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怎么回事?”
那小廝是他的親衛(wèi),憋著怒氣道:“大人,馬車輪子裂了,屬下來之前剛檢查過,絕不可能突然斷裂,瞧著像是人為�!�
黑色中,街道上一片安靜,車門被一只白皙的手推開,聞玉書端坐在車廂里,嘆息。
“今日這個禮,聞某記下了�!�
另一邊,侯府。
江言卿和戚韻正坐在一起談事,聽見曲風匯報這些,江言卿剝了花生的紅皮,慢悠悠道。
“你招惹他做什么?”
戚韻哼了一聲,端起酒杯飲了一口,心情還不錯地看向侍衛(wèi):“他最后可是走著回府的?”
曲風尷尬道:“那倒不是,屬下沒想到聞閣老會騎馬,他放了韁繩,和小廝騎馬回了�!�
戚韻原本的好心情一下沒了,臉色發(fā)黑。
江言卿嗤了一聲,輕飄飄地拂開花生皮,散漫道:
“竹籃打水一場空,還平白招人記恨,戚二,你真讓我開了眼�!�
他們都是世勛貴族,從小便認識,說起話來沒那么多顧慮。
戚韻英俊的臉十分的黑。
……
聞玉書和小廝騎著馬回府,時間已經不早了,丫鬟將他披風摘下去,給他弄了一盆溫水。
他梳洗過后,書房的門被人推開,一個身穿素白湘裙的女子端了一碗面走進來,輕輕放在他桌子上,小心地看了他一眼,笑著:“兄長今日怎么回來的如此晚?可是發(fā)生什么事了?”
男人已經換了身青色錦袍,坐在太師椅上,正端著茶杯喝茶,聞言掀開眼皮看了她一眼,那雙眸看透人心似的,叫聞妙顏冷汗津津,暗中捏緊了手中的錦帕,勉強沒露出什么不對。
她是死后從后世穿過來的,聽說過聞玉書的名號,本來還很慶幸自己是個官家小姐,有個好身世,但她這個哥哥實在聰慧狠辣,心性十分了不得,她處處小心,還是被對方隱約察覺出不對,知道自己糊弄不過去,倉皇失措害怕被對方殺害,所以先下手為強給歷史上的大反派殷修賢送信,本想著等他死了,在抱著那五歲的孩子去找另外兩個同樣出名的清流派名人,沒想到他今天竟然活著回來了。
聞妙顏百思不得其解,所以才冒著風險,來打探消息。
修長的手端著茶杯輕放到一邊,聞玉書表情不變,笑了笑。
“沒什么,瑩姐兒可睡了?”
聞妙顏平靜下來,柔柔的說:“等了你一會,現(xiàn)下已經睡了�!�
聞玉書“嗯”了一身,起身:“我去看看她�!�
聞妙顏愣了一下,看了看桌上面:“兄長吃了夜宵再去吧�!�
“不了,”男人一身青色錦袍更加斯文雅致,脾氣十分好地溫聲道:“你病了一次膽子倒是大了不少,從前看見我就躲,如今也敢與我說話了�!�
聞妙顏臉色微微一白,什么也沒說,看著對方走了。
聞思瑩的房間離聞玉書不遠,聞玉書去的時候,兩個丫鬟驚訝的看著他,對他微微一行禮。
“大人�!�
“我來看看小姐�!�
他一笑,放輕聲音。
兩個丫鬟臉有些紅,讓開了路,聞玉書走進房間,丫鬟們輕手輕腳地拉開遮擋著的床幔,黃花梨打造的羅漢床上睡著個身穿白色里衣的一小團,他坐在床邊,垂眸瞧著小團子。
他這外甥女眉眼和他有幾分相似,估計沒人看得出不是他親生的,稚嫩的小臉玉雪可愛,睡得泛紅,他手背輕輕碰了一下對方的臉,想試試熱不熱,沒想到被小團子抓住了。
聞思瑩迷迷糊糊察覺到有人碰她,她眼睛睜開一點,隱約瞧見坐在床邊的身影,聞到了一股檀香,她許久沒見過父親了,自然想念,連忙抓著他,嘟囔:
“爹爹�!�
聞玉書驚訝的“嗯”了一聲,哄她:“快睡。”
小團子卻是不肯放的,五歲的小姑娘,膽子小,很懦弱,但還是抓著一只對他來講十分大的手不放,睫毛濕漉漉的,抽噎:
“不走�!�
聞玉書心里一陣激動,狂跟系統(tǒng)炫耀他女兒可愛,氣得系統(tǒng)都把他拉黑了,他失望地在心里嘆了一口氣,另一只手拍了拍小團子。
“瑩姐兒乖,快睡吧,過兩天父親忙完了,帶你出去玩�!�
他放輕聲音哄了又哄,才哄得女兒睡了過去,過了一會兒,起身離開。
……
幾日過去,游英光判了斬首,聞玉書親自監(jiān)斬,據(jù)說監(jiān)斬那天劊子手的刀鈍了,一刀下去沒砍死人,嚎叫和血淋淋的慘狀讓眾人臉都白了白,只有一身緋色朝服的聞大人波瀾不驚的瞧著,眼睛都沒眨一下,結束后還笑著和官員閑聊。
朝堂上徹底熄了聲,連清流派對殷修賢的彈劾都少了,殷黨一派也仿佛更不敢不忠。
與此同時,戚韻和江言卿也真真見識到了聞玉書的睚眥必報。
司禮監(jiān)的太監(jiān)唱退,下了早朝,聞玉書還沒出宮門,就被一道大力拉扯了過去,他后背猛的撞在墻上,領子被一雙大手拉住,一抬眸就看見了戚韻英俊鋒利的臉,對方身上的煞氣繳緊獵物似的包裹著他,他唇角咧開殺氣騰騰的笑:
“聞閣老,我不過是跟您開個玩笑,您用得著卡著那幾個外放官員的考課和升降么?”
他是武官,一身緋色繡麒麟補子的朝服,十分的高大挺拔,將身為文官的清雋男人壓在朱紅宮墻上,兩道緋色衣袍交疊在一起,明明是劍拔弩張的氣氛,卻莫名其妙多了一些說不上來的怪異。
聞玉書垂眸瞧了一眼被抓著的衣領,戚韻是斷掌,手很大,看著很糙,拎著他十分不費力,他心道一聲粗俗,面上并沒流露出什么害怕和羞怒的情緒,任由他抓著自己衣領,驚訝地抬眸:
“大將軍……您這是?”
戚韻皮笑肉不笑的看著他這無辜的模樣,聲音低低:
“別跟老子裝傻。你手伸得這么長,不怕你那好義父懷疑你?”
這聞修瑾的模樣出色極了,靠在朱紅的宮墻上,一雙眼睛黑潤溫和,戚韻離這么近看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來,只聽他和和氣氣的:
“大將軍,吏部辦事自然有吏部的章程,聞某只不過是個修房子修橋的,您何必與我過不去呢。”
他嘆了一口氣:“宮里人多眼雜,要是別人瞧見可就不好了,聞某還想清清白白的娶妻呢�!�
戚韻被他氣笑了,他抓著聞玉書的衣領,一雙鷹似的眸緊緊盯著這人半分害怕和緊張都沒有的臉,許久后,松開了手,聞玉書緋紅朝服的領口被他扯得敞開了一些,露出一片盈潤的白皙,戚韻低頭瞥了一眼,不緊不慢又帶著親昵地給他攏了一下,低聲呢喃。
“聞玉書,聞大人,我記住你了,您可千萬別落到我手里�!�
聞玉書十分和煦地笑了笑。
他從戚韻的壓制下離開,走到一半,便看見不遠處站著的江言卿,那人雖然看著風流懶散,但手腕比起聞玉書有過之而無不及,聞玉書并未說話,他雖云淡風輕,卻也不是沒被戚韻粗俗的舉動惹火了,徑直路過他,可沒想到卻聽男人十分感興趣地喚他。
“聞大人,戚二惹了你,你報復他便是,言卿何其無辜?”
聞玉書回頭看了他一眼,笑意淡淡,卻沒說話,轉身走了。
江言卿站在他身后,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從剛才那一眼里品出來四個字。
一丘之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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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大人抱著女兒逛街被政敵瞧見(劇情)
聞玉書針對江言卿和戚韻的事沒瞞著殷修賢,或者說內閣的一舉一動都瞞不過對方。
下了朝后,殷黨一流坐在內閣衙門的偏殿說著話,太監(jiān)上了幾杯茶,弓著身退了出去。
“那江言卿實在可惡,我們工部呈上去的票擬竟然原封不動退了回來,說開支太大,不給簽。”內閣大學士兼工部侍郎啪地放下茶杯,十分氣憤的說。
禮部尚書也冷笑一聲:“我們禮部的請批也沒過,那廝簡直鐵公雞一個,一毛不拔!”
主位上半百的老者閉目養(yǎng)神,仿佛沒聽見下屬們氣憤的話。
聞玉書坐在他左手邊,端起茶杯慢悠悠喝著茶。殷修賢一黨用“那廝”來形容江言卿和戚韻已經夠斯文了,再難聽的也不是沒有,可讓他好好見識了一番。
任由下屬們義憤填膺了一會兒,殷修賢才緩緩睜開眼,一雙蒼老的眸帶著精明,開口道:
“此事后日朝堂上,到御前去議吧�!�
正說著的眾人連忙稱是。
殷修賢端過杯茶吹了吹,喝了一口,與聞玉書說:
“我聽說,你卡了幾個官員的升降和考課?”
他語氣淡淡的,像是隨口一問,聞玉書沒半分察覺似的,將茶杯放在一旁的小幾上,無奈一笑:“瞞不過義父,的確有此事。”
聽他承認的這么坦蕩,殷修賢稍稍放心了些,在他心里聞玉書與戚韻一行人勢不兩立才好,越是有矛盾他越是高興,笑著道:
“你怎么和那兩個針對上了?”
聞玉書摸了摸手腕上纏著的一串綠檀佛珠,嘆道:
“學生前幾日審完游英光從刑部回去,實在勞累,戚將軍偏偏送了學生一份禮,若不是學生會騎馬,恐怕要從刑部走回府了�!�
那距離可不近,真真要走上一段功夫才行,殷修賢聞言搖了搖頭:“這大將軍實在是不像話,算了,不提他,明日不早朝,修瑾可要和義父去喝一杯?”
聞玉書微微低下頭,與他輕聲道:“義父邀請,本不該猶豫,但學生答應家中小女出去游玩好已有幾日了,實在不好再推脫……”
殷修賢一頓,想起來聞玉書的年紀,他這義子而立之年,府中連個照顧的都沒有,子嗣只有一個女孩兒,知道他沒有別的心思,殷修賢還是很愿意抬舉他的,和煦的勸了一句:
“你府中一直沒人打理,子嗣也單薄,若是有看上的,可要和義父說上一聲�!�
聞玉書和氣地說了是。
他這次目的達到了,以后再和戚韻江言卿起什么沖突,都不會引起殷修賢懷疑。
……
從內閣衙門出來,乘坐馬車回府,聞玉書還不等上了臺階,一個穿著粉色短襖,梳著雙丫髻的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便從府中跑出來,后面追著幾個丫鬟,焦急地喚著“小姐,姑娘”。
小姑娘一把抱住了他的腿,才剛剛到他的膝蓋處,把臉埋在他腿上,就不動了,也不說話。
聞玉書伸手讓那些丫鬟退下,慢慢蹲下去,看著跑紅了臉,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他的聞思瑩,笑:“瑩姐兒怎么跑這么快?”
小姑娘摟上他的脖子,小臉兒貼了貼他的臉,怯生生的:
“爹爹�!�
聞玉書唇角的笑意止都止不住了,起身將她抱起來,讓她坐在自己胳膊上,“嗯”了一聲:
“爹爹帶瑩兒出去玩�!�
視野一下子變高了,她小小地驚呼一聲,抓住聞玉書的朝服,那若隱若無的好聞檀香讓她安心了下來,抱著他脖子蹭了蹭。
街上十分熱鬧,各種面點吃食,稀奇古怪的小玩意,百姓們挎著籃子采買,叫賣聲連綿不絕。
聞玉書剛從內閣衙門回來,沒來得及換下朝服,穿著一品官員的服飾,抱著和他模樣相似的小姑娘,身后跟著兩個威風的帶刀侍衛(wèi),碰到什么好玩兒的就停下來,溫柔含笑地與女孩說話。
大人們平日里都是駕著馬車,坐著軟轎的,百姓們可沒瞧見過這么威風這么氣派的大人,紛紛避讓開一條路,偷偷看向他們。
不遠處的醉仙樓前,小廝跑去買點心,一輛馬車的車窗打開了些,模樣秀麗的女子向外看,沒一會兒就紅了臉,她悄悄關上車窗,瞧著旁邊一只手撐著腦袋,垂眸看著手中書卷的男人:
“堂兄,你幫我瞧瞧,那位大人是誰呀?”
江言卿眼睛都沒抬一下:“嗯?”
女子春心萌動,晃了晃他:“堂兄,你幫我瞧瞧。”
江言卿被她纏的沒辦法,放下書卷,伸手推開車窗,想看看他這挑剔的堂妹到底看上誰了。
今日陽光有些刺眼,從車窗透進來,他瞇了一下鳳眸,只見人來人往的街上,一身緋紅繡仙鶴朝服,腰間墜著玉佩的男人,抱著個和他模樣有幾分相似的小姑娘,站在一個老者的攤子前,冷白修長的手拿起一個小糖人兒,袖口隱隱露出一點佛珠的綠色,他偏頭看向了懷里的小姑娘,清雋的臉上是江言卿從未見過的笑容,哪里還有朝堂上牙尖嘴利的模樣。
江言卿這幾日可是見識了聞大人的手段,卻沒曾想那笑里藏刀的聞閣老還有這么一面,身后的堂妹忍不住催促他,瞧著是對那人春心萌動了,他關上車窗,遮擋住外邊刺眼的眼光:
“你眼光倒是好,那位是內閣次輔,聞玉書�!�
他鳳眸一彎,輕聲說:
“不過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他與你堂哥我……是政敵,不會想不開娶我們家的姑娘�!�
女子十分失望的“啊”了一聲,又打開車窗,依依不舍地瞧了一眼。
江言卿又撿起了書,瞧著堂妹這副依依不舍的摸樣,不自覺想起剛才那一眼,那心黑手辣的男人怕是只有外皮兒是白的,竟還挺惹人喜歡。
……
戚韻二人和聞玉書仿佛徹底杠上了,朝堂上針鋒相對,下了朝碰到一起笑著喊上一句“聞大人”“江大人”,看似一團和氣,實際上說出的話卻時長讓兩方人臉紅脖子粗,斗雞似的掐起來。
這下朝堂上只要不是沒眼睛的,就能察覺到內閣兩位次輔和大將軍之間的劍拔弩張,不管是宴請還是如何,都盡量避著其中一方,免得他們打起來,但總有那么一兩個實在“率真”的讓人心臟受不了。
華燈初上,京城一片璀璨,明日不朝,內閣幾個官員約在鑫雅閣的雅間里吃酒,殷修賢年紀大了,便沒來,也沒阻止他們。
眾位大人都換下了朝服,穿著平日的衣裳,放松地坐在席上,舉杯暢飲,能混進內閣的,都不太年輕了,只有一人模樣上看起來十分不合適,身上的氣場卻又足的很。
“來來來,聞大人喝酒�!�
兵部尚書是內閣最不同的一人,他既不是殷黨,也不是清流派,為人耿直的讓殷修賢都忍不住捏捏鼻梁,不知道這人是怎么爬上來的。
雅間里有些幾個倒酒的姑娘,低垂眉目的溫柔,矮案上擺放著佳肴,聞玉書今日穿了件青色錦袍,腰間墜著一枚溫潤的玉佩,只用一根竹簪松松挽著長發(fā),他跪坐在席上,卻一點都沒有松垮之意,脊背仍然挺拔,氣質更像手無寸鐵的讀書人,笑著端起酒杯,飲下杯中酒。
眾大人閑聊著,談著無關緊要的事。工部侍郎沒有自家頂頭上司那么好的心性,可能是被戶部接連打回來的條子弄得心中憋悶,姑娘倒多少酒,他就喝多少,失了分寸地伸手一抹嘴巴,嚷:
“要我說,江言卿那廝——”
背后不能議論人,他才說到這兒,雅間緊閉的門被人從外邊啪地一聲推開了,廊上的光透進來,那廝一身繡金線的紅衣,玉石簪子挽起長發(fā),拿著一把折扇,和旁邊穿著收袖錦袍的大將軍走了進來,狹長鳳眸一彎,風度翩翩。
“王大人可是喚我?”
“噗——”
席上響起一片狼狽的聲響,眾位大人尷尬擦著嘴,正對著門坐著的聞玉書也頓了頓,手中酒杯還舉到一半呢,那工部侍郎更是嚇得魂飛了,酒醒了,一張嚴肅的臉憋的發(fā)紅,冷汗津津的看著門口似笑非笑的男人和渾身煞氣的大將軍,眾目睽睽下,打了個酒嗝,直挺挺倒地。
死一般的安靜。
“噠”的一聲輕響,打破了安靜,眾人臉色不怎么好的看過去,只見主位上的聞大人放下酒杯,抬起眸,對著二人笑了笑,和氣道:
“王大人喝醉了,都開始說胡話了,還請江閣老莫要放在心上�!�
江言卿瞧著他臉上的笑意,只覺得怎么看怎么不如那日,彎著眸:“那是自然。”
聞玉書跪坐在矮案后,鎮(zhèn)定自若地叫另一位侍郎將假裝醉倒在地的下屬送回去,隨后瞧著他們二人。
“戚將軍和江閣老可有何事?”
戚韻看熱鬧似的笑起來:“自然是兵部曹大人請我們來喝酒,怎么,聞大人不歡迎?”
聞玉書:“……歡迎。”
眾文官怒而看向兵部尚書,那人沒察覺到同僚們的目光,從席上起來,笑呵呵地迎了上去。
好啊……小侯爺這次就饒了你,不過聞大人,我們可還有的算(劇情
“哈哈,江閣老,您可來了!咦,刑部張大人怎么沒與您一同過來��?哎呦,大將軍也來了,快坐快坐�!�
看著兵部尚書樂呵呵地帶著二人進門,管著禮部的大學士要氣死了,等曹建明安排二人和聞玉書一桌后,才起身將他拉了過去,低聲:
“你叫他二人作甚?!”
曹建明四十來歲,留著胡須,穿著一身綿綢直綴,模樣十分憨厚,聞言眨了眨眼:“這不是……內閣的同僚都來了,我想著,是不是也該叫一聲江大人和張大人,不然倒顯得我們拉幫結派,排擠人�!�
禮部尚書眼前一黑,唇瓣動了動,憋住了那句“憨貨”,一甩袖子,回席上坐著去了。
鑫雅閣的姑娘見狀拿了兩個墊子,放在聞玉書矮案前,戚韻和江言卿席地而坐。
聞玉書波瀾不驚地瞧著,隨后看向兩邊戒備的殷修賢一黨,沖著戚韻二人笑了笑:
“大將軍和江大人倒是毫不介意�!�
戚韻知道他這句話是什么意思,笑了:“怎么,你還能吃了我不成?”
旁邊的姑娘低垂著眉目,拿著酒壺要給他填酒,聞玉書伸手制止了,和和氣氣:
“大將軍思慮過多了,聞某也不是什么都下得去嘴的�!�
戚韻喉嚨里溢出一聲笑,鷹眸卻沒有半分笑意,低沉嗓音緩緩:“好一個牙尖嘴利!”
江言卿放下了折扇,看了一眼聞玉書的酒杯,唇角微彎:
“聞大人怎么不喝酒了?莫不是見我們來了,食不下咽?”
聞玉書一嘆,知道這二人是為了他來的,今日怕是逃不過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笑著:“怎么會?江大人,戚將軍,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