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當初緣余下山打聽江宜晚的下落,想必見到塵燃時,江宜晚已經(jīng)被岑綺露的人接走了。
雖然不知道緣余為何會選擇去往自己最厭惡的A區(qū)。
但這的確是他自己的選擇。
“你認為我會命令你去救師兄嗎?”繭綏問。
這幾乎是默認的。
岑驍淵默認自己在繭綏心里的位置排不上前三。
而繭綏也的確不知道該如何安放Alpha,少時不知道,長大了更不清楚,現(xiàn)在依舊模糊。
“……他不能死�!贬敎Y所答非所問,連繭綏都愣住了,隨即,岑驍淵又恨恨地說,“他死了,你一輩子都會記得他�!�
繭綏不是故意要笑的。
他捂住嘴巴,眼睛還是彎下來,岑驍淵一臉陰沉地看他,他就更想笑了。
“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死了,我也會記你一輩子?”他看到Alpha的眼睛閃爍一下,連忙道,“不可以!你不能死,千萬、千萬不可以!”
岑驍淵固執(zhí)道:“為什么,緣余行我就不行?”
“師兄也不能說死就死啊……哎,我不是那個意思�!�
根本是沒必要的攀比,繭綏只能把岑驍淵拽到床邊,說你躺下來,岑驍淵就躺下來,兩個人正對著。
“我的意思是……你和師兄是不同的,師兄有他自己的人生自己的選擇,但是你……你不是已經(jīng)做了選擇嗎,你選了我,我就是你人生的一部分�!�
說著,繭綏親吻Alpha沾血的嘴唇,輕輕的、淺淺地印上自己的吻。
“會跟我做這種事,清晨會擁抱我,會讓我哭也會讓我笑的人,這世界上只有你一個�!�
根本不需要排名。
岑驍淵本身就是獨一無二的。
繭綏說:“所以你一定、一定不能死,死了我就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了,好可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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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了致命選擇題環(huán)節(jié)
岑小圓:選他(死)還是選我(死)��!
小果為難,小狗轉圈.jpg
別死�。。《紕e隨隨便便死了啊喂��!
人肯定是要救的,先讓我們小情侶膩膩歪歪一下
明天見
91.困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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繭綏說完這番話,Alpha瞬間將他壓至身下。
熱浪翻涌而來,席卷過全身,繭綏恍惚間記起什么,問岑驍淵的易感期是不是快到了,得到了Alpha的肯定回答。
待兩個人都大汗淋漓,繭綏更是說不出一句話,意識模糊間,聽到岑驍淵說:“之后的事,我來想辦法�!�
再然后,就是聽聞韶航的死訊,兩個人在墓園里遠遠看了一眼。
岑驍淵說對方早就想死了,言下之意,韶航并不是因為當時繭綏說的那句話才自刎的。
繭綏當然知道,韶航的行徑古怪,少時給過他極大的陰影,他還不至于為此感到內疚。而且,他那時脫口而出的建議,也是真心實意。
回去岑家的路上,兩個人所坐的黑色轎車被另外一輛外形張揚的車子給攔住。
對面那輛車的司機擦著汗下車,到Alpha的車玻璃前,等了足有一分鐘,車窗才緩緩下降。
司機畢恭畢敬地遞上請?zhí)�,邀請岑驍淵參加今晚宴席,請?zhí)袃煞�,另一份是給誰,不言而喻。
自從岑驍淵將繭綏帶回A區(qū),這樣的邀約一直不斷,許多人都想看看跟在岑驍淵身邊的Omega究竟是何許人也,奈何岑家主宅不是一般人能進的,邀請也被岑驍淵統(tǒng)統(tǒng)推掉了。
結果這次更過分,明目張膽攔車,岑驍淵看都沒看請?zhí)苯铀核榱�,問那司機,對面是誰。
司機豆大的汗滴下來,方才一時緊張,忘記自報家門,對上Alpha冰冷的目光,杵在地上的兩條腿亂抖,好半晌才顫顫巍巍地說出自家老爺?shù)姆Q謂――
對面那人是趙央啟。
岑驍淵半挑起眉,司機還以為有回旋余地,撕碎的請?zhí)溥M他的手心里,車窗也在他面前上升。
車開走了,司機捧著一堆碎屑回去。
趙央啟的頭頂已經(jīng)禿了,眼睛被脂肪擠成一條縫,大肚佛一樣,慢悠悠道:“算啦,也沒指望你能成,今晚這個席,由不得他不去。”
此刻,行駛的轎車內,岑驍淵說:“剛剛那輛車上的人就是江宜晚的未婚夫�!�
繭綏:“……”
他不想聽Alpha講地獄笑話。
“你如果好奇,我可以赴約�!贬敎Y講得像真的一樣,一點點趨近繭綏。
繭綏伸出一只手抵擋,“我不好奇。”
“真的嗎?”岑驍淵靠近他,彼此的發(fā)絲相蹭,“我可以帶你遠遠看一眼,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你也知道我的身手……”
繭綏知道Alpha是在故意逗弄他,但還是回答:“還是不了,現(xiàn)在越少人看到我越好�!�
繭綏的偽裝足以騙過許多人的雙眼,但,他畢竟是個Beta。
在專供陪讀讀書的“籠”里,繭綏待過不短的時間,那段時期和岑驍淵一塊上學的同學都應當是防范的對象。
如今他們都長大了,有些也和岑驍淵一樣,成為家族候選人。
岑驍淵對此持無所謂的態(tài)度,被發(fā)現(xiàn)了又如何,他能把人揍到不敢指認。
為了他人的生命安全著想,繭綏還是決定少出門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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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主宅沒多久,岑驍淵便被岑綺露的人叫走了,再回來時,表情難看至極。
今夜趙央啟組的局,岑綺露要他前去,理由是,說不定能收獲意外之喜。
把繭綏看丟的事,岑驍淵還記著,現(xiàn)在女Alpha又想來指使他,他自然不會聽。
“你的小狗可以不去,他留在我這里會很安全。”岑綺露拿出殺手锏,眼看著岑驍淵的神色漸冷下去,“這不是威脅,我絕不會動他,你心里很清楚�!�
岑綺露知道繭綏對于岑驍淵來說有多重要,她這個人精于算計,定不會自討苦吃。
“趙央啟特別命人把請?zhí)f進岑家了,他邀請的人里面,一定會有江家的人�!�
岑綺露點到為止。
岑驍淵思慮過后,決定前往。
其實把繭綏放在房間里就好,經(jīng)過這些時日,他已經(jīng)對這層樓的設施很熟悉,傭人很少出入這一層,估計是岑驍淵特別叮囑過。
岑驍淵將繭綏帶入電梯,繭綏問:“你怕我又跑走嗎?”
岑驍淵回應不是。
Alpha的易感期快到了,心中的不安無限倍放大,此前應允繭綏的事情遲遲辦不到,他害怕下一秒繭綏就會突然提出想回C區(qū)。
那個時候他又該怎么辦?
岑驍淵心里有一千萬種陰暗的想法,都在繭綏牽住自己手的那一刻消散了。
“電梯到了�!崩O綏指了指外面,把Alpha領出來,“接下來該往哪里走?”
岑驍淵:“……直走,走廊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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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間古色古香的茶室。
岑驍淵說在他外出的這段期間,繭綏可以待在這兒等他回來。
茶室很大,別間鋪好了被褥,供繭綏休息。
繭綏問自己為什么一定要在這兒,回答他的是屏風后一道女聲:“因為不止外界對你好奇,岑家人也一樣好奇�!�
繭綏循聲望去,只看得見一道影子投落在屏風上,搭配女主人寬大的衣擺,舉著茶盞的那只手纖長而尖銳。
岑綺露從屏風里走出來,一頭及臀的長直發(fā),眼瞳與岑驍淵一樣,是琥珀色,身著純白里襯和素紅的寬松外袍,如同詩畫里走出來的人。
岑綺露和其他高階Alpha一樣,有著令人驚艷的面貌,裙擺拖在地上,一瘸一拐朝兩個人走來。
她沒有遮掩,繭綏也注意到她的跛腳。
她朝繭綏露出微笑,笑容如同戴上去的面具,“你可不能再出什么意外了,這一次我親自看著你�!�
岑驍淵明顯對她的說辭不滿,繭綏卻看到時間,轉頭道:“你還不走嗎,你快遲到了。”
岑驍淵正猶豫自己的決定是否正確,繭綏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個吻。
當著岑綺露的面,他有些拘束,但眼睛始終沒離開岑驍淵,輕輕推至Alpha的胸膛,“你去啊,快去快回。”
岑綺露饒有興趣地看著,岑驍淵抿唇,臨行前對女a(chǎn)lpha做出警告,然后才肯推門走掉。
“我還是第一次見他這么乖巧,簡直……像一頭被馴服的野獸�!贝敎Y走遠,岑綺露開口,”終于見面了,岑驍淵的小狗�!�
繭綏轉過頭來,面對著岑綺露:“你是岑驍淵的表姐�!�
在繭綏眼里,她同樣沒有名字。
岑綺露笑起來,似是對Beta的回應很滿意,詢問繭綏:“要喝茶嗎?”
“我不懂品茶�!�
岑綺露說無妨,沏茶的過程中,繭綏注意到她右手的長指甲,然而左手卻沒有。
他沒有吭聲。
對女Alpha抱有天然的敵意。
她也是將岑驍淵當做工具對待的人之一。
茶泡好了,岑綺露將茶盞推至桌前,繭綏探身去拿,岑綺露則將兩只手露給他看。
“這一只手,是用來品茶作樂。”岑綺露把右手伸出來說,緊接著又把另外一只甲面平整潔凈的手搭在案上,“這一只呢,是用來殺人的�!�
她抬眼看繭綏的反應。
繭綏喝下一口茶,苦味在喉腔里蔓延,他皺了皺臉,說:“那你是個左撇子。”
岑綺露一愣,隨即笑起來。
繭綏不懂她的笑點,把茶放回桌案,“我還是不喝了吧,我喝不慣�!�
“好啊。”岑綺露爽快地應了,命外面候著的人去準備茶點和清水。
待繭綏壓下喉嚨里的苦味,她說:“我聽手下的人說,你們今天去了韶航的葬禮,怎么樣?”
岑綺露必定是派人監(jiān)視著,才能如此清楚他們的行徑。
如今正大光明地點出來,繭綏沒懂她的意圖,“回來的半路上下了太陽雨,天很快晴了�!�
岑綺露愣住,沒想到繭綏不按常理出牌,失語片刻,干脆直言:“我是問你怎么樣,有沒有大仇得報的暢快感?”
繭綏如今的瞳色淺,但眼睫垂落下的陰影依舊烏黑濃密,眨眼時神色透著天然的懵懂。
岑綺露說:“你不知道么,岑驍淵當年本可以直接殺了他……”
“這件事他和我說了�!�
“他怎么說?”岑綺露笑著問他,“他有說自己是故意留韶航一命,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嗎?”
繭綏一頓。
“看來他沒說,也難怪,虧他想得出來,岑?誒剿朗幣慘謊?,他一定是說了什么才導致岑?誒獎覽#?可惜了,我沒能親手殺死他,便宜他瘋瘋癲癲上吊死了。”岑綺露說,“不過韶航死得太不巧,都拖了這么多年,好歹再撐撐,他那一派的擁躉,我還沒能完全接手�!�
她似乎把繭綏定位成岑驍淵的寵物一類的存在,說話沒有遮掩,殘忍至極。
“我的表弟可太喜歡你了,為了你,可是把什么都拋下不要�!贬_露忽然伸出手,捏住Beta的下頜,“說起來,我曾經(jīng)也有一個陪讀。我們相處的時間很短,我太早分化,她又太懼怕我,要是我們相處的時間再久點,會不會也和你跟我表弟一樣?”
繭綏想要撤開,岑綺露卻故意利用信息素壓制,佛手柑的香氣四溢。
然而,繭綏已經(jīng)習慣了高階Alpha的信息素,即使被壓制,也尚有氣力掙脫。
他一下退出去好遠,以防備的姿態(tài)對準女Alpha。
岑綺露再次感到意外,朝繭綏招招手,“開個玩笑嘛,可不許和岑驍淵說�!�
繭綏不過去,戒備的模樣在岑綺露看來就像炸毛的小狗。
她唇角勾起笑來,說:“我那不爭氣的叔叔在C區(qū)過得怎么樣?”
繭綏這才想起她是岑沐的侄女,回想和岑沐的最后一面,醫(yī)生的手指差點被小灰咬掉。
“……很好�!�
岑綺露點點頭,“哦是嗎�!�
岑綺露又說:“小狗,你知道嗎?”
“……我不叫小狗�!�
岑綺露擺擺手,如果不是她手里的茶,自己方才也喝過,繭綏會懷疑她是不是喝醉了。
“岑沐曾經(jīng)也有個Beta戀人,他為了那個Beta不惜被剝奪姓氏,也要和他在一起。
“我們這一支被早早逐出主宅,我那叔叔就是罪魁禍首�!�
“于是他們就認為,是那個Beta的錯,派人把那個Beta解決掉了。
“是岑沐的父親,我的爺爺,親手剝奪他的幸福�!�
“小狗,你知道嗎,血脈是一種詛咒�!�
岑綺露的手指撫過茶沿,嘴角始終漾著一抹笑。
茶室里還飄蕩著茶香,繭綏的脊背稍稍松懈下來。
這是,另一個版本。
和岑驍淵亂編的瞎話截然不同,繭綏隱隱意識到。
這是真實的版本。
岑綺露用手支撐著自己的腦袋,長發(fā)隨意落在木地板上,她伸出右腿,本應光潔的小腿上有一道丑陋扭曲的瘢痕。
“這是當年岑?誒秸胰俗飛蔽沂保?我逃跑留下的,直至今日,這道傷疤都令我無法正常行走�!�
岑綺露輕描淡寫著。
“A區(qū)從不涉足C區(qū),是因為他們壓根瞧不上那里。但是我不一樣,岑沐之所以選擇和我合作,是他非常清楚這一點,而我也有更大的野心。”
岑綺露是從C區(qū)摸爬滾打到如今的位置,她更明白權力的運用,以及最終能帶給她的效益。
所有的仇恨終將循環(huán)到哪里?
繭綏在這一刻突然明白,岑沐希望能有一個人徹底將這一切瓦解,而這個人選――
“你是第一個進入主宅的Beta。”女Alpha的笑容異常愉悅,“而那幫迂腐的老頭子還統(tǒng)統(tǒng)蒙在鼓里,他們要是知道了,表情一定很精彩�!�
“岑驍淵的弱點一直表露的明顯,只是沒人愿意去相信。
“他們最終會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價。”
繭綏終于放下了戒備。
岑綺露并不是把他當做岑驍淵的寵物,而岑驍淵之所以敢把他托付給女Alpha,也是憑借多年來對岑綺露的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