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巫時遷皺眉：“那你給了？”
“沒給，我一個都沒加，我讓他們?nèi)绻椅业脑�，在社團(tuán)群里艾特我就好啦�！避囁俨豢觳宦�，但今晚風(fēng)挺大，蘇曈怕巫時遷聽不清，把自己音量調(diào)大了一些。
暗暗吁了口氣，巫時遷不自覺地彎起嘴角，看吧，這小孩多乖，太省心了。
他忍不住繼續(xù)試探：“那如果以后有男生跟你告白呢？”
話說出口，巫時遷覺得怎么自己成了個青澀的小毛頭，問的都是些什么酸咪咪的問題啊？
蘇曈倒是沒察覺到巫時遷的試探，依然認(rèn)真回答：“我會說我有喜歡的人了啊�！�
回答時她收緊了手臂，圈緊了她喜歡的那個人。
巫時遷之前想過自己動心的原因。
是告別式上的那滴淚？是橘色余暉里的剪影？是自以為藏得很好的少女心事？是她隱忍著淚水的告白？是裝在透明玻璃罐里叮呤當(dāng)啷、折射著陽光七彩斑斕的「喜歡」？
或許以上都是。
而巫時遷覺得在他這棵老樹上拼命澆水灌溉至開花的，還是那個被他拒絕后的擁抱。
就像現(xiàn)在一樣，從背后擁上來的勇敢和溫暖，讓他無法硬下心腸再次拒絕和推開。
沿海公路直且長，海浪拍打礁石激起的霧氣模糊了公路盡頭，巫時遷看不清那盡頭有什么，但，頭頂?shù)囊箍绽镉性铝�，有星星，身邊有一直溫柔相隨的海風(fēng)，而他身后有個無比勇敢的小姑娘。
既然一時半會還看不清終點(diǎn)，那就先好好享受這趟車程的沿路風(fēng)景吧。
他怕海風(fēng)掩蓋住他的聲音，放慢了車速，一字一字慢慢說道：“你這個拒絕理由不行啊，你得說你有男朋友了。”
蘇曈聽清楚了，心跳突然加速起來，小小聲道：“誰是我男朋友啊……”
她也不知這句話是問句呢還是陳述句。
聲音從前面?zhèn)鱽恚骸氨啃『�，你現(xiàn)在抱著誰，誰就是你男朋友�！�
蘇曈已經(jīng)不太能夠呼吸，心跳實在太快了，聲音沿著她脖側(cè)的動脈傳到了耳內(nèi)，撲通，撲通。
她深吸了一口氣，額頭隔著頭盔抵在巫時遷的背脊上，“唔”了一聲，表示她聽到了，她了解了。
巫時遷覺得自己的衣服快被女孩扯變形了，怎么這小姑娘那么可愛��？
他想騰出一只手去牽蘇曈的手，讓她別再亂揪著衣服了，但怕單手開車會讓小孩擔(dān)心，干脆在路邊停下車熄了火。
有些話還是需要面對面說。
他拍拍蘇曈的手：“你先下車�！�
蘇曈剛跨下了車，頭盔還沒摘下，就被也下了車的巫時遷像提拎小雞一樣抱到椅座上。
她側(cè)坐著，兩條腿兒在半空中撲騰了一下發(fā)現(xiàn)無處可落腳，只好趕緊攀住巫時遷的衣服避免自己失去平衡往后仰。
巫時遷兩臂撐在她身側(cè)，低聲笑道：“再這么下去，衣服真的要扯壞啦。”
“我不是故意的。”蘇曈抬眸看他，可說是這么說，手指還是沒放開巫時遷。
女孩的眸子似是一片倒進(jìn)了星星的湖泊，巫時遷從湖面處能清晰地看見自己的倒影。
巫時遷坦白如實地交代：“蘇曈，我這一兩年的狀態(tài)不太好，生活和工作都挺糟糕的�！�
蘇曈點(diǎn)點(diǎn)頭：“你很久沒發(fā)過工作類的�！�
而且看得出巫時遷的睡眠質(zhì)量明顯不太好。
“嗯，差點(diǎn)忘了你是我的小粉絲了�！蔽讜r遷笑笑，“我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找回狀態(tài)，可能很快，但也可能會一直碰壁。想和你交往，我是很認(rèn)真的，但確實不像其他小年輕談戀愛那樣，我可能沒那么多的時間能每時每刻陪著你。我這樣子，一個大你十七歲的老，男朋友，你還想要嗎？”
蘇曈沒考慮太久便回答他：“巫老師，你之前說你沒辦法談‘猜猜我在想什么’的戀愛，其實那時候我就想說，你可以不用猜我在想什么。”
那一晚巫時遷在堤岸說的那些話沒怎么過腦子，所以現(xiàn)在他想了幾秒才回憶起這件事，他沒料到蘇曈會在這時候提起。
蘇曈接著說：“你想知道什么，問我就行了，我都可以告訴你的。至于時間，我之前跟你說過我有時間，我也會安排好自己的時間，所以你慢慢調(diào)整你的狀態(tài)，不用著急啊。”
十只白皙的纖指緊緊地抓牢了那已經(jīng)快變形的領(lǐng)口，巫時遷覺得不止衣服，他的心臟和喉嚨都被蘇曈拽得死緊。
蘇曈語氣認(rèn)真：“雖然我沒有談過戀愛，不知道這一科我可以拿多少分，但我會好好學(xué)習(xí)的。我這樣子的小，女朋友，你想要嗎？”
巫時遷也不回答她了，直接低頭就想去吻那張說話特別一本正經(jīng)的小嘴。
可巫時遷忘了兩人都帶著有點(diǎn)兒笨重的頭盔，白盔和黑盔猛地相互撞了一下，“砰”一聲，伴隨著女孩一聲“哎喲”。
他今晚真是有點(diǎn)急，摘了自己的頭盔，抬起蘇曈的下巴便吻了上去。
高聳的街燈把兩人交融的影子拉得極長，跌宕不已的海浪聲在耳邊徘徊，有汽車按著喇叭從他們身后飛馳而過，尖銳刺耳的聲音也沒辦法讓這個夏夜里的吻按下暫停鍵，惱人的濕熱感再次從漫起籠罩住上半身。
巫時遷其實沒那么喜歡夏天，南方的夏季太過漫長，黏人的汗水和撲騰翅膀的南方大蟲子都讓他難以忍受。
不過如今他覺得夏天也沒那么糟糕，因為濕熱的海風(fēng)里全都帶上了茉莉花香。x04
后來的車程里巫時遷沒怎么說話，他要集中注意力，才能好好開車。
大學(xué)宿舍的門禁是十一點(diǎn)半，時間還早，巫時遷想著送小姑娘回學(xué)校之前，還能去哪里溜達(dá)溜達(dá)。
也能算是他們正兒八經(jīng)的“初次約會”。
他放慢了車速，大聲問蘇曈有沒有什么地方想去，蘇曈反問：“巫老師，你平時晚上都去哪里玩？”
巫時遷苦笑一聲，說：“我還能去哪里玩？總不可能跟你一樣去書店呆一晚上吧？”
蘇曈反駁：“我也沒去書店呆一晚上啊�！�
巫時遷想了想，他不打算瞞著蘇曈：“晚上我要么是去夜店，要么是去酒吧，不然就是在自己家里喝酒。我睡眠狀態(tài)并不好，我想你應(yīng)該也能看出來，喝了酒，能讓我睡得稍微沉一點(diǎn)�！�
蘇曈沒喝過酒，但母親也常在睡前喝幾杯紅酒，說這樣能睡得香一點(diǎn)兒。
“不過最近我失眠的情況改善不少了，畢竟健身真的很累……”巫時遷想到明天又有戰(zhàn)繩課，手臂已經(jīng)提前開始泛酸了，“而且最近睡覺前不總跟你發(fā)微信嗎？發(fā)著發(fā)著，我也很快有了困意。”
蘇曈佯裝驚訝：“原來和我聊天那么無聊嗎？”
少女的聲音古靈精怪，宛如玻璃風(fēng)鈴在他耳邊“叮鈴”響了一聲。
巫時遷微愣，似乎每一次和蘇曈接觸，他都會挖掘出多一點(diǎn)她身上和想象中不一樣的地方，譬如之前的勇敢，還有現(xiàn)在的調(diào)皮。
她不是養(yǎng)在溫室里的柔弱鈴蘭花，她更像是在陽光下生機(jī)勃勃的小雛菊。
巫時遷佯怒：“什么無聊��！這叫安心感，懂不懂？”
蘇曈忍不住上揚(yáng)的嘴角藏在風(fēng)鏡后方，她慶幸不適合巫時遷面對面，不然就要讓他瞧見她好像老鼠舔了蜜的表情。
巫時遷動了動背脊：“快說，你想去哪里？剛才的燒烤有沒有吃飽？沒有的話我可以再帶你去吃點(diǎn)東西，喝甜湯也行�！�
蘇曈故意說：“我想去夜店和酒吧耶，我還沒見識過。”
“不許，不準(zhǔn)，不同意。”巫時遷想都沒想，直接回答，“哦，長輩說的話你都當(dāng)耳邊風(fēng)了是不是？上次我才提醒過你，女孩子少去這種地方，能不去就不去。”
“對啊，上次你說的是新生聯(lián)誼，都是不認(rèn)識的人嘛，如果是巫老師你帶我去，應(yīng)該會很安全吧？”
巫時遷“呵呵”地冷笑了兩聲，想著要不要停下車來敲一敲蘇曈的小腦袋瓜子。
笨小孩，他才是最危險的！
第二十七章
對象
蘇曈鬧夠了，認(rèn)真地想了一下：“剛才的燒烤我吃得很飽了，宵夜我吃不下了，甜湯我也覺得有點(diǎn)兒飽……但是我又確實想吃點(diǎn)甜的。”
“嚯，條件還挺多……”
“是你叫我提的！”
少女連惱怒的聲音都是軟綿綿的，好像冰淇淋。
……冰淇淋？
巫時遷打燈變道：“行，我知道帶你去哪里了�！�
意式手工冰淇淋店開在熱鬧商圈的附近，水山市的九月天依然悶熱，店里店外都坐滿小年輕，重機(jī)在小店旁側(cè)停下，巫時遷熄車的同時，世界瞬間安靜下來。
巫時遷早就習(xí)慣了“小老婆”受人矚目這件事，但蘇曈還沒怎么習(xí)慣。
重型機(jī)車好酷，巫老師好帥，但她……看上去好像一個偷穿了母親高跟鞋的小朋友……
她的兩根麻花辮、斜挎包、小皮鞋，都和重機(jī)或巫老師有些格格不入的樣子。
巫時遷拿過蘇曈手里的頭盔，一手拎著兩個頭盔，一手直接牽住了女孩的手，走進(jìn)冰淇淋店里。
店鋪面積不大，裝修簡約時尚，墻上擺著許多潮玩和顏色鮮艷的公仔，正在冷柜后忙著摳雪球的老板見到來人，笑著同巫時遷打招呼：“怪不得聽到重機(jī)聲！稀客，稀客，是什么風(fēng)把你吹來了？今晚不去606？”
“來給小孩買雪糕吃�！蔽讜r遷說完后自己都笑了，他跟帶孩子出來買那些奶爸有什么區(qū)別？
老板這才留意到男人身旁還跟著個小姑娘，扎著兩根麻花辮，斯文乖巧，清秀年輕。老板嚇得勺子里的雪球都掉了，大叫一聲：“老巫你，你，你，你居然有這么大的孩子了？什么時候生的��？！”
巫時遷“噗嗤”一聲之后哈哈大笑：“不是吶，她是我對象�！�
本來蘇曈還因為老板的誤會有一絲絲心酸，很快又因為巫時遷輕搭住她肩膀這個舉動而感到欣喜。
戀愛就是這樣子的嗎？
一會兒酸，一會兒甜，一會兒濃烈得讓她心花怒放。
她跟留著絡(luò)腮胡的壯漢點(diǎn)了點(diǎn)頭，認(rèn)真打招呼：“你好，我叫蘇曈�！�
這下輪到店老板樂了，連忙招呼道：“你好，你好，你快看看想吃什么味道？不過你們來得有些晚，今天生意太好，有幾個招牌味道已經(jīng)賣完了�！�
冰柜里有幾個雪糕盒已經(jīng)空空如也，巫時遷也輕輕拍了下蘇曈的肩膀：“快挑，他有甜筒，也有杯裝。你要是嫌太少，我叫他拿個小碗裝給你�！�
不知不覺，蘇曈的手也繞到巫時遷的背后，揪了一下他腰側(cè)的衣服，嘟囔道：“我不是大胃王啦�！�
忽然之間，心臟像被貓爪撓了一下，巫時遷忍不住勾起嘴角：“笨，你吃不完給我就好�！�
冰淇淋店沒位置了，連備在店里的露營椅都被征用，巫時遷干脆帶著蘇曈回到車旁，輕輕一抱就把她提拎到機(jī)車后座上坐著
蘇曈最后點(diǎn)了個甜筒裝的單球，陳皮口味，是巫時遷推薦的。咬了一小口，她驀地睜大眼睛。本來以為是很“黑暗”的特殊味道，沒想到竟很好吃。
甜里帶著一點(diǎn)點(diǎn)咸，牛乳香濃，陳皮清香，兩者相互襯托出對方的優(yōu)點(diǎn)，又手牽手搭配得剛剛好。
巫時遷見她眼仁兒亮起來，淺笑一聲：“好吃吧？這可是我的最愛，但最后一顆我都讓給你了�！�
蘇曈抬眸瞥他一眼：“那我還要謝謝巫老師哦？”
巫時遷笑得賴皮賴臉：“不用客氣，誰讓我是你男朋友呢？”
明明吃著冰涼雪糕，可蘇曈臉還是燙了燙。
她抬手把甜筒送到“男朋友”的嘴邊，聲音很小：“給你吃一口吧？就一口�！�
冰淇淋店的燈罩是桃紅色的，熒光如湖水倒進(jìn)少女眼中，使那雙清澈黑眸染上了些許綺麗，薄薄的眼皮上也有光斑跳動。
巫時遷微微瞇起眼，低下頭，咬了一口雪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