門鈴,沒幾秒,方逾過來給她開門,聞見了她身上不能被忽略的酒味。
談云舒交代:“我沒酒駕,是遠叔開車。”
“……”方逾都不知道說什么,這人每次都要交代自己沒酒駕的事情。
談云舒跟在她身后,嘟囔了一句為自己解釋:“是以前我來找你的時候,你問我有沒有酒駕,可不能酒駕……”
方逾還是沒講話,拉著她進門。
“砰”的一聲,門輕輕關(guān)上,方逾伸手捂住了談云舒的嘴,說:“別念了,知道你遵紀守法不酒駕。”
“那沒有什么獎勵嗎?”
談云舒的雙唇因為說話而擦著方逾的掌心。
癢癢的。
方逾慢慢松開手:“沒有�!�
門外,符霜來敲門,方逾下意識按下房間的燈。
“小愉,你剛剛出去了嗎?群里在聊著周末去玩的事情,你人呢……”
方逾卻沒法回應——
她被談云舒抵在門上輕吻著。
第84章
談云舒知道方逾下意識摁掉燈光的用意,
無非就是不想暴露她來到了方逾家里這件事,她在方逾這里是不宜被別人發(fā)現(xiàn)的存在。
這樣也代表著等三個月滿的時候,她像是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在方逾的生活與世界。
她們的關(guān)系就像是一陣感受得到卻又抓不住的風,
時而快,
時而輕。
談云舒左手墊在方逾的腦后,輕柔地吻著身前的人,
她身上還有一些清淡的酒味,不濃,
而她自己的意識本是清醒的,此刻卻又有些沉醉在這個吻里。
門外的符霜在聽不見方逾的回應以后就撤了,
可屋里的光亮卻遲遲沒有亮起來。
談云舒記得方逾家里的結(jié)構(gòu),這個家小小的,有些擠但很溫馨,她勾著方逾的腰,
索性將方逾放在了一旁的置物柜子上坐著,
她之前特地注意過這個高度,
只需輕輕墊腳就可以坐上去。
她自己的雙手撐在柜子的兩側(cè),再將自己的腦袋揚起來,方逾低著頭,
雙手放在她的肩上,
不知道是抵著還是撐著。
入眼的都是黑暗,什么也看不見,聽覺更敏銳了,能清晰地聽見對方的呼吸聲,這仿佛有催化的效果,
讓這個吻非但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反而愈來越烈。
方逾的指尖碰到了談云舒今晚戴著的耳環(huán),
她路過這里,又碰著談云舒的耳廓。
反正談云舒的耳朵哪里都是敏感的。
果然,談云舒有些受不住,腦袋朝著一側(cè)偏去,聲音微啞地道:“……方逾�!�
“嗯?剛剛不是未經(jīng)我同意親得很起勁嗎?”
談云舒掙扎著:“以前也沒見你預約我�!�
“情況能一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