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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慕谷玥反應過來,立刻把孩子抱開去。

    擼起Joice的毛衣袖口,孩子的皮膚嫩,一掐就有淤青,看著忍痛不吭聲的孩子,慕谷玥心疼,畢竟是自己的親外孫。

    慕家其他人在樓下聽到動靜,紛紛上來看怎么回事。

    慕景榮推開門,看到又哭又瘋的女兒,神色當即無比難看,隨即瞥見妻子懷里的外孫,外孫的手臂上淤青斑駁。

    見慕谷玥準備責備慕清雨,慕景榮先冷聲道:“你讓她回來,這就是她回來的結(jié)果!明天就給我走,永遠沒再回來!我就當這輩子沒生過這個女兒!”

    “大哥,這個時候別說氣話�!蹦嚼^明在旁邊勸。

    “我說什么氣話�!蹦骄皹s的額角青筋突顯,壓下那股子怒火,交代一旁的勤務兵:“去把晏青叫過來�!�

    勤務兵點頭,立刻下樓去找人。

    慕晏青來的非�?�。

    慕景榮讓兒子把外孫抱走,自己也轉(zhuǎn)身回書房,眼不見為凈。

    小臥室里,很快就剩下慕谷玥母女倆。

    慕谷玥看著女兒身下的那把輪椅,傷在孩子身痛在父母心,不管女兒做錯過什么,都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又見女兒這樣自暴自棄,她不禁紅了眼眶,長聲嘆息:“不管怎么樣,終歸是你的孩子,何必在孩子面前說那些狠話,如果孩子當真了怎么辦?”

    “我不甘心�!蹦角逵昕拗骸八娴慕Y(jié)婚了,和別的女人,我在國外等他這些年又算什么?”

    慕谷玥說:“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想起那個時候,她無意間發(fā)現(xiàn)慕清雨結(jié)婚后連床都不給郁庭川睡,常年讓他打地鋪,慕谷玥至今仍然覺得荒唐。

    慕清雨像是猜到母親在想什么,幽聲道:“出車禍的時候我就想明白了,我想留在他身邊,我不想離婚,我暗示過他,可是他眼睛都沒眨一下。”

    七八年過去,看著他身邊的新人,她不知道該拿什么去爭。

    慕清雨知道自己不年輕了,臉上粉撲得再厚,卸了妝她還是一個三十三歲的女人,皮膚比不起二十歲女孩的緊致,笑起來的時候,一不小心,眼角和嘴角都會泄露細紋,可是郁庭川依舊正值壯年,是讓年輕女孩趨之若鶩的年紀。

    很多時候,她會忍不住假設,如果Joice真是郁庭川親生的該多好。

    這些年,她也企圖用這個假設麻痹自己。

    他對孩子越來越疼愛,是不是意味著在慢慢原諒她?

    可是,她終究沒等來他的重新接納,遠在澳洲,從顧政深的口中得知,他身邊有了其她女人,甚至已經(jīng)懷有身孕。

    ……

    宋傾城靠在沙發(fā)上,抱著枕頭有些昏昏欲睡。

    隱隱的,聽見煙火綻放的聲響。

    郁菁正啃著芒果干看電視,察覺到旁邊宋傾城快睡著,用胳臂肘捅了捅宋傾城:“別睡啊,現(xiàn)在九點還不到,今天要守歲的�!�

    宋傾城坐直身,勉強打起精神,喝一口水:“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覺得犯困�!�

    “昨晚沒有睡好?”郁菁問。

    宋傾城搖頭。

    小洋樓里燈火通明,男人們在餐廳里打牌,付敏她們姑嫂就坐在一旁聊天,兩小孩在客廳地毯上玩著遙控車,電視里正播著春晚,氣氛頗為熱鬧。

    至于郁承業(yè),確實沒有和他的鳥兒子下過樓。

    郁菁怕宋傾城再睡著,和她扯起八卦,用手捂著嘴說:“我三姑姑的寶萊塢之夢又破碎了,昨天拎著箱子回來,灰頭土臉的,跟爺爺哭訴,反而被爺爺劈頭蓋臉罵了一頓�!�

    郁明惠在印度和個導演雙宿雙飛,宋傾城之前聽郁菁提過一次。

    “準備飛的時候,發(fā)現(xiàn)那男的家里還有一、二、三�!庇糨忌斐鋈种福骸叭齻老婆,那男的原來是巴基斯坦人,可以娶四個,加上我三姑姑剛剛好,湊了一桌麻將,這不,五個人少說也有七八百斤,嚴重超載,怎么飛得起來。”

    宋傾城笑,被郁菁活寶的樣子逗笑。

    郁菁咬了口芒果干,咀嚼著:“我挺希望我三姑姑嫁去巴基斯坦的,她一回來,我感覺空氣的能見度都低了。”

    宋傾城聽著,用手機給通訊錄里的人發(fā)了祝福短信。

    包括沈徹和表舅他們。

    郁菁又說:“我小叔這個流氓痞子,今晚把爺爺氣得不輕,弄回來那么只鳥,我總覺得他是故意的�!�

    宋傾城對郁承業(yè)這個人印象不怎么樣,有些輕浮,像一只光腚的孔雀,看著光鮮亮麗,隨時都會轉(zhuǎn)身給你露個禿毛屁股耍流氓,他不但不引以為恥,反而會得意洋洋的搖首擺尾。

    宋傾城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樣想,可能是第一印象不好,插隊,油嘴滑舌,穿的花枝招展,沒辦法往踏實上進好青年的角度去想這個人。

    “我小叔是爺爺唯一沒養(yǎng)在家里的孩子�!�

    郁菁把宋傾城當家人,說起郁家的事情沒了顧慮,不過防著其他人聽到,她把聲音壓得很低:“據(jù)說從小和他媽住一塊,我以前聽我三姑姑吐槽過,我小叔他媽算是老蚌生珠�!�

    老蚌生珠,可不是什么好話。

    可能是涉及郁庭川,宋傾城其實挺想知道郁家的事。

    郁菁說起郁林江這種變相的一夫多妻行為,沒有多大不自在:“我爺爺和我奶奶是相親聯(lián)姻,可能沒什么感情吧,我三姑姑當時說的,我小叔他媽才是我爺爺?shù)某鯌�,后來不了了之,不過我爺爺一直沒忘記她,很多年后,我爺爺重新碰到我小叔他媽,那個時候那女的剛死了丈夫,婚后也沒孩子,然后就和我爺爺好了,過了很多年才生的我小叔�!�

    說著,郁菁撇了撇嘴角:“我奶奶死后,我爺爺一度想再婚,我三姑姑鬧得最兇,也恨透了我小叔他媽,最后還是我小叔他媽不肯嫁給我爺爺,這事才不了了之�!�

    說到這里,郁菁想起什么,湊到宋傾城的耳邊說:“我三姑姑還說,我爺爺在外面女人不少,一個兩個,長得都和我小叔他媽媽神似,其中最相像的還是我二叔他媽媽�!�

    宋傾城開口問:“你二叔的媽媽是怎么沒的?”

    “生病吧�!庇糨紘@了口氣:“我沒見過我二叔的媽媽,家里也沒怎么提過我二叔的媽媽,像我四姑和五姑的媽,也不知道在哪個旮旯角落,按我三姑的說法,我爺爺當時準備做情圣,于是和其她女人都劃清了界限�!�

    郁菁砸吧著嘴說:“我爺爺肯定沒想到我小叔會長殘,你看他今晚那樣,就是一扶不起的爛泥,別說是跟我二叔爭公司,我二叔一根手指頭就能恁死他。”

    比起郁承業(yè),郁菁和郁庭川關系親近不言而喻。

    宋傾城緩聲道:“人不可貌相,是驢還是馬拉出來遛過才知道。”

    “傾城,你肯定是我小叔的高級黑。”郁菁咯咯笑。

    兩人正說著,樓梯口那邊,郁承業(yè)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黃毛,拎著鳥架像幽靈一樣飄下來。

    他沒去餐廳找罵,直接飄到客廳。

    鳥架上,那只鸚鵡還在。

    郁承業(yè)抬腿往沙發(fā)邊上一坐,扭頭,視線越過郁菁看向宋傾城,話卻是問的郁菁:“小菁,這你同學,怎么來咱們家過年?”

    郁菁翻白眼,嗑著瓜子說:“你剛沒聽到小杰說這是我二叔的老婆�!�

    “二哥哪來這么年輕的老婆。”

    郁承業(yè)輕笑著:“給你小叔我做女朋友還差不多�!�

    宋傾城聽了這句話,依舊沒有去搭腔,適當?shù)亩@耳鳴不是什么壞事,倒是郁菁,斜了眼郁承業(yè),然后朝著餐廳喊起來:“二叔,小叔說你太老了,傾城配他剛剛好!”

    郁承業(yè)想來捂郁菁的嘴為時已晚。

    那一嗓子洪亮,整個洋樓里的人都已經(jīng)聽見。

    站在鳥架上的鸚鵡,適時添了一把火:“傾城配他剛剛好,剛剛好!”

    宋傾城正在喝水,聽到鸚鵡學舌的聲音,一口水嗆到,輕咳起來,又見那鸚鵡撲騰著翅膀尖叫:“小兔崽子不學好,防火防盜防小兔崽子!”

    郁菁哈哈笑:“這鳥教的真好�!�

    郁承業(yè)剛想拎著鳥跑路,恰巧被郁庭川堵在客廳門口。

    看到郁庭川,郁承業(yè)討好的喊了聲二哥。

    郁庭川掃了他一眼:“急急忙忙的,跑什么?”

    “這不打算去找點吃的�!庇舫袠I(yè)走不過去只能賠笑:“二叔怎么不打牌了?”

    “你五姐在打�!庇敉ゴㄕf著,隨手點了根煙,吞云吐霧間,抬起下巴朝客廳里示意了下:“進去坐會兒,這么晚回來,二哥很久沒跟你好好說過話。”

    “……”郁承業(yè)硬著頭皮往里走。

    郁菁看到郁庭川,笑得很壞:“二叔你來了�!�

    郁庭川在沙發(fā)坐下后,看了眼郁承業(yè)手里的鳥架子,然后夾著煙的手伸過去,逗弄了下那鸚鵡,那鸚鵡居然沒有暴起就罵,任由這個男人摸了摸它的鳥嘴,半晌,在男人的注視下,它捏著嗓子弱聲道:“恭喜發(fā)財,鴻運滾滾,大吉大利,早生貴子�!�

    這下就連宋傾城都覺得新奇,不知道郁庭川干了什么,讓這扁毛畜生突然轉(zhuǎn)了性。

    郁菁湊到鳥架前:“喊一聲美女聽聽�!�

    結(jié)果,那鸚鵡張口就罵:“去你媽……咕嚕,美女。”

    郁菁回頭,果然瞧見自家二叔正盯著那鸚鵡看,那鸚鵡可能是懾于二叔的眼神,愣是剎住罵人的話,變成一人見人愛的好鳥。

    察覺到這點,郁菁湊回宋傾城身邊偷笑:“這死鳥也看人眼色,連我爺爺都罵,栽在我二叔手里�!�

    那邊,郁庭川已經(jīng)在和郁承業(yè)說話。

    郁承業(yè)不斷點頭稱是,就像皇帝身邊的小太監(jiān)。

    宋傾城感覺下面有暖流滑過,起身去了趟洗手間,然后發(fā)現(xiàn)不是大姨媽,這段日子,她經(jīng)常沾醋吃東西,導致例假不準時,再回到客廳,發(fā)現(xiàn)郁承業(yè)連著那鳥祖宗已經(jīng)不見了。

    郁菁跑去餐廳里看牌。

    倒是郁庭川,還坐在那里抽煙看電視。

    宋傾城走向沙發(fā),郁庭川抬起頭,看到她回來,拍了拍身邊位置,宋傾城配合的挨著他坐下,見沒有其他人,開口問:“你剛才對那鳥做了什么?”

    郁庭川點了點煙卷:“不是看到了,就摸了下它的嘴。”

    “……”不知道為什么,宋傾城不太相信。

    記起了什么,她說:“我傍晚在超市見過郁菁的這個小叔�!�

    郁庭川微抬眼皮看她。

    宋傾城兀自道:“我排隊結(jié)賬,他想插隊,我就讓他排在我后面�!�

    郁庭川聽完,笑了:“你這樣使壞,他恐怕都記著�!�

    第284章

    我長哪兒你不知道?

    宋傾城說:“記著就記著,我又不怕他。”

    郁庭川聽了,表情倒有些玩味。

    “……”宋傾城轉(zhuǎn)頭,望著郁庭川含笑的側(cè)臉輪廓,很是心動,忍不住伸過手去,主動握住郁庭川戴著腕表的左手。

    隨后,郁庭川反手攥住她的小手,輕輕把人拽到懷里。

    男人的手臂圈著她削肩,讓宋傾城感到踏實。

    煙蒂頭已經(jīng)按在煙灰缸里面……

    男人骨架不比女人的削瘦,特別是像郁庭川這種平時注意鍛煉的,除了身型好這點,臂膀和肩背胸腹難免會練出些肌肉,卻又不會太夸張,摸在手下的感覺也很好。

    電視里還在播春晚。

    宋傾城靠在郁庭川溫暖的懷里,不去管這是哪兒,會不會被其他人瞧見,只想享受這一刻的閑靜。

    比起男人,女人想問題總是容易被感情左右。

    特別是年輕尚輕的女孩。

    宋傾城覺得這句話說的沒錯,其實女生不禁容易感情用事,心思也比男的細很多,因此,總會對某些細節(jié)上格外的在意。

    郁庭川身上的味道,日復一日的熟悉,快要融進她的血肉里。

    “在出神想什么?”男人低聲問。

    “想等會兒宵夜吃什么?”

    宋傾城說著,在他懷里稍稍動了下,苦惱道:“這幾天很會餓,看到什么都特別想吃。”

    郁庭川帶笑開腔:“可能是長了蛔蟲�!�

    宋傾城想要假裝生氣,嘴角卻跟著勾起來:“胡說,女生在我這個年紀都會二次發(fā)育,我最近吃得多,說明我在長身體�!�

    “個頭也沒見你再長�!庇敉ゴǖ淖笫执钤谒赶挛恢茫骸俺缘臇|西都長哪兒去了?”

    宋傾城心里泛甜:“你吃的比我還多,也沒見你長個�!�

    郁庭川說:“我長哪兒你不知道?”

    “……”宋傾城感覺自己差點被帶進溝里,再次意識到自己確實說不過他,尤其在這些似是而非的問題上,經(jīng)常被他三言兩語駁回來,不禁小聲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蟲,怎么會知道�!�

    過去一小會兒,郁庭川換了個話題:“年后再回去上學,有沒有不習慣?”

    宋傾城想起以前自己偷聽到他和江醫(yī)生的談話,江醫(yī)生的某位親戚是第三中的校長,具體的,她已經(jīng)不怎么記得,現(xiàn)在郁庭川這樣問,應該是幫她辦好了入學手續(xù)。

    “進度上肯定沒問題�!�

    高三一年,就是復習高一高二學過的內(nèi)容。

    宋傾城似想到什么,抬起頭問:“開學后我住校么?”

    南城的高中都實行寄宿制,她在南城中學讀過兩年,又在元維混了幾個學期,倒是沒有見過走讀的情況。

    郁庭川不答反問:“想住在學校里?”

    如果住宿,意味著每周回一趟家,特別是高三下學期,學校以補課為名,可能半個月才會放一天半假,宋傾城讀過幾年高中,這些規(guī)則知道的,但是如果不住校,她很可能成為班上甚至學校里的一大特例。

    所以,宋傾城開口:“要是其他人都住宿,那我也住吧�!�

    “其實還好。”她自顧自的說:“幾個月的事情,一眨眼就過去了,高考結(jié)束后能放三個月的假,到時候就是每天在家�!�

    郁庭川卻說:“如果真的不想住校,那還是住家里�!�

    ……也沒有那么不想。

    宋傾城道:“破例破的多了,會靜不下心讀書�!�

    “規(guī)矩是人定的,適當?shù)淖兺]什么,讀書上進是好事,讀成一顆榆木腦袋就得不償失�!�

    郁庭川這席話好像說的字字在理。

    宋傾城心底有些動搖,住校肯定不如家里來得舒服,但是她也確實顧慮到特例的事,自己的情況擺在那里,轉(zhuǎn)校生外加走讀生,不可能不被人議論,難保不會碰到一兩個知道她的學生。

    最后幾個月的高中生涯,宋傾城希望是在平靜和忙碌中度過。

    “我這學期剛轉(zhuǎn)進去,要是再不住校,到時候在班級甚至年級里肯定都是獨一份的,和班主任溝通的過程里可能也會出問題�!�

    “那就照實說�!庇敉ゴú⒉徽J為自己的話有些無理。

    宋傾城覺得這人就是故意的。

    察覺到她無聲的抗議,郁庭川覺得興味,好像被她的模樣逗樂,繼續(xù)說:“你要是不想和班主任溝通,那我現(xiàn)在給你們校長打個電話……”

    說著,作勢要伸手去褲袋里拿手機。

    宋傾城立即阻止:“別打!”

    下一秒,郁庭川用大手包住她的手指,手掌溫暖,順勢摟著她的人,下巴抵著她的額際從善如流:“那就不打了�!�

    宋傾城覺得自己被騙了,臉上一熱,分不清是被撩的還是惱的,卻又生不起氣來,嘴邊反而有了想笑的跡象。

    不知道講什么,干脆沒再吭聲。

    郁庭川又說:“住校的事,改天讓江遲再去問問。”

    宋傾城對此沒有意見。

    ……

    夜里十點半,餐廳里的牌局散了。

    一家子人有的來客廳看電視,有的進廚房開始做宵夜,兩個孩子已經(jīng)在媽媽懷里睡著,宋傾城也很犯困,用手遮嘴打了哈欠,想去廚房幫忙裹餃子,郁庭川卻讓她上樓回房睡會兒。

    看到付敏她們?nèi)耸肿銐�,宋傾城也就沒有再逞強。

    宋傾城躺在床上,入睡得很快。

    再醒過來,是因為外面陣陣的煙火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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