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
當他發(fā)現(xiàn)自己有修煉天賦,而且意外引氣入體開始修煉之時,為了討好鬼神,讓自己受天道庇佑,迅速晉級、飛升成仙,他在奉殷王之命打敗了一個方國之后,將方國的方伯全族抓來,全部殘殺獻祭給了祖先和神明。
后來周伐商,改朝換代,他在保護殷商的戰(zhàn)爭中落敗,向周王室投降,并且將方伯之位傳給了自己的兒子,自己入山修行。
他的天賦極高,即便沒有師尊引導(dǎo),也晉級飛快,但越到后面,晉級就越難,到了煉氣化神境界之后,每晉一級都要遭受雷劈天劫。
他原本以為所有修行者都是如此,可是有一次游歷四方之時,他遇到了另外一位修行者,兩人頗為投緣,煮酒彈琴,相談甚歡。
他與那位修行者提起了自己所經(jīng)歷的雷劫,對方震驚了,問他是不是曾經(jīng)做過什么人神共憤之事,否則普通的修行者,要到煉虛合道的境界時,才會有雷劫加身。
那個時候他才知道,自己年輕時犯下了多么可怕的錯誤。
從那之后,他就一直積德行善,想要改正自己的錯誤,然而已經(jīng)晚了,他做再多的善事,也無法換回被自己所殘殺的那么多人的性命。
如果是在戰(zhàn)場上殺敵也就罷了,他是殺俘,還是用極為殘忍的方式殺死,當時他以為祭品叫得越慘,神明就會越愉悅,所以整個獻祭的過程十分血腥,無法敘述,到了只是聽個大概就要做噩夢的地步。
這是他永遠也無法被赦免的罪。
他在這封絕筆信里教導(dǎo)阿止,雖然復(fù)仇符合天理大道,但一定不要濫殺無辜,否則就會像自己一樣,止步在煉神還虛的境界,悔恨一生。
阿止含著眼淚將師父埋葬了,雖說師父將一身的功力全都傳給了他,但其實那個時候師父已經(jīng)是強弩之末,體內(nèi)的靈力已經(jīng)不剩下多少了,所以他丹田之中積存的那點力量,只夠他晉升靈寂期。
聞君止番外·宿命(五)
而且需要一個重要的契機。
這個契機,就是復(fù)仇。
他必須做到念頭通達,才能夠繼續(xù)修煉,繼續(xù)晉升。
在那個時代,沒有以德報怨這樣的道德標準,當時的人崇尚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何況父母之仇,不與共戴天。
他在為師父操持好喪事之后,便帶著劍下山去了,徑直前往齊國國都臨淄。
據(jù)說左喜已經(jīng)成為了齊國的少傅,輔佐齊王,很得齊王的看重,他的子孫也雞犬升天,全都成為了齊國的肱骨重臣。
如果只是一個普通的游俠,想要殺死這樣一位大國高官,那肯定是癡人說夢,只有很少一部分很聰明又不怕死的人才能成事。
比如刺殺吾王僚的專諸、聶政之類,要是真做成了,就能入史書,進《刺客列傳》。
但阿止不一樣,他已經(jīng)不是普通人了,而是一位真正的修行者,還是一位實力極為高強,在凡人眼中與神仙無異的玄術(shù)師。
他想要殺死左喜,無論是神不知鬼不覺地殺,還是光明正大地殺,都很簡單。
他已經(jīng)計劃好了,等到齊王上朝之時,自己沖進朝堂,痛陳左喜與自己的仇怨和這些年左喜所做下的種種惡事,然后當著齊國國君以及所有的臣子的面,將他斬殺。
就在他抵達臨淄,打算實行自己的計劃之時,才發(fā)現(xiàn)命運跟他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
左喜死了。
病死的,就在他抵達臨淄之前的那個晚上。
那個時代醫(yī)學(xué)還沒有成為體系,人們的平均壽命很低,哪怕達官顯貴,一場流感人就沒了。
因此阿止沖進左喜家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滿屋子的縞素,左喜的妻妾子女們都跪在靈堂上哭靈。
這些人都不認識阿止,還以為他也是來吊唁自家父親的,左喜的長子起身行禮道:“多謝先生來為我父吊唁,不知來的是哪位先生?望先生告知姓名,我等定盛情款待。”
阿止的眼前一片慘白,腦子里嗡嗡的,一時間竟然無法思考。
他抬頭看了看左喜之子,又看了看左喜的那口棺材,忽然發(fā)狂,猛地沖了上去,一掌將棺材蓋子給劈開了。
左喜的家人大驚,連忙叫來部曲私兵阻止,但都被阿止一招“疾風(fēng)驟雨”全部刮飛。
左喜之子見此大驚失色,知道這位并非凡俗之人,一時不敢上前,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將棺材中的尸體拎了起來。
阿止仔細檢查了那具尸體,是左喜無疑,而且死得透透的,一點氣息都沒有了。
他還沒來得及報仇,仇人就死了。
他就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把整個人都打懵了。
當然,他此時也可以將尸體扔出來,狠狠鞭打一頓發(fā)泄怒火,也可以將左喜一家全部屠殺殆盡。
但他在提起劍,死死盯著左喜家的那些子孫時,理智回籠。
他可以報仇,但不能嗜殺,更不能殘殺無辜。
否則他就會像他的師父那樣,永遠被自己的罪孽困住,無法逃脫。
左喜長子一臉悲壯之色,上前道:“你辱我父之身,我與你有不共戴天之仇,今日我誓殺汝!”
說罷,他揮舞著青銅劍猛地沖了上來。
阿止只是動了動手指,他就倒飛了出去。
靈堂之上又是一陣雞飛狗跳,婦孺?zhèn)兌家粨矶�,攙扶住左喜之子,見他口吐鮮血,面如金紙,暈死了過去,又是一陣嚎啕大哭。
“你辱我父,殺我兄,我,我今日與你不共戴天!”左喜的另外一個兒子又沖了上來,還是被阿止給打飛了。
左喜剩下的子孫們見狀,不管老幼,竟齊齊沖了上來,阿止也是一招,屋子里的人頓時倒了一地。
但他都沒有下死手。
左喜的老妻艱難地護著自己的小兒子,咬著牙問:“爾是何人,為何要來我府上鬧事?”
阿止面無表情地看向她,問道:“你還記得博陽一家嗎?”
博陽是他父親的名字,左喜的老妻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有了反應(yīng),驚恐地望向他,道:“你,你就是當年的那個孩子?”
阿止沒有說話,冷眼看著她。
左喜的妻子臉色灰敗,她看了看自己的子孫們,又看向阿止,眼中的神情變得堅定:“當初的事情,我也知道。這件事確實是我們家對不起你,但孩子們并不知曉。如今我丈夫已死,汝可取我之頭,祭奠汝父母姊妹,只求汝饒我這無辜子孫一命�!�
說罷,她走到了阿止的面前,跪坐下來,一臉平靜,慷慨赴死。
聞君止番外·宿命(六)
阿止盯著她看了許久,左喜的妻子問:“閣下為何不動手?”
阿止也在問自己,為什么不動手?
此人是左喜之妻,當年之事也知道,說不定還出謀劃策過,算得上是他的仇人,并不無辜,可是為什么他還是沒有動手呢?
是因為自己格外仁慈嗎?
當然不是。
而是他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仇恨與痛苦,在命運的面前,竟然就像是一個笑話。
左喜之妻道:“閣下是不愿意只殺我一人嗎?既然如此,我便先去了,免得親眼看見自己的子孫遭受屠戮。”
她回頭看了一眼那些婦孺子孫,道:“我便在黃泉等待爾等�!�
說罷,起身朝著旁邊的墻壁狠狠地撞了過去。
“母親!”眾人驚呼,左喜之妻徐徐倒下,額頭上破了一個大洞,鮮血直流,只有出氣沒有進氣了。
屋子里頓時哭聲一片,阿止覺得自己的心更空了。
他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左喜家,此時得到消息的齊國兵將已經(jīng)到了,將他團團圍住,要取他性命。
那齊國的將軍是個愛才之人,上前道:“我觀閣下身手不凡,既是與少傅一家有仇,如今少傅夫妻已經(jīng)殞命,這仇也算是報了。但少傅一家定不會饒恕閣下。現(xiàn)今我主求賢若渴,閣下若是愿意在齊國出仕,我向你保證,必定求我主保你性命,不讓你被少傅一家所傷,如何?”
阿止抬頭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朝著他走了過去。
那齊國將軍嚇了一跳,連忙拔出了青銅劍,還示意身后的弓箭手隨時準備將阿止射成刺猬。
突然,他的眼睛睜大了。
他看見阿止竟然往上走去。
他的面前明明沒有樓梯,但阿止卻像是走在看不見的樓梯之上,一步一步拾級而上,走入了虛空之中。
齊國士兵和圍觀的臨淄百姓們都被這一幕給驚呆了。
那個時候的黔首們是很迷信的,平時就喜歡供這個神靈,拜那個鬼魂的,如今親眼見到有人人前顯圣,都高呼神仙降臨,紛紛跪在了地上,朝著阿止消失的方向磕頭。
連士兵們也不顧軍令,紛紛放下了盾牌、戈矛、弓箭,跪在地上求神靈原諒他們的無禮。
那齊國將軍更是冷汗涔涔,對少傅一家十分不滿。
你們自己得罪了神仙,別來害我啊,今日之后,左喜一家肯定是在臨淄待不下去了,沒有人敢與他們來往,就怕神靈怪罪。
而他,因為攔住了神仙,還用弓箭對準了神靈,也會被認為是左喜一家的幫兇,失去了民心不說,說不定還會被國君忌憚,流放出臨淄。
他越想越害怕,心中暗暗打定主意,回去之后就去找大巫來,不管供奉多貴重的貢品都好,一定要想辦法博得神靈的原諒。
阿止陷入了迷茫之中。
沒能親手報仇,讓他的念頭無法通達,他只覺得自己的人生似乎沒有了意義,只有一片看不到前路的迷茫。
他如同游魂一般在這片大地上游走,想要尋找自己的“道”。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去了多少個國家,似乎春秋五霸他都走遍了,依然沒有找到前路。
那一天,他走進了中山國的一座小城,這是一個由鮮虞人建立的國家,又地處北地,民風(fēng)彪悍,卻也比南方的國家更寒冷、更貧窮。
天氣轉(zhuǎn)冷,時疫漸起,他在城門口看到了兩個癱倒在地的黔首,他們臉頰凹陷,面色慘白,身上散發(fā)著惡臭,有幾個雜役正用布纏了口鼻,將他們拖走。
走進城中后,他發(fā)現(xiàn)小城之中也有人倒在路邊,到處都能聽到咳嗽聲,甚至能夠看到有人一邊咳嗽一邊走路,然后就倒在了地上。
這是一座被疫病光顧了的城市。
在這個時代,時疫一起,通常都是一城一城的死,不過好在這個時代的人不喜歡出遠門,因此疫病傳播也不快,往往是一個村子,或是一座城市的人都死光了,時疫也就結(jié)束了。
以他的修為,時疫已經(jīng)傷害不了他,但他還是不想看到這樣凄慘的景象,便牽了馬,轉(zhuǎn)身想要離開。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與他擦肩而過。
他也不知道是為什么,或許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他回過頭去,看到了一個倩麗的背影。
那個少女看起來只有十五六歲,身上穿的也只是最普通不過的粗麻衣服,就和最普通的黔首家的女孩沒有什么區(qū)別,但阿止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她不一樣。
他看到那少女朝倒在路邊的那個病人走去,將他攙扶起來,那個病人的兒子正好找來了,少女便從懷中拿出了一個口袋,將里面的一些藥粉倒入了那病人的口中。
病人的兒子驚慌失措,以為她要害自己的父親,急忙上前阻止,還想要毆打那個少女,阿止上前抓住了他的手,那人激動地喊“殺人了”,阿止冷冷地在他肩膀上抓了一把,他便慘叫一聲倒在了地上。
“蠢材,這位女郎是在救你父親。”他呵斥道。
病人的兒子不叫了,震驚地看向了自己的父親,果然見他幽幽醒轉(zhuǎn)。
雖然病人還沒有完全好,但他的兒子卻知道自己誤會了,羞愧難當,連忙對那位少女磕頭認錯。
那少女一點也沒有生氣,讓他把父親接回去,然后開始在城中行醫(yī)。
這座城池中有一位縣帥,相當于后代的縣令,他聽說時疫起了,許多人死在道路旁,嚇得當時就帶上家人逃走了,整座城市群龍無首,亂成一團。
城中的居民也不敢亂跑,一來有法度管著,二來城外荒野之中更加的危險。
哪怕死,也要死在自己家里。
少女用藥粉救活了一個病人的事,很快就在城中傳開了,這座小城里的黔首們?nèi)紒淼搅四俏慌伤鶗簳r居住的房舍中,請求她救治。
正好城里有幾戶人家因為疫病全死光了,屋子也空了下來,少女便讓人熬煮了一鍋藥水,將那些屋子全都清洗了一遍,安排病人們?nèi)甲×诉M去。
聞君止番外·宿命(七)
阿止一直在暗中觀察,發(fā)現(xiàn)她治療病人的方法在那個時代很獨特,她將病人們分為輕癥和重癥,給他們的手臂上綁上不同顏色的布條,讓他們分開居住,然后根據(jù)他們的病情給他們不同的藥水。
她還讓城中的年輕人去野外尋找草藥,年輕人們便組成了一支支隊伍,結(jié)伴去了荒野,還真找回了不少草藥。
少女將草藥熬煮成了藥水給病人們服下,病人們的身體慢慢地開始好轉(zhuǎn)。
城中的黔首們見狀,簡直將少女當成了神仙一樣崇敬,他們求問少女的姓名,少女并沒有多說什么,只是朝著城外指了指。
眾人順著她手指的方向來到城外,本來城下有一條護城河,但早就已經(jīng)干涸了,一艘破爛的小舟躺在河道之中,孤零零的,看著十分落魄荒涼。
于是黔首們開始稱呼少女為“舟女”。
阿止鬼使神差地在這座小城里住了下來。
這天結(jié)伴去城外采摘草藥的青壯們回來了,但其中最強壯最厲害的那個是被抬回來的。
他們在山里遇到了老虎。
那頭老虎藏在草叢之中,等到他們靠近,便猛然間撲了出來,給了那青年狠狠一巴掌,在青年的胸口上留下了四個深可見骨的抓痕。
不僅如此,那老虎還叼走了隊伍里的另外一個青年,其他人不敢去追,只能將這位受傷的青年抬了回來,求舟女救治。
那青年氣息奄奄,眼看著世不行了,他的父母哭得昏天黑地,跪在舟女的門前哭求,舟女讓他們將青年抬進屋中,說會盡力救治,但讓他的父母要有心理準備。
在這個年代,遭遇了老虎幾乎是必死的局面,傷成這樣,就是神仙來了都救不活。
本來這是所有人的共識,怎么也怪不到醫(yī)者的身上,但是,城里有人開始搞事。
這座城中本來有一個巫師,那個時代醫(yī)術(shù)和巫術(shù)不分家,他也經(jīng)常用符水之類的東西給黔首們治病,哪怕他治死的人比治活的人多得多,人們依然很相信他,每次求他治病或者作法,都會拿出很多財帛來感謝他,他的日子也過得極為滋潤。
直到舟女到來。
舟女治療時疫很有成效,城里的黔首們開始不再相信他了,都跑去求舟女治病,巫師對她恨之入骨,一直在盤算著如何將她除掉。
這次采藥隊伍遇襲,給了他一個機會,他心中生出了一條毒計。
他開始在城里散布謠言,說舟女其實是老虎所變化而成的妖女,時疫就是她帶來的。
她之所以來給黔首們治病,是為了博取眾人的信任,然后讓他們?nèi)ド搅种胁烧菟帲菫榱藢⑷蓑_去林中給老虎捕殺。
只要她在城中一天,時疫就永遠不會結(jié)束,還會有更多的人死在老虎的口中。
正好第二天出發(fā)去采摘草藥的人又出事了,又被老虎叼走了一只。
那個時候的黔首們都不識字,見識也很有限,再加上巫師在城里住了很多年,有點人望,黔首們便相信了他的鬼話,被他一挑撥,就群情激奮,拿著棍棒,兇神惡煞地朝著舟女所居住的屋子殺了過來,要將舟女這個妖女給燒死。
當他們來到舟女的屋子前叫罵時,舟女并沒有出來,巫師以為舟女怕了,就讓自己的手下在人群之中挑撥,讓黔首們在屋子前堆滿干柴,要將舟女燒死。
巫師得意洋洋地舉著火把,一邊跳大神一邊來到柴堆前,將火源扔向了干柴。
就在這時,一把劍砍了過來,火把被劈成了兩半,掉落在地,一下子就熄滅了。
巫師嚇了一跳,抬頭看向那個朝著自己緩緩走來的男人,只覺得后脊背一陣陣發(fā)涼。
阿止的眼神冰冷。
巫師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他身后的黔首們似乎也被他的氣勢給壓制住了,跟著后退了一步。
阿止的目光在人們的臉上緩緩掃過,眾人覺得自己像是被什么可怕的生物給盯上了一樣,紛紛移開目光,不敢與他對視。
“你,你,還有你�!卑⒅古e起劍,用劍尖指向人群之中的幾個人,“你們都曾身染時疫,是舟女救了你們的性命,讓你們活著從疫屋之中走出,你們就是這樣報答她的救命之恩的嗎?”
那幾人都羞愧地垂下了頭。
巫師連忙跳了起來,大聲道:“大家不要相信他的鬼話,疫病就是舟女帶來的,這個男人也是幫兇……”
后面的話他沒來得及說出,因為阿止已經(jīng)劈出了一劍,將對方的腦袋硬生生砍了下來。
聞君止番外·宿命(八)
巫師的尸體搖晃了兩下倒在了地上,黔首們嚇得臉色大變,人群后面的人開始慢慢地逃走。
“此人危言聳聽,其罪當誅。”阿止抬起眼瞼,目光如炬,“你們之中還有誰要上來試試我的劍是否鋒利?”
沒有人敢上前,站在人群前面的幾個青壯兩股戰(zhàn)戰(zhàn),幾欲先走。
就在這個時候,阿止身后的門開了。
所有人都盯著門內(nèi),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
阿止回過頭,見一個壯小伙從屋子里緩緩走出。
那不是別人,正是之前被老虎抓傷的男人。
“歷!是歷!”有人大喊起來,“歷沒有死!他,他竟然活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