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是——!”
唐歸渾身一震,心一橫,忽然用盡最后一點力氣爆發(fā)出來,猛然打掉了一人的刀,朝著那個首領(lǐng)面普人桶過去!
頓時鮮血淋漓。
眾人大吃一驚,周圍謾罵不斷。
唐歸右手被打折了,殷紅的刀跌落下來。他蜷縮在血色的地上,身上拳打腳踢,在大雨寒風之中,痛覺已經(jīng)不是那么明顯了。
“媽
的!這賤人居然敢打傷老子!殺了那么多兄弟....廢了他!”
首領(lǐng)人捂著手臂上的傷口,咒罵著,不用看也知道面普后的神情之猙獰。
“是!大人!”
“慢著——”其中一個黑衣人忽然道:“回稟大人,附近沒見另一個囚犯!”
“什么?!崖下面呢?”
“下面太黑,看不清楚!不過崖很高,摔下去也頭破血流了!”
“混賬!大皇子說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尸!給我去找!”
“....不如問這個家伙,他肯定知道!”
這時候,驟雨終于漸漸停歇下來。
山崖下。
男人摸索到一塊突出的石塊,在下面找了落腳點,棄了長刀,將短匕彎刀插在山壁上緊緊握住。讓自己整個人隱在石塊的陰影下,所幸天尚未亮,又是陰霾烏云,崖上的人絕對看不到他。
但是上面的聲音,他卻聽得一清二楚。
越是聽越是肝膽欲裂!
唐歸感覺自己的臉被抬起來,“啪”的被扇了一個耳光。
“哼!長得倒人模狗樣!這賤人就這么弄死太便宜他了!”
他整個人一下子被拎起來。
“說!另外一個人在哪里?!讓你死個痛快!否則....叫你嘗嘗在爺們胯
下叫
床的滋味!哼哼!”
唐歸徒然心中沉下,驀然睜眼“啐”了一口,眼中怒火滔天。
“做、夢!雜、碎!”
“該死的!”那人大怒,猛地將人摔到地上,“敬酒不吃吃罰酒!給我狠狠地干
他!干
死他!”
唐歸劇烈的抵抗起來,但是那四肢仿佛不是他的,四肢百骸五臟六腑全部被扭在一起,下身幾乎凌空,承受著野獸般輪流的侵
犯....
寂靜的山巖上,回響著衣衫碎裂的聲音....
隨即,又被咒罵和淫
笑隱沒...
山崖下的男人,幾乎無法克制渾身的顫動,他閉上血色的雙眼,五指掐進山壁泥土之中——
嘴唇咬破,牙齒幾要咬碎。
玄凌輝...有生之年,必要你死——��!
晨曦灑下,天色終于朦朧地亮堂起來。驟雨初歇后的天空,深藍中暈開淡淡的橙紅,北風獵獵。
蕭王府今日不同尋常的安靜,侍女腳步輕閑,三三兩兩在院子里說話。
“王爺又要微服出巡了?”
“聽說是隨著上次王爺帶回來的那位貴客離開的!”
“哎呀!王爺莫不是看上了人家?那還回不回來了?”
丫鬟中的發(fā)帶紅繩的是一等,黃色二等,翠色三等,以此類推。這假山后的小花園是侍女們通常八卦的小地方。
如月瞥了一眼方才多嘴的名兒都叫不上的三等丫鬟,系緊了自己發(fā)上的紅繩,哼道:“你個小丫頭知道什么?王爺是有要事在身,本是密行,豈容你們胡亂猜測?”
“哎呀,如月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如月笑了笑,高深莫測的樣子。
“你們可知道王爺臨行,在風花雪月四位人大中帶了誰同行?”
“一般來說,王爺每次都帶上朗風大人和花霖皓大人的,難道這次不同?”
如月順了順烏黑的長發(fā),抿嘴笑著,被眾人馬首是瞻的感覺讓她很是受用:“這次么,跟著王爺?shù)目刹皇抢曙L大人,而是雪涯大人�!�
“�。侩y道....朗風大人失寵了?”
“不會罷,王爺不是一向好男風的么?”
“噓——別瞎說!別叫朗大人聽見....”
“你們在干什么?”
說曹操曹操到。
一個低沉的男音傳過來,眾侍女嚇了一跳,回頭一看竟然是朗風,也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聽了多少,忙不迭紛紛跪下不安道:“朗風大人恕罪!”
“哼!不懂規(guī)矩!”朗風沉下臉色,對如月道,“你身為一等丫鬟還如此放肆!成何體統(tǒng)?今日起連降兩級!還不散開?”
“是!”
眾侍女作鳥獸散,如月心驚膽戰(zhàn)的走開,拐過拐角,才恨恨地扯下發(fā)上紅色束帶....
“還在生悶氣?”
朗風一愣,不知何時站在身后的楚嘯轉(zhuǎn)到他身前來,依舊一身黑衣,領(lǐng)口高豎,臉上神情頗有些曖昧。
“怎么會...”朗風把目光移開,臉色平靜。
楚嘯笑著搖搖頭,忽然道:“記不記得十五年前王爺那次大��?”
“當然...”朗風點點頭,眉頭微皺,眉宇間現(xiàn)出追憶的神色,他遇見王爺是在那之后,若非王爺出手相救,恐怕他早已埋骨荒山了吧。
想到這里,朗風嘴角流露出一點溫和的微笑。思緒有些飄遠,耳邊楚管家的聲音將他拉了回來。
“當時怎么醫(yī)都不見好,后來請來一個天師,說是為王爺開天眼,就忽然不藥而愈了,王爺?shù)捏@世之才也是那時顯露出來...”
楚嘯繼續(xù)道:“我從前也是因為一半的西楚血統(tǒng)在王府不受重用,自那次之后,王爺才一手扶我坐上總管之位,知遇之恩,銘記于心�!�
朗風看著他,微微含笑道:“那是自然。”更何況,他與王爺也并非只有知遇之恩而已....
“所以...”楚嘯話鋒一轉(zhuǎn),肅然道,“我相信王爺做出任何決定自有他的道理,好比他叫阿雪和阿皓同行,讓我們留守王府,我們只需做好分內(nèi)之事便好,其他事情不是我們該管的�!�
朗風一震,片刻,淡淡點頭道:“朗風受教了�!�
“想通就好...”楚嘯頓了頓,道,“阿風做事一向公私分明,切記,我知道你對王爺?shù)母星樵缫殉^了主仆之情,不過,千萬不要逾越了自己的本分,否則...他日一旦王爺不再寵你,你便什么都不是,記住了么?”
“.......嗯�!�
日頭高升,曲折的官道上,塵土飛揚,顛簸難行,兩旁枯樹高崖,秋風蕭瑟,蜀道之難,自古勝于登天。
從清晨出發(fā)到現(xiàn)在,已過了好幾個時辰。不過蕭初樓一行人卻沒走多遠。
原因無他,原本玄凌耀想快些到達東玄都城,以免夜長夢多,可無奈蕭初樓卻非要以車代馬,因為他不喜歡風塵仆仆的長途跋涉。
翟逸之對此心中嗤之以鼻,不過他卻因為不會騎馬因此同他一道坐在馬車里。
調(diào)戲俊男,被蕭初樓引以為人生第一大樂事,他雖然并非天生是彎的,不過古代的女人柔順規(guī)矩的讓他實在提不起半點興致。
玄凌耀身份特殊,理智告訴他還是少惹為妙,不過翟逸之就不一樣,一介書生,個性耿直,最重要的是,對他最是不理不睬。
奢華舒適的馬車,狹窄的車廂,曖昧的氣氛,這么好的機會,他豈能放過?
蕭初樓露出一個猥瑣的笑,緩慢的挨過去,扇尖挑起對方的下巴,笑瞇瞇道:“太傅大人,可覺得餓了?”
又來了...
翟逸之渾身僵硬,一點點退到角落里,企圖把自己縮小再縮小,可惜他躲到哪兒那扇子就伸到哪兒,不由苦笑:“好吧好吧,下官確實感到有點餓...”饒了他罷饒了他罷....
“那好,車里有梨花酥,本王喂你吃可好?”
“...................”
當?shù)砸葜谕纯嗟乃枷攵窢幰灰胺嵌Y的時候,車外忽然響起花霖皓高喝之聲——
“王爺!有個穿著囚衣的男人渾身是血倒在路邊!”
蕭初樓瞇起眼睛,撩開車簾,看了會,蹙眉道:“過去瞧瞧�!�
“是!”
第十二章
夏桀
花霖皓停住馬車,叫雪涯騎馬到馬車邊護好。自己跑到那人邊上,劍尖挑開男人凌亂的長發(fā),露出一張滿是污血的臉來。
他皺眉試了試那人鼻息,尚還有點微弱的氣息,檢查那人周身,顯然是受了不小的傷,尤其是后腦,腫了好大一塊,血跡從山上零落的流下,恐怕是滾下來摔的。
蕭初樓聽了他的回話,黑眸轉(zhuǎn)了轉(zhuǎn),手一揮,道:“抬上來�!�
花霖皓吃了一驚:“王爺...這恐怕不妥...”
蕭初樓挑眉看他,問,有何不妥?
他眨巴著眼睛憋了半天憋出一句道:“車里擠下三個人會不舒服...”
翟逸之一聽大喜,趕忙道:“那下官同二...二公子騎馬。”
蕭初樓想了想,點頭道:“也好�!碧质疽饣仞⿲⑷税嵘蟻�。
花霖皓瞪了翟逸之一眼,仍然小心的點了那人渾身大穴,才敢搬上車里。
玄凌耀一直注意著馬車,這時候終于忍不住出聲道:“王爺身份尊貴,還是小心為上�!�
蕭初樓從車里探出腦袋,長長的劉海被風吹起來,笑得很是燦爛:“殿下是否馬騎累了?要不,同初樓一道乘坐馬車休息片刻?”
讓人意外的是,玄凌耀竟然微笑頷首道:“也好�!�
“...................”花霖皓在一旁干瞪眼。
雪涯看他一眼,依舊面無表情。
馬車里鋪著毛茸茸的毯子,軟枕圍了一圈,很是溫暖。三個人不算寬敞,卻倒也不是特別擠�;仞⿲⒛侨说难�?lián)Q了下來,免得弄臟了車。
蕭初樓扇子合上,伸過手去探進男人衣衫里。
玄凌耀一驚,道:“人家重傷成這樣你都——”
“噗——”蕭初樓愣了會才明白過來,噗嗤笑道,“我給他檢查傷口上藥,殿下想到哪里去了?”
“...抱歉�!毙枰珜擂蔚霓D(zhuǎn)開臉,耳尖微紅。
蕭初樓看著他的臉,饒有興致,忽然心中癢癢起來,想湊上去戳戳,又被自己的想法嚇一跳,到底按捺下來,心道,看來自己這色心他還真沒想錯....
他一邊熟稔的幫那人上藥,一邊心中不懷好意的笑,嘖嘖,其實這男人長得不錯....
哎呀呀,還是快些進城召阿皓來消消火好了...
玄凌耀似乎對他色迷迷借機吃豆腐的行為極其不滿,所幸皺眉閉起眼睛,眼不見為凈。
日至中天,空氣有些干燥,車轍馬蹄之下,灰塵洋洋灑灑。
蕭初樓只能草草上藥,很多傷勢無法查看,只能叫花霖皓趕快些。
馬車越快就越顛簸,顛著顛著,那男人竟然忽然醒過來。他身材高大,皮膚微顯古銅色,雙眼布滿血絲,像是受過極大的刺激。
蕭初樓小心的托起他的頭,喂了口水,笑道:“你醒了?”
玄凌耀冷眼瞧著他對他的殷勤,心中悶悶不是滋味。
“咳咳...”男人艱難的咽下去,看了看他們,皺眉道,“你..你們是誰?我為何會在這里?”
蕭初樓攤手道:“我們路過這里,見你重傷倒在路邊,就帶上你了,閣下究竟是誰?為何會從山崖上滾下來?”
“我...我...是誰?!”男人突然痛苦的抱著頭皺起眉,腦袋像是炸開一樣的痛。
“呃...”蕭初樓和玄凌耀對視一眼,挑了挑眉,“一點都想不起來么?”
男人沉默著,眼神閃過悲涼,半晌,吐出一個字“桀”,他道,“我只記得這個字...也不知道是不是名字...”
“桀...”蕭初樓笑笑道,“就叫夏桀好了�!�
“夏桀...?”男人抬起頭,清明之后的眼神不再迷茫,反而帶著鷹般的銳利和審視。
蕭初樓眸子一轉(zhuǎn),笑著拍拍他的肩膀:“夏天的夏,桀驁的桀,很適合你��!”
夏天的夏,桀驁的桀。
夏桀當時沒想到,這八個字,他用一秒鐘時間記下,卻要用一輩子去忘卻...
驀然,馬車劇烈的震動了一下,猛然停住。馬似乎受了什么驚嚇,嘶鳴陣陣——
“王,呃公子前面有一群帶著面普的黑衣人向我們這邊過來了,很奇怪!”
“帶著面普的黑衣人?”玄凌耀心中突然下沉,伸手撩開車簾一看,果不出所料,沉聲道,“那是我那位大哥的手下的天輝組的殺手!”
蕭初樓眸光微閃:“難道是來追殺你的?”
“...不知道,有這個可能...”玄凌耀搖搖頭,緊握的拳頭微泛青筋。
一只手伸過來握住,帶著讓人安心的溫暖。
蕭初樓滿不在乎的笑笑,一字一句:“有我在這里...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車簾被撩起一角,蕭初樓瞥了一眼外面,約莫有十多個人,簾子放下。花霖皓聽見車里傳來冷淡的聲音道:“沖過去。”
“是,公子。”他猛地一抽馬鞭,駿馬一聲嘶鳴,朝前方飛奔而去——
翟逸之本來不會騎馬,這下更加不知道該怎么辦,突然整個人被提起來,他定睛一看才發(fā)現(xiàn)已然坐上了雪涯的馬。
“抱緊!”雪涯冰冷冷的喝一聲,一揚馬鞭“啪啪”甩開兩個黑衣人,駕馬狂奔起來。
翟逸之嚇了一跳趕緊抱住,感覺懷中纖腰細細,不盈一握,烏黑的長發(fā)癢癢掃過臉頰,他忽然心中一陣狂跳,不覺血脈倒流,鼻下一熱.....竟然流起鼻血來....
雪涯回頭掃他一眼,額上青筋暴起,細眉一挑,扔下一個字:“蠢!”
“..............”翟逸之捂著鼻子,心中叫苦不迭。
這男人和女人的差距咋就這么大捏.....
那群面普人畢竟不是吃素的,個個功夫不弱,手中飛鏢直射馬腿,雪涯從腰間抽出一根長鞭刷刷幾下,飛鏢像是生了眼睛,反射回去。
楚嘯曾說,雪涯殺人的時候,渾身殺氣激蕩,任誰都靠近不了。翟逸之在馬背上哆嗦,也不知是被嚇到了還是被凍住了。
“叮叮叮叮——”幾枚飛鏢釘在馬車輪上,霎時間剎住,花霖皓皺眉,不管如何甩鞭子,也再也動不了了。
夏桀靠車門最近,整個人一下栽了出去,蕭初樓瞬間搶出車外,卻見那人敏捷地在地上打一個翻滾,轉(zhuǎn)眼跳起來,長腿橫掃,將兩個黑衣人打倒在地。
整個過程,電光火石,蕭初樓目光一亮,連連嘆道:“好身手!”
這時候,已有面普人持刀圍上來,大刀一下砍在車門上!
玄凌耀猛地一踢,人連同車門一塊被踢飛出去。他一把拉住蕭初樓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