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邊境那邊西楚頻頻調(diào)兵,似乎算準了東玄帝都將會發(fā)生什么一樣,但是糧草的調(diào)動情況并沒有異常,簡直像是....”
“像是故意給東玄看,好叫北堂將軍的騰龍軍脫不開身�!笔挸鯓呛鋈槐犻_雙眼,冷笑一聲接道。
花林皓眼前一亮:“誒?王爺是說....”
“嘿,賣乖!”蕭初樓手指一曲敲在他額頭上,笑容卻并不生氣,頗有幾分長輩對自家里調(diào)皮小輩寵溺的味道,“猜都猜到了還問我....”
顯然,這位無論在蜀川軍隊還是招財部里都“賤名”赫赫的花大人,對于蕭王爺?shù)膶櫮缦騺砗苁窍硎堋?br />
這不,一下子就把剛才郁悶拋到九霄云外,忝著臉鉆到對方懷里膩著。
卻也不說些暗示的情話,繼續(xù)狀似嚴肅道:“北堂將軍的騰龍軍乃是東玄最為精銳的軍團之一,亦是二殿下最大的依仗,那位大皇子最大的威脅,如果能綁住騰龍軍,就相當于束縛住了二殿下的手腳羽翼,何況他麾下韓縱的伏龍軍也不是省油的燈,藏者掖著這么久,等的無非就是那一刻!”
蕭初樓嘴角翹著,一雙有力的手臂攬著他,示意對方繼續(xù)說。
花林皓得意的貼近了一些,笑得獻寶似的:“其實西楚這招,二十年前就已經(jīng)用過了,當年據(jù)說東玄后宮中為了后位之爭,發(fā)生了一件皇室丑聞,差點引發(fā)宮變,當時西楚就料事如神,陳兵邊境,但是最終東玄內(nèi)患平息,帝都暗中清理了一部分人,西楚按兵不動,可最為可疑的是,不久后,西楚后宮同樣經(jīng)歷了一場刺殺,似乎還鬧得極大,連剛出生沒多久的大王子都死于那場刺殺。雖然時隔二十年,但這其中貓膩,說不得有些干系�!�
石壁頂上的長明燈幽幽亮著光。蕭初樓在沉思,這些事他自然都知道,他這會兒想著的并非是這其中的皇室秘聞,而是玄凌耀,二十年前,他才幾歲?
在這場宮闈權(quán)力更迭爭斗的大戲中,他所處的境地又是如何?
蕭初樓唯一慶幸的是,至少凌耀還活著,或許在深宮中經(jīng)歷了難以言說的困苦磨難,但是他還是好好的活了下來,活著,未來才有無數(shù)的可能。
他才能見到他,認識他,還有....
“王爺?王爺?”
直到耳邊響起花林皓的輕喚,蕭初樓才回過神,拍了拍他的背,唇邊的笑十分柔和。
花林皓暗自吞了吞口水,繼續(xù)道:“王爺認為這西楚和那位大皇子之間...”
蕭初樓玩味地望著他:“阿皓覺得呢?”
“呃,”花林皓低頭想了想,露出狐貍似的笑容,“阿皓覺得,說不定,這其中有一場利益的交換。”
“哦?說說看�!笔挸鯓亲绷艘恍坪躅H感興趣。
“這利益,無非有兩點,一是皇后之位,二是皇儲之位。東玄當時的情況,皇后之位懸空,又有三位小皇子,加上瑞帝向來太過仁儒有失剛毅,對于后位猶豫不決,而當時長皇子的母親又不得寵,那么一場沖突必定在所難免。但是這一切都需要借口,或者說契機。正好,與此同時,西楚后宮也有那么點爆發(fā)的苗頭,于是,兩位...嘿嘿,一拍即合,你往我這派點刺客,我往你那兒狀似興兵,以示威脅,做出一副水火不容的樣子,內(nèi)部的矛盾也解決了,皆大歡喜。”
“哼,好一個皆大歡喜!”蕭初樓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猛地一拍桌子,巨大的檀木圓桌驟然一震。
“王爺...”花林皓不知道他為何突然發(fā)怒,有些不知所措。
蕭初樓才發(fā)覺自己語氣太重了,又緩緩坐下來,摸了摸對方臉頰,勉強笑了笑:“沒事�!�
親昵的動作似乎戳破了一圈曖昧的氣泡。
花林皓伸手摟住他的脖子,試探著吻上去,口中喃喃低語著他的名字:“初樓,初樓...”
炙熱的親吻讓蕭初樓有些恍惚,他此時還憤怒于玄凌耀幼年的遭遇,這種時候顯然沒有甚么興致干那檔子事。
但是于對阿皓,他實在不忍心拒絕。
如果說朗風算是他半路撿回來的,那么花林皓就真正算是他一手帶大的了。
他是個孤兒,無父無母也沒有其人親人,甚至被仇家不知下了什么藥,整個人癡癡呆呆,不會說話,也不會笑。只是坐在蕭王府門口,呆呆的望著門口的石頭獅子,好像自己也要變成石頭似的。那會兒,他也不知是四五歲,還是六七歲,營養(yǎng)不良而面黃肌瘦,看不出年齡,也絲毫瞧不出如今的英俊模樣。
蕭初樓起初不過見他可憐,帶回府里讓精通醫(yī)術(shù)的楚管家醫(yī)治,沒想到還治好了,只是從前的記憶都沒有了,一往里想就頭疼欲裂。
當時的蕭初樓也不過十四歲,是個半大的孩子,雖然那只是外表,反正他前世也沒兒子,索性把這孩子帶在身邊照顧。
最開始,花林皓還認生,就只認小世子一個人,其他人,除了給他治病的楚管家,見誰就躲,可憐巴巴抱著蕭初樓的大腿,想把自己藏起來。那會兒他已經(jīng)被一干奶媽大嬸喂得白白胖胖,干凈漂亮極了,一張水靈靈的包子臉,讓人看了就想抱在懷里揉。
被這張臉萌殺的蕭初樓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隨后這位未來的蜀川王就開始了他的養(yǎng)成大業(yè)。
起先,是帶著他四處走動,上哪兒都帶著,抱著不撒手,若是怕生,惡劣的小世子就偏偏要他跑到陌生人面前,大聲吼上兩嗓子�;蛘甙胍谷�,將睡得迷迷糊糊的孩子丟到死寂詭異的亂葬崗,讓他自個兒走回來。
這種不靠譜的事,也只有他蕭初樓想得出來,任誰碰上了都會很無語,更何況是比旁人更加臉皮薄且膽子小的花林皓。
不過,如果阿皓消極怠工,蕭初樓也有法子整他,很簡單,就是不搭理他,也不抱著他,任他孤零零地蹲在小角落里畫圈圈,眼淚珠子洪水泄堤一樣往外涌,也不會理。
保準可憐的阿皓連一天都受不了,就乖乖就范了。
對于小世界里只有蕭初樓一個親人的他而言,倘若蕭初樓不理他,那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
等到長大一些,武功也小有所成,蕭初樓就一狠心,將十歲出頭的阿皓扔到軍隊里頭去了,同最底層的士兵同吃同住,艱苦訓練,摸爬滾打。
甚至整整三年,都沒有去看過他一眼。
只有朗風,也不知道奉了誰的命令,對他“照顧”的特別狠。以至于,在花林皓一生中,害怕的名單上又添了一個人,名字叫朗風。
第四十一章
秋狩
那年小世子剛剛繼承了王位,似乎終于想起了他,終于將人從軍隊召回來,才發(fā)現(xiàn)當年懷里白嫩嫩的包子臉如今已經(jīng)曬得黑成塊大煤炭了,差點沒認出來。后來花了很久很久的時間,還有亂七八糟的草藥,他才慢慢白回來。
那時的花林皓已經(jīng)不再哭了,三年沒有蕭初樓的軍旅生涯,他早已不知道哭了多少回。
后來,他學會笑了。
再次見著蕭初樓,當年的小世子已經(jīng)成為尊貴的王爺,清瘦的少年也長成高大的青年。
那日,花林皓站在城樓下望著被萬人擁簇的蜀川王,黑黑的臉頰上,笑得露出一口小白牙。
白的晃花了蕭初樓的眼睛。
蕭初樓忽然就覺得心疼了,像是看著家里剛學會走路的奶娃娃,被一塊大石頭絆倒在地,疼得直哭還掙扎著爬起來,即使那塊石頭是他自己放的。
再后來,也不知是為了補償,還是別的什么,蜀川王爺又將花林皓帶在身邊,手把手教他處理各種政務(wù)和情報,種種外交手段,甚至蜀川最重要的情報組織,“招財”交與他,雖然暫時只當個副手,可是王爺不可能一直親自操勞這些瑣碎之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將來這份權(quán)利,遲早是他的。
一晃多年下來,當年膽小怕生的花林皓,一張臉皮在蕭王爺厚黑學的熏陶下,被鍛煉得比城墻還厚,處事圓滑陰險無比,可謂是盡得蕭初樓的真?zhèn)髁恕?br />
不論是在軍隊里,還是在沒什么資歷的招財里,笑里藏刀的手段層出不窮,硬是闖出了個“賤人”的不雅稱號,把其他一些嫉妒或是不服氣的刺頭,被整的沒了脾氣,見著他就繞道走。賤的無恥,賤的下流,最令人苦笑不得的是,他還賤的理直氣壯。
原因很簡單,因為蕭王爺寵他。
這些年來,尊貴的蜀川王爺可算是將他寵上了天去,風花雪月四人中,別的不敢說,要說最縱容,絕對非花林皓莫屬。
要什么給什么,即使偶爾闖禍把天都捅破個窟窿,也由著他。
甚至于,花林皓愛上了他,對他產(chǎn)生了欲
念,蕭初樓也不過寵溺著他,放縱著他。
這是一種復雜的情感,說不清,道不明,而一心想著他的“大業(yè)”的蕭初樓根本就沒想過,這份感情以后會如何。
他只是單純寵愛他,像寵著自家的孩子。
其實說到底,活了兩世的蕭初樓,根本就不明白,何為真正刻骨銘心的愛情。
然而此時此刻,被花林皓忘情的抱住親吻的蕭王爺,終于推開了他,這是多年來,頭一次拒絕對方的求歡。
“初樓....”
望著阿皓不知所措的臉,蕭初樓有點心疼,伸手摟過他,安撫似的在他唇上輕輕觸了一下,又很快離開。
“本王有些乏了,你出去做事兒吧,旁的事...晚些再說�!�
花林皓嘴唇動了動,有些失望地瞅著他,還想說什么,被一只手指按在嘴上制止了。
“乖,聽話,先出去吧�!�
“...是,王爺�!被逐┌察o的退了下去,順手帶上門。
蕭初樓復雜的望著那扇關(guān)上的門,輕輕嘆息一聲。
他頭一次覺得自己做錯了,今日的寵溺,會不會變成日后的殘忍呢?
唉,日后的事日后再說吧。
蕭初樓揉著太陽穴,徐徐窩進寬大的椅子里,闔上眼簾。
南山位于東玄帝都南部,山勢并不高,但過了南山則是重重山嶺,連綿不絕,遠看來,巍峨宏偉,頗為壯闊。
也正是這處鐘靈毓秀之地,漫山遍野綠樹茵茵,各種鳥獸棲息出沒,正是狩獵的絕佳之處。
皇室獵宮就在南山半山腰處。
馬蹄聲震動大地,似一條綿長的黑線從遠處漸漸流淌。一萬御林軍分作三路,高高飄揚的明黃色錦緞旗幟分外惹眼,中間拱衛(wèi)皇室車隊,緩緩而來。
一路行來,已將近傍晚,夕陽一點點沉下遠山,霞光點做昏暗的背景。除了馬蹄聲與整齊的腳步聲,再無其他雜音,晚風陣陣,塵土飛揚,形成一道沉凝且厚重的畫面。
瑞帝和皇后還有幾位貴妃入住獵宮的主殿南云宮,三位皇子和公主則分別住在周圍分散的宮殿之中。
翌日,天朗氣清,陽光明媚。
瑞帝一身戎裝,胯下駿馬奔馳,倒也有幾分年輕時候的颯爽味道。只可惜到底是歲月不饒人,瑞帝如今已是五旬知天命的年紀了,再加上年輕時并不諳武藝,身子骨也是一天不如一天。
這次的秋狩恐怕是瑞帝最后親自參與的一次了。
在心腹智囊魯齊漠的耳提面命之下,大皇子亦希望今次能夠在瑞帝面前表現(xiàn)出英姿勇猛的一面,頭一日的狩獵之時,特別的賣力,獵獲的獵物,不乏十分難得的檬鹿和錦貂,而且皆是一箭即死,絲毫沒有弄臟珍貴的皮毛。以至于在所有人的收獲之中,獨占鰲頭,大放異彩。
甚至讓瑞帝都屈居第二。
當時眾人的臉色都有些異樣,皇子的風頭竟然還蓋過皇帝老子,這種事在歷代秋狩之中從未出現(xiàn)過的。
玄凌輝本意其實是想做個第二,將玄凌耀壓下就足矣,卻不想瑞帝因為身體的緣故早已疏于箭術(shù),但礙于帝王威嚴不讓護衛(wèi)相幫,竟然獵物并不多。
狩獵之時,宮中女眷是不帶在身邊的。沒有皇后幫襯,大皇子神色尷尬之極,瑞帝卻沒有多表示什么,只是淡淡說道:“輝兒箭術(shù)倒是出眾,這些獵物就賞賜與你吧。”
“呃,多謝父皇�!毙栎x心中一跳,趕緊下馬謝恩。
瑞帝起駕回行宮,玄凌輝一抬頭,遠遠看見玄凌耀同凌過在一塊兒,似乎獵了一條少見的雪狐,要送給凌過做狐裘,兩人說說笑笑,十分歡喜融洽的樣子,人在馬上,并排而行,緩緩走遠了。
大皇子臉色徹底陰霾下來。
回到獵宮的長興宮,玄凌輝揮手遣退侍衛(wèi),重重關(guān)上內(nèi)室大門,將身上掛著的金玉長弓“啪”的狠狠擲在地上。
熟悉大皇子習慣的侍女們心中一驚,急忙退出寢宮,還沒走遠,便聽到內(nèi)室傳來“噼噼啪啪”摔東西的聲音,隱約還有憤怒的罵聲。
此時此刻,侍女們真恨不得自己是聾子,什么都聽不見才好。
魯齊漠皺著眉由侍衛(wèi)匆匆領(lǐng)進殿中,一眼看見肆意發(fā)泄怒火的大皇子,不禁眉頭皺得更深了,心中暗自嘆息一聲,拱手恭敬道:“大殿下,獵宮中人多眼雜,還請殿下息怒。”
“哼!息怒?好你個魯齊漠,看你出的餿主意!叫我拼命多獵些稀奇珍貴的鳥獸,好壓過我那二弟一籌,再送與父皇討其歡心?!嘿嘿!如今倒好,父皇自個兒心里頭不痛快,將這些玩意都賞給我了,這不是叫我竹籃打水一場空!”大皇子回頭看見他,似乎終于找到了發(fā)泄的對象,對著他劈頭蓋臉一通狠罵,說得好像若是沒有這個人,自己早已為父皇所青睞。
魯齊漠也不還嘴,面上做出深深惶恐的神色,更伏低了一些,等大皇子發(fā)泄了一會兒才道:“都是齊漠思慮不周,請大殿下降罪。”
“哼!罰你又有何用!”玄凌輝猛地一拍桌子,煩躁地來回走了幾步,又轉(zhuǎn)過頭來盯著他道,“你說,現(xiàn)在該怎么辦?”
魯齊漠目中精光一亮,直起身道:“圣上似乎并不喜殿下風頭太勁,既然如此,殿下不如不要刻意做什么,這幾日不必處理政務(wù),正好多到正殿走動走動,向圣上和皇后娘娘問安,說些家常話,讓陛下多感受一些父子親情�!�
“....溫情戲碼?”玄凌輝唇邊掛著冷笑,喃喃自語道,“在這深宮里,什么都有,唯獨這個....倒是稀罕的很!”
他負手而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臉上神情變幻,終化為一股濃濃的復雜,闔上了雙眼。
半晌,大皇子才揮揮手道:“你下去吧,叫冰締過來見我�!�
寢殿之中,沒有點燭火,魯齊漠深深望了一眼對方隱在陰影處的背影,躬身退下了。
冰締步入殿中之時,正好看見大皇子摟著一個清麗的侍女上下其手,見他進來,才勉為其難的放開。那侍女慌慌張張地退下,臨走時連門也忘記關(guān)了。
“大殿下�!北喴廊荒具@一張臉,仿佛什么都沒看見。
玄凌輝正是欣賞他對除開武道之外的事完全不熱衷這一點,包括權(quán)利與美人。只有這樣,他才能放心。
大皇子懶洋洋地坐在屏風后的躺椅上,手上端著一杯茶,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問道:“我那三弟,現(xiàn)下可在寢殿之中?”
“回稟大殿下,三殿下似乎...在二殿下處�!�
玄凌輝驀然張開雙眼,“啪”得狠狠捏碎了手中茶碗,碎瓷頓時刺破手掌,鮮血長流。
“殿下息怒�!北喲酃庖荒�,即刻道。
“好好...”玄凌輝隨手將碎片散了一地,胸中一股無名之火倏忽往外冒,恨恨揚聲道:“來人!服侍本殿下沐�。 �
隨后,不耐煩的揮手示意他下去。
冰締眼光一閃,也不多說什么,躬身往門外退,遠遠望著幾個頗有姿容的宮女走過來。
第四十二章
天衣無縫
月色清冷,夜涼如水傾灑在重重宮殿青白的石階上。露寒深重,為漫漫長夜添上些許寂寞。
南云宮偏殿落雨苑,正是董貴妃在獵宮中的居所。
此時此刻,平日里明艷動人的董妃正在清冷寂靜的廳堂之中,焦慮地來回走動,眉宇之間,既是激動又是疑慮,纖纖素手緊緊攢著,時不時往殿門口張望著,一幅患得患失的模樣。
不一會兒,一位宮裝侍女快步走近殿中,隨手掩上殿門。
董妃眼前一亮,急道:“小雀,打聽得如何?那邊...怎么說?”
名喚小雀的侍女笑容滿面道:“回稟娘娘,小雀雖不方便進入那位宮殿,不過那位已經(jīng)將宮人遠遠的遣開了,聽說是正要沐浴。”
小雀原本是個打掃的宮女,董妃見她十分細心機靈,就將她帶在身邊收作心腹。
眼看董妃喜上眉梢,小雀又加了把火道:“雖然從前那位來找娘娘,都會派遣心腹太監(jiān),可是這次畢竟雨落苑離得南云宮太近,萬一被人撞見怕是不好,況且...這么隱蔽的事情,宮中上下根本不知情,若非心腹,那位殿下怎么可能讓一個面生的太監(jiān)來傳話?依小雀看來,定是那位...想趁著難得的秋狩之機,與娘娘相會了。否則,怎么會這時將宮人遣開沐浴呢?”
董妃心中滿滿地想著情郎,見小雀說得極有道理,根本不會去思考話中有什么蹊蹺,一想到待會可與朝思暮想的人恩愛纏綿,一顆心頓時砰砰亂跳。
再如何有心機,她也不過是個深宮寂寞的女人罷了。
“那好,你去拿件宮女的衣裳來給本宮換上,再隨我過去,動作快點!”
“是,娘娘�!毙∪傅痛怪抗�,福了一福,身影快速的消失在殿門之外。
片刻,兩個宮女模樣的女子端著一碟燕窩粥,從一個不起眼的偏門,匆匆離開了落雨苑。
夜已深,幸而獵宮本來不大,一路上竟然極幸運地沒有碰到多少人,即使碰上巡視的御林軍,對方見她們不過是送燕窩粥的宮女,居然也沒怎么刁難。
董妃見沒有人注意到自己,心中暗暗欣喜。
一路溜到大皇子居處長興宮,周圍的侍衛(wèi)宮女果然早已被遣散了,這不正是為兩人幽會大開方便之門么?董妃更加相信了之前那個面生小太監(jiān)的傳話。
殿門果然沒有關(guān)上,董妃讓小雀留下把風,自己微微整理儀容,輕輕推開虛掩著的門,拉著裙擺走了進去。
一路都沒有見到人,董妃大著膽子往浴室走,遠遠果然聽見水聲。
“吱嘎”一聲推開門,大皇子頭也不回,冷哼道:“怎么來的這么晚?”
董妃以為對方責怪自己來得太晚,又是自責又是歡喜,終于定下心來,三兩下褪下了衣裳,只穿了一件貼身小衣,在浴池氤氳霧氣之下幾近透明,欲遮還羞,說不出的放蕩。
大皇子正心情不佳,一腔邪火尋求發(fā)泄,忽而一具幾乎赤身的火熱胴體貼上來,一雙羊脂玉般的藕臂纏住他。
露骨的挑逗頓時將火氣勾上來,大皇子輕哼一聲,抓過她就壓上去,霧氣繚繞之下也沒仔細看對方樣貌,只以為是哪個大膽妄圖得他寵幸的宮女,絲毫不以為意。
內(nèi)室曖昧火熱,宮門之外的小雀心中卻是忐忑不已,當她遇見那個小太監(jiān)的時候,就知道自己的使命就是引著董妃踏進這個陷阱之中。果不其然,大皇子的長興宮早已有人動過手腳了,侍衛(wèi)宮女一半被遠遠調(diào)走,一半睡的死死的。
那么接下來....就要迎接狂風暴雨般的雷霆之怒了。
虛空黑夜之中,月色清幽,冷冷地俯瞰地面上的螻蟻,深深夜里,壓抑寂靜如墳墓。
瑞帝年事已高,白日里狩獵于他而言太過勞累,用過晚膳便早早在寢宮睡下了。不知怎的,今夜里睡得極不踏實,時夢時醒,心神不寧,仿佛有什么事情將要發(fā)生似的。
半夜三更,他忽然驚醒,紙窗映照著一邊紅彤,心中頓時重重一跳。
守夜的太監(jiān)趕緊點了燈,侍候在一旁。
瑞帝披衣起身,皺眉道:“怎么回事?”
這時,門外響起心腹福公公的敲門聲:“回稟皇上,偏殿的落雨苑走水,侍衛(wèi)們正在救火,皇上可受驚了?”
瑞帝大驚:“落雨苑?董妃呢?人可無事?”
福公公正欲答話,忽然一個小太監(jiān)慌慌張張跑進殿中,惶恐跪下道:“陛下,董妃她...她不在落雨苑中�!�
瑞帝一愣,一股隱隱不祥的預感直往心頭冒,怒問道:“不在?她去哪兒了?”
小太監(jiān)冷汗津津,結(jié)結(jié)巴巴回道:“奴才不知,只是有侍衛(wèi)看見...落雨苑有兩個宮女跑去了...長...長興宮...”
大半夜的一個貴妃跑去大皇子的長興宮?!瑞帝渾身一冷,差點一口氣背過去,他猛地咳了兩聲,一拍掌打飛了那個小太監(jiān)砰地撞到尖銳的桌角上,對福公公恨聲道:“走!跟朕去長興宮!”
“陛下息怒,保重龍體為上�!备9⌒牡財v著瑞帝,不著痕跡的望了一眼那死透的小太監(jiān)一眼,眼珠一轉(zhuǎn),卻再沒有說多余的話。
長興宮寂靜無比,完全沒有發(fā)現(xiàn)即將到來的波濤洶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