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說著,有短暫的沉默。
沒多久,宋傾城的手機(jī)響起來。
是沈徹打來的。
沈徹還在繼續(xù)看房子,中介那邊給了套150平的,各方面都不錯,就是價位超出他和傾城本來的預(yù)算,貴了五百塊,所以打電話來問問傾城的意見。
宋傾城說:“五百塊能接受,你看著辦就行�!�
“好,那我再看看�!鄙驈卦谀沁叺馈�
兩人簡單交流后,結(jié)束通話。
等宋傾城收起手機(jī),陸錫山問了句:“郁先生今天沒在家?”
“上午在家,吃過午飯就出去打麻將了�!�
能和郁庭川同桌打麻將的,不是企業(yè)老總就是有關(guān)部門的的人,與其說是消遣娛樂,其實(shí)是在牌桌上聯(lián)絡(luò)感情。
陸錫山清楚男人的應(yīng)酬,沒在這個話題上兜轉(zhuǎn),只是說:“郁先生比你大了十幾歲,加上是那樣的身份地位,行事方面難免獨(dú)斷,你一個人在南城,如果遇到什么事,可以告訴叔叔�!�
宋傾城微微笑著:“他其實(shí)沒有叔叔想的那么難相處,叔叔擔(dān)心的問題,應(yīng)該不會發(fā)生�!�
“……”陸錫山一時間無話可說。
宋傾城開口:“叔叔呢,最近公司的生意怎么樣?”
“挺好的�!标戝a山頓了一頓,繼續(xù)道:“就是比以前爭的少了些,不是多大的問題�!�
這個回答和以前的大相徑庭。
宋傾城本來以為,陸錫山約自己出來又是為公司的事,見陸錫山始終不饒到這個話題上,所以她才會主動提及。
沒有料到,陸錫山會一改往日的態(tài)度。
況且據(jù)她所知,公司的生意不止是賺得多少的問題。
只是陸錫山這么說,宋傾城也就沒有再多問。
喝完茶,外面天色漸暗。
陸錫山是自己開車過來的,見雨下的挺大,取了車送傾城回去。
四十來分鐘后,轎車抵達(dá)云溪路八號園。
宋傾城包里有門卡,所以讓轎車進(jìn)小區(qū)不難,于是,陸錫山直接把她送到家門口。
熄火,轎車停在別墅柵欄前。
宋傾城剛解開安全帶,隔著擋風(fēng)玻璃,看見別墅門從里打開。
出來的是郁庭川。
很難得,他沒有穿襯衫,而是一件黑色高領(lǐng)毛衣,挺括的西褲和皮鞋,比起往日嚴(yán)板的穿著,更呈現(xiàn)出一股居家的閑適味道。
袖口摞起,右手夾了支煙,同時還拎著個裝垃圾的袋子。
宋傾城沒想到他會比自己先到家。
陸錫山也看見了郁庭川,在旁邊說:“看來郁先生今天的牌局散得挺早的�!�
“是有些早�!彼蝺A城說著,推開車門下去,哪怕?lián)蝹慵皶r,肩頭還是濕了些雨水,然后匆匆拉開柵欄門進(jìn)去。
郁庭川把垃圾袋擱臺階邊,正打算回屋,宋傾城已經(jīng)走到檐下,她收起雨傘,那雙美眸清亮,在郁庭川瞧見她的時候,彎起唇角:“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
“給你打電話怎么不接?”郁庭川的目光溫和。
“有么?”宋傾城邊說邊拉開包,低頭去瞧,發(fā)現(xiàn)手機(jī)不知什么時候自動關(guān)機(jī)了。
“可能是不小心碰到哪兒了�!彼忉屩暰落向那個垃圾袋,認(rèn)出是自己中午收拾過落在房間的,然后發(fā)現(xiàn),袋子里還有別的零食包裝,她上午窩在客廳沙發(fā)里,邊用筆記本查資料邊吃了幾只果凍。
當(dāng)時,她沒找到垃圾桶,隨手把果凍殼扔在茶幾上。
只不過,還沒等宋傾城開口問什么,郁庭川注視她的目光挪開,投向柵欄外面。
宋傾城跟著回頭,瞧見陸錫山的轎車還在。
“下午我見了叔叔,是他送我回來的。”
郁庭川聽了,沒有多說什么,只是把那截香煙擱在旁邊的扶欄上,拿過她腳邊的雨傘,重新?lián)伍_,然后下了門前的臺階,在雨中走向柵欄門。
陸錫山瞧見郁庭川過來,哪怕自己比對方年長,仍然先解了安全帶下車。
黃豆大的雨水,噼里啪啦砸在地面,濺起不小的水花。
走到車旁邊的時候,郁庭川的褲管還是濕了。
宋傾城站在別墅的門口,看著陸錫山主動和郁庭川握手,她覺得自己不該杵在這里,算起來,陸錫山是她的‘娘家人’,所以,她轉(zhuǎn)過身,進(jìn)屋從玄關(guān)處的濾水桶里拿了把黑傘。
等她走過去,恰巧聽見郁庭川說:“既然已經(jīng)過來,進(jìn)屋喝杯茶,順便在家里用晚飯�!�
陸錫山看了眼過來的宋傾城,婉拒道:“外面下著雨,整個人都邋里邋遢,就不上門打擾了�!�
說著,他對宋傾城說:“傾城,和郁總進(jìn)去吧�!�
宋傾城只當(dāng)郁庭川過來打招呼是出于客套,挽留陸錫山吃晚飯也就說說,剛準(zhǔn)備和陸錫山道別,郁庭川又在旁邊邀請:“以前傾城家里的親戚過來,我都不在,今天湊巧,用了飯再走�!�
這席話,說的很真誠,又給足人面子。
陸錫山聞言,沒有再拒絕。
進(jìn)屋以后,郁庭川去了趟廚房,再出來,手上拿了罐茶葉。
陸錫山已經(jīng)坐在客廳,瞧見他過來,重新站起身,郁庭川倒是沒什么不自在,把罐頭擱在茶幾上,開腔說:“坐吧,自家人不用拘束。”
聽到自家人幾個字,陸錫山不會真在郁庭川面前擺譜,看著郁庭川在旁邊的單人沙發(fā)落座,自己這才坐回去。
宋傾城脫了外套搭在餐廳的椅子上,擼起袖口,發(fā)現(xiàn)鞏阿姨不在,扭頭朝客廳那邊說:“我燒壺?zé)崴莶��!?br />
說完,走進(jìn)廚房里。
陸錫山收回視線,看向郁庭川:“在余饒的時候,也沒好好和郁總說聲謝謝,傾城這孩子,給郁總添麻煩了。”
郁庭川拿著煙盒的手傾斜,抽出兩支煙,其中一支遞給陸錫山:“麻煩不至于,老太太走之前把她托付給我,不管是出于哪方面,我都會照顧好她�!�
“……”陸錫山點(diǎn)點(diǎn)頭,不知道該接什么話。
宋傾城拿著水壺出來,瞧見兩個男人已經(jīng)在聊生意,沒有具體提及陸氏或者恒遠(yuǎn)。
等她出現(xiàn)在客廳,郁庭川止了聲,視線停留在她的臉上。
陸錫山在旁邊,清晰地看到郁庭川的目光溫柔,那里面流轉(zhuǎn)的繾綣情意,不似做戲,望著宋傾城彎腰泡茶,陸錫山搭著腿的雙手有收緊,遲疑片刻,終究打消了要提公司生意的念頭。
晚飯后,陸錫山坐了會兒,起身告辭。
郁庭川親自把客人送到門口。
宋傾城幫鞏阿姨把碗筷搬進(jìn)廚房,想了想,走去玄關(guān)處,套上鞋子,拉開別墅的門出去,雨已經(jīng)停了,昏黃的路燈光,郁庭川正和陸錫山站在車邊說話。
隔得遠(yuǎn),聽不到他們在談什么。
郁庭川有所察覺,扭頭往家門口投過來一眼。
沒有多久,陸錫山離開。
等郁庭川回來,宋傾城看著他,心之所至,開口道:“郁先生,我們明天去領(lǐng)證吧�!�
第223章
郁庭川給的驚喜
別墅的門口,亮著一盞地腳燈。
光線盈盈,在雨后的夜晚,照出闌珊撩人的暖意來。
宋傾城說的很突然,沒有絲毫的征兆,郁庭川聽到后,深邃視線落在她精致的五官上,看出女孩隱隱的靦腆,他的嘴邊噙起笑,很淡,卻很溫柔,不知是因?yàn)槟锹暋粝壬是‘領(lǐng)證’的那句話。
“原來還記得領(lǐng)證這回事�!彼_腔說。
宋傾城臉熱,眼睛一錯不錯地看過去:“我一直都記得,是你不提……”
“我不提什么?”
“……”姜果然還是老的辣!
宋傾城聽著他明知故問,壓下心頭的羞赧,假裝淡定地答了句‘沒什么’,然后轉(zhuǎn)身往里走。
在玄關(guān)處換鞋,故意放慢動作,卻依舊沒等來郁庭川。
廚房里,鞏阿姨還在收拾鍋碗瓢盆。
宋傾城看了一眼客廳,除去兩杯茶,煙灰缸里幾個煙蒂頭,整體還算干凈,記得門口那個垃圾袋,當(dāng)時鞏阿姨不在別墅主屋,誰打掃過茶幾不言而喻,這么想著,還是會有一絲絲的受寵若驚。
一樓,衛(wèi)生間里的洗手液用光。
宋傾城上樓去儲物間,經(jīng)過主臥的時候,發(fā)現(xiàn)房門開著,從這個角度恰巧瞧見大床一角,隨即,余光注意到那抹海藍(lán)。
再投過去一眼,認(rèn)出正是她前兩天給買的大衣。
應(yīng)該是脫下后擱在床邊的。
今天中午,是她先出門,所以不知道郁庭川外出穿的是哪套衣服。
想到他穿了自己買的外套去打牌,宋傾城不禁彎起唇角,走進(jìn)房間,打算把大衣掛在墻邊的落地衣架上。
床畔,是從大衣內(nèi)袋掉出來敞開的黑皮夾。
宋傾城拿起來,準(zhǔn)備放去床頭柜。
皮夾的夾層里還是JOICE那張照片,她合攏皮夾前,不免多瞧了兩眼,然后瞥到照片后面有紙邊緣露出來。
可能是出于好奇,宋傾城拿出那張折疊的紙張。
紙的邊緣毛糙,是用手裁出來的痕跡。
宋傾城望著這張小紙,覺得熟悉,打開來,果真是她畫的肖像素描,有那么一瞬,因?yàn)槭掷锏募垙�,心湖泛起漣漪。
分不清,是因?yàn)檫@張素描被發(fā)現(xiàn)了,還是因?yàn)闀环旁谄A里。
這是她那日無聊隨手涂鴉的。
沒舍得扔掉,就放進(jìn)當(dāng)天看的那本書里。
宋傾城正瞧著這張素描,門口響起腳步聲,轉(zhuǎn)過頭,發(fā)現(xiàn)進(jìn)來的是郁庭川,她的耳廓泛紅,不動聲色的折好紙張,在大衣遮掩下,放回錢包的夾層里,口中說著:“你怎么也上來了?”
“我不能上來?”郁庭川反問。
注視著他成熟含笑的五官,宋傾城的心跳怦怦,回過身,一邊把皮夾塞回大衣內(nèi)袋,一邊走向落地衣架:“沒有啊,還以為你會在樓下看電視�!�
這時,郁庭川進(jìn)衣帽間拿了件短款外套,是一件藏青的棉衣。
宋傾城忍不住問:“……還要出去么?”
現(xiàn)在已經(jīng)差不多八點(diǎn)。
郁庭川望向她的目光很柔和,似乎還帶著些寵意,然后開口叮囑:“穿件厚點(diǎn)的外套,帶你去個地方。”
宋傾城沒想到自己也要去,心中有疑惑:“這么晚去哪兒?”
“去了就會知道�!�
除此,郁庭川沒有再透露別的。
宋傾城穿的,還是白天那件羽絨服。
坐進(jìn)那輛黑色路虎里,宋傾城生出一些期待來,她不知道為什么會有這種想法,看著郁庭川發(fā)動引擎,手掌著方向盤把車開出車庫,扯過安全帶,舉止緩慢的系在身前。
路虎駛出小區(qū),開在華燈遍布的街道上。
宋傾城看了會兒外面的夜景,轉(zhuǎn)回頭,望向旁邊開車的郁庭川。
他注視路況的樣子專注,卻不冷硬,在夜晚,還有些歸于靜謐的隨意。
路口,剛好是紅燈。
路虎降低車速直到停下來。
宋傾城開口,打破車內(nèi)的寂靜:“剛才在外面,我叔叔有沒有和你提生意的事?”
十來秒后,紅燈變綠燈。
“只是普通的閑聊�!庇敉ゴㄖ匦掳l(fā)動車子,一邊說著:“和生意無關(guān),怎么,怕你叔叔給我造成困擾?”
被說中心事,宋傾城有些許不自然,過了會兒才道:“今天下午接到我叔叔的電話,我以為他是想說生意的事,等我過去,他只是問我最近過的怎么樣,感覺……有些不正常。”
“你叔叔關(guān)心你不好?”
宋傾城聽著他沉緩的嗓音,心里有放松,回答:“只是不太習(xí)慣,自從家里生意出問題,叔叔他已經(jīng)很久沒這樣和我說過話�!�
說著,她的視線落在郁庭川握著換擋桿的右手上。
郁庭川的手,骨節(jié)分明,輪廓偏削瘦。
換好檔,他又把手放在方向盤上。
宋傾城的目光忍不住跟隨。
郁庭川的手掌寬厚,讓她想起被他撫摸身體的感覺,有些粗糙,卻令她覺得很舒服很有踏實(shí),其實(shí)這種安全感,她清楚,來自于他這個人,而不單單是他的手。
路上,宋傾城想起江雪在俱樂部告知的話。
江雪說,郁庭川把她當(dāng)成另一個郁婧寧,所以才會處處對她容忍。
宋傾城沒見過郁婧寧的照片,不知道自己和她長得像不像,應(yīng)該是不像的,頂多是經(jīng)歷相像,還有當(dāng)初,那種想要釣個有錢男人的心理。
昨天回去,她沒有向郁庭川問起郁婧寧的事情。
不是不好奇,只是沒找到合適的契機(jī)。
自從和郁庭川在一起,宋傾城在睡覺時夢到過他幾次,但是夢到最多的,是他抱著自己的情形,很真實(shí),特別是他用手撫著自己背脊腰際的感覺,讓她產(chǎn)生近乎迷戀的情感。
在宋傾城走神的時候,郁庭川已經(jīng)把車靠邊停下。
郁庭川熄了火,開了車內(nèi)的照明燈,他說:“到了,下車吧�!�
宋傾城發(fā)現(xiàn)周圍是市中心,等到下車,看見不遠(yuǎn)處的盛茂商廈,隨著夜深,商廈大門口來往的人潮不多。
下車的那瞬,瑟瑟寒意迎面襲來。
宋傾城的手頓時轉(zhuǎn)冷,但是下一秒就被握住,郁庭川捏著她的左手,拇指在她的手背上摸了摸:“冷了?”
“還好。”宋傾城答得有些羞澀,因?yàn)楦惺艿剿终频臏嘏?br />
郁庭川牽著她:“先過馬路�!�
他們?nèi)サ模⒉皇鞘⒚?br />
這一刻,宋傾城顯出依賴他的姿態(tài),同時有所體會,深切的察覺到郁庭川對自己的喜愛,譬如郁庭川和她在一起的時候,神情總是帶著愉悅,看她的眼神很溫柔,偶爾還會流露愛意。
從郁庭川的某些舉止,宋傾城能解讀出他的愛意和情感。
而自己,好像在他身邊才會覺得放松。
宋傾城很清楚,自己依賴著郁庭川帶給自己的感受,像長輩一樣關(guān)心自己,又會像愛人那般深情的凝望自己。
郁庭川帶她去的,是距離盛茂不遠(yuǎn)處的寫字樓。
上到天臺,宋傾城滿眼的疑惑。
因?yàn)槭锹短欤由蠘菍痈�,夜風(fēng)吹起她的長發(fā)。
走到有金屬欄桿擋著的天臺邊緣,郁庭川放開了宋傾城的手,轉(zhuǎn)過頭,瞧見她被凍著泛紅的鼻尖,伸手,替她拉起羽絨服的帽子,毛茸茸的帽兜邊緣,瞬間遮擋了那張小臉。
宋傾城看著他出聲問:“我們來這里做什么?”
話落,余光里是驟然亮起的光芒。
離得有些遠(yuǎn),仍然立刻吸引她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