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幾秒之后,她猛然回頭。
四目相對的一瞬間,嘈雜的人群被自動屏蔽,偌大的機(jī)場似乎正剩下他們兩個人。
她看著他,眼鏡和口罩下意識的摘了下來,眼淚不受控的從臉頰劃過。
啪嗒啪嗒的,掉個不停。
她僵直的站在原地,連步伐都不敢往前邁一下。
柳煙兒的身邊圍了太多人了,看見她露臉的那一刻,攝像機(jī)連同粉絲一起涌了上來。
他們甚至來不及說話,就被洶涌的人海強(qiáng)行分開。
她想要從偌大的人群中擠出來,卻被圍堵的更加水泄不通。
她從人群縫隙中看到。
程嗣朝她揮了揮手,唇角噙著一絲笑意。
像是在刻意安撫她。
不要著急。
再等等。
他們很快就會再見面的。
兩個月后,程嗣參加了一檔原創(chuàng)歌曲的綜藝。
拿來參賽的這首歌曲他已經(jīng)打磨了許久許久,又因為長相出眾聲音特別,幾乎算是一炮而紅。
正式以歌手的身份進(jìn)入娛樂圈。
在這之前,他已經(jīng)簽約了一家較有名氣的娛樂公司。
也答應(yīng)了他們的高價分成和合約期間要保持人設(shè)不談戀愛的要求。
程嗣少年時期對娛樂圈完全嗤之以鼻,他擁有作詞作曲的天賦,卻并不喜歡娛樂圈這種地方。
但是現(xiàn)在,他想要和柳煙兒并肩站在一起。
娛樂圈這樣魚龍混雜的的地方。
她一個女孩子,這么多年沒有人庇護(hù),一個人該有多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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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57.柳煙兒(下)?
[完結(jié)]
程嗣和柳煙兒正式在一起的那一天,是程嗣表白的。
那天漫天大雪,路邊的枝干被厚厚的白雪覆蓋,即使穿著厚厚的棉衣也冷的刺骨。
接到柳煙兒電話的時候,程嗣正坐在車?yán)铮稚夏弥环菽[瘤惡化的化驗單,上面寫著他的名字。
車子停在路邊,雨刷一遍遍的掃去積雪,車頂多了一層從枝干上落下的雪層。
拿到化驗單的那一刻,程嗣異常平靜。
父親當(dāng)年二十多歲的時候就因為癌變?nèi)ナ溃赣H害怕遺傳,經(jīng)常帶他去醫(yī)院定期檢查,只要他身體上稍微有些不舒服就會緊張的不成樣子。
可人算抵不過天算,這么小概率的事,還是被他碰上了。
電話響了許久,他才麻木的接起。
柳煙兒迷迷糊糊的聲音從對面響起。
“程嗣,你在哪��?我現(xiàn)在在你家門口,我喝醉了,外面好冷,快給我開門�!�
要真是醉的不省人事了,她才不會跟他打電話。
醉沒醉這姑娘心里最清楚不過了。
程嗣嗯了一聲,將化驗單折起來扔到窗外的垃圾桶里,重新啟動車子。
“好,我在外面,很快回來�!�
聲音不大,聽起來啞啞的。
車子一路疾馳,到達(dá)家門口的時候,他一眼就看見了那個坐在臺階上抱著膝蓋的姑娘。
她穿的很薄,高領(lǐng)毛衣外搭著一件薄大衣,身上披了件紅色的羊絨披肩。
每次來程嗣家的時候,柳煙兒從來不會把自己包裹的嚴(yán)嚴(yán)實實的。
反正全世界都知道她喜歡程嗣,她也沒有必要偽裝。
程嗣脫下外套,走過去搭到她肩上,微微蹙眉道,“這么冷的天,穿這么少?”
“我才不要穿的那么臃腫,那樣不漂亮�!绷鵁焹嚎s了縮衣服,鼻尖都凍紅了。
“走吧,我們先進(jìn)去�!�
“不要�!绷鵁焹罕еp膝,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樣,“我喝醉了,腿都軟了站不起來�!�
身上確實帶著些淺淡的酒精味,卻遠(yuǎn)遠(yuǎn)達(dá)不到喝醉這個程度。
程嗣也不拆穿她,走到她面前半蹲下身,“上來吧,我背你。”
柳煙兒詭計得逞,心滿意足的趴在程嗣肩膀上。
“程嗣,你身上好香啊,像是……我男朋友的味道。”
柳煙兒借著酒勁開始騷話不斷,臉頰直接肆無忌憚的靠在程嗣肩膀上。
“閉嘴,要不就下去�!�
柳煙兒扁扁嘴:“干嘛又那么兇,我又沒有說什么。”
酒精的味道慢慢被晚風(fēng)沖淡,程嗣小心翼翼的背著柳煙兒,緊抿著唇,整顆心臟空落落的。
明明她輕的一陣風(fēng)都能吹跑一般,今天他卻覺得背上有千斤重。
剛剛拿到化驗單的時候,他都沒有害怕。
可背著柳煙兒打開房門的那一刻,他卻開始恐懼死亡。
明明他們都要越來越好了。
他腦海里甚至已經(jīng)想象出柳煙兒穿著婚紗的樣子。
如果可以,將來最好可以生兩個孩子。
男女孩都要像媽媽,勇敢又漂亮。
不能跟他一樣,成為一個總是逃避的膽小鬼。
如果早知道結(jié)局是這樣的,他一定不會再接近柳煙兒。
“你后悔遇見我嗎?”他忽然開口,聲音低低的。
“當(dāng)然不后悔,我喜歡你啊程嗣。”柳煙兒環(huán)著他的脖子輕聲道,“沒有你就沒有我的今天�!�
“可能是我們在一起太久,你習(xí)慣呢。”
“不是的。”柳煙兒搖搖頭,她閉上眼睛,將下巴搭在程嗣的肩膀上。
“我喜歡你程嗣。”
聲音輕輕的,語氣里帶了幾分困意。
程嗣不說話了,他將柳煙兒輕輕放到床上,彎下腰靠近她的耳朵,輕聲開口。
“我也喜歡你,那我們在一起好嗎?”
就讓他再自私這一次,哪怕只剩下幾個月也好。
原本的困意被一瞬間消散。
柳煙兒猛地坐起身,傻愣愣的看了程嗣好一會,才蹙眉道,“說過的話可不許后悔�!�
“不后悔。”
“好吧�!绷鵁焹簱е牟弊�,佯裝思考了一下,“那我就勉強(qiáng)同意你了。”
“就這樣草率的在一起了,你不生氣?”
“不生氣�!�
柳煙兒傻笑了一聲,湊上去親了親他的嘴巴。
“我等這一天好久好久了。”
在一起之后,兩人經(jīng)常親密的黏在一起,程嗣對柳煙兒也特別好。
這是他們活了半輩子以來,最開心的一段時光。
只是有一點讓她很奇怪。
不管他們已經(jīng)親密到了什么程度,程嗣就是死活不像媒體公開,也不解釋原因。
柳煙兒經(jīng)常看到程嗣伏案坐在桌前寫寫畫畫,他寫了很多歌,可就是一首沒發(fā)行過。
直到新歌發(fā)布會的前一天晚上,程嗣攢夠了合同上解約的錢,他將剩下的所有余額整理出來買了熱搜詞條和水軍,還花錢請了大量的視頻博主和。
他要求他們,在他發(fā)布會結(jié)束后,要將所有準(zhǔn)備好的發(fā)出來。
一切都按照他計劃中的進(jìn)行,除了柳煙兒墜樓一事。
傅擇遠(yuǎn)紅著眼眶沖進(jìn)他家,抓起他的衣領(lǐng)狠狠的朝臉上砸去的時候,程嗣整個人都是茫然的。
傅擇遠(yuǎn)告訴他,柳煙兒跳樓了,下了好幾次病危通知書,差點沒搶救過來。
他還說,柳煙兒到最后關(guān)頭都是想的怎么才能不連累到程嗣。
程嗣目光空洞的看著傅擇遠(yuǎn)砸了他的家。
他像一具癱掉的爛肉,坐在角落里一聲不吭,眼神中的光芒早已消逝,整張臉都沒有半點血色。
傅擇遠(yuǎn)走后,他沒有整理房子,只是麻木的走到看著房間里的一片狼藉。
到了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
程嗣哭了。
他再也撐不住緊繃的情緒。
這是他長這么大以來第一次哭的歇斯底里。
他從沒想過自己的計劃會逼著柳煙兒跳樓。
他本以為,這次過后不僅能讓柳煙兒對他徹底失望,還能憑借他買的那些熱搜詞條讓她趁此機(jī)會洗白。
他甚至為她量身訂做了很多歌曲。
程嗣天真的以為,自己為她鋪好了未來繁花似錦的道路。
柳煙兒在醫(yī)院住院的那幾天,程嗣在病房門口守了好幾天。
看到他的那一瞬間,顧棲上來就給了他一巴掌。
要不是傅擇遠(yuǎn)攔著,顧棲估計都要上來把他撕得稀巴爛。
其實柳煙兒能有顧棲這樣的朋友,程嗣很為她開心。
剛開始的幾天,顧棲不讓他進(jìn)去。
后來還是柳煙兒喊他進(jìn)去,顧棲才不情不愿的放了人。
那天晚上,他們什么也沒說,柳煙兒瘦了,幾乎瘦的脫了相,顴骨都在臉頰兩側(cè)突起,整張臉毫無血色。
她冷漠的目光刺的他生疼。
不過沒關(guān)系,程嗣安慰自己。
這不就是他計劃了這么久,想要得到的結(jié)果嗎。
柳煙兒問他有什么想解釋的嗎。
他說沒有。
柳煙兒滿目都是諷刺,苦笑一聲扭過臉,她搖了搖手,示意他出去。
像是一眼都不愿意再看見他。
這是他們最后一次見面。
三個月之后,柳煙兒的生活回到了正軌。
程嗣的事似乎讓她徹底清醒了,趁著現(xiàn)在洗白的熱度,她的新戲又蹭了一波熱度。
程嗣少年時送給她的那顆印著平安的小石頭她帶了半輩子。
從前柳煙兒還會擔(dān)心,這小石頭會不會讓她帶走了程嗣的福氣。
現(xiàn)在看來,已經(jīng)完全不會有這種擔(dān)憂了。
柳煙兒將平安石取下來,本來想直接扔掉,后來想了想還是放進(jìn)了一個小匣子里。
她踩著凳子,將它推向了柜子最頂端。
那是她幾乎不會想起的位置。
一場美食類綜藝的現(xiàn)場,柳煙兒重新遇見了景彥。
他是做餐飲生意的,也是這場美食綜藝的最大投資人。
現(xiàn)在的景彥和從前大不相同了,他西裝革履,高挺的鼻梁上架著一副金框眼鏡,看起來風(fēng)度儒雅,滿身貴氣。
剛開始柳煙兒還沒認(rèn)出他,還是景彥先叫住的她。
看到她的那一刻,景彥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柳煙兒?”
柳煙兒回過頭,禮貌的笑著跟她目前的金主打了個招呼,“您好。”
“什么您好。景彥微微蹙了蹙眉,“我是景彥�!�
柳煙兒努力回想了一下,半晌才將他少年時的模樣與現(xiàn)在努力拼到了一起。
“啊,是你啊。”柳煙兒笑了笑,“你現(xiàn)在很不錯嘛,現(xiàn)在都算得上我老板了�!�
“哦,對了,你想找的人找到了嗎?現(xiàn)在怎么樣?”
無意識的脫口而出之后景彥就后悔了。
哪有人一上來就變相的問她有沒有男朋友的。
這樣豈不是看起來目的也太不純潔了。
“我們分開了�!绷鵁焹赫Z氣放的平淡,似乎早已不在意了一般。
“那太可惜了。”他微微挑了一下眉。
語氣可聽起來不像是在為她可惜。
那天過后,景彥對柳煙兒開始了轟轟烈烈的追求。
他幾乎讓全世界都知道,景彥喜歡柳煙兒。
他告訴她,柳煙兒一直都很漂亮,是他從小到大見過最漂亮的姑娘,她不需要任何的修飾。
他教她自信,教她先努力愛自己再去愛別人。
媒體問起的時候,他會大大方方的承認(rèn)自己喜歡柳煙兒,他會讓愛意遍布在每一個角落。
這樣的明確又坦蕩的偏愛,柳煙兒在程嗣那里從來沒有感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