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樓層最終在岑驍淵按下的數(shù)字上停下,管家眼睜睜看著Alpha牽著始終低著頭的繭綏出去,嘴半張開,最終什么都沒能說出口。
“你不去見你表姐嗎?”
“不能讓她認為我有求于她,不然她會抓住一切機會跟我提出置換條件�!贬敎Y說著回頭看了眼繭綏,看他還閉著眼睛,忍不住彎身上前偷親一口。
繭綏一愣,總算把眼睛睜開了,一雙眸子黝黑明亮。
“這里不會有人監(jiān)視,你可以放心睜眼�!贬敎Y說。
走廊上很明亮,繭綏尋著光的方向看去,大片大片的落地玻璃窗拼接,外面的景象清晰可見,此前行駛過的別墅、花園里的綠植……精致且巨大的籠子,容納了百年的歷史,是A區(qū)的一道縮影。
岑家的直系、外系加起來,上上下下足有百余人,人丁興旺到不像話。
直到岑?誒秸庖淮?沒落,可男人膝下養(yǎng)子沒少收,岑驍淵是唯一一個在B區(qū)生活過的外系,若不是自身條件優(yōu)越,早在試煉場成了一具尸體,更別提爬到如今這個位置。
岑綺露和岑驍淵最大的不同,是她的父母同樣生活在A區(qū)。岑沐和Beta相戀的事情發(fā)生后,他們這一支被冷處理,岑?誒澆杌?除掉了岑綺露的父母,可謂膽大十足。
然而沒落的旁支,終究沒有直系重要,岑綺露被重新接回岑家時,低下便有不少猜測,但沒人敢直接指出。
岑驍淵領(lǐng)著繭綏進入其中一間房,讓繭綏暫時留在房內(nèi),繭綏問:“你要去哪里?”
岑驍淵沒有直說,而是問:“就一小會兒,一小會兒都離不開我嗎?”
繭綏:“……”
他松開手,說你去吧拜拜,說著揮手告別。
岑驍淵不滿意,把他壓在床上,用自己的信息素解開頸環(huán),對著那道自己咬出的咬痕舔了又舔。
“說你離不開我,快說。”
“哪能強迫別人說……的。”繭綏用盡全身力氣才把Alpha推開,見岑驍淵一臉沉郁,又趕緊道,“我現(xiàn)在這樣沒辦法出去,就在這兒等你,你快快去快快回�!�
“你都不問我要去哪里?”
“我剛剛問了啊……那我再問一遍。”
岑驍淵說要去找韶航。
放走繭綏一事,讓岑綺露暫時把韶航扣下了。
考慮到后續(xù)合作,女Alpha僅僅是把韶航安排在主宅的某一處住所�,F(xiàn)在岑驍淵回來了,便沒有再關(guān)押的必要。
岑驍淵想要找人,自然很容易。
待岑驍淵再次回來,身后跟著戴金絲眼鏡的Alpha。
韶航比半月前要瘦一些,下頜上長出胡茬,見到繭綏,又露出鬼魅一般的笑臉。
“你嚇到他了�!贬敎Y沉聲道。
“我沒有惡意,你應(yīng)該知道�!鄙睾缴锨耙徊�,瞥見床柜上的Omega頸環(huán),露出了然的神情,“他們說你帶了一個Omega回來,我還以為是你放棄你的‘點心’了。”
岑驍淵對待其他人向來沒什么好臉色,當(dāng)即道:“少??嗦,這么喜歡八卦,安排你到岑綺露身邊,保證得到的都是最一手雨隹木各氵夭?次的新聞�!�
“不用了,以前聽得夠多了�!鄙睾降恼Z氣依舊清薄冰冷,他轉(zhuǎn)頭看向繭綏,“你知道嗎,瀾有個侄子,論親疏,他才是最該坐到家主位置上的人,可惜……他十歲時就被瀾派人給毒傻了�!�
“我說,別嚇唬他�!贬敎Y語氣不善道。
“這是真事,岑綺露知道,只有你不關(guān)心�!鄙睾接中Γ^了,坐到繭綏對面,說起正事,“你的眼睛,是Beta的眼睛�!�
繭綏的瞳色很深,趨近于黑色,這也是他不敢抬頭示人的原因。
害怕暴露。
韶航在岑?誒繳肀吣敲炊嗄輳?一直在幫男人做掩護,在這方面自然是有很多心得。
“我只能將你的瞳色改成淺色�!鄙睾街噶酥羔敎Y,“像他一樣�!�
繭綏下意識問:“還能變回去嗎?”
“可以,我可以教你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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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走前,韶航對繭綏說:“如果不適應(yīng),隨時來找我,要是還想逃跑……”他故意看了一眼岑驍淵,“也可以來找我,我非常歡迎�!�
岑驍淵二話不說,揪住韶航的領(lǐng)子,把他往門外拖。
今天韶航右臂的袖管不再空蕩蕩地甩在半空,而是整齊扎結(jié)起來。
繭綏合理懷疑,之前男人是故意要他注意到自己缺失的手臂。
但現(xiàn)在不需要了。
他自己沒能等到的結(jié)局,終究在別人的劇集里獲得圓滿。
因著韶航的挑釁,岑驍淵戾氣十分重,高階Alpha的那部分獸性在他身上向來明顯,只不過看在繭綏的面上,強忍著沒有發(fā)作。
“我早說過,你會后悔沒有殺了我�!鄙睾蕉蔄lpha的眼睛說道。
未等岑驍淵回答,繭綏先說:“他不會。”
“他聽我的話,我不讓他動手他就不會動手�!狈块g的門開著,韶航?jīng)]有回頭,只聽繭綏說,“他不是一件工具,你們不能這么對他�!�
早在很久很久前,繭綏就想要說了。
韶航希望Alpha能了結(jié)自己痛苦的余生。
可是為什么?
他的解脫要讓Alpha的雙手沾染鮮血。
“你要是真那么想死的話,可以自己捅自己一刀。”繭綏真心建議。
韶航笑了。
這回是捂著肚子哈哈大笑。
場面堪比恐怖片。
韶航眼淚都笑出來了,那張常年面無表的臉有了過于生動的面貌。
連岑驍淵都蹙眉,松開他,退后一步講:“想發(fā)瘋滾出去發(fā)瘋�!�
“你聽不出來嗎?”韶航直起腰,幾乎和岑驍淵一般高,眼紋里有一些情緒,太過年輕的Alpha不能立即懂,“他心疼你了�!�
韶航輕飄飄留下一句話,踏出房門去。
那是他和兩個人最后一次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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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后,韶英在岑家一處院落里發(fā)現(xiàn)自己哥哥的遺體,遺書和他這個人一樣枯燥無聊,細數(shù)了這些年來,他與岑?誒焦餐?犯下的罪行。
到最后,他還是和岑?誒澆艚衾Π笤諞黃稹?
下葬當(dāng)天,韶英的眼眶紅腫,眼下有明顯的青黑。
韶航的墓前擺著一捧白色鈴蘭。
岑?誒秸獗滄?zhèn)蚣译E睪降男畔⑺厥救耍?鮮少有人知道他真正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韶航知道。
他把他的遺愿寫在遺書的最后一行,希望自己的妹妹能為他獻上一束。
岑驍淵帶著繭綏遠遠看了眼便走了,他沒有多余的善心分發(fā)給別人,他希望繭綏同樣也不要有。
“他死了。”繭綏說。
“是,他死了。”岑驍淵回答,“他早晚會死,岑?誒剿賴哪翹燜?就想死了,只不過我沒如他的愿�!�
“為什么?”繭綏問。
“因為韶英跪下來求我,她知道我的……”
“不,我的問題是,他為什么想死?”
陽光下,繭綏的眼眸是被改造過后的淺色調(diào),頸上戴著的是Omega的特質(zhì)頸環(huán)。
即便如此,他依舊還是他,眼眸澄澈清明,問題也很刁鉆。
“因為岑?誒降乃牢?他印證了一件事。”
岑驍淵在墓園里輕吻他的眼睛。
“當(dāng)年我手里掌握了岑?誒叫磯喟馴?,但壓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是韶航的叛變�!�
岑?誒降乃樂遼儆≈ち艘患?事。
權(quán)力大于愛。
而愛,曾經(jīng)發(fā)生過。
不久后,暴雨傾盆,鈴蘭四分五裂散落在墓前。
十幾分鐘后,天又晴,陽光照耀在大地。
至此,落幕。
春意夏
沒完!沒完!沒有完結(jié)!
只是韶航和岑?誒降墓適碌秸飫锍溝捉崾?了
我們明天見哦!
90.排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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繭綏更改瞳色的第二天,岑驍淵去見了岑綺露,在女Alpha那里得知,江宜晚已經(jīng)回到江家。
“岑家沒必要留一個定時炸彈在身邊,再說,那就是個蠢貨。”岑綺露當(dāng)時正在沏茶,古色古香的茶室里,滿是茶的香氣。
“他破壞了自己的腺體,還是韶英把他從鬼門關(guān)拉回來的�!�
岑綺露斟好了茶,將茶盞輕推至岑驍淵的面前,一臉無辜地說:“你在意那個Omega?那你應(yīng)該早點跟我說�!�
繭綏得知此事也滿眼錯愕。
腺體一旦受損,造成的傷害不可逆,江宜晚可能這輩子都無法感知信息素,Omega的發(fā)情期卻依舊會折磨他。
岑驍淵說:“岑綺露安插了人手在江宜晚身邊,他腺體損壞的事目前還沒被發(fā)現(xiàn)�!�
“他還活著?”
“被江家關(guān)起來了�!贬敎Y說,“他們沒有處理掉江宜晚,就是還想和趙家聯(lián)姻,但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他們瞞下了江宜晚回來的消息,應(yīng)當(dāng)是考慮到和趙家的合作�!�
繭綏對這種事向來沒概念,此刻也聽不大明白。
岑驍淵向他解釋道,趙家其實沒那么想攻占C區(qū)。江家卻不一樣,這些年頻繁誕生劣質(zhì)AO,都秘密送往了B區(qū),再這樣下去,他們一族勢必走向沒落,因此便想要開辟其他路徑。
趙央啟年紀大了,只想娶個年輕貌美的Omega尋歡作樂,聽聞他還有些特殊癖好。
江家人把江宜晚失蹤的責(zé)任推到岑驍淵頭上,老人嘛,難免有糊涂的時候,真就和江家聯(lián)合,想要給岑驍淵一點顏色瞧瞧。
目前是趙家出資,江家出力,可一旦江宜晚回來,事情得到解決,也就沒岑驍淵、沒C區(qū)什么事了。
江家貪心,兩頭都要抓,造就如今的局面。
江宜晚確實是個定時炸彈,岑綺露的這步棋走得沒錯,要么江宜晚一個人死,要么江宜晚拉著整個江家一塊死,多劃算的買賣,橫豎不關(guān)岑家的事。
岑驍淵也不用冒險回C區(qū),只等他們狗咬狗一嘴毛,一旦趙央啟發(fā)現(xiàn)江宜晚是個廢人,必定雷霆大怒。
岑綺露不會管區(qū)區(qū)一個Omega的死活。
倒是岑驍淵會主動回來這一點,令她感到意外。
“我還以為你不想回來了,畢竟你的小狗都主動到你身邊去了。”
緊接著,她又說,這一次是她判斷失誤,本以為岑驍淵出面,江趙兩家會知難而退,誰知道更激發(fā)了他們的怒火,才導(dǎo)致岑驍淵受重傷。
她主動認錯,神情里卻沒有一點懺悔之意,甚至提到岑驍淵裝瞎一事。
她說:“真有你的。”
岑綺露也沒想到Beta還能逃跑第二次,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事出以后,岑綺露連夜將韶英的女兒扣下。
前面說過,她不會對Omega心軟,韶英一開始不肯說,邵倩著實吃了一番苦頭,逼得韶英沒辦法,說出繭綏的下落。
得知繭綏回了C區(qū),岑綺露的第一反應(yīng)是不可能,直到C區(qū)傳來消息,她才意識到,有些事情脫離她的掌控。
之后一而再再而三地發(fā)生意外,岑綺露已不感到稀奇,唯一讓她驚詫的是,岑驍淵敢再次把繭綏帶回A區(qū)。
他們之間做過交易,可岑驍淵沒能完成任務(wù),岑綺露并不打算在這個時候履行諾言。
以上這些,岑驍淵并未向繭綏言明。
他只是和繭綏說了江宜晚的事,解釋了其中的盤根錯節(jié)。
日落時分,周遭昏暗一片。
房間里,燈沒有開,等了好一會兒,岑驍淵不再說話,繭綏才開口:“結(jié)束了嗎?”
“結(jié)束了�!贬敎Y垂下眼,撫摸繭綏的臉頰,“我說完了,你有什么要說的嗎?”
“可我覺得你還有話要說。”繭綏任由Alpha的親吻落在臉頰上,也不躲閃,“因為你都不看著我�!�
“沒有了,該說的我都說了,我說過了,我不想管別人的死活……”岑驍淵的吻落在繭綏的下頜,“但只要你一句話,無論什么事,我會去做�!�
繭綏眨了眨眼,“你這是威脅……”
“我威脅什么了?”
“你好像在說‘選別人還是選我’�!�
岑驍淵靜了片刻,吻上繭綏的唇,很激烈也沒有章法,不久后便嘗到血的味道。
繭綏沒有感到疼痛,是岑驍淵自己把自己的嘴唇咬破了,可他依舊嘗到鐵銹、鉛筆、和一切腐舊事物的味道,Alpha也在其中。
岑驍淵早在三年前就破破爛爛,他把自己縫縫補補成強勢霸道的模樣,實則內(nèi)里裝的是一團燒焦的棉花。
“你要哭嗎?”繭綏問。
岑驍淵說:“我為什么要哭?”
“因為你的表情像是在說‘我要哭了你得接住我’。”
“那你會接住我嗎?”岑驍淵死死盯住他。
繭綏把兩只手捧起來,在岑驍淵的面前,“我會哦。”
岑驍淵輕輕拽住繭綏脖子上的頸環(huán),用信息素將它解開。
他不喜歡繭綏現(xiàn)在的瞳色,也不喜歡繭綏脖子上戴頸環(huán)了。繭綏就是繭綏,是Beta就好,他做他自己就是最好的。
“……岑綺露在江宜晚身邊安插了人手。”岑驍淵說。
繭綏聽著,沒有提醒岑驍淵剛才說過這件事。
“這個人不能是岑家人,也不能是任何跟岑家有關(guān)系的人�!贬敎Y抬起眼,隨著頸帶的剝落,他觸碰到Beta后頸結(jié)痂的咬痕。
“跟著江宜晚去江家的人,是緣余�!�
室內(nèi)一片靜謐。
繭綏張了張口,說:“對啊,我差點忘記了,師兄是Alpha�!�
這反應(yīng)在岑驍淵的意料之外,他再次扣緊繭綏的脖頸,“我說,緣余去了江家,如果江宜晚死了,那他也……”
“但那是師兄的選擇�!崩O綏說,“就像我會做出我的選擇,無論多么離譜,他都會接受,那么,我也尊重他的選擇�!�
岑驍淵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