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系統(tǒng)沒有任何聲音。
蝕兔聞言，一喜，蹦向鹿棲。
這不算做好事嗎？
鹿棲知道了以后，拿出枕頭，拍走蝕兔，然后在床上躺好。
鹿棲：“你睡床尾。”
蝕兔：“……”
鹿棲躺在熟悉的床上，抬頭望著天花板。他關(guān)上燈，也拉緊了窗戶，但就算是這樣，也無法完全阻擋光亮，總會有月光落在他的房間，讓物體投射出影子。
因此，傳染影霧又再一次來到鹿棲的床前。
它們是能引發(fā)人內(nèi)心最深處惡意的生物。
它們早就附身在鹿棲的體內(nèi)，現(xiàn)在，就是激發(fā)他情緒的時刻。
傳染影霧鉆進(jìn)了鹿棲的潛意識里。
它看到了不少的影像，還是小孩子的鹿棲被他的父母嚴(yán)格要求，如果他沒有按照他們的期望完成要求，就會被懲罰。鹿棲試過哭泣，但是沒有一個人會憐惜他。長大后，因為他只學(xué)習(xí)，在班上完全不受歡迎，從來都是一個人。
他的成績很好，但是怎么樣都趕不上兩位哥哥，家里人覺得他是廢物，忽視他、鄙視他、不屑他。
同齡人覺得他奇怪，無視他、詆毀他、欺負(fù)他。
這都是絕佳的素材，潛進(jìn)來的傳染影霧覺得自己可以制造出最可悲的造物。
在鹿棲的人生里走了一圈，它突然停住了腳步。
有些不對勁。
鹿棲面對這些重播的經(jīng)歷，沒有一絲情緒波動，他不傷心、不氣餒，也不在意。
“怎么回事？”
傳染影霧走進(jìn)了他的思維深處。
它在找鹿棲人性中的惡意。
就在此刻，血滴答滴答落下。意識深處的少年人拖著一把斧頭，來到了怪物的身后。
傳染影霧轉(zhuǎn)頭。
臉上帶著獰笑的鹿棲站在它的身后，毫不猶豫地?fù)]下斧頭。
在這個游戲里，從來都沒有出現(xiàn)過這樣的情況，一個人的精神值居然在反復(fù)變化。
玩家的精神值下降，怪物應(yīng)該開心。但是傳染影霧現(xiàn)在沒有一絲閑心，因為它在鹿棲的意識深處，被這個瘋子釘在地板上，然后被肢解開來了。
“呵呵，呵呵�！卑醋∫粓F(tuán)黑霧，鹿棲的臉上出現(xiàn)了從來都沒有過的快樂笑容。
你要問他的惡意？
他討厭動物、討厭人、討厭棉花糖、討厭天空、討厭空氣。
他對一切都懷有惡意。
屠殺發(fā)生在思想的深處。
“啊啊��！”
突然，一道尖叫聲吵醒了原本在沉睡中的鹿棲。
其實傳染影霧進(jìn)入的是人最深處的意識，鹿棲并不會記得夢里的事情。但是他潛意識里似乎害怕別人對自己思想的窺探，在驚醒以后，精神值下降了。
精神值60是一個重要的界點。
從這個點開始，你的精神意識不再有優(yōu)勢。
鹿棲從床上爬起來，打開床頭燈。他拿起礦泉水，倒出三顆藥丸，扔進(jìn)嘴巴里。
水順著他的喉嚨滑下，他的精神值很快就穩(wěn)定了下來。
鹿棲可以讓自己在看到怪物的身后，也沒有多少情緒變化。因為他在長期服用藥物，這些藥物讓人的情緒幾乎清零。沒有開心、悲傷、焦慮，自然也不會有害怕。
在鹿棲吃完藥，平靜下來的時候，他投落在地板上的影子突然動了。
他人沒有動，但是影子上的腦袋一扭。
它在看鹿棲放在桌面上的藥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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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怪物的惡意
也許是因為一種先入為主的觀念，鹿棲一開始覺得這一切都是林柳搞出來的事情。
她為了讓自己的丈夫得到那個位置，與他一起，買下了一顆不明所以的黑色鉆石。
那一樣寶物發(fā)揮了作用，幫她的丈夫得到了那個位置。
但是在所有的故事中，這樣的寶物遲早會引發(fā)災(zāi)難，所以，她的家人漸漸被寄生在鉆石里面的傳染影霧吞噬了。
她是主人，傳染影霧聽從她的吩咐。
任何惹她不快的人，傳染影霧都會將他們消滅。
到了最后，她招來的怪物，也會將自己吞沒。
這是他一開始以為的故事，但是，昨天得到的信息，將他所有的推理都打掉。
鹿棲翻閱起宇宙圖書館，翻到最后一頁，他怪叫起來：“我的精神值怎么掉到60了？”他昨天睡覺前，明明還有70的精神值才對。
他完全不知道夢中的事情。
鹿棲神情復(fù)雜地看著書本：“你們……還會偷人的精神值？”聽到了交易所里那些看不見臉的玩家對話，鹿棲可以知道，在副本中，精神值是多么重要的東西。
系統(tǒng)無語了。
鹿棲笑：“你來了啊。”
“那是怎么回事？”
系統(tǒng)不應(yīng)答。
鹿棲覺得無聊極了。
他起身，換下睡衣。在他脫下衣服的時候，他身下的影子一直看著睡褲里的藥瓶。影子蠢蠢欲動，想要拿走藥瓶。
“噗嘰�！蔽g兔很敏銳，在影子動的時候，它立刻就蹦了起來。
鹿棲很快就換好了衣服，他轉(zhuǎn)身，視線向下。
影子如常。
鹿棲從睡褲的口袋里拿出藥瓶，放進(jìn)現(xiàn)在穿的褲袋中去。只有這一瓶藥，他必須時時刻刻帶在身邊。
蝕兔從床上跳下去，踩著鹿棲的影子跳來跳去。
鹿棲朝它伸出手，無名指上的戒指閃光。
“我的道具怪物空間，應(yīng)該是可以把你收進(jìn)去的�！甭箺姓J(rèn)真讀說明。
你要把我關(guān)進(jìn)去嗎？
蝕兔可憐兮兮地看著鹿棲。
鹿棲露出溫柔的笑容：“給我進(jìn)去。”他不方便帶著它跑來跑去，再加上，他猜測昨晚A級的怪物應(yīng)該是沖著這一只兔子來的，搞不好，自己會被它害死，還是將它藏起來比較好。
“噗嘰�！笨此Φ萌玢宕猴L(fēng)，蝕兔想要掙扎一下。
鹿棲看它不行動，打開了柜子，從里面拿出一把前段時間偷到的鐮刀，劈在地板上。
蝕兔不情不愿地鉆進(jìn)了戒指里面去。
鹿棲看蝕兔消失了，就將鐮刀扔回柜子里面去。
時間還剩下兩天。
鹿棲雙手插在褲袋里面，往樓下跑。
他走到樓下，依舊是鹿立德在做早餐，長得像他兩位哥哥，但是現(xiàn)在看起來就是廢物的兩位怪物正挨在一起，怔怔地看著鹿立德的背影。
鹿立德拿著一大塊生肉，用著菜刀在砍肉。
“嘭嘭嘭�！彼膭幼鞣浅４拄�。
“小露西�！甭沽⒌虏煊X到鹿棲下來了，“媽媽在外面，叫她回來吃早餐吧�！�
“好�！甭箺饝�(yīng)了，畢竟人在屋檐下。
他推開門出去的時候，正好看見林柳站在隔壁的屋子。
隔壁一家人圍著林柳，在聊天。其中，周樹無精打采的模樣，被她的媽媽緊緊牽著手。
周樹察覺到隔壁有人走出來，立刻抬起頭。
鹿棲完全不把昨晚的事情當(dāng)作一回事，微微一笑，舉起手跟小孩打招呼。
周樹咬牙切齒。
鹿棲走過去。
他走近了，看到林柳，嚇了一跳。
一天沒有見面，林柳原本平坦的肚子突然隆起，就像是懷胎八九個月的孕婦一樣。
那黑色的鉆石是什么？
是蟲卵。
鹿棲想起了在交易所里面知道的信息，他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盯著林柳的肚子。
鄰居一家人在與林柳聊天。
“聽說你懷上孩子�！编従雍蜕频乜粗至亩亲�，“太不容易了。”
可不是嘛。
鹿棲有點沒有良心地想。
都快要五十歲了還生小孩，能容易嗎？
“但是如果想要小孩的話，什么時候都不遲，我覺得是好事哦�！编従映种С謶B(tài)度。
林柳微微一笑，但是眼神中帶著些許猶豫。
鹿棲抓到了她那一閃而過的情緒。
鄰居放開放在周樹背后的手，他上前一步，抱住林柳的腰。
鹿棲瞠目結(jié)舌。
鄰居妻子也在旁邊，她看著自己的丈夫的所作所為，依舊笑瞇瞇的樣子，沒有一絲不悅。
“我相信，你一定能生下很好的小孩�！彼绱苏f道。
“咳咳�！甭箺坏貌婚_口，提醒他們自己的到來，“媽媽，爸爸喊你回去吃早餐�！�
“是鹿棲啊�！编従涌洫劦�，“小鹿棲是真的很優(yōu)秀，你以后的孩子一定也是這樣的�！�
鹿棲露出他的標(biāo)準(zhǔn)笑容。
這話是夸獎他呢，還是夸獎林柳？
“如果我家小孩能有鹿棲一星半點的優(yōu)秀就好了。”鄰居拍了一下周樹的后背。
周樹抬眼，看著鹿棲。
鹿棲越站在這里，鄰居就越夸他。如果單單只是夸他就罷了，還一直貶低自己的女兒。
對于這樣的情形，鹿棲習(xí)以為常。
在普通人的眼里，他確實是別人家的小孩。也因此，他總是招惹人討厭。
周樹越來越傷心，她抓著父親的衣服，表情漸漸扭曲。
她越是嫉妒，她腳下的影子就漸漸恢復(fù)力量。
麻煩了。
昨天能從這個小女孩的手上逃跑，鹿棲覺得自己有運氣的成分在。但是如果讓她再積怨，他就不知道自己的運氣能不能延續(xù)下去了。
畢竟他只是一個幸運C。
林柳站在他們中間，似乎覺得不太舒服。鹿棲是她相對熟悉的，她退后一步，來到鹿棲的身邊，攬住他的肩膀。
鹿棲一愣，林柳的身體沒有那么冷。
“我們回去吃早餐吧�！傲至趯で舐箺膸椭�，她不想要再跟這一家人交流下去了。
“那我們走吧�！奥箺I(lǐng)著林柳走了。
他們的家就在隔壁，鹿棲打開門，讓林柳先進(jìn)去，自己在后面關(guān)門。
在進(jìn)去的一瞬間，鹿棲幾乎是下意識地朝隔壁望了一眼。
鄰居一家站在門口，目送他們離開，男人與女人露出笑容。
笑容拉到耳朵旁，他們的臉對稱得像是從同一個模具出來的。
鹿棲不得不面對一個事實，他的鄰居似乎也被怪物奪走了皮囊�，F(xiàn)如今，這一條街道上，并沒有多少人類。
那他的家里呢？究竟有多少是怪物，有多少是人類？
“小露西�！甭沽⒌轮浪丶�，又在指示他，“幫我去地下室拿一瓶紅酒出來，可以嗎？“
鹿棲的家是兩層小洋房，以及有一個當(dāng)成藏酒室的地下室。
地下室為了保證酒的質(zhì)量，常年保持一個低溫度，而且里面掛著零零星星幾個燈泡。在鹿棲看來，是傳染影霧絕佳的狩獵地點。
“爸爸，一大早不要喝酒。”鹿棲看出有陷阱，不想要過去。
鹿立德從廚房鉆出來，露出帶有威脅的笑容：“拜托你了，好嗎？”
鹿棲：“……”
他懷疑這個系統(tǒng)是站在怪物那一邊的。
鹿棲推了一下眼鏡，背影壯烈地走向地下室。
他走到地下室那邊，打開門，然后用鐵鏈將門拴住，防止門意外關(guān)上。
確定萬無一失后，鹿棲才邁步走進(jìn)地下室。
地下室里，所有的聲音似乎都消失了一般。
頭頂上的幾盞燈發(fā)出幽幽的光。
光不夠。
鹿棲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的功能。手電筒的光只能照亮短短的一段路，其余的地方都在黑暗之中，冷氣化為白霧，不停往上升。
這里有許多酒架，放滿了價值不菲的好酒。
鹿棲從小就害怕這個地下室，這里的氣氛太緊張了，似乎隨時都可能會有可怕的事情發(fā)生一樣。
在充滿了詭異的寂靜中。
鹿棲沿著墻壁走，他的手摸著墻壁。
他的手在墻壁上摸著，突然，他摸到了什么滑滑的東西。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