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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在好幾年?前，她那會兒覺得?方逾的房間太素了，床上一個玩偶都沒有，

    只是素也有素的好處，

    那就是不會妨礙到她們做需要關(guān)窗的事情，那如今方逾的床上呢？還這?么素嗎？

    談云舒不知道，

    但她知道方逾住在哪兒，

    也知道玩偶不是非要放在床上。

    沙發(fā)?上也可以的，不是嗎？

    方逾現(xiàn)在住的房間比以前大了些?，

    肯定有地?方放的。

    談云舒盯著自己眼前的玩偶好一會兒，就在她準(zhǔn)備做決定的時候，一旁伸出來?了一只修長的手，率先拿起來?一只抱著筍的大熊貓玩偶，同時還響起一道很有辨識度的女聲：“談總，又見面了。”

    談云舒?zhèn)冗^頭，入眼的就是一雙明?眸。

    薛奕的眼睛很會長，眼尾本就是微微上挑的，現(xiàn)在眼里還潛著淡淡的笑意?，淡化了幾分凌厲的感覺。

    “薛小姐�！闭勗苩?舒的眉頭輕挑，有些?意?外的模樣，“沒想到薛小姐竟然知道我在口罩之下的模樣�！�

    她沒記錯的話，她跟薛奕只正式見過一次。

    之前去看演唱會那次不能算，在洗手間外的碰面也不能算，那么往后就是“臨里”商場辦街頭演唱那晚了，而那一晚，她因?yàn)槟樕系倪^敏還沒有完全消去，所以一直戴著口罩。

    薛奕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認(rèn)出了她。

    “實(shí)不相瞞，在演唱會當(dāng)晚我就對談總印象深刻，你跟沈總是一起出現(xiàn)的，而且在私房菜的洗手間外，談總不也在嗎？還有我記得?談總是出席了郵輪慈善活動的�！�

    薛奕說到這?里一頓，又緩緩地?說：“談總長著這?樣的一張臉，想要讓人記住不難，忘記才難�！�

    “薛小姐客氣了�！�

    談云舒的視線一低，看向?薛奕懷里抱著的大熊貓抱筍的玩偶，平緩地?說：“看來?我跟薛小姐的眼光一樣，我也剛好要拿抱著筍的這?款�！�

    “可是我看談總在這?里猶疑了很久�！毖�奕輕笑了一聲，“是真的喜歡嗎？”

    談云舒也拿了一個抱筍大熊貓到懷里，她相信不是自己的錯覺，薛奕說話就是夾槍帶棒的，于是笑吟吟地?回：“不妨礙的，薛小姐，看過別的款式過后，會越發(fā)?喜歡這?一款�！�

    館內(nèi)的人流一波又一波，有人拖車從她們的身前身后路過。

    兩人對視著，笑意?都不達(dá)眼底。

    “那談總還要再買些?什?么嗎？”薛奕邀請著，“這?個館這?么大，不如一起逛逛？”

    談云舒雙眼微彎，口吻依舊：“抱歉，薛小姐，我想我需要先回去了，還有事情等著我處理�！彼�說，“周日見吧�！�

    “好�！�

    “周日見�！�，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兩人的交流短暫又鋒利，談云舒很快就越過其他人，來?到了前臺。

    館里還提供快遞服務(wù)，談云舒沒有猶豫地?就選擇了當(dāng)場郵寄，填了單子。

    不遠(yuǎn)處的樓梯拐角處，薛奕淡漠地?看著談云舒把懷里的大熊貓玩偶交給店員，口罩下的唇角往上翹了一瞬，而后提腿繼續(xù)往上走。

    -

    方逾的工作?忙了起來?。

    五月就快迎來?結(jié)束，這?個月的營業(yè)額度比上個月有了明?顯的效果，在薛奕為京城的臨里商場唱過歌之后，全國各地?的臨里商場就騰出一塊位置出來?留給其他網(wǎng)絡(luò)歌手或者主播，這?些?人的熱度一般，不怎么出名，但也有唱得?好的，她們可以讓部分人駐足，也可以讓自己的名氣增長。

    有些?人無聊了就會去廣場那邊捧場，總會有進(jìn)商場消費(fèi)的時候。，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各部門都在向?方逾匯報著自己的工作?進(jìn)展，方逾要整合、精簡一下，再交給沈映之。

    沈映之有別的事情要忙，不可能挨個去聽這?些?。

    馬上就要六月份了，這?樣第二個季度的業(yè)績才是完整的屬于她的，她跟家里可是簽了協(xié)議的，如果公司的業(yè)績做不到預(yù)期的話，她這?個總經(jīng)理的位置就別想了。

    她的堂哥堂姐還對這?個位置虎視眈眈著，誰也不想放棄。

    整個公司上下也都很忙，前陣子發(fā)?工資的喜悅也都被加班給沖散了。

    是的，方逾她們加班了。

    大家有開不完的會議做不完的PPT見不完的客戶，連著三天，方逾回家的時候快遞驛站都關(guān)門了。

    不過這?種強(qiáng)度對于她而言并不難，她也沒有怨聲載道。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她人生里相對不那么苦的時候了。

    好在周末她只是加了周六早上的班就回了小區(qū)。

    今天就是六月一號。

    方逾小的時候也會過兒童節(jié)，那會兒她父親還活著，會跟方芹一起買點(diǎn)她喜歡的小零食回來?，還會給她買那種很鮮艷的發(fā)?圈，戴頭上跟朵花似的，不過這?些?記憶太久遠(yuǎn)了，有些?模糊，沒那么清晰。

    她以前都沒時間過節(jié)，更遑論是長大以后就跟她沒什?么關(guān)系的兒童節(jié)，直到這?幾年?，在符霜和唐半雪的影響之下，她才覺得?大人也可以過。

    大人也可以在這?一天獎勵自己。

    忙了幾天，方逾現(xiàn)在才有時間去取被困在快遞驛站的一個快遞。

    她上小程序看過，這?個快遞是從蓉城的大熊貓紀(jì)念品館發(fā)?出的，那么多半就是去蓉城出差的薛奕寄過來?的了。

    方逾取了快遞。

    這?是一個不小的箱子，但重量卻很輕，她搬回家，拍下照片發(fā)?給薛奕，問：

    薛奕晚上七點(diǎn)的航班才到京城，過來?估計得?八點(diǎn)過了。

    薛奕回答：

    方逾抿唇。

    說實(shí)在的，對于跟薛奕關(guān)系這?樣快速地?拉近，她仍然有些?不適應(yīng)。

    符霜和唐半雪未經(jīng)她的同意?又邀請了薛奕來?參加她們的活動這?件事，她為她們找好了借口和理由，僅這?一次，而且薛奕之前送給了她們那么貴重的東西，熱情一點(diǎn)似乎也沒什?么。

    但薛奕現(xiàn)在又“單獨(dú)”給她買了東西回來?。

    方逾坐在沙發(fā)?上，她看著薛奕回復(fù)的消息，習(xí)慣性地?撫了撫自己的眉心，過了幾秒后，又收到薛奕的消息：

    方逾把玩偶的包裝拆開，里面的大熊貓抱著一顆筍，看上去憨態(tài)可掬。，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她把它?放到了沙發(fā)?上，給它?拍了張照片。

    本想著發(fā)?朋友圈的，卻又覺得?薛奕或許會誤會，最后沒有發(fā)?出去。

    談云舒的消息也在這?時候傳過來?。

    這?兩天兩個人都忙，所以沒怎么聊天。

    66.

    看著談云舒發(fā)來的這行消息，

    方?逾微怔。

    大概是因?為關(guān)于那三年的回憶本就不算多，沒?怎么占著腦容量，所以她還清晰地記得，

    她跟談云舒之間從來沒?有一起過過任何?一個節(jié)日，5月20號這樣的野生節(jié)日是不算在里面的。

    她們本就過著不一樣的人生，交集也只限于那逼仄狹窄的屋里。

    而過去了這么幾年，談云舒卻來祝她節(jié)日快樂。

    方?逾茫然了一瞬，

    都不知?道?怎么回復(fù)。

    她不適應(yīng)薛奕的親近，也不習(xí)慣跟談云舒如今略微別扭的關(guān)系，

    或許也不只是“略微”。

    在她沒?有回復(fù)的時?間里，談云舒又?跟了信息過來，讓她眨了眨眼。

    談云舒：

    談云舒：

    方?逾用指腹摁了兩?下眉心，

    就在她準(zhǔn)備拒絕的時?候，談云舒又?補(bǔ)了一句：

    下午四點(diǎn)，談云舒應(yīng)酬結(jié)束，

    特地驅(qū)車從南邊的區(qū)域到北邊的區(qū)域。

    方?逾就住在這邊。

    因?為在網(wǎng)上看過好?多遍這邊的小區(qū)的布局，她對這邊的道?路都了解了許多，甚至過來都用不著導(dǎo)航，就能將車停在方?逾住的小區(qū)外的路邊，

    只是不太湊巧，

    這里的車位很緊湊，她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滿了，

    還往遠(yuǎn)處開了一截路，

    才終于停下來。，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小區(qū)附近的菜場、超市、飯館……

    跟地圖上顯示的一個樣。

    談云舒看著這邊的店鋪，甚至都可以想象出?來方?逾在這里生活的模樣，

    她勾起唇，心情很好?。

    這一切都是因?為要見?到方?逾了。

    日歷剛步入六月初，京城的陽光就熱烈了些，談云舒撐著太陽傘，另一只手提著她從雪城帶來的特產(chǎn)，是公司的人推薦的一家味道?很不錯的老字號糕點(diǎn)鋪?zhàn)印?br />
    方?逾一定是喜歡吃糕點(diǎn)的，但為了不讓方?逾有負(fù)擔(dān)，她沒?有買多少。

    這也成了她這次見?面的借口。

    小區(qū)大門人來人往的，大家刷卡進(jìn)出?，有些嚴(yán)格。

    談云舒站在比較顯眼的位置，目光就落在門那里，她已經(jīng)?跟方?逾說了自己到了的事情，只是不知?道?方?逾從家里下來要多久。

    不過她沒?覺得難熬，只因?等的人是方?逾。

    如果電梯順暢不需要多等的話，正常速度之下，方?逾從家里出?發(fā)到小區(qū)門口只需要三分鐘的時?間，但偏偏現(xiàn)在的運(yùn)氣不怎么樣，三架電梯都還在往高樓升著，下行的時?候又?有些緩慢。

    方?逾輕抿著唇，再看了眼兩?分鐘前談云舒發(fā)來的消息，又?把手機(jī)屏幕扣上。

    沒?必要回。

    只是等電梯的時?間里，難免讓人覺得有些焦躁，直到看著LED顯示的數(shù)字距離自己的樓層越來越近，方?逾才稍稍地松了口氣。

    她緩緩邁步進(jìn)去，等到t?出?了電梯，也沒?有刻意?提速。

    曾經(jīng)?的她也總是等談云舒。

    等談云舒的見?面的通知?，等談云舒回消息，等談云舒畢業(yè)……

    現(xiàn)在談云舒要以朋友的身份跟她有所牽扯，那么談云舒等等又?怎么了？

    小區(qū)綠化廣闊，方?逾在樹下穿行。，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快到小區(qū)門口的時?候，她還收到了薛奕發(fā)來的消息，薛奕說自己過了機(jī)場的安檢，正在機(jī)場候機(jī)，又?說想起來之前在柳城機(jī)場遇到她的事情。

    方?逾的唇角牽著笑，說：

    再抬頭，就望見?了談云舒。

    四目相視，方?逾似是撞進(jìn)了幽深的湖里。

    她鎖屏了手機(jī)，又?架了下自己的眼鏡，刷了門卡跟熟悉的保安嘮了一句，就走向了談云舒。

    談云舒的穿著稍顯正式，看上去的確是去應(yīng)酬的裝扮。

    等方?逾走近了，談云舒壓下自己內(nèi)心的那些不悅，把傘面朝著方?逾的方?向傾斜了些許，將兩?個人都罩在了傘下。

    方?逾睨了眼被圈在傘下的她們的影子，圓圓的輪廓將一切都藏匿。

    下一瞬，她抬起頭來，嘴唇動?了動?：“有什么事？”

    “……”談云舒聞言，褐色的瞳仁里含著盈盈的笑意?，她說，“我覺得你還需要再適應(yīng)一下，方?逾�！�

    “嗯？”

    “朋友之間，就算是沒?事也可以見?面的�！闭勗剖嬲f，“你不能因?為是我，就覺得有什么不一樣�！�

    方?逾的眉頭輕抬：“你沒?有什么不一樣�！�

    “嗯，沒?有�！�

    談云舒把手里的袋子遞出?去：“這是在雪城的一家老字號糕點(diǎn)鋪?zhàn)淤I的，是它家的招牌，帶給你嘗嘗。”她說，“就當(dāng)做是另一份六一禮物？”

    “另一份？”方?逾沒?有立馬接過袋子，而是抓住里面的關(guān)鍵詞。

    “對啊�！�

    談云舒的手沒?有收回來，她很坦率地說：“我還去蓉城出?差了，從大熊貓紀(jì)念館店里給你寄了個大熊貓玩偶，你中午才有時?間去拿快遞�！�

    玩偶是從紀(jì)念品館直接寄出?的，寄件人那里是館名和官方?的聯(lián)系電話。

    不過談云舒作為買家，手里自然也有快遞單號，她這兩?天會抽空看看物流的顯示，她看見?玩偶早在周四的晚上就已經(jīng)?到達(dá)了方?逾小區(qū)的快遞驛站，只是沒?人來取。

    直到中午看見?物流那里顯示的不再是“待取件”，而是“已簽收”。

    談云舒才趁著這個時?間給方?逾發(fā)了六一快樂的消息過去。，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時?間倒是正好?，剛好?在今天拆開。

    “它……”方?逾盯著眼前的人，只覺得恍惚了一下。

    談云舒卻接過話頭，同時?也想把袋子塞到方?逾的手里：“它抱著筍很可愛�！�

    “這也是我見?你要說的事情之一，我怕你不清楚它的來歷，所以想著告訴你一聲，一個玩偶，方?逾，別拒絕我�！�

    “談云舒�！狈�?逾往后稍退了一步，她沒?有接這個袋子，“如果讓我收下這份禮物是你讓我報答你的方?式，那我可以收，否則，算了吧�！�

    談云舒提著袋子的動?作都僵硬了許多，臉上的笑容也像是被按了暫停。

    但她不想讓方?逾被曬到，又?往前了些。

    “見?一面可以�！�

    方?逾說：“但是，我不希望我們之間還能有物品上、金錢上的牽扯，你送給我大熊貓的目的是什么呢？是讓我看見?它的時?候就想起你嗎？”

    “我沒?有這樣想�！�

    “那你在寄的時?候?yàn)槭裁床桓嬖V我呢？是不是因?為知?道?我會拒絕？所以才來個先斬后奏？”

    “那如果是別人給你送，你就會收下，是嗎？”談云舒一頓，念出?一個名字，“比如，薛奕，是嗎？”

    方?逾側(cè)開臉，沒?有回答。

    談云舒扯唇：“好?吧，我知?道?答案了，方?逾�！�

    她垂著手，手里的糕點(diǎn)明?明?沒?有那么沉，卻讓她覺得提不動?，她的眼瞼也低了低，非常疲憊地道?：“麻煩你現(xiàn)在去取一下那個玩偶，我在這里等著你�！�

    “……好?。”方?逾說這話的時?候，心跳都空了一拍。

    隨后她壓下這份感?覺，沒?有遲疑地轉(zhuǎn)身，一頭微卷的長發(fā)跟著晃了晃，也晃著談云舒的眼。

    談云舒在原地站著，她看著方?逾從容愉悅的身影，只覺得渾身都有些冰涼。

    周遭的熱空氣在這一瞬轉(zhuǎn)為冷空氣，她被包圍得很嚴(yán)實(shí)，她攥緊了傘柄，看向自己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