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郁林江有不少子女，皇子公主的名字，在恒遠也不是個秘密。
真正進入恒遠核心管理層的，只有一個二兒子。
梁竟這些年，早就見識到郁庭川的管理能力，如果不是聽過些傳聞，他肯定覺得郁庭川會是恒遠的下任掌權(quán)人，現(xiàn)在見郁庭川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樣子，他忍不住補充道：“我聽說，董事長有意讓七少明年來公司實習�！�
七少，指的是在郁家排行老七的郁承業(yè)。
承業(yè)承業(yè)，子承父業(yè)。
如果沒有寄予厚望，恐怕不會起這樣一個名字。
“過了年就二十一歲，來公司實習，這個年紀足夠了�！庇敉ゴǚ轿募淖詈笠豁�，用鋼筆簽上自己的名字跟日期，話也說的不溫不火。
梁竟看著郁庭川平靜的眉眼，沒敢再接話。
畢竟是老板家的家事，他們這些打工的也就在背后說說，哪里會蠢到搬上臺面去跟老板討論？
因此，梁竟有眼色的轉(zhuǎn)移話題：“中午的時候，我跟銷售部新來的經(jīng)理一塊吃的飯，聽他的意思，底下那群人有些不服管，他下達的命令十有七八配合不順暢，屁顛顛的跑來跟我請教經(jīng)驗，年紀不比我小，看著他那樣子，倒弄得我不好意思�！�
郁庭川把合攏的文件往桌上隨便一扔，抬頭看著梁竟：“就是那個董事長從外面聘請回來的？”
“對�！绷壕惯B連點頭。
“我看他那黑眼圈，估計已經(jīng)好幾個晚上沒睡好�！�
“在其位謀其職，與其說是能力不夠，倒不如說是性格原因�！�
梁竟見郁庭川難得愿意提點幾句，立刻接上去：“我看著他確實好說話，是那種誰都不想得罪的好好先生�！�
郁庭川說：“要想在一個位置上坐穩(wěn)當，有兩個辦法，第一，埋頭做事，討上面歡心；第二，手段凌厲，鎮(zhèn)得住下面。好好先生這種，到頭來，兩邊都搭不著邊，上邊嫌他沒魄力做事不夠盡心，下邊覺得他好拿捏，空降兵，有資歷的老人不服他，再過段時間去看，部門里其他人拉幫結(jié)派就能把他忽悠過去�！�
聞言，梁竟接話道：“我聽他的意思，已經(jīng)找底下幾個業(yè)績好的老員工談過，那些都是老油條，哪里會輕易被他拉攏�！�
“他說話的方式就不對，如果拉攏了才有問題�！庇敉ゴㄈ∵^煙盒，重新點了支煙：“自古以來，伏首作低的沒幾個好下場，他請人過去談話，自己忘了領(lǐng)導的身份，別人自然不會高看他一等。”
梁竟頷首，覺得就是這個道理，有聽到郁庭川緩緩道：“要是真拉不攏，那就行事果斷點，銷售這塊，想要培養(yǎng)一兩個業(yè)績好的，倒也不是難事，那幾個老油條里鐵定有個領(lǐng)頭的，他要是有點能耐，先剔掉這只領(lǐng)頭羊，其它的，看形勢不對，哪里還敢再放肆�！�
郁庭川說著，語速一頓，詢問梁竟：“他既然是董事長請來的，碰到難題沒有先知會董經(jīng)辦那邊？”
“剛?cè)肼毑坏絻蓚�月，說是不敢，怕上頭怪罪。”
郁庭川點點頭，突然想起什么：“昨天我下班好像見過他，進電梯的時候，瞧見我在里面，立刻裝作有事，同手同腳的走開了�！�
梁竟暗笑，整個集團里，看到您本人后同手同腳走的還少么？
然后，又聽見郁庭川開腔說：“既然他跟領(lǐng)他進來的不是一條心，你有空提點他兩句，就當是做回好事。”
梁竟聽懂話外意，立刻點頭應下。
等到梁竟拿了文件出去，郁庭川抽完煙，在老板椅上坐了會兒，看了眼腕表，已經(jīng)到下班的時間，拿起座機撥了個內(nèi)線。
總經(jīng)辦，是許東接的電話。
郁庭川剛好找他，直接問他護照辦的怎么樣了。
許東在那邊說：“下午打過電話詢問，說是已經(jīng)辦好，周一我過去取�！�
。
宋傾城過來恒遠的事，沒有在電話里告訴郁庭川，得知他還在公司，收起手機，她就探身和司機說了恒遠集團總部的地址。
司機是個中年男人，比較健談，問她：“男朋友在那里上班？”
宋傾城微笑，沒有否認。
“恒遠這種大公司待遇好啊，我以前聽人說，他們那兒連看門的都是大學生�！彼緳C嘖嘖感慨：“那些部門里的，年薪都是二三十萬起步。”說著，轉(zhuǎn)過頭問她：“你男朋友在哪個部門？”
“他啊——”
宋傾城抱著裝大衣的紙袋，想了想，然后說：“在總經(jīng)辦�！�
總裁，應該也算總經(jīng)辦的一部分。
司機聽她這么說，立刻夸贊：“這個位置不錯，離領(lǐng)導近，拍馬屁靈光，指不定你男朋友明年就能在南城買套房。”
宋傾城忍不住的笑，點頭附和：“他特別喜歡買房，很有投資頭腦，過年發(fā)了薪水讓他再去看看�！�
一路上，宋傾城跟司機聊得很開心。
付錢的時候，司機還少收了她兩塊的零錢。
宋傾城關(guān)上車門，發(fā)現(xiàn)不少員工背包從集團大廈出來，應該是下班時間到了，怕和郁庭川錯過，正準備給他打電話，一輛黑色的轎車緩緩停在她的身邊。
轉(zhuǎn)過頭，后排車窗正好落下來。
宋傾城看到，坐在里面的人是郁林江。
郁林江的面色冷肅，停留在她身上的眼神如舊，宋傾城轉(zhuǎn)過身，站定在車旁，先沖郁林江微微笑起來，主動打招呼：“董事長好�！�
郁林江輕輕頷首，視線落向她手里的購物袋。
宋傾城解釋：“剛才跟郁菁逛街，看到挺不錯就買了�！�
“男裝？”
“對。”
郁林江忽然說：“上車吧。”
“今天恐怕不行。”宋傾城沒有回避郁林江投過來的目光，彎起唇角：“其實也要和董事長說聲對不起，沒有履行跟您的承諾�！�
郁林江看著她，沒有立即接腔說話。
宋傾城說：“我想跟他在一起，這次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想和他在一起，希望董事長能理解�！�
“現(xiàn)在無依無靠，所以想起我兒子來了？”
“嗯，可能就因為無依無靠，我才意識到他是真的對我好�！�
郁林江的視線再次落在宋傾城臉上：“我聽說，你外婆過世，他跑去給抬轎了？”
“還磕了頭�！彼蝺A城補充道。
第212章
來接郁老板下班
郁林江聽了，輕輕一笑：“他對你倒是夠用心的�！�
只不過這抹笑，沒有深達眼底。
宋傾城站在轎車邊，看著車里的郁林江：“所以才要和董事長說對不起，不管別人是什么樣的看法，他在我眼里，是個好男人，很細心也會照顧人�！�
聞言，郁林江終于拿正眼打量起她年輕的五官。
宋傾城繼續(xù)道：“未來會怎么樣，現(xiàn)在也說不好，但是現(xiàn)在，我知道自己想跟著他，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會是一輩子�！�
郁林江說：“哪怕我不承認你這個兒媳婦？”
“……”宋傾城莞爾：“我不清楚董事長是怎么想的，我外婆過世前，已經(jīng)同意他做宋家的外孫女婿。”
“三十幾歲的人，兩膝蓋都彎了，要是再不同意才說不過去。”
郁林江這話，似乎帶有嘲諷的意味。
宋傾城也沒有介意，只說：“余饒不如南城大，不過空氣比南城這邊好，恒遠很快就要在余饒投資項目，以后有機會，董事長可以去那邊玩玩，年后，新建的主題公園跟高爾夫球場都會對外開放，還有溫泉，挺適合修身養(yǎng)性的�！�
郁林江看著她，許久沒有作聲，然后轉(zhuǎn)頭對司機說：“開車吧�！�
話落，車窗緩緩的升起來。
宋傾城往后退一步。
目送著轎車駛遠，她轉(zhuǎn)身走向集團的那扇旋轉(zhuǎn)門。
一樓大堂，不少員工刷卡通過閘機口，有些顯得風塵仆仆，似乎是急著回家。
前臺，工作人員也在準備下班。
宋傾城沒有過去詢問，兀自走到角落那盆富貴竹邊，用手機撥打郁庭川的號碼，響了幾聲，沒有人接。
看了看手機屏幕，掛斷，然后打給許東。
許東接的很快。
“宋小姐？”
“是我。”宋傾城握著手機，看向陸續(xù)下班的恒遠員工，也怕在那些人里錯過什么，一邊開口：“許助理還在公司？”
許東說：“在的，臨時有點事�！�
宋傾城問：“那郁總呢？是不是也還沒走？”
“對，方才有位董事過來，這會兒在跟郁總討論相關(guān)項目問題�！�
“董事剛剛來的？”
許東答：“來了沒多久。”
稍作停頓，他像是想起什么，開口：“宋小姐找郁總？”
“郁總大概還要多長時間？”宋傾城詢問。
許東道：“說不準，宋小姐有什么事，如果著急，我現(xiàn)在到會議室轉(zhuǎn)達給郁總�！�
“那位董事要討論的事情很重要？”
“郁總手底下有些項目，董事想要了解情況，偶爾都會親自過來�！�
所以，是并不算太重要的意思。
宋傾城彎起嘴角，踱步到等候區(qū)坐下，背靠著沙發(fā)，對電話那頭的許東道：“那麻煩許助理替我轉(zhuǎn)告郁總，我有點急事，已經(jīng)在公司的樓下�！�
許東確認的聲音傳來：“現(xiàn)在在集團大廈么？”
“對�！彼蝺A城回的一本正經(jīng)：“我已經(jīng)迫不及待想見到郁總。”
“好的，我馬上轉(zhuǎn)告郁總。”
宋傾城掛了電話，坐躺在沙發(fā)上，大大的購物紙袋擱在旁邊，手按著沙發(fā)邊緣，可能因為無聊，雙腳有一下沒一下晃蕩著。
大概五分鐘，郁庭川出現(xiàn)在大堂里。
宋傾城看著他，笑盈盈的，立刻拿起購物袋迎上前。
隔著那一排閘機通道，郁庭川瞧見突然蹦到眼前的宋傾城，腳步停頓，眼底似有一抹訝異，哪怕已經(jīng)知道她就在樓下。
宋傾城站在通道前，眉眼噙笑：“有沒有覺得很驚喜？”
郁庭川問：“這就是你說的急事？”
“嗯，還要多久下班？”
看著她愉悅的樣子，郁庭川的眉頭微松，神情也跟著松懈下來：“怎么突然跑公司來了？”
宋傾城道：“來接郁老板下班，高不高興？”
“……”郁庭川聽到這句話，似乎再也作不出強硬的樣子，眼里浮現(xiàn)起淡笑，只不過語氣依舊有些嚴厲：“知不知道我在聊項目，這么出來，對方不高興怎么辦？”
“不高興就不高興，大不了辭職不干�！彼蝺A城懷里抱著紙袋，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望著他：“反正我現(xiàn)在又不圖你那些財產(chǎn)。”
郁庭川臉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見她渾不在意的抿嘴，隨后就讓她走VIP通道，過了驗身份的閘機進去。
樓上董事還在，郁庭川先帶宋傾城回17樓。
進電梯，他注意到她手里的袋子：“下午出去逛街了？”
“和郁菁一起逛的�！彼蝺A城沒提給他買的衣服，面對他的時候，想到紙袋里那件大衣，心中竟生出絲絲的羞赧，轉(zhuǎn)開視線看著變化的數(shù)字，自言自語地道：“許助理說你忙的事不是很重要，我才讓他幫忙傳話的�！�
郁庭川輕笑，然后問她：“什么時候過來的。”
“早就過來了�！彼蝺A城有些故弄玄乎：“給你打電話不接，以為你已經(jīng)下班，所以就打給了許助理。”
說話間，電梯停在17樓。
郁庭川把宋傾城安置在辦公室，掩上門后，自己去會議室見董事。
這是宋傾城第三次踏足這里。
不同于前兩次，心態(tài)上已經(jīng)發(fā)生脫胎換骨的變化。
把購物袋子放在沙發(fā)里，宋傾城在辦公室里隨意逛了逛，最后站定在大班桌前，看到有份文件攤開著，倒不是重要的項目，而是關(guān)于企業(yè)文化的倡導書，她翻了幾頁，發(fā)現(xiàn)有一張紙上有郁庭川的簽字。
宋傾城不由地記起那個寫著外婆喪事各項支出的本子。
也被她從余饒帶過來。
本子里的內(nèi)容，都是郁庭川寫的。
這會兒，宋傾城看著那字跡端正大氣的簽名，其實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會對郁庭川寫的字情有獨鐘，這種現(xiàn)象，好像從很久之前就有了。
她的右手正搭在桌邊緣。
中指在桌面輕輕滑動，不自覺地，模仿起他簽名的筆順。
宋傾城在辦公室里待了大半個小時，覺得百無聊賴，打開門出去，外面的燈都亮著，只不過辦公區(qū)已經(jīng)沒有人，倒是總經(jīng)辦那里隱約傳來說話聲。
想到許東還在，宋傾城跟他還算熟悉，于是轉(zhuǎn)身走去總經(jīng)辦。
準備找人聊天打發(fā)時間。
剛到門口，里面恰巧有人出來。
宋傾城認出對方，是郁庭川以前的秘書——蘇瑩。
蘇瑩穿著一身職業(yè)套裙，依舊干練，手里拿著份文件，瞧見宋傾城的時候，步伐稍有停頓，只不過臉上淡淡的，隨即掠過宋傾城，徑直走向電梯門口。
擦身而過的那瞬間，宋傾城察覺到一絲敵意。
總經(jīng)辦里，許東正在復印資料，還有另一個男員工。
上回去普愿寺，見過一面。
許東看到宋傾城出現(xiàn)在門口，立刻搬過椅子請人坐下，打算去倒水。
宋傾城攔住他：“我不渴，待在辦公室無聊，所以出來逛逛�！鳖D了一頓，她又問：“會不會打擾你們工作？”
許東跟另一個男員工忙說沒有。
“郁總那邊談的應該已經(jīng)差不多�！痹S東看了看手表：“頂多再二十分鐘�！�
宋傾城點頭，表示知道了。
過了會兒，趁著那個男員工有事出去，宋傾城看著整理資料的許東，像是不經(jīng)意的問起：“我剛剛在外面有見到蘇秘書，還是很能干的樣子，那個時候，蘇秘書為什么會從郁總身邊調(diào)走，我聽Selena的意思，好像蘇秘書是升職了，不過我看她好像不怎么高興�！�
許東很清楚宋傾城和郁庭川的關(guān)系，所以面對宋傾城的詢問，沒有涉及公司的機密，也就如實回答：“上次有個競標項目，蘇秘書那邊出了差池，郁總當時挺不高興的，就讓蘇秘書暫時退出項目組，剛好那陣子董事長身邊缺人，蘇秘書就過去了�！�
宋傾城又問：“蘇秘書結(jié)婚沒有？”
“還沒有。”許東說：“她不是南城人，要找對象估計也是回BJ找�！�
。
郁庭川送走李董，等到電梯門合上，這才回自己的辦公室，推開門，里面亮著燈，宋傾城正靠著沙發(fā)用手機看韓劇。
聽到開門聲，宋傾城抬頭，然后關(guān)了手機站起來。
她問：“可以走了么？”
瞧見郁庭川從落地衣架上取外套，宋傾城也拎起購物袋。
郁庭川注意到她有意無意把袋子擋在身后，不免多看了兩眼，開腔問：“逛街都買了些什么？”
“回家跟你說�！彼蝺A城有所隱瞞。
看著她一副我有秘密的表情，郁庭川勾起嘴角，很淡的笑了下，拿起大班桌上的車鑰匙，同時問她：“有沒有告訴鞏阿姨回去吃飯？”
宋傾城道：“我剛才打了電話，說會在外面吃過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