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這束花還是由她自己抱著,她笑?著跟她們說了“再見”,又深深地多看了方逾一眼,才心情舒暢地帶著助理?離開?了休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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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逾看了眼腕表上?的時間,竟然不?知不?覺就已?經(jīng)到了九點半,她隨后看向?沈映之,笑?著道:“那沈總我也先回去了�!�
“一起下去吧�!鄙蛴持f。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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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jīng)理?為她們拉開?門,自己跟在后面,走了一小截路就到了電梯口。
商場的人少了一些,但仍然很多。
沈映之看著這一幕,非常滿意,又把自己跟薛奕的拍立得給談云舒看,說:“別的不?說,人家薛奕的態(tài)度是真好,還能反向?營業(yè)�!�
“是嗎�!闭勗剖娌�?咸不?淡地回。
她可以清楚的是,薛奕的行為就跟她請沈映之公司的那層人吃下午茶一樣,最?終目的不?過都是為了方逾。
她想要?方逾吃到甜點,而薛奕想要?跟方逾順理?成章地合照。
談云舒在這方面的嗅覺一向?敏銳t?,她不?認為薛奕是什么“善茬”。
一個大明星什么花沒有收到過?
想到這里,談云舒睨向?方逾。
方逾在回著不?知道誰的消息,臉上?印著淺淺的笑?容。
談云舒抿緊了雙唇。
是薛奕嗎?那她前兩次撞見方逾跟人聊天?在笑?的時候,是否對面也是薛奕?
她不?敢多想,即便只是這樣的程度,她的胸腔像是跑了場一千米一樣,讓人覺得缺氧難受。
沈映之把拍立得照片放到包里,也看向?方逾,笑?著出聲提醒:“方逾,回去別興奮到睡不?著啊,明天?還要?談生意�!�
“放心,沈總。”
下一秒,電梯門開?。
里面站了一大半人,她們進去剛好合適,一樓和負一樓的按鍵都亮著。
十秒不?到,電梯門開?,到了一樓。
方逾跟其他人一樣邁步出去。
在電梯門關(guān)上?之前,談云舒沖好友丟下一句“我還有事”也跟著出去。
沈映之對此沒感到意外。
“方逾�!闭勗剖嬖诜接獾纳�?后開?口,喊了她一聲。
方逾的腳步一頓,轉(zhuǎn)過身?:“談總還有什么事嗎?”
“我還沒有回答你的問?題�!�
“什么?”
“不?回我的消息,沒有任何問?題�!闭勗剖嬲f這句話只覺得艱難,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的。
“嗯,我知道。”
有人從她們的身?旁有說有笑?地路過,她們之間像是一點兒流速都沒有,凝滯不?前。
談云舒張了張唇,還想再說些什么,方逾已?經(jīng)先她一步地道:“如果談總還沒有別的事的話,我就……”
“不?,還有別的事�!闭勗剖媪ⅠR道,“我想跟你談?wù)勚暗氖虑��!?br />
方逾捏著手機的力?度緊了兩分。
她盯著談云舒的眼,幾秒后,腦袋輕點,應(yīng)了聲:“行�!�
談云舒往前走了幾步,來到她的身?邊站著,兩人那五厘米的身?高差沒有變化,一起往商場外走著,沒人在這樣亮堂的環(huán)境下開?口講話,廣場外的光線正好。
路燈昏黃,行人在燈下穿梭。
街道上?的車流不?息,不?遠處的噴泉有人在歡呼,霓虹閃爍間,處處可見的是京城的繁華。
她們的步子慢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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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風(fēng)輕輕拂過,方逾把自己額前的頭發(fā)捋了下,又走了一段路,待夜色比之前更濃稠,她說:“談云舒,再這樣走下去,我都快走到家了�!彼f著停頓了半秒,“如果你沒有想好要?說些什么的話,那我想沒有再走下去的必要?,地鐵很近,我可以直接回去�!�
“薛奕的消息,我不?小心看見了�!闭勗剖娴穆曇繇懫�,措辭謹慎。
的確是她不?小心看見的。
方逾的腳步停下,她轉(zhuǎn)頭看著談云舒,有些迷惑地問?:“所以?”
“那天?晚上?我也撞見了她,沒想到你們成為了朋友。”談云舒淡聲道,“我要?說的就是這件事�!�
方逾聞言,把腦袋偏了偏,望向?別的方向?,她一時間不?知道到底是生氣居多還是無語的占比更高,直讓她把指節(jié)都攥緊了。
過了會兒,方逾再度看向?她,努力?沉著地道:“談云舒,因為你救了我外公,我想我最?近的態(tài)度還不?錯。”她往前站了些,也更逼近談云舒,視線牢牢地鎖在談云舒露在外面的眼睛上?,一雙嘴唇翕動著,“但是一件事歸一碼事,我欠你的,我給了你期限,那你呢?你現(xiàn)在在這里裝傻充愣的意思?是什么?而我們之間的‘之前’到底指的是什么,我相信你比我還要?清楚明白�!�
她說著,抬手摘下談云舒的口罩,目光定在談云舒的嘴唇上?,問?:“但那三個字就那么難從你談大小姐的嘴里講出來嗎?”
56.
燈影綽綽,
樹葉被習(xí)習(xí)的風(fēng)搖出沙沙的響動,卻又像是它?們在小聲八卦著眼前這雙人而發(fā)出的聲音。
但它?們又能八卦出什么呢?它們的記憶又穿不回六年前。
但方逾不可避免地想起來了六年前,那三年里有好多個?這樣的夜晚,
她們就這樣面對?面地站著過,可沒有哪一次是像現(xiàn)在這樣,氛圍緊張且暗潮涌動,像是烏云黑壓壓一片。
不,
方逾細心想了下,有一次跟現(xiàn)在這樣差不多。
那次是因為談云舒跟別人?十指相扣而鬧了很大的矛盾,
在柳城大學(xué)?地鐵口附近,她們就這樣面對?面地站著,可那次讓談云舒鉆了她言辭里的漏洞來哄她,所以她們的關(guān)系并沒有就此斷掉,
不僅沒斷掉,
她還更加堅定地以為談云舒在意自己,喜歡自己,最后收獲那封漂亮到?讓她視野模糊的請柬。
于?是在京城的這么些日日夜夜里,
方逾不止一次地去思?考過,如果她當(dāng)?時?再堅定一點?,不要因為談云舒的可憐扮相就心軟,那么后來的她是不是就不會?覺得那么痛了。
痛到?她以為過去這么多年自己應(yīng)該釋懷得足夠了,
她也不止一次地在心里對?自己做這樣的暗示,
當(dāng)?她面對?談云舒的時?候,也冷淡到?她覺得這是自己該有的態(tài)度。
但到?頭來,
終究只是“應(yīng)該”。,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她還是會?因為談云舒的出現(xiàn),
讓本該平靜的海面翻起不該有的浪花。
在助理崗磨礪了整整六年,她的情?緒穩(wěn)定得就連面對?加班也不會?有一點?心理的波動,
同事們還因此而羨慕她,可談云舒卻輕而易舉地就讓它?翻涌,猶如架在灶臺上的一鍋水,逐漸由冷轉(zhuǎn)熱,直到?沸騰。
可沸騰的緣由是什么呢?是她還喜歡談云舒嗎?
不是的。
是這段感?情?讓她無法做到?徹底地往前看,她仿佛被困在了2018年6月9號那一天,被石頭壓著沉入海底,以至于?她這六年來再也不能為其他?人?心動。
京城這么大,她的社交不再像以前那樣無趣,也不是沒有過可愛的漂亮的女生來追她。
可是面對?她們期待的眼神,她能做的只有或直接或委婉的拒絕,連一點?兒機會?都給不了,她無法做到?自己在不喜歡對?方的同時?跟對?方在一起。
她的心臟像是只能為了身體機能而跳動。
她討厭這樣的感?覺。
想要破局似乎也不是沒有辦法,方逾覺得,只需要“對?不起”三個?字就可以讓她徹底跟那段感?情?告別。
這是談云舒欠她的。
剛重逢時?的談云舒盛氣凌然,高高在上,跟六年前沒有什么不同,方逾并不想跟這樣的談云舒有過多的接觸,但是最近的談云舒不是這樣的,最近的談云舒整個?人?在面對?她的時?候柔和了不少,她也理所當(dāng)?然地認為談云舒是想明白了。
所以談云舒提出要談“之前”的事情?,她沒有拒絕。
結(jié)果談云舒就像是六年前鉆她的那句“不想繼續(xù)”的漏洞那樣,在這里顧左右而言他?。
的確,只要不是現(xiàn)在,怎么也都算之前。,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但她不能再視若無睹了。
她要將這一切都挑明,把?她們的“之前”拿到?臺面上來講。
“還是說……”方逾的眼神帶著些許的諷刺意味,她微抬著頭,聲音拖長了些,“你?談大小姐覺得并不需要向我道歉?這樣嗎?”
談云舒的口罩被方逾捏在指尖,她的整張臉都露在外面。
三天過去,這張臉的過敏情?況好了許多,只有淡淡的一層淺紅色還沒徹底褪去,只是她嘴巴那塊的皮膚白皙細膩,所以整張臉看上去還是有明顯的分界線似的。
她聽著方逾一口一個?“談大小姐”,看著在自己跟前目光冷漠的方逾,氣息緩緩地被稀釋了似的,讓她呼吸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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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之間的“三個?字”只會?是由她開口的“對?不起”。
“我沒有這樣想。”談云舒的雙唇張合,否認了。
“那你?怎么想?嗯?”
兩人?的距離極近,近到?談云舒可以看見方逾分明的睫毛、細膩的毛孔,也近到?她可以在方逾的眼睛里找尋到?自己的倒影,模糊的,不像從前那樣清晰的倒影。
晚風(fēng)沒有為她們停下腳步,兩人?的發(fā)尾被風(fēng)撩起又齊齊放下。
行人?路過,但因為地方比較隱蔽,也沒人?將視線投到?她們身上,沒有人?知道在這里站著的兩個?人?正在牽扯著遙不可及的從前。
“方逾�!闭勗剖娴暮黹g苦澀,“那封請柬不是我想遞的�!�
“有什么區(qū)別嗎?你?有你?的苦衷,但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
方逾的眉頭一挑,繼續(xù)反問:“沒有那封請柬的話,你?難道會?跟我在一起?”
“不,不會?,從始至終我都只是你?的消遣,你?想找我就找我,想不理我就不理我,不過t?現(xiàn)在的重點?不是這個?,因為我已經(jīng)走出來了,談云舒,你?當(dāng)?初跟我在不在一起對?我而言沒有那么重要,你?讓我曾經(jīng)的期待落空也沒有那么重要,關(guān)于?你?的一切都不再重要,六年足以讓我抹掉所有的一切�!�
“如果真的能抹掉,那你?為什么將期限定在6月9號?”
“我想讓你?記住你?還欠我一個?道歉,談云舒�!狈接膺o了手里的這支口罩,她說著眼眶都有些泛紅,“你?自己最清楚,如果真的不想跟我繼續(xù)做陌生人?,這一道程序是不能跳過的�!�
“方逾。”談云舒看著她這樣,猶豫地抬起手來,試圖去撫她的臉。
方逾偏過頭躲開,并往后退了一些,眸光警惕地看著她。
談云舒的掌心落了空。
“抱歉�!闭勗剖娲瓜率�,說話的時?候帶著些許的鼻音。
“你?是在為剛剛的事情?道歉還是為以前?”
“剛剛�!�
談云舒望向她,緩緩地道:“以前的事情?,我光是道歉還不夠的,我……”
“夠了,談云舒,不要再冠冕堂皇地講下去了�!狈接獯�?斷她,呼出一口氣,她知道沒有再聊下去的必要,“你?這副自以為是的模樣真是讓我覺得有些不適�!�
“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方逾說完把?口罩塞還給她,隨后轉(zhuǎn)過身,抬腿往路邊走。
她已經(jīng)沒有了擠地鐵的心情?,打?車可以讓她更快地回到?自己溫暖的小窩。
剛走了幾步,身后傳來談云舒的聲音:“方逾,我怕我說了‘對?不起’之后,我跟你?之間就徹底地兩清了�!�
“我不想跟你?兩清。”
談云舒又追上來,站到?方逾的面前,晶瑩的淚水一顆顆地往下砸,她的眼睫濕潤,在這樣寂靜的夜晚里,她難以控制地失態(tài)了。
她的鼻音非常濃郁:“可是……真的對?不起。”
她再怎么想要欺騙自己,她曾經(jīng)玩弄方逾的感?情?也是真的。
什么各取所需是她欺騙自己的借口,她跟方逾之間,從來都不是對?等的。
就像是一塊蹺蹺板,她永遠處在高處,而方逾貼于?地面。
直到?六年后的現(xiàn)在,蹺蹺板才終于?平衡。
剛剛看著方逾清絕的身影,談云舒只感?受到?了鉆心刺骨的痛。
明明五月中旬的天氣剛好,她卻覺得四周都飄起了雪,這雪又像熔漿,一碰到?就會?讓她渾身發(fā)疼,直至讓她成為一具空殼。
方逾沒有再往前走,她抬眸看著眼前的談云舒。
談云舒的這副模樣是她不曾見過的,她視角里的談云舒向來都高傲且優(yōu)雅,像童話故事里最尊貴的白天鵝,面對?任何事都是從容不迫的樣子。
可現(xiàn)在的談云舒淚眼朦朧,本來就過敏還沒好全的一張臉又因為眼淚而更紅了。
而方逾也終于?聽見了這句遲到?六年的道歉,她身體的力氣在這一刻都像是被抽光。
她往后踉蹌了下,待穩(wěn)住身形了,才勉力扯起唇,說:“談云舒,如果你?當(dāng)?初在一開始就告訴我只是玩玩而已,我想我也未必玩不起�!�
“是我玩不起,方逾�!�
“我怕你?會?逃走,我不想你?逃走�!�
方逾的呼吸一緊,隨后道:“很晚了,我該回家了�!彼龔陌锶〕鰜硪话埥�,遞過去,“你?什么時?候想好要我報答你?了,就告訴我�!�
談云舒沉重的睫毛輕扇,應(yīng)了聲:“好。”
又問:“那你?原諒我嗎?”
“談不上原不原諒�!狈接庠俅芜~開步子,輕聲地把?話遞到?談云舒的耳里,“已經(jīng)不重要了�!�
……
幾分鐘后,方逾上了網(wǎng)約車。
她在后座坐著,腦袋有些宕機,或者也不是宕機,只是像壞掉的電視那樣,只能重復(fù)播放著今晚跟談云舒所經(jīng)歷的這一切。
談云舒的神情?、言語,還有那些眼淚……
方逾緩緩閉上眼,由著明滅的光線落在她薄薄的眼皮上,半晌,她的一聲嘆息徐徐地從喉間溢出。
大半個?小時?后,她拖著疲憊的身體站到?了防盜門前。
符霜和唐半雪今晚都沒空來臨里商場那邊看薛奕唱歌,現(xiàn)在終于?得空了,但演出早就結(jié)束了,不過也不妨礙她們在群聊里聊著今晚的事情?,甚至還在一個?視頻里刷到?方逾給薛奕送花。
兩人?就在群聊里圈方逾問近距離跟薛奕接觸是什么感?受。
但方逾一直都沒回。
符霜留意著大門的動靜,聽見防盜門開的聲音,立馬從自己的房間里出去。
本想開口就問方逾怎么沒有回群里的消息,但看方逾這副有氣無力的樣子,這個?問題還是給吞了下去,最后只是說:“早點?休息,小愉。”
“好,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