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我沒注意,捏疼你了嗎寶貝?”
“我等你回來?你還會回來?”
“我怎么樣了,你不問問我嗎?”
“……那我愛你�!�
他們的對話就停留在這一刻。
終止在這里。
繭綏想,自己還是說謊了。
怎么會沒有恨呢。
他的恨意藏得太深,連自己都騙過。
每一次決絕出口的不愛,都是一場肆意的報復(fù)。
所以最后,他跟岑驍淵說:“可我不愛你,為什么要親你呢?”
“臥槽,繭綏?”
一道聲音打破他的窒息,隨即,繭綏的眼睛被一抹藍(lán)色填滿。
岑沐的頭發(fā)胡亂炸著,亂糟糟一團(tuán),兩只手還沾著血跡。
“謝天謝地,終于來個有用的……”岑沐露出一副感動落淚的表情,見繭綏還僵硬不動,隨著他的目光看向擔(dān)架上的Alpha,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別擔(dān)心,沒死,還能喘氣。”
像是為了回應(yīng)岑沐說的話,擔(dān)架上的血人忽然伸出手,起尸一般,一把拽住繭綏的胳膊,力道大得根本不似奄奄一息的傷患,還好抬擔(dān)架的幾個小弟身強(qiáng)力壯,堪堪穩(wěn)住了。
繭綏被拽的一個踉蹌,往前一步,對上那雙淺金色的眼瞳。
“你……”
聲音太輕,繭綏側(cè)過腦袋把耳朵貼近了,只聽岑驍淵用盡氣力:“你是怎么逃出來的?”
岑驍淵要急死了,生怕繭綏跑了,帶血的手緊緊抓住他。
一旁岑沐“哎哎”兩聲,“祖宗,別動了,就一口氣吊著,一會兒這口氣也沒了!”
繭綏說:“我不跑,就在這里等著�!�
岑驍淵不信,還是死死抓著繭綏不松手,由于太過用力,傷口崩裂,腹部更多的血涌出來,Alpha的手臂隱隱顫抖著。
繭綏的眼睫也跟著抖起來。
好多回憶都隨著時間的沖刷變得不清晰。
他差點忘記。
當(dāng)初之所以鐵了心想要跟著緣余的師父學(xué)醫(yī),不止因為塵燃受傷了,而師父救了他弟弟的命。
還因為……因為什么呢?
他曾經(jīng)無數(shù)次看著岑驍淵奄奄一息。
每一次他都束手無策,呆立在原地。
他太害怕那盞手術(shù)燈熄滅,韶英從里面走出來的時刻,所以總是在想,如果有一天他能夠走進(jìn)去……
繭綏反手按住岑驍淵的手腕,又重復(fù)了一遍:“我就在這里,哪里都不去。”
他的終點已經(jīng)抵達(dá)了。
愛恨皆在這一瞬結(jié)出果實。
見繭綏沒有要跑的意思,Alpha的手松了片刻,隨后又伸出去,擋住他的眼睛。
“別看�!贬敎Y說。
從韶航那里得知真相時,繭綏沒有哭,聽韶英說起Alpha從此拒絕她的治療,有很多次差點死掉時,繭綏還是沒有哭。
他眼里遲遲沒有眨落的淚,在這一刻,滾燙而極速地下墜。
繭綏吸了吸鼻子,抬起腦袋,對黃毛以及其他小弟,很有禮貌地說:“麻煩你們閉下眼睛。”
隨后他掃到岑沐,停頓一下,“你、你隨意吧�!�
岑沐一臉的困惑加不解。
緊接著,繭綏俯下身去,親了親岑驍淵的唇,“我不走,來還你的吻�!�
春意夏
小茶課堂開課啦,提問:文末的吻具有什么含義,傳達(dá)了什么情感?
明天也更哦,啾啾啾!
79.看不見
岑驍淵失血過多,人還未送進(jìn)治療室便陷入昏迷。
待連續(xù)幾小時的手術(shù)結(jié)束,恐懼和疲憊一并席卷而來,繭綏隨便窩在一個角落里睡著了。
再醒來時,第一眼看到的是岑沐的藍(lán)大褂。男人手里拿著一次性紙杯,將水遞過來。
繭綏接過去,潤了潤唇。
岑沐開口:“是我那侄女找我來,以免……這位把自己給玩死�!�
男人的目光越過繭綏,看向他的身后。
岑驍淵已然度過危險期,躺在臨時搭建出的病床上,高階Alpha的體質(zhì)讓他的傷口比常人更快愈合,卻也令他陷入極深的休眠狀態(tài)。
繭綏揚(yáng)頭道:“你一直和岑驍淵的表姐有聯(lián)系�!�
岑沐極其夸張地把兩只手舉過頭頂,“可別誤會,那是我欠她一個人情,現(xiàn)在還回來。你忘了么,當(dāng)初老大將我扭送到A區(qū),我是如何逃出來的?”
岑沐這么一說,繭綏好像有點印象。
岑沐是和那幫黑衣人一塊去到B區(qū)那棟房子。
正如韶航所說,黑衣人是岑綺露的人,看守不僅是要保護(hù)監(jiān)視他,還是為了牽制岑驍淵。
岑沐的話,繭綏只信一半,畢竟他成功逃跑那天,岑沐給的消息太及時了,現(xiàn)在想來,處處都是巧合跟陷阱。
見繭綏如此不信任的眼神,岑沐只好把手放下,嘴邊還掛著笑,“不管怎樣,我都不會害老大的性命,這點你總該放心。倒是我沒想到,你會主動來找他。”
他還想用之前的那個吻揶揄繭綏,繭綏卻說,“這里是C區(qū),我只是回來了�!�
未等岑沐給出回應(yīng),門外一道人影闖了進(jìn)來。
只見塵燃怨氣沖沖地站在門口。
繭綏看到塵燃,表情瞬間柔軟下來,起身走過去,用手推了推弟弟,想要他有什么事到外面說。
塵燃被他一推,更炸了,“為什么回C區(qū)了不和我說?!”
岑沐沒吭聲,似乎早就知道兩人的關(guān)系,饒有興趣地看著兄弟倆在自己面前爭執(zhí)。
繭綏老老實實:“我沒聯(lián)系到你,緣余說你在A港……”
塵燃一噎,無話可說了。
黃毛的情報有誤,塵燃壓根沒有跟海朝回本部,只是和岑驍淵不對付,兩個人無法共處一室,他干脆帶著一撥人到A港境外守著。
直到現(xiàn)在,C區(qū)大部分地方依舊野蠻生長。沒有信號,自然聯(lián)系不到他人,還是手底下的小弟看到繭綏出現(xiàn)在地下城,連夜跑去匯報。
待塵燃灰頭土臉地趕回來,就看見自家大哥正在和新來的龜毛醫(yī)生面面相覷。
“離A區(qū)的人遠(yuǎn)點,都不是什么好貨!”塵燃故意放大聲音。
岑沐還是笑瞇瞇,甚至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行了,小兄弟你也辛苦了,一守就是大半夜,回去歇息吧,高階Alpha就這點好,只要心臟沒停跳那就是能活�!�
塵燃似乎才發(fā)現(xiàn)屋子里還躺著個半死不活的人,眉頭立刻蹙起來,并向外看去。
――剛剛他跑過來,這幫人并沒有攔住他。
繭綏也看到了,自打岑驍淵被抬進(jìn)這間房,門口就有黑衣人守著。
他們到底是在確保岑驍淵的安全,還是在監(jiān)視他?
地下城沒有正經(jīng)的手術(shù)室,臨時空出的房間搭建出的病房,所有東西都很簡陋,好在醫(yī)療設(shè)備齊全,沒有出什么大問題。
岑綺露對自己這個表弟,究竟持怎樣一種態(tài)度……最起碼,從如今的種種跡象來看,都是利用居多。
在繭綏眼里,世間的人大抵分為兩種,一種和他有交集,另一種則沒有。
他對后者從沒有明顯的喜惡,如今破例第一次,繭綏單方面討厭起這個素未謀面的女Alpha。
“這里不安全,你馬上跟我走�!眽m燃拽住繭綏的胳膊,想把他哥拉出去,卻得來繭綏的搖頭。
塵燃的目光立馬移向屋內(nèi),不敢置信道:“他都那樣對你了,你還想留下來照顧他?!繭綏你他媽是不是瘋了?”
“你好好講話,不要罵人�!崩O綏試圖維持著好哥哥形象,“他不需要我的照顧,這里有的是人會照顧他,我只是想等他醒過來,有些話要問他。”
“還有什么好問的?!他把你關(guān)起來了!你難道還想再被他關(guān)起來一次?!”
“不會的……這次不會了。”繭綏還想解釋,旁邊的岑沐樂呵一聲,說,“是不會了。”
塵燃:“又有你什么事?!”
岑沐無辜聳肩,再次重復(fù)一遍:“我說是不會了,都快要瞎了的人,自然是沒能力再囚禁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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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他太急于求成了,以為這是打游戲呢,消滅了一波敵軍就能迎來勝利?江趙兩家已經(jīng)做好長期準(zhǔn)備,勢必要拿下C區(qū)這片土地,這筆爛賬沒有個一兩年可平不了,他想在一月內(nèi)解決,這不是耍彪是什么?”岑沐嘴里叼著根沒點著的煙,盡心盡責(zé)地給繭綏解釋,“就算他能一個人頂一百個人用,那么接下來呢?對面派來的第一百零一個人就能把他壓垮,他太習(xí)慣把自己當(dāng)做武器使用了,那雙眼睛幾年前就落下病根,不廢才怪�!�
岑驍淵昏迷不醒的第三天,繭綏再次和緣余取得聯(lián)系。
通訊器開了免提,繭綏聽到許久未聽見的狼嗥。
“小灰!”
“嗷嗚~”
“繭綏,你到底什么時候回來!我衣服都被你的傻狗咬爛好幾件了!”通訊器對面,江宜晚抱怨道。
“應(yīng)該快了�!崩O綏回答,“你們那邊一切都好?”
“不好!你再不回來,我都要學(xué)會炒菜了!”江宜晚搶答。
緣余把通訊器收了回來,防止一人一狼繼續(xù)亂叫。
當(dāng)初江宜晚臨近發(fā)情期,塵燃派人將Omega接到另一處安全地點。
如今垃圾場的村落已被人發(fā)現(xiàn),倒是江宜晚所在的地方平安無事。為了方便照顧小灰,緣余也搬了過去。
如今小灰的體型越來越大,飯量也翻漲了一倍有余。Omega向來惜命,以防他大呼小叫,緣余從沒告知江宜晚真相,江宜晚到現(xiàn)在還以為小灰是一條狗。
和緣余寒暄了幾句,江宜晚再次搶過通訊器道:“你快點來��!我可等著你!”
繭綏哭笑不得,說了聲“好”。
電話一掛斷,室內(nèi)一下寂靜了不少,過了幾秒鐘,繭綏才抬起腦袋。
他就坐在門邊的臺階上,如今揚(yáng)著頭,看到病床上坐起的人影。
昏暗的燈光將視線翻攪渾濁,Alpha的雙眼被白布緊緊纏繞包裹,氣氛如鬼魅一般。
“你醒了�!崩O綏說。
岑驍淵沒有出聲。
繭綏:“我去叫醫(yī)生來�!�
他剛起身,岑驍淵動了,直接從床上摔下來。
繭綏嚇了一跳,更改路線,走到岑驍淵面前,還未蹲下身把人扶起,岑驍淵已經(jīng)抓住他的腳踝。
“你要去哪兒?”Alpha揚(yáng)起頭,白布蒙住他的眼睛,只露出一截挺直的鼻梁和薄的嘴唇,沒有血色,看上去異常破碎。
你當(dāng)初也是這么看我的嗎?
繭綏在心里疑問,因為岑驍淵現(xiàn)在的模樣的確惹人憐惜,英俊地如同神?o雕刻出的面龐被遮上大半,不能視物,唯有觸碰才能獲得短暫的安全感。
他蹲下身來,耐心重復(fù)自己方才的話:“我去給你找醫(yī)生。”
“我不需要�!贬敎Y回答地極其迅速。
“可你……”
“我的眼睛看不到�!贬敎Y從頭到尾表現(xiàn)地很鎮(zhèn)靜,“我瞎了?”
繭綏剛張開口,Alpha又說:“你剛才和誰打電話,笑得那么開心?”
繭綏:“……”
他用手去掰對方桎梏在自己腳踝的那只手,“你好好治療就還有的救……”
岑驍淵說:“你哄我的?”
“不是……”
“你親我了,我暈倒之前你親了我,繭綏,你為什么親我?”
繭綏沉默一會兒,“你都不在乎你看不見了嗎?”
岑驍淵用另一只手觸碰繭綏的膝蓋,“你沒有走。”
繭綏不再堅持,隨岑驍淵一齊坐在地上,“我沒有走�!�
“為什么?”岑驍淵改去牽他的手,摸索一會兒才找到,一只手牽他的手,一只手放在他的膝蓋上,像只被順毛的大貓。
繭綏盯著Alpha看了一會兒,說:“因為我明天才要走�!�
房間內(nèi)靜得要死。
岑驍淵忽然將繭綏一把抱住,繭綏的手肘壓迫到他的傷口,發(fā)出一聲悶哼,繭綏也驚了。
岑驍淵沉聲:“不行,你不能走�!�
這回?fù)Q繭綏問:“為什么?”
岑驍淵脫口而出:“因為我看不見,我瞎了�!�
繭綏又陷入沉默,過了一會兒,他說:“又不是我弄瞎的�!�
岑驍淵急了,“那你親我,還說把吻還給我!”
這不都記得嗎,現(xiàn)在又來試探他。
繭綏坐地板上坐得屁股疼,悄悄往Alpha的腿上挪了挪,繼續(xù)說:“是啊,還給你我們就兩清了�!�
岑驍淵要是有尾巴,現(xiàn)在一定已經(jīng)緊緊纏繞在繭綏身上,急得渾身的毛發(fā)都炸起。
他忽然捧住繭綏的臉重重親了一下,匆匆說著:“什么兩清?沒有兩清,我和你這輩子都不可能兩清!”
繭綏懵了,前來查看病患情況的岑沐也懵了。
好半天,岑沐開口:“這什么情況,你們在玩什么py?有這么著急?繭綏,你怎么連個瞎子都不放過?”
春意夏
小圓的眼睛只是暫時看不見,之后會好的,瞎了比較好追老婆(?)
明天更,后天休息,啵啵啵
80.活著
岑驍淵不配合檢查,整個人圈在繭綏身上,抱住了就不撒手。
岑沐對此場景已經(jīng)麻木,眼神示意繭綏快點解決一下。
單論武力,繭綏肯定無法戰(zhàn)勝岑驍淵,哪怕Alpha如今不能視物,打不過就是打不過。
于是繭綏說:“我在A區(qū)見到韶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