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鄰居大娘安慰她：「好歹錢沒被騙，還送他坐牢了，咱不虧的�！�
何秀花搖了搖頭，說不出話。
鄰居大娘想了想，又說：「接燦燦的機會還有呢，只要人活著，總能想出辦法的。」
這話戳中了何秀花的心窩。
她低下頭，衰老褶皺的眼角，慢慢滲出一道淚痕。
她輕聲說：「我都不知道，我死之前，能不能接回燦燦�！�
……
被詐騙后的第三個月，何秀花接到了一個電話。
電話的那邊，是個叫許桂芳的老太太。
她在事故中失去了獨生女和外孫。
她和老伴堅持了很久，堅持走在提出抗議的最前線。
前不久，她的老伴突發(fā)腦溢血去世。
家家團圓的除夕夜，吃飯的人，只剩一個她。
許桂芳哽咽著告訴何秀花，她要去領(lǐng)和解賠償金了。
飛機失事后的這幾年，各國都派出了救援隊、搜查隊，試圖找到事故發(fā)生地。
但海域何其遼闊，最好的搜查機構(gòu)，也只能勉強地圈定一個大致的范圍。
之前，曾有搜查機構(gòu)稱，馬達加斯加出現(xiàn)了飛機的殘骸。
再之后，航空公司發(fā)布了事故調(diào)查報告，并終止了搜尋行動。
現(xiàn)在，許桂芳說，她想去馬達加斯加看一看。
電話那邊，老太太泣不成聲。
「我不知道我還能活多久了�？伤麄儾徽伊�，我自己總要去找一找�！�
那天，何秀花坐在客廳里，想了很久。
飛機失事的頭幾年里，航空公司陸續(xù)開始了理賠工作。
起初，何秀花拒絕領(lǐng)取和解賠償金。
拿了錢，不就是承認(rèn)幺兒死了嗎？
拿了錢，他們不就可以理直氣壯地，不再去尋找飛機上的乘客了嗎？
何秀花說：「我不要錢，你們把我的幺兒還給我，還給我！」
工作人員悻悻而去。
幾年過去了，何秀花知道，幺兒回不來了。
現(xiàn)在，她想把她的幺兒帶回家。
15
何秀花一輩子也沒見過大海。
第一次見，就是異國他鄉(xiāng)。
原來大海真的這么大，一眼望過去，連邊都沒有。
這天是個陰天。
天和水，都是灰白的。
呼嘯的風(fēng)聲刮來，好像誰在哭泣。
聽他們說，飛機的殘骸就是在這里被發(fā)現(xiàn)的。
何秀花慢慢蹲下去，戴上老花鏡，仔細看亂糟糟的沙灘。
沙灘和海水的交界處，有許多被海浪沖上來的垃圾。
何秀花想，也許里面會有幺兒的東西呢。
幺兒的手表，或者衣服，或者錢包。
又或者，有沒有幺兒的骨頭呢？
可她走完了這條海岸線，什么都沒有發(fā)現(xiàn)。
何秀花彎下腰，衰老褶皺的雙手浸透了海水。
幺兒消失在大海的某一處地方。
她觸摸大海，是不是就能觸摸到她離開的孩子？
天色漸深。
向?qū)嵝褍蓚�老太太，該回去了。
何秀花慢慢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