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陸韻萱回到車上,忿然抬手,掃落儀表臺上的紙巾跟香水瓶。
想到自己所受的侮辱,雙手死死攥緊方向盤。
小人得意!
陸韻萱勾起唇角,怒極反笑,靠陸家接濟才能活的寄生蟲,居然還翻了天!
傍上個郁庭川,就忘記自己是什么貨色!
她閉上眼,深吸了口氣,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沈摯沒有跟自己下樓,剛才也不在病房,拿手機撥了他的號碼。
電話打通后,卻沒有人接。
再撥,對方按掉。
陸韻萱還想繼續(xù)打,先接到婆婆的電話。
沈母今天沒課,剛好同事要去買房,之前在學校提過幾句,對方打了電話約她一塊,這會兒正在小區(qū)那邊,看上一套650萬的別墅,想讓兒媳婦過去看一看。
“媽,我公司有點急事,現(xiàn)在恐怕走不開�!�
陸韻萱握著手機,很是乖巧,難掩言語間對婆婆的討好。
沈父沈母是大學教授,行事上也是干部做派,特別是沈父,不怎么喜歡她這個兒媳婦,和沈摯結婚后,她才知道,沈父本想讓沈摯娶他一個世交的女兒,對方父親是國稅局的副局長,現(xiàn)在已經(jīng)高升,遠比她這種暴發(fā)戶出身來的靠譜實在。
暴發(fā)戶,就是沈父對她家的評價。
這趟回國,沈父對她更是沒好臉色,旁敲側擊地問過她陸家的生意問題。
沈母聽到她說不能過去,當下有些不高興,語氣也冷冷淡淡的:“那你忙吧,我就不打擾你了�!�
“媽�!标戫嵼婧白∫獟祀娫挼纳蚰福骸拔铱戳丝�,手頭的事也沒剩多少,這樣,你把地址告訴我,我忙完就過去�!�
沈母的態(tài)度好了些:“就是城南的西山別墅,我瞧著戶型朝向都很好,是兩幢別墅相接的,我那同事說了,如果你跟沈摯買的話,剛好兩家人做鄰居,具體等你過來再說�!�
掛斷電話,陸韻萱攏了攏長發(fā),心里更加焦躁。
余光瞥到包包的夾層,她拿起那張支票,叁佰萬,以前連三百塊都要節(jié)衣縮食省的破落戶,現(xiàn)在居然知道用支票打發(fā)人了!
就在這時,又有電話進來。
是公司的助理。
接起電話,助理在那邊小心翼翼的說:“大小姐,剛才南都百貨的專柜打來電話,說您幾個朋友拿走十幾件冬季新款,簽了個字就走了�!�
“沒有付錢?”陸韻萱的太陽穴突突跳動。
助理聲音低下去:“因為您帶她們?nèi)ミ^,當時也沒給錢,所以……”
陸韻萱咬牙切齒的冷聲道:“都是死人么!”
換做以前,她的確不在意少幾件衣服,但如今陸家情況不好,再被這樣趁火打劫,愈發(fā)的焦頭爛額。
好不容易查到是誰,她還沒去興師問罪,對方就打來電話。
“韻萱,剛在你家專柜試了幾件衣服,版型都很不錯,我們還拍了照發(fā)朋友圈,你看到?jīng)]有?好幾個朋友問我們是在哪兒買的�!�
“你們喜歡就好�!标戫嵼媾S持著笑意:“不用跟我這么客氣�!�
對方又道:“對了韻萱,文娜讓我問你,這些衣服是不是你設計的,她想借你的設計圖看看,你也知道的,她很崇拜你,現(xiàn)在進她家服裝廠幫忙,急著設計出幾件像樣的衣服來�!�
陸韻萱面容冷森,語氣卻很熱心:“是么?我得打電話回公……”
話沒說完,她就摁下掛斷鍵。
偏偏這個時候,葛文娟也打來電話。
“我剛剛見了馮源集團的鄧總,他是有合作的意向,不過問起了郁庭川,我看他是想搭上郁庭川的關系,你見那個小禍害的時候,順便把這事提一下,看能不能……”
“您說得輕巧,怎么不自己過來?”陸韻萱冷冷一笑。
葛文娟聽出一絲異樣:“發(fā)生什么事了?”
不等母親再問,陸韻萱掐斷電話,把手機甩向副駕駛座位。
……
宋傾城回到病房,發(fā)現(xiàn)外婆正瞅著自己,她走過去,邊收拾床頭柜上的紙杯邊道:“您總算肯正眼看我,我以為,您打算從此不再理我�!�
“你是不是跟你堂姐說了什么?”外婆問道。
老人跟陸韻萱接觸不多,也知道陸錫山這個女兒養(yǎng)的矜貴,當年自己身體不行,剛巧陸錫山找來家里,考慮再三后,她把傾城送來南城上學,當時在陸家,陸韻萱給她的印象就是十指不沾陽春水,今天卻突然拿著拖把搞衛(wèi)生……
其實老人早就察覺到,陸韻萱過來是為了見自己的外孫女。
也看出,外孫女在故意為難這個堂姐。
但人心都是歪的,她會私底下詢問外孫女,卻做不出當面訓斥自己的孩子、只為給別人臺階下的事。
宋傾城直起身:“我能跟她說什么�!�
她把紙杯里的水倒進臉盆,然后丟到垃圾桶里:“您心里的天平已經(jīng)傾斜,所以現(xiàn)在看我哪兒都不對�!�
老人瞧著外孫女單薄的身形,沒有其她孕婦紅光滿面的豐腴,視線落向傾城尚未顯懷的腹部,不是真的不關心:“我心里哪有什么天平,唯一記掛的,就是希望你以后能過得好。”
“現(xiàn)在這樣就挺好的。”宋傾城沒再收拾,想跟外婆好好談談,遂在床前的椅子坐下:“我都打算好了,十月中旬送您去趟BJ,那邊有個很知名的心外科專家�!�
老人看著她:“你別再管我這個老太婆,年紀大了,哪個不是這樣的,先把你自己的事解決好�!�
見外婆又要把話題繞到那個結上,宋傾城也沒岔開話題,低聲道:“他對我真的挺好的,您也知道他很忙,昨天還特地從深圳回來�!�
老人心里無奈:“你現(xiàn)在小,知道什么�!�
過了幾秒,老人又道:“我們宋家曾經(jīng)也是搞學問的書香門第,如果不是遇上動亂何至于落魄成這樣,人丁蕭條,只剩下你這根獨苗,我昨天給老家的朋友打過電話,他們說桐梓巷那一片很快就會拆遷,除了安置房,還會給一筆補償金�!�
宋傾城聽懂外婆的意思,老人家還是希望她回去余饒。
“我聽說郁家的門戶不比顧家小,家庭也很復雜�!蓖馄艊@了口氣:“他又有個兒子,那孩子還有殘疾,前妻家里條件也好,難保以后不會扯不清。婚姻里,女的如果降不住男的,冷暖也只有自己知道。”
宋傾城道:“他前妻在國外,這些年都沒有回來,那孩子判給了母親,我有接觸過,雖然聽不見,性格卻沒有缺陷�!�
外婆問:“他知道你跟他爸爸在一起了?”
“……沒有,是很久前見過面�!�
宋傾城不想在這種事上有所欺瞞,如果以后她跟郁庭川兒子相處不好,等到外婆發(fā)現(xiàn),只會更加不看好她的選擇。
“很多離異的家庭,孩子都希望父母能夠復婚,繼母跟繼子的相處,沒有你想象中那么簡單,現(xiàn)實生活里,有幾個繼母是被道好的?”外婆道:“你年紀又不大,照顧孩子沒有經(jīng)驗,聾啞兒童更容易發(fā)生意外,他那孩子來過寒暑假,出個什么事,哪怕他嘴上不說,心里指不定就跟你產(chǎn)生齟齬,長此以往,夫妻間的矛盾也會越來越多�!�
宋傾城沒有說話。
老人嘆道:“我不是老頑固,不會一手捏著孩子的婚事,讓你依著我的要求找對象。要是你這個對象沒問題,我不會多說半句反對的話。我以前有沒有跟你講過,以前住咱們四合院后來搬走的許奶奶,她的女兒就是找了個離婚的男人,男方因為孩子的關系,一直跟前妻那邊有來往,等許奶奶女兒發(fā)現(xiàn)不對勁的時候,人家一家三口已經(jīng)好的跟沒離過婚一樣,她自己因此氣得沒了孩子,雖然沒鬧到離婚,但這么多年都沒有自己的孩子�!�
宋傾城心里明白,外婆說這些話不是嚇唬她,是真實存在的隱患,但仍然不愿意屈服,拿話搪塞回去:“外婆,您還記不記得張愛玲寫的《傾城之戀》,外公跟我說過,我的名字就是您看完心血來潮起的�!�
說著,她抬手將發(fā)絲勾到耳后:“里,白流蘇經(jīng)歷了一次失敗的婚姻,窮困潦倒,被親戚冷嘲熱諷,看盡世態(tài)炎涼,后來因緣巧合認識了多金瀟灑的單身漢范柳原,于是白流蘇拿自己做賭注,遠赴香港,只為接近范柳原,最后她的確成功了,成為范柳原這輩子最愛的女人,兩個人還在戰(zhàn)亂中結成夫妻�!�
外婆注視著她,過去許久才道:“你覺得自己是白流蘇?”
宋傾城淺淺彎起唇角:“我肯定成不了她。”
“我知道您希望我回余饒�!彼蝺A城拉過老人的手,牢牢握在掌心,輕聲說道:“我沒有您以為的那樣年幼無知,22歲,除了沒上大學,還有什么事沒經(jīng)歷過,您挑外孫女婿的時候,也要客觀考慮我的情況�!�
她稍作停頓,繼續(xù)道:“如果真過的差,就算孩子生下來,我也會選擇離婚。”
老人看著好像拎得很清的外孫女,不知道還能講什么,一時又覺得是自己沒樹好榜樣,以致于外孫女學了書里的白流蘇,最后只化為一道無聲的嘆息。
半晌,外婆開口:“你現(xiàn)在跟他住在一塊?”
宋傾城看出外婆的態(tài)度有緩和,解釋道:“他看我整天吃泡面餃子,對孩子不好,所以讓我搬到他的住處,他那兒常年雇著保姆�!�
祖孫倆正說著話,病房門被輕叩兩下。
“喲,都在呢!”男人帶笑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宋傾城轉頭,看到進來的江醫(yī)生。
江遲雙手插著白大褂的兜,走到床尾站定,問候過老人家,宋傾城也看出這位江醫(yī)生嘴巴甜,三言兩語就哄得外婆放松下來。
過了會兒,江遲轉頭看向她:“孕檢約在后天上午,是上回給你看的專家,到時候直接過來就行�!�
“好�!彼蝺A城莞爾,不忘說謝謝。
“一點小事�!苯t在椅子坐下,沒有立即走的意思,對外婆說:“老人家,我在前面門診大樓上班,你有什么事,讓護士知會我一聲,要是我沒在,她們有我的聯(lián)系方式。”
外婆道:“這怎么好意思,本來就夠麻煩你的了。”
江遲笑了笑:“我跟庭川十幾年的老朋友,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說著,他又問宋傾城:“護工找好了?”
“還沒�!彼蝺A城微微一笑:“打算等會兒去看看�!�
江遲點點頭,這個時候,有年輕女護士進來給外婆掛點滴,他就逮著人家問:“小孟,你們這層有沒有好的護工,給介紹一個。”
“有啊,王阿姨就不錯,剛好昨天她照看的病人出院了�!�
江遲也不客氣:“那你幫我找來�!�
“好哇�!毙∽o士應下,看一眼宋傾城,目光曖昧:“江醫(yī)生,你女朋友啊?”
江遲回頭瞅宋傾城,像是在端詳,然后問護士:“有夫妻相?”
“昨天聽說住院部來了你對象家的長輩,小嵐她們傷心得晚飯都沒吃,剛才經(jīng)過工作臺,你沒感受到一股濃重怨氣么?”
江遲一臉煞有其事:“還真沒,等會兒去感受一下�!�
小護士捂嘴,咯咯笑起來。
等到小護士離開,江遲拿起那些藥瓶看了看,藥是昨天醫(yī)生配的,宋傾城去付錢的時候看過價格單,比在人民醫(yī)院低了不止一倍,好幾樣都不是進口藥。她也知道,這是正常的現(xiàn)象,醫(yī)生開藥可以拿回扣,開的藥價格越高,醫(yī)生得的錢就越多。
“這幾種藥的療效不錯,跟老人家之前吃的差不多�!苯t放下藥瓶:“我看過老人家的病歷,沒什么大問題,現(xiàn)階段就安心住著吧�!�
這時,有護士敲了敲房門,來叫江遲:“江醫(yī)生,馮主任在找你。”
“馬上過去。”江遲站了起來。
宋傾城把人送到門口。
江遲離開后,外婆評價道:“這個江醫(yī)生人不錯,就是有些不著調(diào)。”
好像是有那么一點。
宋傾城的唇角不禁彎起,又想到郁庭川早晨說讓她做檢查,這會兒已經(jīng)預約好,不知道他什么時候給江醫(yī)生打的電話,早餐前還是在去機場的路上。
外婆突然想到什么:“你堂姐他們走了?”
“應該是吧�!彼蝺A城道。
“你應該也跟你沈摯哥哥很多年沒見了吧。”外婆回憶起往事,難免感慨:“我看著沈摯的樣子,是越來越穩(wěn)重了,不過變化倒是不大,他跟你堂姐走到一起,我剛知道的時候還是挺驚訝的,現(xiàn)在看來倒也般配。”
宋傾城剝著橙子,沒有接外婆的話,心里卻不是毫無感觸,他跟陸韻萱在一起,她當時何嘗不驚訝。
她被關在那地方的時候,沈摯過去探望,開始幾次,她并不愿意見他,但他依舊堅持每個月都來,到后來實在是太想他,她在接見室里隔著玻璃見了他,那個時候,她極度缺乏安全感,忍不住問他:“沈摯哥哥,我要好幾年才能出去,出去以后也不知道會怎么樣,你還會要我么?”
他握著話筒,目光溫暖:“我會等你出來�!�
后來,宋傾城再去揣摩沈摯的回答,他說的是會等你出來,并不是會要你,可能雙商高的人都喜歡玩文字游戲,現(xiàn)在想想,其實那時候,他已經(jīng)是陸韻萱的戀人。
。
看時間差不多,宋傾城去樓下買午飯。
走出病房,沒想到會再碰到沈摯。
他站在不遠處,身姿雋修挺拔,雙手抄袋看著墻上的幾張海報,聽見開門的聲響,轉頭看過來,宋傾城沒走過去,早已無話可說,轉身走另一個方向,那邊也有電梯。
在沈摯跟陸韻萱結婚后,那段時間哪怕再難熬,她都逼著自己擺正位置,不作他想,他已經(jīng)成了堂姐夫,她跟外婆的生活靠陸錫山幫助,不可能再去破壞人家女兒的幸福,難熬不會是一輩子,她終有一天要離開陸家的。
那個時候,她就是抱著這種想法度日,直到他跟陸韻萱相攜出國。
宋傾城站在電梯前,深吸了口氣,等到電梯門開,走進去。
因為是貨運電梯,沒有其他人。
她按下關門的鈕鍵,往后靠在扶欄邊,電梯門剛要合上,又重新開啟,看到沈摯的剎那,宋傾城沒有多意外,在他進來后,她沒有出去,因為覺得沒這個必要。
逃避,只能說明還在意。
可是她還在意么?
宋傾城捫心自問,答案是否定的。
在她需要為生活奔波的時候,有些東西早就變得一文不值。
沈摯注視著電梯光面,看到上面宋傾城的身影,她的雙手隨意環(huán)在身前,有些漫不經(jīng)意的舉動。
電梯抵達一樓,宋傾城走出去。
出住院部,沈摯上前,強行把她拽向墻的背面。
宋傾城反抗,手里的包不慎砸到他,下巴立刻出現(xiàn)一道血痕。
一時間,兩人停下動作。
宋傾城平復好情緒,開口:“要說的上次已經(jīng)說清楚,你來看外婆,我沒理由阻止,你是她鄰居好友的孫子,她以前多多少少疼愛過你�!闭f著,她的話頭一轉:“外婆知道郁庭川的兒子是聾啞兒童,我從來沒告訴過她,郁家人是能不提就不提,是你說的吧,不管你的出發(fā)點是什么,我只希望,我們之間還能留住最后一點情面�!�
沈摯的喉結一動,目光直直的看著她,忽然笑了笑:“是啊,他隨便撥個電話就能讓涉事的民警停職,打聲招呼就讓你外婆住進高級病房,你是該好好維護他,畢竟,你外婆也是真的不喜歡他�!�
第155章
郁庭川無權無勢,你還愿意跟他
這是宋傾城第一次聽到沈摯用這種諷刺的語氣說話。
在她的回憶里,沈摯的言行舉止,始終貫徹著儒雅斯文這四個字。
然而,就像外婆說的,人不可能沒脾氣。
可是沈摯從來沒有生氣的時候,哪怕是最年少輕狂的時期,他也沒在學校里跟人起過沖突,面對別人的挑釁,不過一笑置之。
這一刻她又覺得,自己或許沒有真正了解過他這個人。
宋傾城想著沈摯說的這番話,抓住了其中的重點:“什么民警停職?”
“你不知道?”沈摯的笑容淡下去,緩緩松開宋傾城的手腕,臉上表情變得自嘲:“這就是權貴跟老百姓的差別,有錢有勢的,打個電話就可以討回公道,換做普通老百姓,只能打落牙齒和著血往肚子里咽,由著他們欺凌羞辱。”
宋傾城不想再聽下去:“權貴怎么樣,老百姓又怎么樣,你不是已經(jīng)在往那條路上走?同樣的,我也是。所以往后大路朝天,大家各走一邊,是最好的結局。”
沈摯點頭:“對,我一直在努力往上走,在五年前你被警察帶走的那刻起,我就不允許自己繼續(xù)那樣庸碌無能的活著�!�
宋傾城捏緊手里的包帶,又聽見他說:“他們指控你藏毒,我去案發(fā)的酒吧,老板不愿意給我看監(jiān)控,我想找當時在場的人,沒有一個肯站出來作證,生怕惹上麻煩�!�
沈摯說:“那種挫敗感,讓我想起以前的碰壁,大四準備實習,我本來要留校當助教,卻被一個海歸臨時搶走名額,那海歸不過是個靠錢買文憑的二世祖,而我讓出名額的同時,還要笑著說沒事�!�
出事的那個夏天,正是他讀大四的那年。
“大學那會兒,給喜歡的女孩過生日,買給她的禮物,永遠在一百塊以內(nèi),后來我攢下生活費,買了條手鏈送給她,她說的第一句話不是好漂亮,而是這一定很貴吧�!�
“……”宋傾城的眼角干澀。
她知道沈摯家里情況,所以從來不會向他索要昂貴的禮物。
那時候,沈父沈母還沒評上教授,薪資雖然不算低,但家里有個小兒子,各項支出增加,又置辦了一處大面積的套房,每個月給沈摯的生活費不會太多。
十五歲,她還沒有去陸家。
從南城到余饒,來回車票要三百塊。
當時,兩個人剛確定關系,難免也像其他熱戀中的男孩女孩。
沈摯每半個月都會回一趟余饒,因為是早戀,為了避免家里發(fā)現(xiàn),他是住在外面的小賓館。
談戀愛,開銷大了,從大二開始,沈摯已經(jīng)出來找兼職。
這也是她無意間知道的。
她過生日,他帶她出去吃飯,她就選普通的餐館,他要送禮物,她就拉著他往飾品店里跑,然后抱個三四十塊的毛絨玩具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