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所以,即便郁庭川離過婚,以他郁家次子的出身,那會兒已經(jīng)是恒遠老總,身價地位擺在那里,前途大好,顧嘉芝自己也喜歡,家里顯然找不到更合適的人選。
慕清雨和顧政深老同學(xué)一場,顧政深在這件事上自然不會瞞她。
就算現(xiàn)在不說,等顧嘉芝和郁庭川真好上了,慕清雨自己也會得到消息。
慕清雨在國外等了兩年,沒想到等來這樣的消息,加上那段時間,她的精神不算好,整個人近乎崩潰,等郁庭川去了墨爾本,她隨便尋了個由頭就跟郁庭川吵起來,把客廳里的東西砸了個稀巴爛。
發(fā)泄過后,慕清雨只會抱著Joice失聲痛哭。
也是這次以后,郁庭川去探望Joice,不再踏足母子倆的住處。
郁庭川不是那種于一言不合就跟女人動手的性格,特別是在跟慕清雨分道揚鑣以后,不愿為了逞口舌之快就見了面大吵特吵。
既然繞不開,不如避而不見。
慕晏青看著宋傾城說:“我知道,他不跟清雨撕破臉,還是因為Joice,大人之間的恩怨再解不開,不該殃及到孩子,他心里是這樣想的,自然在言行上對清雨退讓,選擇息事寧人,不過是不想讓Joice再被嚇得崩潰大哭。”
宋傾城聽了以后,心底涌起酸澀的情緒。
生活里,很多父母吵架動手,不顧一旁嚎哭的孩子,有些甚至?xí)押⒆哟蜻M去,以宣泄自己的滿腔怒火。
在這種家庭環(huán)境下長大的孩子,在性格上或多或少有所缺陷。
宋傾城和Joice有過相處,Joice雖然聽不見,看人的眼神卻單純,沒有憤世嫉俗的陰郁,不管慕清雨是怎么對待孩子的,根據(jù)慕晏青的說辭,郁庭川作為父親,不曾在孩子面前樹立不好的榜樣。
所以,即便Joice每年見不到郁庭川幾面,依舊跟這個爸爸很親。
看到慕晏青端起杯子,宋傾城開口:“為什么告訴我這些?”
她沒有掩飾自己眼里的疑惑。
慕清雨是他妹妹,這些事都比較隱私,算得上家丑,恐怕連慕清雨自己都不愿意跟旁人提及,但是慕晏青卻事無巨細的告訴了她。
宋傾城猜不到慕晏青這樣做的意圖。
人都有私心,很少有誰能在理和親面前選擇理這個字。
宋傾城聽了這么久,并沒有懷疑慕晏青說的內(nèi)容是憑空捏造的,因為那些話聽上去,沒有偏幫慕清雨指責(zé)郁庭川的意思。
望著慕晏青身上的那身軍裝,宋傾城覺得,自己不至于令一個上校這樣哄騙她,還是踩著自己妹妹來哄騙。
慕晏青把杯子放回去,然后開口說:“就當(dāng)是我對家妹做錯事的一點彌補�!�
他講的錯事,是指慕清雨跑去余饒動宋家的祖墳。
稍作停頓,慕晏青又道:“在清雨和庭川的那段婚姻里,就我所知,庭川沒有做錯過什么,和你說這些,我沒其它的意思,清雨這幾年的抑郁癥一直沒好全,在為人處世上難免走了極端,包括苒語,我聽說她針對過你好幾次。”
宋傾城聞言沒否認。
慕晏青在鳳嶺山遇到宋傾城是巧合,打算跟對方談一談,是臨時起意,剛才說的‘彌補’卻不是作假。
他的話里,沒有強迫宋傾城必須原諒慕清雨和慕苒語那些行為。
慕晏青只是說,以后會盡量約束好家中女子,宋傾城聽出對方對慕清雨堂姐妹倆做的事不甚贊同,她同樣感覺到,慕晏青在對慕清雨這個妹妹無奈的同時,也在意這個妹妹,畢竟是一母同胞,打斷骨頭連著筋的。
想到郁庭川對郁婧寧的關(guān)心,宋傾城就不難理解慕晏青對慕清雨的感情。
慕清雨現(xiàn)在這樣,是因為掙脫不了自己的執(zhí)念。
而執(zhí)念到最后,傷的還是自己。
宋傾城不知道自己和慕晏青坐了多久,太陽已經(jīng)有西下的跡象,涼亭那邊,學(xué)生陸陸續(xù)續(xù)出來,老師在數(shù)人頭,應(yīng)該是準(zhǔn)備下山回去。
慕晏青說的很多話,喉嚨有些啞,他喝了大半杯橙汁,爾后對宋傾城說:“我晚上還有飯局,這趟就不去見庭川。”
說著,慕晏青也注意到那些在排隊的學(xué)生。
他沒有再久留。
慕晏青問宋傾城,可以順路捎她下山。
坐大巴士肯定不怎么舒服。
“不用了。”宋傾城婉拒,不忘解釋:“趙師傅會過來接我�!�
慕晏青點頭,沒有再說什么。
離開時,慕晏青招來店員要結(jié)賬,宋傾城突然道:“還是我來付吧,就當(dāng)謝謝你告訴我這么多事�!�
慕晏青站在桌邊,看了眼這個故作沉穩(wěn)的女孩,依舊從皮夾里拿出一百塊錢紙幣,他交給店員去找零,然后開口道:“還是我請吧,怎么說,我都比你年長不少�!�
目送著軍用吉普離開,宋傾城又在木質(zhì)棧道上坐了會兒。
她的腦海里,忍不住再去想慕晏青講述的郁庭川和慕清雨的那段婚姻。
似乎沒有一點幸福甜蜜可言。
如果結(jié)婚是錯誤,那兩年可想而知多難熬。
宋傾城想起自己以前還試探郁庭川,旁敲側(cè)擊的問起他前妻,即便沒有刨根問底的意思,那會兒,他聽到自己那樣說,是怎么樣的心情?
莫名的,宋傾城的眼周有些泛熱。
走下小賣部的棧道,她打電話讓老趙不用來接,然后和其他同學(xué)坐大巴下山。
車上,蘇綿八卦的問宋傾城,剛剛那個上校是她家誰。
宋傾城只說:“是家里人的朋友�!�
“我在現(xiàn)實里還沒見過軍銜這么高的。”
蘇綿羨慕的抿嘴,又道:“剛才梁晶晶她們都猜你是紅、三代,說你平日里穿戴雖然算不上名牌,但能這樣轉(zhuǎn)學(xué)進三中,家里關(guān)系肯定不少,還說你這通天的氣派,怎么都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宋傾城被蘇綿夸張的模樣逗得扯了下唇角,但確實是笑不出來,整顆心都想著別的事,她從書包里拿出手機,給郁庭川發(fā)短信,問他是不是還在打球。
蘇綿瞧見她的手機,沒有驚訝,小聲道:“其實我也帶了。”
說著,把手機從口袋掏出來。
這輛巴士上沒有老師。
蘇綿朝四下指了指:“你瞧,大家都在玩手機,就連徐夢也有一部蘋果六,是她媽用過給她的,現(xiàn)在全本性暴露,過會兒下了車,又都是乖乖孩�!�
話音未落,宋傾城的手機震動了下。
是郁庭川回的短信。
他還陪商友在高爾夫球場,剛剛看到短信,問她下了山?jīng)]有。
宋傾城沒打字,直接撥電話過去。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
宋傾城握著手機,聽到他熟悉的男嗓:“已經(jīng)到家了?”
“沒有,還在半路上�!彼蝺A城回答,停頓了下,開口問他:“你們大概幾點打完球?”
說話的時候,她聽見那邊有風(fēng)聲。
郁庭川可能看了看手表,然后告訴她:“五點左右,晚上回家吃飯�!�
“嗯。”宋傾城低低的應(yīng)聲。
然后不說話,也不提要掛電話。
郁庭川察覺到她的異樣:“還有事情?”
“沒有�!彼蝺A城往旁邊瞥了一眼,發(fā)現(xiàn)蘇綿戴著耳機在聽歌睡覺,深吸口氣,稍稍壓低聲道:“就是,有點想你了�!�
聽出她話里的依賴,郁庭川的聲音溫柔不少:“在山上有發(fā)生什么事?”
“……”宋傾城道:“什么都沒發(fā)生�!�
郁庭川聞言,在那邊說:“我打完球就回去。”
就像是一份承諾。
宋傾城說好,然后掛掉電話。
大巴士駛到鳳嶺山下,經(jīng)過公交站牌,宋傾城讓司機停車,跟蘇綿打過招呼,告訴班長自己家人要來接,然后拎著自己的書包下車。
等那幾輛大巴士陸續(xù)駛離,宋傾城在路邊攔了輛出租車。
上車后,她跟司機報了個地址。
坐在出租車后排,透過車窗看著外面倒退的景致,宋傾城搭在書包上的手指微微蜷起,這是去高爾夫球場的方向,她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只是遵從心里的指示,突然就很想見到郁庭川。
傍晚四點五十,郁庭川把球桿扔給旁邊的球童。
隨后,邊摘手套邊跟幾位商友往外走。
有合伙人提出晚上一塊吃飯,郁庭川沒答應(yīng),只說有其它安排。
“有其他應(yīng)酬?”合伙人多問一句。
郁庭川笑笑,沒有接腔。
一行人剛走到草坪邊,郁庭川的腳步停下,因為看見了前方不遠處的那道倩影,他的眼底有訝異,顯然沒有料到這一幕。
其他商友有所察覺,跟著扭頭去看。
宋傾城剛到俱樂部沒多久,懷里抱著自己的書包,她沒有進草坪去找人,只是在圍欄外‘守株待兔’,這會兒,瞧見郁庭川跟生意上的朋友出來,她倒有幾分緊張,站在原地沒有動,只是目光直直的注視著他。
微風(fēng)拂過,吹亂她耳邊的發(fā)絲。
然后,她就看著郁庭川朝自己走過來。
身后其他人有疑惑,估計是好奇她和郁庭川的關(guān)系。
走到宋傾城面前的郁庭川,看著她開腔:“不好好待在家里,來這里做什么?”
宋傾城對上他的視線,在那里讀到對自己溫柔,心里動容,答得坦誠:“想見你,所以就來了。”
第327章
跑這來就為了這么親一下?
宋傾城的話音剛落,跟郁庭川一塊打球的眾人也走了過來。
有人委婉的問到宋傾城身份。
宋傾城聽出來,對方是把她當(dāng)做郁家的小輩。
郁庭川倒也沒有否認,只是笑了笑,做了番寒暄道別,等到其他人離開,宋傾城在旁邊幽幽道:“我什么時候又成你侄女了?”
“夸你年輕不好?”郁庭川轉(zhuǎn)頭看她。
注意到他眼底的繾綣笑意,宋傾城跟著翹起唇角,嘴里卻說:“他們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隔壁家的熊小孩�!�
郁庭川問:“老趙人在外面?”
“下山的時候,我沒讓趙師傅來接�!彼蝺A城如實道。
“自己坐車過來的?”
“嗯,下山坐的巴士,后來打了輛出租。”
不等郁庭川開口,宋傾城先接下去說:“不用給我上思想指導(dǎo)課,我全程都很注意,可沒出什么意外�!�
郁庭川瞧著她先發(fā)制人,低頭折疊起袖口,一邊含著笑說話:“還知道會被說,覺悟倒是挺高�!�
宋傾城沒搭話,只是抱著書包往他跟前一杵。
郁庭川發(fā)覺她的異樣,抬眼瞅她,正準(zhǔn)備問點什么,宋傾城忽然踮起腳,小嘴穩(wěn)穩(wěn)貼住男人的薄唇。
過去四五秒,宋傾城離開,目光很滿足:“這樣就不怎么想你了�!�
郁庭川深邃視線看著她這副黏人樣,不由失笑:“一個人跑到這里來,就為了這么親一下?”
“不行么?”
宋傾城說著又假裝靠近:“那就再親會兒�!�
郁庭川順勢用手握住她的肩膀,把人扳正后開腔,低低的聲線透出些許縱容:“沒看見旁邊都有人�!�
“以前怎么不見你這樣避諱�!彼蝺A城一臉煞有其事:“是不是背著我在這樣做了什么?”
“除了打球,這里還有什么事可做?”
“那就要問你了�!�
見她小聲發(fā)表不滿,郁庭川笑,然后拿過宋傾城懷里的書包,又換到戴表的左手上:“走吧,別站在這里浪費時間�!�
去換衣間的路上,遇到個穿運動裝的年輕女人。
對方看見郁庭川微笑,打招呼喊了聲郁總。
郁庭川只是輕輕點頭致意。
待女人走遠,宋傾城收回余光,問身邊男人:“認識?”
“這里的球童�!庇敉ゴǔ雎暯忉�。
說話間,兩人走到換衣間。
宋傾城沒有進去,在門外等著,因為注意到里面有其他異性,郁庭川很快換好衣服出來,怕她等太久,所以沒在這里沖澡。
離開換衣間的時候,宋傾城的書包又被接過去。
一路出去,倒沒再碰見什么熟人。
郁庭川開的還是那輛路虎。
上車后,宋傾城看著郁庭川把行李袋扔到車后排上,她伸手拽過安全帶,開口:“做球童是不是能掙很多?”
郁庭川發(fā)動車子引擎,將視線放在她的臉上:“又突發(fā)奇想的準(zhǔn)備來當(dāng)球童?”
“沒有啊�!彼蝺A城辯解:“我就是覺得這份工作肯定能賺不少小費�!�
郁庭川注視著路況,似笑了的開腔:“任何工作都有利有弊,做球童的要求不低,首先體力就得跟上,通常高爾夫球包里裝著14支不同用途的球桿,加起來也有二十幾斤,背著走完18洞,一般人吃不消�!�
沒有聽到宋傾城吱聲,郁庭川繼續(xù)道:“小費不是那么好拿的,遇到脾氣不好的客人,要是輸了球,只有挨罵的份。”
宋傾城開口問:“那你輸球會遷怒到球童身上么?”
剛才在換衣間外等人的時候,幾個球童經(jīng)過,有男有女,邊走邊討論今天收到多少小費。
其中一個球童,就是跟郁庭川打過招呼的那位。
宋傾城聽到對方說,恒遠的郁總今天玩球贏了錢,大部分都充進會籍卡,在休息的時候,隨手拿了一疊現(xiàn)金給她,剛才下場回到員工休息室,她數(shù)了數(shù),一共63張百元大鈔,也就是六千三。
然后,有男球童接話:“郁總出手一向大方,上回也給了我五千左右�!�
其他人羨慕的起哄,說難怪這郁總每回來打球,好些人爭著做他的球童,原來是一來散財?shù)耐梁馈?br />
宋傾城聽到這些,心里有些冒酸。
不管對方是男是女,得知郁庭川給對方一大筆錢,她就覺得膈應(yīng),那股占有欲在無聲息的作怪。
郁庭川很快就發(fā)現(xiàn)宋傾城情緒的異樣,問她是不是那兒不舒服。
宋傾城說沒有,隨后又道:“感覺自己越來越小心眼�!�
聲音很輕,還是被郁庭川聽了去。
郁庭川轉(zhuǎn)過頭瞅她,像是看出她為什么不開心,把右手從方向盤拿開,改為攥住她的手指,邊看路開車邊說:“就是一個球童,打球的時候,不小心被黃總的球桿子掃到肩膀,結(jié)束后給了她些小費,不必放在心上�!�
他的聲線柔緩,是在專程解釋給她聽。
應(yīng)該也是不希望她多想。
宋傾城另一只手攥住他的大手,動作沒掩飾依戀:“可能懷孕真有副作用,你和陌生的人多說一句話,我都覺得不舒服,很怕變成嫉妒成性的女人,但我自己又控制不了那種情緒的產(chǎn)生。”
郁庭川攥著她的手稍稍收緊:“看來是我沒給你足夠的安全感�!�
“……”宋傾城心里清楚,不是安全感的問題。
聽著男人說話的聲音,似在揶揄,又讓她覺得溫暖,有些迷戀,總是在潛移默化中形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