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程鴻雪一瞥眼,看聞玉書的助理一臉緊張兮兮唯恐他怎么樣的模樣,心里不爽,他還能把聞玉書吃了怎么的?這么防備他。
他再看聞玉書一眼,忽然笑了,上下犬齒長得很突出,像動漫里的人物,也像野獸,仿佛能咬碎人的喉嚨,反正看著就不好惹,和聞玉書粉絲眼里無惡不作的大魔王有的一拼,故意裝反派嚇唬小助理,低沉地吐出暗藏威脅的話。
“以后在片場小心點,聞影帝,別讓我找到機會……”
小助理果然一臉驚恐,難以置信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他竟然這么猖狂!還有沒有王法啦!
聞玉書眉心蹙了一下,懷疑程鴻雪馬上就要陰惻惻地笑了,他自然看出來程鴻雪是故意的,在演戲呢:“……幼不幼稚�!鄙焓謱⑷送崎_,拍掉肩上的雪,叫小助理一起往外面走。
小助理愣了一下,連忙跟了過去:“哥,那程哥……”
他是想問程鴻雪剛才說的話怎么辦。要不下回來片場多帶幾個保鏢,吃飯的時候先拿銀筷子試試毒吧,哥你小心腳下說不定他倒了油想讓你摔倒,會不會突然一輛大卡車竄出來啊,……完了完了外面的世界太危險了!
小助理腦補的心驚膽戰(zhàn),好像全世界都在與他哥為敵,聞玉書卻誤會成現(xiàn)在下雪,讓程鴻雪一直站在外面等著,會不會不太好。
聞玉書坐上車,向真皮座椅一靠。
他不喜歡車里有別的味道,之前車窗一直開著,還沒來得及關上,程鴻雪和他就幾步遠,能順著車窗看見對方白皙冷艷的臉,聽他冷淡毒舌地說:
“不用管,讓他多在外面站會兒,好把腦袋里的水凍成冰。”
程鴻雪氣急:“聞玉書,你說誰腦袋進水了呢!”
停在道邊的豪華保姆車嗡地一聲啟動,冷酷無情地噴了他一身車尾氣,那人一只手伸出車窗,膚色被黑車襯的冷白,手指修長的很漂亮,和車尾氣一起沖他say,goodbye。
這要不是挑釁程鴻雪當場把車吃了!他站在街頭吹冷風,火冒三丈,大冬天的氣得快冒煙。
沒多久,又一輛黑車緩緩停在他面前,后面的車窗慢慢下去露出詹嫻雅知性漂亮的臉,她默默往程鴻雪頭頂一看,雪花剛一落上去就被熱氣給融化了,靜了幾秒趕緊主動解釋:
“小陳不小心把別人車刮了,剛私了賠了錢,過來的晚了點,等急了吧?快上來,別感冒了�!�
她家藝人這得氣成什么樣兒了啊。
程鴻雪鼻子出了一口氣,唇角下壓地上了車,往后面一靠,閉眼假寐。
車里安靜的只能聽見空調吹出熱風的聲音,小陳從后視鏡看了程鴻雪好幾眼,縮了縮脖子。
詹嫻雅小心地給程鴻雪遞過去水:“喝點水消消火,小陳也不是故意的�!�
小陳連忙表忠心:“老大,我下次一定注意�!�
程鴻雪這才睜開眼,知道他們誤會了,喝了口水,慢慢擰上瓶蓋:“不是因為你,我碰見聞玉書了。”
他后面幾個字說的直咬牙,把瓶蓋擰的十分緊,塑料的瓶子在他手里咔嚓咔嚓地響,一點抵觸都沒了,沖詹嫻雅伸出一只手。
“把劇本給我,不就是強取豪奪么,”他冷冷一笑:“我讓他聲兒都哭不出來�!�
—
“謝謝你這次特意來幫我,師哥,不然我真的撐不下去了�!便俱驳呐魪淖雷由系氖謾C里傳出來,旁邊的一杯咖啡散發(fā)著苦澀的味道。
沙發(fā)上的聞玉書穿著身休閑的衣服,正在翻著劇本,語氣不怎么留情:“不用謝我,楊志業(yè)是先看了你寫的劇本,才決定要不要和你合作,我只是幫你遞了一下,其余的和我沒關系。”
電話里的就是編劇牧慧語,她被業(yè)界稱為天才編劇,年紀輕輕的寫的幾部愛情片拿了不少獎,在業(yè)界也算有名氣。
她知道聞玉書就是這么個嘴上不饒人的性子,也清楚對方再告訴她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功勞,和他無關,聲音哽咽自嘲:
“我真沒用,師哥,吃了這么大一個教訓,還是改不了多愁善感的壞毛病。”
聞玉書皺了下眉:“沒什么不該的,我今天在現(xiàn)場看你狀態(tài)還不錯,繼續(xù)保持�!�
牧慧語是原主的師妹,人長得漂亮,性子比較軟,寫的劇本一般也是愛情片比較多。
她之前為了還人情參加了一檔綜藝,給新人當導師,評價了女主一本民生民苦的悲劇色彩的劇本,她覺得違和,說太沉重,不像剛畢業(yè)的小女生寫出來的,也是這句話讓她成了眾矢之的,成了她瞧不起女主的證據(jù),她前進路上的絆腳石。
她那時恐怕想不到自己因為這個成了反派女配,說的那句話是想打壓女主,不讓她晉級,也想不到穿越過來的女主拿出來了很多“自己寫的”正劇,拍出來后本本爆火,沒多久人氣就直追她。
可能是一直記恨當初牧慧語給她的評價,女主后來在,不像某位前輩,含沙射影地給當初被打壓的自己報仇,牧慧語這個只會拍寫情情愛愛的,就被引導后的粉絲們冠上了矯揉造作的名頭。
狗仔們追著牧慧語問,話筒恨不得懟到她臉上,牧慧語被他們嚇得渾身發(fā)抖,一句話為自己辯解的話也說不出來,這更成了被嘲笑的新聞。
牧慧語沉默了一段時間,咬牙寫出了劇本《日落》,原劇情里沒有他和男主參演的劇情,之前牧慧語被群嘲的時候原主幫她說話,不過因為他剛演繹完一個精神分裂的角色,還沒出戲,受到波及得了抑郁癥,在牧慧語給他劇本的前一天出了車禍,自然也不會有幫她遞劇本的事。
聞玉書聽系統(tǒng)朗讀原劇情的時候就覺得難以形容,一看標簽貼著古早瑪麗蘇,光環(huán)拉滿,就知道這通篇讓人眼花繚亂的和女主有仇的敵人究竟哪兒來的了,感情女主是被害妄想癥晚期啊……你可能和別人說話的時候沒看她,她就覺得你在故意針對她了,往死了報復你。
不過也是,要是劇情上沒出現(xiàn)問題,世界沒漏洞,他穿過來干什么?三缺一打麻將嗎。
這激進的世界觀也夠奇葩的,這個世界應該容得下堅強獨立的女性,也應該容得下脆弱嬌軟的女性,什么樣的性格都不該被評判,活成什么樣,長成什么樣,也不需要任何人來揉捏塑型。
他又和牧慧語閑聊了幾句劇本的事,等對方平復下心情掛了電話,看完一遍《落日》的劇本,和嘖嘖感嘆題和內容還挺呼應的,給自己飾演的角色寫了人物小篆,天黑了,敷了個面膜從浴室出來,養(yǎng)精蓄銳,明天好試妝。
劇組早就在民國街布景了,開拍的那天,現(xiàn)代裝的工作人員抱著箱子機械走來走去,場記在一旁指揮,群演們整理身上的民國服飾,在一起小聲聊天,不知道哪個群演撥動了一聲黃包車的鈴鐺,清脆的叮當聲和現(xiàn)場場記的喇叭聲碰撞,割接感十分嚴重,像是兩個時空的重疊。
程鴻雪穿了一身帥氣的軍裝,軍靴踩在石板路上,精神煥發(fā),一路帥到里面,卻沒發(fā)現(xiàn)聞玉書去哪了。聽說今天第一場戲就是他遇見聞玉書的戲,他慢悠悠看著四周的布景,就瞧見導演楊志業(yè)坐在監(jiān)視器后沖他招手,示意他過去。
他邁著長腿幾步走到他面前:“楊導,你叫我。”
先說明,沒洗白,嬌軟和嬌妻我分得清,女主也只是為了自己一己私利,只是設定,并不是指所有女生,文里還有很多其他女角色,別直看著她不放,我跪求……之前避雷自己寫的女性角色有好有壞也被罵,這次讓我消停會,作者心臟不好,剛出院,氣斷氣了半夜趴你家窗戶
(為什么非要把男主撩走結局會講)
戲子調戲軍閥(劇情)
外面天寒地凍的,楊志業(yè)裹著一身臃腫的軍大衣,坐在監(jiān)視屏幕后的馬扎上,笑呵呵道:“今天你和聞玉書第一場戲,第一個鏡頭,好好演,爭取一把過,來個好彩頭�!�
“行,”程鴻雪痛快地答應,又在他四周看了一圈:“楊導,聞玉書呢?”
馬上就要開拍了,他還沒見過姓聞的試完妝什么樣,劇組也沒往外發(fā)定妝照,怪神秘的。
副導演在楊志業(yè)旁邊說了幾句鏡頭的事,楊志業(yè)側著耳朵聽,頭也不抬地回了程鴻雪一句:“哦,他的戲服比較重,已經在后臺做準備了,一會兒你該怎么演,就怎么演。”
程鴻雪沒怎么放心上,也不太在意聞玉書戲里是什么模樣,既然他接下了這部劇,就算看見聞玉書就渾身別扭,也會盡職盡責演出cp感,便到一旁去做準備了。
《落日》是一部民國劇,講的是他飾演的軍閥陳清元和梨園名角兒阮行之之間的故事。
陳大帥奉命駐扎北平,因知道官員中藏了老鼠,所以當?shù)氐墓賳T富商邀請他到梨園聽戲時,為了麻痹敵人的耳目,他故意裝作對戲臺上的阮行之一見鐘情,強行帶入府中,引得那些人放松警惕,以為他又是一個只知道玩樂的紈绔,并將那些老鼠蛀蟲一網打盡,后二人又在動蕩的社會一同革命。
“《落日》第一場,第一幕,開始!”場記干脆利落地打版。
北平十月的天兒有些冷,百姓們早早就支了攤兒,路上小童邊跑邊吆喝著賣報,黃包車夫打了兩聲鈴,讓他們注意避開。
不得不感嘆一句楊志業(yè)團隊的專業(yè)度,四周的布景做得很好,很容易讓人沉浸其中。
再往前方是一座典雅的二層小樓,里面?zhèn)鱽碛朴茡P揚的曲調,跟著鏡頭往里走,才發(fā)現(xiàn)里面別有洞天,一樓大堂座無虛席,人滿為患,瓜子和茶香四溢,二樓圍欄上雕刻的花紋精美,兩邊掛上紅燈籠,擺著梨花木的座椅,視野極好。
偌大的戲臺上正唱著大戲《貴妃醉酒》。
到了外頭,唱戲的聲音就小了不少,模模糊糊的聲音聽不太清了,一輛黑車停在宅子的門口,穿著土黃色軍服的副官率先下車,恭敬地拉開后面的車門。
鏡頭緩緩拉進,黑色軍靴落在地上,隨著鏡頭的上移,來人的模樣第一次暴露在眾人眼底。
他單手把帽子壓正,興致不高地抬眼,看著小樓牌匾上那吹上了天的“梨園”二字。
“呦,陳大帥您可來了!”戴著瓜皮帽的富商連忙過來,笑瞇瞇地和男人問好。
“王老板……”程鴻雪始終沒看他,開口的那一瞬間便讓所有人覺得他就是戲里的軍閥,散漫一笑:“談事您約在這兒,不好吧�!�
王老板骨頭一緊,嗐了一聲,恭維他:“大帥這是哪話,您來北平三個月了,一直在忙著軍務,咱們這些受大帥保護的老百姓們都看在心里,這不,來讓您聽聽曲兒,放松放松,您別看這地兒不大,那可是咱全北平名號響當當?shù)膽虬�,里面的名伶都是這個�!蓖趵习遑Q起拇指。
“行,今天給你個面子,回去記得把軍需補齊了。”程鴻雪拍了拍肩上不存在的灰,語氣淡淡的,并不怎么感興趣。
“哎哎哎,您請,您請!”王老板笑的眼睛都看不見了,引著男人進門。
鏡頭跟著他們走了進去,敲鑼打鼓的戲臺咿咿呀呀唱著戲,臺下一片叫好聲。
“呦,幾位爺雅座請——,”戲班子的伙計很有眼力,連忙把三人帶到視野最好的二樓雅座。
程鴻雪摘下軍帽,搭在桌子上,王老板笑瞇瞇的遞給他一本戲單,他沒興趣地打量了一眼,便扔在一邊,往樓下的戲臺看去,終于明白了楊志業(yè)的那句戲服重的意思了。
一汪藍的點翠鳳冠上鑲嵌著圓潤的珍珠,每一顆都散發(fā)著柔光,身上的霞帔繡著生動的鳳凰。
戲曲是后改編的,和原本有很大的差別,“貴妃”去了輕浮,剩下的就是貴氣了。
他行走間已是醉步,玉似白皙的手捏著一把金樽,搖搖晃晃地用戲腔唱著詞,四周嘈雜的聲音仿佛在這一瞬間停止了,一聲婉轉的調子唱的程鴻雪心口一麻,瞧著臺上的“貴妃”注視金樽,呢喃著般似醉非醉地唱出最后一句,仰頭,緩緩將酒水倒入口中,唱聲漸弱,他醉倚在了一旁的貴妃榻,那金樽隨著他的松手掉在了地上。
“好!”楊志業(yè)略有失真的聲音忽然從大喇叭傳出來,驀然叫回了程鴻雪迷離的神智。
這一場的鏡頭一遍過了,從頭到尾順暢的仿佛吃了瀉藥,楊志業(yè)挺滿意的:
“小雪表情不錯啊!演出來了陳清元第一次見到阮行之的驚艷,我還以為你和聞玉書得拗幾場兒才能磨合好呢�!碑吘故窃诰W上撕了好幾年的對家嘛,他能理解。
程鴻雪被他夸的耳根隱隱發(fā)熱,喝了一口詹嫻雅遞過來的水,丟臉死了,還有點心虛,連楊志業(yè)叫他小雪他都顧不上別扭了。
他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聞玉書。
剛剛那一段戲是真唱,不是對口型,他經紀人宿婉柔也在詢問他要不要喝點水,聞玉書搖了下頭表示拒絕,注意到了他看過來的視線,抬眸看過來,那涂了紅油彩的眼睛莫名很嫵媚,流露出的風情勾人心弦一般,紅唇一勾,無聲吐出兩個字。
咔嚓,程鴻雪手中的水瓶子差點被他一個用力捏爆了。
一旁的詹嫻雅嚇了一跳:“祖宗,你這又是怎么了�!�
程鴻雪面無表情磨了磨牙:“沒事�!�
對面的聞玉書一看穿著軍閥服飾的程鴻雪臭著臉,就覺得好笑,自古以來都是軍閥調戲戲子,現(xiàn)在倒成了戲子調戲軍閥了,他心里笑瞇瞇地想,小雪還挺可愛。
系統(tǒng):“……”你管這人高馬大的男主叫可愛??
“笑什么呢?”他的經紀人宿婉柔一臉納悶,順著自家藝人的視線往那邊看一眼,才拿出一個小圓盒,給他補一補唇上的口脂,放輕聲音問他:“……怎么還沖著程鴻雪笑了,你和他私底下打過招呼了?人怎么樣?我怎么聽助理形容的,他不是要對你下毒,就是要剪你威亞的線呢。”
聞玉書聞到了口脂上淡淡的花香,唇瓣濕潤了點,想起來程鴻雪干的蠢事,扯了扯唇:“缺個心眼,放心,他干不出這么有智商的事�!�
宿婉柔哭笑不得:“你啊�!�
“第二場準備開拍了,演員準備好�!眻鲇洿蠛傲艘宦暋�
給演員補妝的化妝組和經紀人紛紛退場,燈光,攝像,各組做好準備,第二場開拍。
這場是軍閥強取豪奪戲子的戲,剛才聞玉書跟著楊志業(yè)戲謔地叫了他一聲“小雪”。程鴻雪牙到現(xiàn)在還咬著,一直等著第二場戲報復回來。
他坐在二樓的梨花木椅子上,將自己代入了軍閥,看著底下醉了酒的“貴妃”閉著眼倚在塌上,目光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緒,旁邊的王老板興奮的臉都紅了,熱情地為他介紹著對方。
“底下那位是北平有名的名伶阮行之,他現(xiàn)在很少來唱場了,嘿,今天運氣真是頂?shù)教炝耍钚兄馁F妃醉酒,霸王別姬,杜麗娘,都是一絕!”
程鴻雪聽王老板說完,抬了一下手,身后的副官便上前一步,低頭聽他吩咐。
“大帥�!�
手指在扶手上點了點,程鴻雪道:“去,請他上來喝杯茶�!�
副官應聲,下樓后去找了班主。
臺上換了一場戲唱,敲鑼打鼓的喜慶的很,班主一聽副官說陳大帥找阮行之,嚇得腿都哆嗦,好嘛,這陳大帥是看中他家頂梁柱了呀。
鏡中映出一張卸掉半邊妝容的臉,清瘦冷清的男人將釵環(huán)放在桌子上,瞥了他一眼,眼下的淚痣平添幾分欲色,清透的男音很動聽:
“找我?”
副官:“大帥要見你�!�
班主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站在一旁不好插話,聞玉書淡淡收回視線,繼續(xù)卸妝:
“知道了,等我換身衣服�!�
副官便低身退了下去。
“祖宗!祖宗呦,你怎么就答應了呢,這這……唉!”班主在門口徘徊,急得直拍大腿。
聞玉書擦掉了臉上厚重的油彩,人還算淡定:“能怎么辦?我有權利不去?”
著急上火的班主被他問的啞然,頹然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嘆了口氣。
影帝和對家片場較勁,暗潮洶涌(劇情)
阮行之去赴了陳清元的約,他穿了一件半舊不新的白色長衫,身材略有些清瘦,踩著木制的樓梯慢慢上到了二樓,略長的黑發(fā)垂在他的眉眼,臉蛋白的沒什么血色,和厚重的油彩勾畫出的艷麗有很大差別,是個真真實實的男人,他抬眸看了一眼陳清元,開口:
“大帥找行之有何事?”
聽說聞玉書為了演好這個角色減重了十來斤,他身材本來就修長,這么一瘦下來,看起來倒真有幾分惹人憐的勁。
程鴻雪笑了,沖著旁邊抬了抬下巴:“請阮老板喝杯茶�!�
旁邊的富商像是察覺了什么,眼珠子一轉,笑著給阮行之介紹。
阮行之玲瓏心腸的人,怎么聽不出富商的意思,卻啞巴似的呆坐在陳青元旁邊,裝作沒聽懂對方在暗示他給男人敬一杯茶,任富商說的口干舌燥,都石頭木頭一樣,充耳不聞,也不出聲,端起茶杯自己喝了一口。
口干舌燥的富商:“……”
這木頭一樣的脾氣,再好的美人都讓人沒了興趣,更何況阮行之卸了妝,就是個十足的男人樣。
富商火大,程鴻雪卻笑了,饒有興趣地看著阮行之。
“既然這兒的茶不和阮老板的胃口,不如移駕到我府中,我親自為阮老板沏上一杯新茶�!�
“多謝大帥的抬愛,我不愛喝茶。”聞玉書依舊是那副又冷又硬的表情,垂下眼不看他一下。
“阮老板怕是誤會了,”程鴻雪起身,走到他面前,一只手略帶輕佻地捏住他的下巴,似乎在欣賞著他這張臉。
這個時候陳清元想的是阮行之在北平名聲廣,要是把他強行帶回府,影響力會更大一些,怕是沒一天滿北平都該知道他不是個東西了,那些躲藏在陰溝里的老鼠也會放松警惕,不把他這個只知道聽曲兒包養(yǎng)戲子的軍閥當回事,他才能將那些啃食國家的老鼠找出來,一槍斃了。
就是要委屈他了,事后給他頒發(fā)榮譽錦旗?他道:“我不是再和你商量。”
聞玉書被迫抬起了自己的臉,看到了軍閥眼中的勢在必得,倉促地一瞥眼。
他這種小人物怎么能斗得過手握一方權勢的軍閥,所有的一切不過是偽裝,可惜這偽裝一開始就被他看透了,殘忍地掀開了他堅硬的殼,欣賞著脆弱柔軟的內里。
那強勢的壓迫感讓他下意識想往后退,被逼迫到失去冷靜的樣子簡直爽死了程鴻雪,聞玉書抿唇,生硬道:
“阮某受不住這么大的福氣,望大帥放我一條生路。”
場外的工作人員放清呼吸,鏡頭推進了。
程鴻雪笑著低下頭,幾乎和坐著的男人鼻尖相抵,他們一個站著,一個坐著,站著的那個讓坐著的忍不住向后倚了一下身體。
樓下咿咿呀呀地唱著戲,二樓仿佛被隔絕了,方才唱貴妃醉酒的角兒隱忍地看著軍閥,眸中夾雜著屈辱,軍閥看向他的目光卻是絲毫不退讓的強勢,唇角含著笑,緩緩道。
“阮老板,生路就在你眼前……”可能是看他這幅樣子太可憐,又道:“放心,我不吃人�!�
聞玉書還準備說什么,程鴻雪卻不耐煩聽,直接將他扛在了肩上,搶了人就走,劇本里沒有的事兒,嚇了聞玉書一跳,他心臟砰砰直跳,下意識掙扎著喊了一聲“放開”。
程鴻雪任由他在肩上掙扎,聽見他惱了也不放,沖傻了眼的配角富商略微一頷首:“多謝王老板的盛情款待,我還有事,還走一步,”說著,就扛著惱羞成怒的死對頭下了樓。
第二場到這兒就結束了,一直盯著屏幕的楊志業(yè)叫了句好!沒開機之前他的導演班子都在擔心程洪雪和聞玉書水火不容的關系,會不會影響拍攝進度,結果還真讓他撿到寶了!
楊志業(yè)從監(jiān)視屏幕后探出頭:“小雪最后一段戲戲加的不錯,挺像個土匪的,碰撞的那段也很有力,再接再厲,這股勁兒保持住了,別泄。”
程鴻雪被聞玉書踹了一暗腳,剛才還扳回一城的明媚心情一下就轉陰了,才把聞玉書放下去,聽見這個稱呼真是眼前一黑,偏頭去看一堆工作人員里的楊志業(yè),實在忍不�。骸皸顚�,你覺得我這個子叫小雪合適嗎?”
周圍的打光,收音還有攝影都憋著笑,忍俊不禁。
程鴻雪高的跟柱子似的,肩寬窄腰,發(fā)黑的臉也擋不住帥氣,怎么也跟這名不沾邊。
楊志業(yè)樂呵呵地:“還挺有偶像包袱,小雪多親切啊�!�
程鴻雪沒那么多事,掙扎不過就放棄了,往旁邊一瞥,見聞玉書臭著臉又覺得心里舒服多了。
他知道聞玉書恐怕也在做和他演親密戲的建設,沒想到建設還沒做好,他就不按常理出牌了,讓他一點準備都沒有,在這么多人面前失了態(tài),笑起來,假模假樣道:
“呦,不好意思了聞影帝,你也知道感覺來了,我也控制不住,沒摔著你吧?用不用去醫(yī)院看看?”
聞玉書聽出來了他的幸災樂禍,整理一下衣擺:“不用,好好演你的戲吧,小雪。”
程鴻雪又被他噎了一下,楊志業(yè)五十多歲的人了,是長輩,叫也叫了,他死對頭加重咬字這么叫,就是赤裸裸地在故意笑他了,程洪雪發(fā)現(xiàn)這人總有一句話就能讓他氣急敗壞的能力,氣悶:“有什么好笑的?小雪怎么了?我給你名兒后面加個小字不也一樣么?”
他越說越覺得有道理,張口就要來:“你說是吧,小——”最后一個字緊急剎車咽了回去。
“……”
倆人靜靜地站在對面,片場人來人往的嘈雜都緩解不了他們中間令人窒息的尷尬。
聞玉書原本還有點不愉,現(xiàn)在卻被這傻子蠢的眸中多了點笑意,好整以暇地問了一句:
“繼續(xù)啊,怎么不念了?”故意逗弄他:“我的名字好聽么?”
程鴻雪憋了半天:“……你占我便宜。”
那邊場記已經叫他們轉場了,下一場在大帥府拍,聞玉書從他旁邊路過,幽幽地笑。
“走吧,大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