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霍府眾人沒睡好一夜好覺,整日提心吊膽,求神拜佛,希望霍珩平安歸來。此次刺殺,
三皇子也沒討到好,
現(xiàn)在還在宮里躺著,
怕是要個把月才能康復(fù)。
陛下詢問起來,三皇子說是遇到匪徒,
這才受了重傷�?扇首由磉叺娜撕投▏娜硕贾�,
不是匪徒,
而是有人蓄謀已久。倒是安陽郡王府,風平浪靜,
無事發(fā)生,江長原自上次出了京,對外便說回了巴郡,
再沒出現(xiàn)過。讓人抓不到把柄。他們只好先按兵不動。
三皇子和定國公府都在找霍珩,找了十天左右,毫無線索。只能確定大概范圍,王齊王安整日在外奔跑,
就是抱著希望,
盡快找到人,免得霍珩在外吃苦受罪。
老太太聞訊病倒了,之前裝病的人沒想到這次是真病了,
躺在床上至今起不來。眼一睜,
就說自己命苦,
孫子下落不明,未出生的曾孫也不知去向,
流年不利。梁氏和霍遠山勸著,情緒這才鎮(zhèn)定下來。
梁氏心力交瘁,頭疼得很,也不得不撐著身子,將府里打理好,若她再倒了,定國公府就亂套了。
剛伺候老太太喝完藥,梁氏回到院里,倚在美人榻上休息,后腦勺一抽一抽的疼,臉色較之前也消瘦些。
王齊外出回來,皺著一張臉,說:“公子尚未找到�!�
聞言,梁氏的期盼瞬間掉落谷底,穩(wěn)了穩(wěn)心神,她喟嘆下,道:“沒找到也許是好事,珩兒向來謹慎,許是自己藏起來也說不定。辛苦你們了,對了,找人盯著郡王府�!�
“夫人放心,那邊有人一直盯著�!�
梁氏嗯了聲,又問:“那女子可有消息了?”
那女子與霍珩前后腳出事,萬一,萬一霍珩真出了事,那女子肚子里的孩子,就是霍珩唯一的血脈。梁氏和老太太懊悔,當初不該順著霍珩,不管霍珩說什么,應(yīng)該將人接來府中,好好養(yǎng)著,也不會出這檔子事。
“沒有,應(yīng)該是害怕,躲起來了�!蓖觚R一顆心放在霍珩身上,找那女子的事,交給下邊的人去辦,“康伯去了一趟她家,不在,許久沒回去了。”
康伯去了一趟泰安村,沒找著人不說,回來的路上摔了一跤,腿摔斷了,腰也受傷傷,現(xiàn)在在床上躺著,康伯年紀大了,身體恢復(fù)慢,沒有兩三個月,估計走不了路。
梁氏嗯了下,唇色白了幾分,“只要人活著,總能找到,眼下珩兒的事重要�!�
“是,夫人放心�!蓖觚R也是這般想。
找霍珩要緊。
梁氏擺手讓他去忙,她要休息,頭疼的受不了。
-
此時李家村。
小村寂靜,到了傍晚便安靜下來。早早地,林秀秀就把院門合上,燒火做飯。
別人的好意,林秀秀會接受,所以晚上用膳的時候沒喝水,等吃飽了才喝點茶潤潤喉�;翮衲茏饋恚驮谒策叿帕藦埖首�,備點茶水,他能自己喝,也好放放飯菜和藥碗。
對霍珩來說,這實在簡陋和寒酸,比定國公府的下人都不如。但女子的貼心溫婉,又讓他很受用�?此M忙出,霍珩胸口顫動,竟也覺得眼下的境況不錯。
正想著,林秀秀就進門,將飯菜放在凳子上,又晃了晃空的水壺,給他泡了壺茶。茶葉是賣貨郎上門賣的,不是好茶,普通百姓家喝的茶葉,林秀秀不知他喝不喝的慣,要是喝不慣也沒辦法,她買不起好茶。
放下茶壺,她轉(zhuǎn)身要走,剛走兩步,背后就傳來一道低沉的男聲,“等等�!�
平穩(wěn)的步子一頓,林秀秀回頭,明媚的眸子滿是不解,“怎么了?”
她下意識看男人肩膀,以為他肩膀疼,抬不起手來。
霍珩垂眸,看了眼碗里的魚,平靜道:“我不吃魚。”
“為什么?”林秀秀不解,遲疑道:“是我做的不好吃嗎?”
秀雅的眉微顰,應(yīng)該沒那么難吃吧,她不禁懷疑自己的手藝。
男人神情不自然,別開臉道:“吃膩了�!�
他找了個蹩腳的借口,關(guān)鍵是林秀秀信了,她絞著雙手,眼珠子轉(zhuǎn)轉(zhuǎn),“那,你要吃什么?”
家里菜不多,要是他太挑,就餓著他,別吃了。
沒想到霍珩爽快的說:“咸菜吧,下飯�!�
他沒吃過,什么味道也不知道,依稀記得那時在府里聽下邊人說過,說咸菜好吃,下飯。
他現(xiàn)在想嘗嘗。
林秀秀聞言笑了,沒想到他愛吃咸菜,早知道就給他盛一點了。手垂下,歡快的說:“行,等著�!�
順帶將魚端走,轉(zhuǎn)頭把一盤咸菜端進來,往凳子上一放,“吃吧。”
說完就站在那,沒要走的意思。
霍珩不習慣,別別扭扭的又說:“我不習慣旁人看著�!�
歡快的小臉立馬耷拉下來,林秀秀微微嘆氣,好吧,她出去行了吧,她是為他好,怕他無聊寂寞,想跟他說說話來著。
看來他不喜歡聊天,沉悶,又無聊的人。
人一走,霍珩就盯著那碗咸菜看,黑不黑綠不綠的,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也不知是什么菜。他皺眉,試探的夾了一筷子,張唇,下不了嘴,又拿開看了眼,來回試了幾次,終于吃了一口。
男人表情扭曲,說不上什么味,又酸又咸,好吃嗎?他不覺得。
這女人胃口獨特,粥是甜的,菜是酸咸的,她是愛吃甜,還是愛吃咸?
霍珩往外瞅了眼,不見她的身影,又低頭夾了一筷子,吃了幾口,感覺沒那么難吃,就是味道吃不慣罷了。但確實如旁人說的那樣下飯,至于他把飯吃完了。
林秀秀過了一炷香進來收碗,掃了眼凳子,又看躺著的人,抿了抿唇。真吃完了,看來是真喜歡。
殊不知她端著碗剛走,霍珩就起來喝水,剛才沒感覺,這會口很干,瘋狂想喝水,大概是菜咸的。她洗個碗的功夫,茶水喝了大半,燒個水的時間,茶水喝完了。
林秀秀進門往左邊一瞅,就見他靠在床頭,一雙漆黑的眼眸對上自己的眼睛,微妙的火花在互相碰撞。
她眨眨眼,神色自然,問:“你怎么不睡?”
男人直接,“麻煩你,再泡壺茶來�!�
她一聽就笑了,眼睛彎成月牙,閃著動人的光,舉止也是少女的嬌態(tài)。霍珩盯著她,看她放下手,勾著紅唇道:“吃咸了吧�!�
霍珩尷尬,被她說對了,于是別過腦袋,不吭聲了。
林秀秀端著茶壺出去,笑得更開心了。一個晚上,霍珩喝了三壺茶,堪堪好些。
接下來幾天,林秀秀沒給他吃魚,買的都是肉和青菜,但這人奇怪了,居然連肉也不吃,就青菜和咸菜,害得買的那些肉都被她自己吃了。
后來林秀秀一想,想到了一點,估摸著這人大難不死,開始吃素了。于是她很少買肉,偶爾買點,她自己吃。這樣她的銀子還能用很久。
這幾日下雨,林秀秀沒出門,一直待在家里,閑著無聊,就做點針線活,一邊賞雨一邊忙著手里的活。余光一瞥,瞅見躺著睡覺的男人,無奈睜了睜眼,林秀秀真佩服他,能不出門,一天到晚還能忍住不說話,不曉得他在家是不是也這樣。
雖說家里多了一個人,大多時候還是她自己一人,和從前沒什么區(qū)別。要是他性格開朗些就好了。
她幽幽嘆氣,忽然想起屋里還有塊衣料,可以做一件衣裳,他身上穿的是楊大哥的,她也沒多余的銀子買,就一直讓他穿著了。
林秀秀進屋拿了兩樣?xùn)|西出來,伸長脖子朝他屋里看了眼,然后輕手輕腳的進屋,打算趁他睡著量量尺寸,本意是怕他醒著尷尬,結(jié)果她剛彎腰,比著他手臂的長短,男人就睜眼了。
眸子漆黑深邃,有股吸力,將她牢牢吸引進去。
“做什么?”
林秀秀瞬間緊張,說話都結(jié)巴,“我,我,我是想給你做件衣裳,所以來量尺寸�!�
霍珩捂著肩膀坐起來,無奈道:“多謝好意,但你不要偷偷摸摸的過來�!�
“我沒偷偷摸摸,這是我自己家。”
說的理直氣壯,霍珩不想爭辯,于是說道:“以后進來,先敲門�!�
敲門?
林秀秀看了眼空蕩的門口,“房間沒門�!�
霍珩一愣,差點忘了,房子破舊的連個門都沒有,害他每晚等她睡著了才起來洗漱,很不方便。
男人嘆氣,不得不接受現(xiàn)實,“罷了�!�
林秀秀紅著臉量尺寸,緋色蔓延到耳朵根,紅通通的耳垂,很是可愛�;翮耥搜�,喉結(jié)滾動一下,移開視線。
量完尺寸,人就跑了,回了自個房內(nèi),好久才出來。
聽見動靜,霍珩就轉(zhuǎn)頭,看見她把衣料和針線拿進了屋,房門一關(guān),看不見人。
深邃的眸就那么盯著,過了片刻,慢慢收回視線。
看不著人,竟然有點不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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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下起了小雨,滴滴答答,掩蓋了夜里的犬吠聲。
這幾日林秀秀睡得早,晚飯過后沒多久就睡下了。倒是霍珩,夜里睡得晚,基本是夜深才睡著。
手臂枕著腦袋,望著頭頂愣神,倏地,響起了敲門聲。
男人偏頭,眼神狠厲警惕,下雨的夜晚,適合做些偷雞摸狗的事�;翮竦攘艘粫瞄T聲又響起。
他看了眼對面的房門,心知那女人不會管的,上次有人朝她家扔石頭,她就縮在屋里不吭聲,這次估計也這樣。
霍珩披了件外衫起來,從門縫中往外看,外邊是個年輕男人,長的不怎么樣,肯定不是她的相好。
配不上她。
他想了幾息,利落的開了門。
“找誰?”語氣很沖。
第24章
你要怎么感謝我
來人是個年輕男子,
一身的酒氣,靠近就能聞見酒味,還有說不出的難聞氣息�;翮駭Q著眉頭,目光不善的打量來人。
男子半閉著眼睛,
看見門開沒看清人,
嘴里就開始嘀嘀咕咕,
“小娘子,小娘子,
能進去討杯茶喝嗎?”
霍珩表情陰沉,
剛才不知道是誰,
現(xiàn)在知道是何人了,是個半夜偷雞摸狗的流氓,
想著她一個女子在家,就大著膽子來敲門,要是她開門,
就順勢進門,想發(fā)生點什么,若是不開門也不打緊,他也沒什么損失。
果真是個地皮無賴。
屋內(nèi)的林秀秀聽見動靜悄悄將門開了道縫,
探出一個腦袋來,
看看門口,又看看他,神色慌張。霍珩偏頭睨了眼,
又轉(zhuǎn)頭看向男子,
眼神冷肅。
“眼睛看清楚了嗎?到底找誰?”
語氣很沖的又問了一遍,
男子意識到不對,揉揉迷糊的眼睛,
下一刻,表情錯愕。這家不是一個小娘子嗎?哪來的男人?
雖然看見一個男人,但男子也不慫,表情猥瑣的朝他眨眼,低聲說:“你是她的相好?不要緊,一起玩更有趣。”
霍珩嗤笑,像看螻蟻一樣的看他,“你想怎么玩?”
男子聽他的意思是有戲,于是從懷里掏出一本冊子,拍拍他的胸口,獻寶似的說:“這上面都有,剛弄到手的,一晚上都試不完�!�
是本春宮圖,霍珩一眼就看出來了。
霍珩拿過冊子,“所以你深更半夜來敲門,是調(diào)戲良家婦女?”
“不是調(diào)戲�!蹦凶雍攘司�,但沒醉到不省人事,立馬擺手否認,“小娘子是自愿的�!�
這樣鬧到官府,也拿他們沒辦法。
霍珩冷笑,心下了然,手下暗暗用勁,在男子得意的表情中,抬腳用力一踹,將那本冊子扔在他臉上。
“滾�!被翮駪械脧U話,腳下用了狠勁,那人倒在雨幕中,半響起不來,痛苦哀嚎幾句。
林秀秀震驚了,忙從門后出來,想過來看看,結(jié)果被霍珩手一擋,推了回去。她站那不動了,直勾勾的看著他。
雨下的男子起身,不甘示弱的放狠話,“媽的,敢踹老子,你找死�!�
林秀秀害怕的捂住唇,真怕霍珩打不過他,不過她的擔心多余了。只見男子沖上來的那一刻,霍珩不慌不忙的一抬腿,又是重重一腳,這次男子摔的比剛才狠。
“不想找死就快走。”
“哎喲�!�
男子捂著胸口倒在地上,緩了好久,站起來看他,瞧他的意思,是不甘心,還想與霍珩動手,可是看著霍珩冷厲兇狠的表情,不知怎的,那人一下就腿軟了,哆哆嗦嗦的放了句狠話:“你給我等著。”
翻墻進來的,又翻墻出去。
霍珩看他走遠,把門合上,身子一轉(zhuǎn),對上林秀秀驚訝擔憂的表情。她還站在原地,一步?jīng)]挪過,眼睛也釘在他身上,沒移開過。
兩人視線相對,各有所思。
林秀秀覺得自己眼光真好,之前就覺得他是個好人,不會傷害自己,現(xiàn)在證明,他確實是個正值的男人。剛才就幫她出氣了。
紅潤的唇勾著好看的弧度,笑盈盈注視他。
樂了半響,林秀秀表情微變,看了眼他的肩膀,“你傷口怎么樣?有沒有裂開?”
方才動腳了,用了力氣會不會扯到傷口?她有點擔憂。
女子帶著香氣靠近,只到他肩膀的位置,看他的時候踮起腳尖,伸長的脖子,從他的角度往下看,看見的便是烏黑的發(fā),和翹挺的鼻梁,以及水潤的紅唇。
喉結(jié)聳動,霍珩往后退一步,說:“傷口沒裂開,別擔心�!�
“真的沒事嗎?”她怎么感覺不對勁,又說不上哪里不對。
霍珩嗯了聲,問:“你常遇到剛才的狀況?你怎么辦?”
你的家人呢,這句放在心里,沒問出口。
林秀秀手無力垂下,提起這事也煩得很,“是遇到過幾次,不開門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