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你太吵了�!币恢弊咴谇懊娴木売嗷剡^頭,只一眼就讓江宜晚閉了嘴。
沒辦法,在這座島上他毫無生存能力,只能向人低頭。
“區(qū)區(qū)一個Beta……”江宜晚小聲嘀咕。
“我也是Beta�!崩O綏再次提醒道。
“那不一樣,你和他們不同�!�
繭綏的腳步一頓,停下來,看了江宜晚一眼。
江宜晚朝他笑了笑,笑容純潔而友善。
繭綏當然和那些平凡普通的Beta不一樣。
他更有利用價值。
天色漸漸黯淡下來,繭綏快速找到了一處棲息地,江宜晚心安理得地吃著由繭綏采摘來的果子,以及緣余獵來的食物,還在抱怨四周環(huán)境。
火光之下,焰火在繭綏漆黑的眼眸里不停地閃動。
“你害怕岑驍淵回來找我?”繭綏心不在焉的樣子太過明顯,連江宜晚都能看出來。
“這種事是絕對不會發(fā)生的,我要說多少次你才會明白�!背弥売嗤獬�,他不再遮掩,“我是無關緊要的,你才是他所在乎的。”
“……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嗎,他警惕我這個Omega,之前去教室找你,還是被那狗賊知道了。
“你們之前不是和好了嗎?就不能一直這樣好下去?
“岑驍淵的表姐現(xiàn)在在岑家可是很有威望,岑驍淵因為之前的暴力執(zhí)法,已經有許多人對他不滿意,正處于劣勢。”
江宜晚扭過頭來,狀似無意地說著:“如果他們兩人間有一個人會死,這種情況下,你希望誰贏?”
繭綏全程沒有應答,火光在他眼里不停燃燒,似乎在出神思考其他的事情。
直到他起身,立刻就被江宜晚拉住。
Omega警覺道:“你們想丟下我就走?”
他幾乎是跪著拉住繭綏,或許是皮膚太薄,脖子上的青紫上去異�?刹�。
“不……”繭綏張了張口,“緣余很久沒回來了,我想去看看,你要和我一起嗎?我的背包還在這里,物資也在里面,我們不會走,我向你保證�!�
換做以往的任何時候,江宜晚都不會松開手,但今天他實在太累了。
“你不要和那個Beta好�!彼贿吽砷_手一邊說,“你得和岑驍淵在一起才行�!�
繭綏出去后沒走兩步,便看見坐在樹墩上歇息的緣余。
“師兄,你……”繭綏剛開雨隹木各氵夭?次口,便察覺到周身的氣氛不對,緣余也迅速伸出手,示意他不要靠近。
凜冽的雪松味道。
是Alpha的信息素。
繭綏錯愕:“抑制劑失效了?”
緣余搖搖頭,“是那個Omega的信息素。”
緣余所注射下的e類抑制劑只能用來偽裝第二性別,并不能讓他的本質發(fā)生改變,他依舊是個Alpha。
被Omega的信息素誘導發(fā)情,他和江宜晚的匹配度高達60%以上!
繭綏也被眼前的突發(fā)狀況搞懵了,“那、那現(xiàn)在怎么辦?”
“把他扔在這兒�!本売嗾f,“之后再想辦法�!�
他對Omega本身就沒有好感,更何況江宜晚還和岑驍淵有所牽扯。
然而信息素的作用一旦開始,不會因為離開了Omega就消失。
緣余恐怕過不了24小時,就會進入到易感期。
沒有得到繭綏的回答,緣余知道他是在猶豫。
“繭綏,你一直是個善良的小孩,但有些時候心軟只會害了你自己�!�
繭綏回到山洞時,火已經滅了,江宜晚緊緊抱著他的背包睡著了,模樣很是可憐。
離開前,江宜晚對他說:“我是無關緊要的,你才是他所在乎的�!�
繭綏很想反駁說不是的,他同樣、同樣是無關緊要,輕易會被碾死的螞蟻。
如果可以選擇,如果能夠給他機會,他絕不會做這樣的決定。
“我來想辦法,我會有辦法的,之前那么危機的時刻,我都搞到抑制劑了,這一次也一定……一定可以�!彼売嗾f,“本來就是我找你幫忙,才碰到這種事,我會解決的。但是江宜晚……他現(xiàn)在沒有頸環(huán),和我一起出去,要是被其他Alpha撞見了,后果不堪設想。”
他才是最無關緊要的那一個。
他被丟下了。
被曾經的父母丟下,后來弟弟也丟掉他。
他總是在拼命追趕,努力讓自己變得討喜,努力做不被丟下的那個人……
江宜晚睡得很淺,感到有人靠近便睜開眼。
火堆被重新點燃了,繭綏站在他的面前,向他伸出手。
影子投落在墻壁上,被燃燒著的火苗吞噬掉。
“把你身上的定位器給我吧,我去找岑驍淵。”
春意夏
明天見
37.謊言
“你終于想通了?”聽到繭綏松口,江宜晚沒有疑心對方為什么忽然改變想法,十分干脆地就將定位器交了出去�!斑@才對嘛,跟著一個Beta能有什么前途�!�
繭綏:“我還會回來的,在此之前你最好一直待在這里�!�
這相當于一個安全屋,大家都忙著積攢分數(shù)點,不會無故到有隊伍的地方扎堆。
繭綏還是不放心,“緣余會在外面守著,有什么事叫他一聲他會回應你�!�
把江宜晚留下來,不止是因為對方現(xiàn)在是沒有頸環(huán)的Omega,更重要的一點,江宜晚跟著他,繭綏無法實施行動。
他必須用最快的速度搞到應對易感期的抑制劑。
而去找岑驍淵……是目前他能想到最迅速有效的方法。
同樣也是最危險的。
繭綏花了好長時間才說服緣余。
比起考核分數(shù),眼下更重要的是緣余的身份不要在眾目睽睽下暴露。
不然兩個人都會被校方調查,從而走向最糟糕的那一步。
緣余本來想和繭綏一同前去,被繭綏拒絕了。
“我不想再激化矛盾了,而且江宜晚肯定不愿意自己落單。師兄,就當是再幫我一次,你留下來,我去�!�
“我和那種粗魯?shù)囊靶U人沒什么好說的�!苯送碓拕傉f完,眼看繭綏扭頭就要走,“等等,你現(xiàn)在就要去?!”
“不是你說的嗎,要在岑驍淵找到我之前,先找到他,不然我就完了�!崩O綏停下腳步,身體微微側過來,叫人看不清他此刻表情。
那也不用這么著急吧。
江宜晚用力將這句話咽進肚里,險些咬住了舌頭。
“也對,那你快點去吧�!�
只要自己是安全的。
他才不要去管其他人怎樣。
##
黑夜是最好的偽裝,根據定位器,繭綏到達一處小山丘附近。
夜晚的山谷寒冷非常,外加上體能的消耗,繭綏冒著虛汗,卻怎么也找不到岑驍淵的具體位置。
怎么會找不到呢,定位明明就在這里了……
繭綏猛地抬起頭,望向高高的山脈,心里升起不好的預感。
一小時后,半山腰上,定位器上的兩個紅點重疊在一起。
一處絕對稱不上棲息地的天然山洞出現(xiàn)在繭綏眼前。
到底為什么會跑到這么遠的地方?
該說是多年來的試煉所留下的后遺癥嗎,哪怕只是學院的C級考核,也要保持絕對的警惕。
繭綏剛踏前一步,便聽到里面Alpha的聲音。
“滾出去�!�
他咽了咽口水,繼續(xù)往前一步。
“我說了,滾出去,別逼我動手�!�
明明是再熟悉不過的烏木沉香,卻染上腥辣的氣息。
信息素像一只巨大而無形的手扼住繭綏的脖子與四肢,渾身的毛發(fā)聳立,身體的本能告訴他,快逃!
在濃郁的信息素下,繭綏幾乎要窒息,忍不住嗆咳出聲。
山洞里好一會兒沒有聲音,岑驍淵忽然改口道:“進來吧。”
繭綏試探性地邁前一步,里面沒有聲音,緊接著又一步,還是很安靜。
缺少月光的照拂,繭綏的眼睛沒有徹底適應黑暗,不知道走到了哪里,意識還沒能反應過來,岑驍淵已經將他撲倒在地。Alpha的速度極快,繭綏的身板卻是受不住這般沖擊,后腦勺連同脊背一塊磕在石壁上,忍不住痛叫出聲。
太疼了,實在太疼了。
可當他睜開眼,望向岑驍淵那雙泛金的雙眸,還有鐵籠一般遮住半張面額的止咬器。
他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不會使用語言,發(fā)不出聲。
語言是直白的溝通工具,而情感是最復雜難以描述的。
“你現(xiàn)在來找我,是來找死的嗎?”
岑驍淵的聲音里終于染上情緒,帶著某種恨意。
繭綏忽然想起重逢的那一晚,他光顧著恐慌,忘記捕捉Alpha的情緒。
原來他恨自己。
恨不得生吞活剝,恨不得碾斷手腳、撕碎囚困。
好像也能理解。
一直卑躬屈膝侍奉他的Beta一直向他散播謊言,還不停地想要從他身邊逃開,換做是上城區(qū)的任何人,都會覺得受到了侮辱。
“那你要殺了我嗎?”
明明應該害怕的,身體在顫抖,是此前的沖擊在身體上留下的疼痛。
實際上是不怕的,不是不害怕死亡,而是不害怕岑驍淵。
人生被分成幾個等份,光是和Alpha相處的時光就占據了四分之一。
繭綏害怕Alpha沒輕沒重在他身上制造出的傷口,害怕被他人指指點點,成為話題人物,害怕失去好不容易得來的自由。
但他似乎并不怕岑驍淵本身。
“你會讓我死嗎?”在那副危險的神情下,繭綏大著膽子問出第二句,“你現(xiàn)在咬不到我了,我……”
話音未落,Alpha直接扯斷面額上的那道束縛,止咬器飛甩出去。
“我現(xiàn)在可以了�!�
這是第三次。
信息素嵌進Beta的后頸,“標記”帶來的只有疼痛和苦楚,鮮血流下來,哪里都是痛的。
盡管全身都像被碾碎,繭綏卻略感心安。
這是他要遭受的。
為了他的目的,他總要付出代價。
如果什么都不給岑驍遠,他就只是得到,那對他們兩個人來說都是不公平的。
這下他們又兩清了。
處在易感期的Alpha有著野獸般的洞察力,察覺到繭綏忽然松懈下的神經,他死死按住他的雙肩,“你在笑什么?”
黑暗里,繭綏眨了眨眼,想說自己有笑嗎?應該沒有吧。
他只是……
繭綏抬起未受傷的那只手,摸了摸岑驍淵的頭頂,就算滿身尖刺,頭發(fā)也還是柔軟的。
Alpha喉嚨里發(fā)出如同野獸般地示威聲,對繭綏忽如其來的觸碰極為不滿意,卻沒有阻止。
“醫(yī)生應該給了你抑制劑,它在哪里?”繭綏問。
“不知道,不需要。”盡管胸膛熾熱地能把人燃燒起來,岑驍淵態(tài)度依舊冷硬,“你不是來了嗎,我還要抑制劑干什么?”
“可我不是Omega,沒辦法……”繭綏的話還沒有說完,整個人再次被按在地板上,對于疼痛已經近乎麻木,但還是蜷縮身子,盡可能不摩擦到傷口。
代價。
他總要付出代價。
沒關系,他可以忍受……
空氣仿佛凝固在一塊,細微的鏈條拉開的聲音,繭綏終于蜷曲起手指。
“不行的,在這里不行�!崩O綏聲音里染上惶恐,企圖攀爬,卻被Alpha拽住腳踝。
“你可以的,我會教你,只要你好好學�!贬敎Y俯身下來,貼近他的耳畔,拇指碾在他的唇上,“你的學習能力不是很強嗎?”
繭綏這才后怕起來,曲腿想要后退,卻被對方牢牢固在原地。
信息素再度纏繞在他身上,這一回宛若實體,無比巨大而炙熱,在他臉上亂戳一氣,最終侵染上他的唇瓣,迫使他張開口,喉嚨里卻發(fā)不出一句完整的呻口今。
吞咽不下的口水和無法逆流的眼淚,舌尖嘗到信息素的苦味,從而充斥整個口腔。
“很好,就是這樣,一點點地吞進去,不要用牙齒�!贬敎Y的教導響在耳邊,“看吧,很簡單,只要堵住了,你就不能再用這張嘴說謊了�!�
繭綏還是太自以為是了。
他害怕的。
害怕空白的三年里他們各自的成長。
岑驍淵還記得他,還不肯放過他。
繭綏于他,已經成為類似執(zhí)念的東西。
Alpha確實不會殺死他,卻能輕而易舉地讓他生不如死。
信息素是苦的,繭綏覺得自己整個人也都是苦的,直至那氣息填滿他的口腔,沖蕩在他的咽喉。
他從沒有此刻這樣放肆地哭過,在進行下一步之前,眼淚已經變成最尋常的東西。
“不要、不要,我疼,我疼的。”
繭綏緊抓住岑驍淵的衣擺,Alpha以一個居高臨下的姿勢俯瞰他,眼神毫無憐憫之意,冰冷至極,“是你先‘違約’辜負了我的信任,我不會再信你了�!�
他將繭綏的示弱也視為一種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