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看著倆人一副愛意彌漫，眉來眼去的樣子，柳煙兒直接氣笑了。
她插起腰，瞇了瞇眼睛看著黎茵，又將目光轉(zhuǎn)到傅擇遠身上。
“不是，你倆這才認識多長時間啊，傅擇遠，你是存心胳膊肘往外拐是不是？希希傷成這樣你都不看一眼，一心光有你千嬌百媚的小女朋友。少來一副不知道我們認識的樣子，希希和黎茵的恩怨在網(wǎng)上已經(jīng)流傳了這么多版本了，我就不信你不知道�！�
說完，她踩著一雙高跟鞋，拽著顧棲頭也不回的往外走，“走，希希，現(xiàn)在真是看透傅擇遠了，典型的重色輕友�！�
顧棲全程一言不發(fā)，目光怔然的望向門外，任憑柳煙兒拽著她行尸走肉般的跟著走。
“怎么了希希？”柳煙兒注意到她的異常，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
天氣微微有些涼了，微風輕輕卷起地上的幾片落葉，不遠處的一棵樹下停著一輛黑色SUV，斑駁的的路燈順著樹葉的縫隙打在車尾上，鍍上一層斑駁淺淡的光。
秦晏垂眸靠在車旁，細碎的發(fā)絲遮住那雙漆黑的眸，指尖的一點猩紅明明昧昧，垃圾桶上的煙頭還泛著微弱的零星火光。
路燈將他的影子拉的修長，秦晏單單站在那里，竟被昏黃的燈光襯出幾分孤獨的意味。
顧棲不知道，秦晏什么時候開始對煙草這么上癮了，從她發(fā)現(xiàn)他開始，他站在樹下隨意的斜靠在車上，指尖的煙頭就沒停過。
煙頭捻向垃圾桶的時候，他輕輕撩起眼皮，恰好與剛走到門外的顧棲四目相對。
氣氛安靜了幾秒，傅擇遠牽著黎茵也跟了出來，“走這么急干嘛，剛好這會晚飯時間，找個地我請你們吃——”
話說到一半，傅擇遠目光也落到不遠處的秦晏身上，明顯愣了一下。
“那是，我小叔？”
黎茵也懵了：“秦晏是你小叔？”
顧棲沒等他繼續(xù)說話，故作淡定的拉著柳煙兒往前走，“不用了，外面這么冷，我們回去吃吧，對了煙兒你車停在哪里？我怎么沒看到。
柳煙兒跟著她走出兩步，然后站在原地不動了，她輕輕拽了一下顧棲的衣角，心虛的看著她眨了眨眼睛。
顧棲沒明白：“怎么了？”
柳煙兒垂眸摸了一下鼻尖，小聲說：“我跟著秦晏的車過來的。”
“你告訴他我在這的？”顧棲蹙了一下眉。
“確實是我讓秦晏跟我一起過來的。”柳煙兒心虛的看了秦晏一眼，挽著她的手臂，將她拉到一旁小聲道。
“你想想，你好不容易才擺脫了那些黑粉，今天和黎茵打架進派出所的事一旦曝光，那你維持這么久的人設不就崩塌了，希希，咱們才剛拿了獎啊，秦晏在這里至少會壓住那些視頻和照片往外流傳，不是嗎？”
顧棲挑了一下眉，顯然不信，“就因為這個？”
柳煙兒眨了眨眼睛，與她對視了好一會才妥協(xié)般的將包里的小盒子掏出來，“好吧，我承認我被他賄賂了�！�
顧棲斜睨了她一眼，隨手接過柳煙兒遞過來的小盒子，外包裝極為精致，正紅色的羊皮絲絨盒子四圈鑲嵌著顆顆分明的小鉆，不打開就知道里面的東西肯定價值不菲。
“這什么？”顧棲開都懶得開了，扔給她隨口問道。
“鉆石啊，比鴿子蛋還要大得多。”柳煙兒眼睛里的光都快溢出來了，語氣極為浮夸。
“我本來沒想接受他的賄賂的，結(jié)果沒想到你這男朋友揮金如到這個地步，可能知道我是一個膚淺的女人，連全國僅有幾顆的鉆石都能拿出來讓我隨便挑，而且我當時在逛商場，那些奢侈品直接想買多少都可以，全部他買單，僅僅就是想要讓我多創(chuàng)造幾次你倆接觸的機會�！�
“希希，我現(xiàn)在收回我原本吐槽他的話�！绷鵁焹耗抗庵卸茧y掩激動，“秦總真的太霸氣了，我要是你我絕對嫁給他，又帥又有錢還是真心喜歡你，不久做了點錯事嗎？有什么不能原諒的，是不是？”
“就一顆鉆石而已，就這么被賄賂了。”
顧棲并沒有打算過去的意思，無語的冷哼一聲，“我們打車回去，這鉆石還給他，我給你買個比這個還大的�！�
“這不一樣�！绷鵁焹鹤ё∷�，一臉可憐巴巴的看著顧棲，一雙白皙的小手在她手臂上戳來戳去，“我真的好喜歡這顆鉆石，我們過去吧，求你了�！�
顧棲：“……”
看顧棲態(tài)度有所松動，柳煙兒一臉殷勤的挽著顧棲的胳膊，強詞奪理道，“那也是我經(jīng)過層層篩選之后，發(fā)現(xiàn)還是秦總比較適合你，所以才接受他的賄賂，一般人我肯定不給他創(chuàng)造這個機會�！�
說著，柳煙兒望向秦晏的方向，嘆了口氣道，“希希啊，當年程嗣的事情真的不能怪他，我其實欠他一個道歉。”
坐在副駕駛上，顧棲系上安全帶，聽著窗外的柳煙兒絮絮叨叨的告別。
“回到家一定要發(fā)個消息哦，希希路上小心，我先回去了。那個秦總，你們今晚別回去太晚了，希希剛回來沒多久，時差沒調(diào)好，可能會很累，您最好早點送她回去�！�
顧棲無奈的看著她：“行了，傅擇遠叫的車都來了，我是巨嬰嗎還要你這么囑咐�！�
“人家不是擔心你嗎？”柳煙兒嘁了一聲，沖她笑意盎然的揮了揮手，“明天見，今晚好好聊一聊哦�！�
顧棲也笑了笑，坐在副駕駛上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笑意慢慢的斂了下來。
“先別開車。”她微微垂下眸輕聲道，“我們就在這坐一會�！�
秦晏淡淡的嗯了一聲，他掀眸看著面前的顧棲，又微微垂下眸，細碎的發(fā)絲下眼底映出一片淺淺的陰影。
“酒吧拍視頻的已經(jīng)把視頻全刪了，他們不會傳出去。”
語氣顯得有些不自然，在眾多商業(yè)巨鱷面前談吐非凡的他此刻卻顯得在沒話找話。
他想，現(xiàn)在的自己一定像個殷勤的白癡。
“嗯�！鳖櫁栈匾暰�，刻意裝作平靜，“謝謝�！�
話題截然而止，留下的只有淺淡的風聲，抓不住也碰不著。
沒有給他留半點機會，看到他時沒有刻意躲閃也沒有氣鼓鼓的表情，禮貌中帶著疏離，比起從前的顧棲來說，這幾年她真是成熟了不少。
秦晏眼眸暗了暗，喉嚨有些發(fā)澀：“我們太久沒見了�！�
顧棲真的長大了，再也不是從前那個哄一哄就和好的小姑娘了。
車里一片寂靜，許久都沒人說話，一片緩緩飄落的落葉落在車子前端，發(fā)出輕微的聲響又很快趨于平靜。
柳煙兒的背影已經(jīng)徹底看不見了，顧棲微微垂下眸開口，“那顆鉆石值不少錢吧，你回頭把賬單給我，我還給你。”
“不用。”秦晏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眸光黯淡了幾分，“本來就是補償她的。”
他果然還記得，那個所謂分手的導火索。
顧棲鼻尖酸楚：“程嗣的事情不是你的錯，我當時情緒不好沖你發(fā)了脾氣，對不起�！�
她語速很快，似乎當年的事情并不想刻意去提。不等秦晏說話，顧棲就吸了吸鼻子，下意識的去一旁的門把手。
“我今天過來就是想跟你道個歉，我已經(jīng)跟珺姐發(fā)了消息，她馬上就會過來接我，不用麻煩你了�！�
門啪嗒一聲被秦晏鎖住了，他下意識的拉住她的手腕，一把將她拽了回來。
車子空間很小，他稍微用了些力氣，就讓顧棲整個人撲到他懷里，胸腔幾乎貼著胸腔，彼此濃郁的呼吸聲都交錯在一起。
秦晏微微蹙眉，那雙漆黑的眼底滿是壓迫感。
他死死的盯著她：“你在躲我？”
“我躲你做什么？”顧棲眉頭緊緊皺著，回過頭掙扎著，“你放開我秦晏�！�
“說好了我送你回家�！�
“這只是權(quán)宜之計而已，我答應了煙兒過來跟你道歉�！鳖櫁粗�，“我們已經(jīng)分手很久了�！�
“那是你單方面的認為�！毖鄣椎撵鍤饩涂煲谘诓蛔×�，秦晏諷刺的看著她，唇角的躁郁愈加明顯。
秦晏目光一直落在她微紅的嘴巴上，捏著她的下巴，喉結(jié)滾了滾，那雙凌冽的眼睛里閃過一絲瘋狂。
啪嗒一聲響起，顧棲下意識的朝著他右臉扇去，一個鮮紅的掌印就停留在他的臉頰上。
她怒視著秦晏，厲聲道：“你冷靜一點，我們分手了很久很久了，已經(jīng)沒有任何關系了。”
秦晏摸了一下右臉，怔愣半晌后扯起嘴角冷笑一聲，頹然的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松了松領帶。
“行，真有你的，顧棲，你夠狠�！�
窗外一輛輛車子疾馳而過，秦晏完全沒有打算打開車門的意思，他目光落向窗外，眉頭緊緊蹙著。
秦晏一只手搭在方向盤上，銀色腕表系在腕間啪嗒啪嗒的響起。
“你打算什么時候放我下去。”顧棲忍無可忍的開口。
這么多年不見，這人好像比以前更能忍了，似乎她不說話，他倆就能在這一句話不說干坐一晚上一樣。
“怎么？害怕鄭辭等的久了？”秦晏斜睨她一眼，慢條斯理的開口道，“那就讓他多等一會，我又不著急�！�
“我們現(xiàn)在在這里僵持的有意思嗎？你能不能別那么幼稚？”顧棲忍著脾氣開口。
“不能�！�
語氣淡淡，回答的理所當然，眼皮都沒掀一下。
“那你打算什么時候放我出去�！�
“看心情�！彼瓜卵垌龡l斯理的將手中的口香糖紙撕開，又從里面抽了一片給顧棲。
他側(cè)眸看她，眼神挺冷淡的，“你要嗎？”
“我不要這個，我要你放我出去。”顧棲瞪著他，“再不放我出去，我要報警了。”
“報吧，警局就在后面，警官連車費都省了�！彼琅f沒抬頭，淡聲開口。
也不知道這人哪根筋搭錯了，剛才還挺正常的，被顧棲扇了一巴掌之后，完全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樣。
僵持未果后，顧棲無奈的靠在椅背上開口，“走吧。”
秦晏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送我回家�！鳖櫁_口道，“我答應過你了，是我食言了。”
總不能一直在警局門口僵持著吧，這不是純粹給狗仔增加物料嗎。
秦晏看了她好一會，最終還是啟動了車子。
一路上極為寂靜，兩人都沒有開口打破氛圍的意思。
車子行駛了好一會，快要到目的地的時候，顧棲開口說話了。
她聲音很輕，靠在椅背上，看著前方疾馳而過的樹影，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轉(zhuǎn)眼間我們已經(jīng)分開五年了。這么多年，陪在我身邊的是鄭辭，我不能仗著他喜歡我對我好，就理所當然的享受著他給予的一切，這對他不公平，不是嗎？”
所有的道理她都明白，可每當鄭辭一次次向她告白的時候，顧棲很清楚的明白，她腦海里浮現(xiàn)的都是面前這個人。
秦晏這個名字，這么多年就像個沉重的枷鎖將她牢牢銬住。
她必須得狠下心來親自解開，才能徹底解脫放過自己。
“你知道我當年為什么和你分開的這么決絕嗎？”
顧棲看著他，語氣刻意壓的平靜，“其實落水那件事我早就不在乎了，程嗣那件事也是個導火索而已�！�
“從白飛騰家離開那天，其實我并沒有那么決絕，那天晚上，只要你追上來，我就一定會原諒你。因為我喜歡你，我愛你，你懂嗎秦晏？”
可是他沒有，這種一次次被放棄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我知道你那天是想保護我，只有我的存在不被發(fā)現(xiàn)，這樣才不會有人通過我來威脅你，但是秦晏，我們的生活理念完全不同。對于你來說名和利可能才是你追求的目標，可是我不是，我不在乎這些，我會覺得這是虛偽的表現(xiàn)。當時確實是我先表達的喜歡，因為我當時還小，那時候甚至沒有畢業(yè)，以為光憑著一腔愛意就能解決一切，可是我現(xiàn)在覺得不是這樣的�！�
“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會改變？”秦晏眼眶已經(jīng)有些通紅，他忽然開口，嗓音低啞道，“為了你�！�
“改變？怎么改變？”顧棲覺得可笑，“我們從小生長的環(huán)境，接觸的人和事完全不同�！�
“秦晏�！彼Z氣平靜，垂下眸，眼眶從灼熱漸漸濕潤，“你沒做錯什么，不用為了我去改變什么。去傅家的那些天，傅聞洲告訴過我你成長的經(jīng)歷，我很心疼你，也理解你為什么會拼了命的往上爬�！�
“所以，在我眼里，如果你真的因為我而改變，那對于我來說會讓我覺得罪惡，你明白嗎？”
秦晏不說話了，沉默了許久之后他才輕聲開口。
“我總以為，家里那些名牌包包和鞋子你那么喜歡，總有一天，你肯定會回來取的，鑰匙門鎖我沒換，你房間的一切我都沒有換過位置�！�
他生性內(nèi)斂，越是喜歡就越喜歡藏起來，很少有明確的表達愛意的時候。
可現(xiàn)在的他似乎不顧自身狼狽，似乎卑微的想要去挽留什么。
車子停在了她家樓下，顧棲垂下眼眸，她沒說話，安靜的坐在副駕駛上。
氣氛又陷入了沉默，呼吸聲在此刻都顯得極為突兀。
她拉開車門，高跟鞋已經(jīng)邁到了地面上。
在她徹底關上車門之前，秦晏開口道，“顧棲，喜歡我是你先說的。我這個人很執(zhí)著，認定的事情就不會輕易改變，所以不管你怎么說，我不會放棄的，明白嗎？”
關門的指尖明顯頓了頓，四目在半空中對視了一瞬，副駕駛的車門最終還是啪嗒一聲被關上了。
胸口像是針扎了一般悶痛悶痛的，秦晏看著她離開的背影，雙臂無力的撫在方向盤上，他脊背壓得很低，發(fā)絲落在方向盤上輕輕顫抖。
洶涌的窒息感籠罩而來，將他的壓得喘不過氣來。
他為了她去改變，名和利都可以拋棄，怕她討厭自己連見個面都要精心策劃，高傲到目空一切的人唯獨在這件事上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他連自尊都不要了，一次次的來找她，幫她鋪平了所有泥濘的前途道路，還暗中幫了顧長峰這么久。
他珍藏起來不舍觸碰的過去，她憑什么覺得腐朽覺得不堪，憑什么覺得幼稚。
憑什么，說不喜歡就不喜歡了。裝病
回國之后，
顧棲的身價直接大幅度提高，劇本多到挑不過來，成堆成堆的往蘭姐手上遞，
多少好資源是她們從前想都不敢想的。
“嘖嘖嘖，這徐導可真是下了血本了，這戲份也不錯啊，要我看，這部戲絕對會大爆，
希希啊，要不我們再接上這部戲試試？”
蘭姐坐在顧棲家的沙發(fā)上，手上捧著一堆資料，
嘖嘖感嘆了好一會。
顧棲正對著鏡子畫眉，
頭都沒回一下，
“不要，蘭姐您答應過我的，
要給我放半年的假�！�
“話是這么說，但是希希啊，你又不是不知道，現(xiàn)在的互聯(lián)網(wǎng)更新?lián)Q代的速度有多快，
網(wǎng)友換偶像換的比衣服都快�！碧m姐無奈道，“一個女人的黃金年齡有幾年，
希希你現(xiàn)在正是處在最好的年齡，
要是再過段時間過氣了，
那是真沒辦法挽回了，還不如在最好的年齡多留下些作品不是嗎？”
“蘭姐�！鳖櫁剡^頭，
也不說話，
就這么沉默的看著她。
“好好好，
你自己看吧，這兩年確實辛苦你了，放松放松也好，我反正是勸不動你了。”
蘭姐嘆了口氣，將手上的一沓資料拿起來站起身，“那我先回去了，小蔣和白珺最近不在你照顧好自己，有什么問題就及時和我聯(lián)系�！�
顧棲點了點頭，頗為乖巧的跟她揮手，“慢走啊，蘭姐，過完年我一定好好工作�！�
看她一副得逞的得意樣，蘭姐沒忍住笑了，“巴不得趕緊趕我走呢吧，你今天打扮這么漂亮要去哪？見男朋友？”
“才不是�！鳖櫁σ庖幌伦訑肯聛砹�，回過頭繼續(xù)化妝，“我哪來的男朋友啊，是煙兒要把她男朋友介紹給我認識，讓我打扮的正式點，至少不能給她丟人�！�
“鄭辭啊，你哪次去上班不是鄭辭這小伙子去公司樓下接你的，從我這過來人看，這小子應該還挺不錯的，至少看著有責任心�！�
顧棲沒說話，禮貌性的笑了笑。
餐廳選在了顧棲家不遠的位置，剛進入包廂，她就看見柳煙兒正和一個男人并肩坐在一起，眼底滿是親昵。
男人看著挺成熟的，一身得體的西裝，優(yōu)雅又貴氣，看起來不像圈內(nèi)人。
“希希，這里�！绷鵁焹阂部匆娝耍x得老遠就沖著顧棲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