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陸君堯在外面聽見,立刻讓人去把保安都叫來,要轟他們轉(zhuǎn)院。
梁景容這才慌了,連忙壓住歇斯底里的女兒,“如意,你還年輕,孩子沒了以后還能再要,身體要緊啊!你要是把身體弄壞了,以后不能生可就麻煩了�!�
顧如意一愣,這才冷靜了些,不再大鬧,只趴在梁景容懷里大哭。
梁景容知道女兒擔(dān)心什么,馬上看向陳云墨逼迫:“云墨,如意是為了你遭這罪的,你要發(fā)誓絕對不能辜負她!”
“這……”陳云墨站在病床邊,左右為難。
顧如意一看,又嚷嚷著哭起來:“陳云墨,你不肯?我就說你心里愛著顧傾城,你跟她是一伙的,故意把我孩子弄沒了……”
“不是的。”陳云墨沒辦法,只好舉手發(fā)誓,“如意,我保證不辜負你,等你身體好些了,我們婚禮照辦�!�
有了這番承諾,顧如意心里終于踏實了些,這才不情不愿地被推進手術(shù)室。
陸君堯見鬧劇停歇,轉(zhuǎn)身要離去。
陳云墨怏怏地走過來,“小舅……”
陸君堯看他一眼,眼神淡淡涼涼,但還是公式化地安慰了句:“你還年輕,以后有的是機會生孩子。”
“不是……”陳云墨搖了搖頭,臉色和語氣都很喪,“我是覺得,自從傾城回來,如意就像變了一個人,我們的感情也沒以前好了……”
陸君堯微微挑眉,似笑非笑地勾了下唇,淡聲道:“明明是你遇人不淑,怎么還怪起別人?”
“……”陳云墨悶了會兒,辯解道,“傾城肯定是恨我,所以故意找茬兒,破壞我跟如意的感情�!�
陸君堯聽懂了什么,眸光微微訝異,“難道這孩子流產(chǎn),也是顧傾城害的?”
“差不多吧……”
“我記得顧傾城都沒回顧家,怎么害你們?”
陳云墨抬眸,解釋道:“前陣子,傾城弄了條蛇回家,當(dāng)寵物養(yǎng)著,還取名叫‘如意’。”
陸君堯眉宇再次微挑,眸中訝異更甚。
一個柔柔弱弱的女人,千金大小姐,養(yǎng)條蛇當(dāng)寵物?
“弄回來時,那蛇就把大家嚇得半死,她還把蛇盤在手里玩!”再次提起這事,陳云墨依然覺得渾身起雞皮疙瘩。
陸君堯的臉色卻更加耐人尋味。
“顧叔大發(fā)雷霆,讓她把蛇弄走,她偏不聽,一直養(yǎng)著。這幾天,她出車禍了沒回家,那蛇在她房間也沒人敢靠近,估計是太餓了,就頂開蓋子逃出來了,不知怎么爬到了如意房間,如意就是被蛇嚇得滾下樓梯,才弄成這樣的……”
陳云墨說完,心里對顧傾城又恨起來。
可是想到顧如意的孩子沒有了,他潛意識中又覺得松了一口氣。
他也搞不懂自己的內(nèi)心了。
陸君堯聽完,非但沒有同情顧家或外甥,反倒淡淡點頭笑了笑,言語間似乎有欣賞之意,“這顧傾城,倒是個狠角色。你們這么多人加起來,都未必是她的對手。”
陳云墨臉色尷尬,瞥他一眼,“小舅,你怎么還夸她�!�
“事實而已�!�
“……”陳云墨心情復(fù)雜,垂著腦袋默然片刻,突然抬頭說,“對了,她今天傍晚那會兒,接我電話了,跟我要了你的號碼,說要感謝你�!�
“嗯,她已經(jīng)打給我了�!�
陳云墨觀察著陸君堯的臉色,略帶小心地問:“小舅,你真的不怕艾滋嗎?她車禍?zhǔn)軅�,會流血的吧?你還幫她……”艾滋病會通過血液傳播。
陸君堯一聽這話,心頭火就像澆了汽油一樣。
“我再說一遍,她沒有艾滋�!敝厣赀@個事實后,陸君堯氣到不想多言,“算了,你跟顧家挺配的,互相折磨吧�!�
“……”陳云墨緊緊皺眉,目送著小舅離去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
到底誰的話可信?
顧家說顧傾城有艾滋病,顧傾城自己也承認,他也看過顧傾城發(fā)病的樣子。
可小舅偏說顧傾城沒有艾滋……
————
翌日。
顧傾城跟許落顏去了消防隊一趟,將那條黑白王蛇帶走了。
她本想把蛇帶回嶺江一品養(yǎng)著,可是許落顏太害怕了,嚇得瑟瑟發(fā)抖。
最后,她們只好又去花鳥市場,把那條黑白王蛇送還給老板了。
回家的路上,顧傾城接到了梁景容的來電。
遲疑了下,她還是接起。
“喂……”
“傾城,你害如意流產(chǎn)了,這下可滿意!”梁景容開口就火氣很沖。
顧傾城笑了笑,裝模作樣,“真流產(chǎn)了?那好可惜,我做不了大姨了。”
“傾城!到底是一家人,你非要這么狠心嗎?你就見不得我們好過?”梁景容痛心疾首地質(zhì)問。
顧傾城臉上的笑僵化了,聲音也冰冷起來:“我狠心?你是我親媽,怎么不問問我為什么會出車禍?”
第46章
梁景容一愣,隨意地道:“車禍不都是交通意外?還能有什么原因……”
“那可未必。我的車子被人為破壞了剎車系統(tǒng),我能撿回一條命都算老天保佑了�!�
“什么意思?你說有人害你?可你剛回來,身邊也沒什么朋友,誰會專門害你?圖什么?”梁景容不解,一連串地發(fā)問。
顧傾城冷笑:“是啊,我外面沒什么朋友,所以只會是自家人了�!�
“你是說……你是說如意?”梁景容大吃一驚,隨即很快反駁,“這不可能!如意懷孕,天天在家里呆著,怎么會做這種事!”
顧傾城自嘲苦澀地笑了笑,“除了顧如意,不會有其它人了。她是恨我讓她翻車,弄壞了她新買的豪車,所以找人破壞我的車子,想讓我車毀人亡,既報了仇,又能徹底把我除掉�!�
“不可能!如意不是這種人,她那么心軟膽小,怎么可能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梁景容一個字都不信。
顧傾城就知道,家人不會相信的。
她也不想多費口舌,“算了,不信就不信吧,你專門打電話就為了罵我一頓?”
梁景容有點尷尬,吱嗚了下才說:“聽你爸講……你要搬出去?”
顧傾城冷笑,原來是問這個——他們肯定迫不及待吧。
她不冷不熱地回:“是,不過等我身體好些了再說�!�
顧傾城故意吊著他們,不說具體時間。
梁景容好像良心發(fā)現(xiàn),突然關(guān)心地問:“你……車禍?zhǔn)軅麌?yán)重嗎?”
“反正死不了,讓你們失望了,尤其是我的好妹妹�!边t來的關(guān)心比草賤,顧傾城不領(lǐng)這個情。
“傾城,你什么時候說話可以不要這樣冷嘲熱諷?”梁景容很無力地反問。
顧傾城更干脆,“那就不說了,拜拜。”
話落,拿下手機利落地掛斷。
梁景容話沒說完,就被大女兒掛了,一口氣憋在胸口,郁悶得很。
顧如意流產(chǎn)后,在醫(yī)院住了一天,出院回家。
她還無法接受孩子流掉的事實,一直不言不語,黯然垂淚,又陰晴不定。
陳云墨這兩天寸步不離地守著她,百依百順,可謂捧在掌心了。
到家將小女兒安頓好,梁景容想著大女兒的話,在心里翻來覆去地思量,最后跟丈夫和兒子說了說。
顧柏川一口否定:“不可能!如意懷著身孕,哪有機會做這種事�!�
顧庭安也說:“我看傾城就是血口噴人!”
梁景容本就不愿意相信這事,一聽丈夫跟兒子都不信,她頓時心安理得了。
“傾城變得我越來越不認識了……”梁景容哀哀地嘆,想著好好一個家,因為大女兒的回歸弄得分崩離析,心里就像吃了黃連一樣苦。
顧柏川咬著牙,決然地道:“既然她要搬出去,那就隨她吧,不然這個家永無寧日。君君到現(xiàn)在還不肯理我,說只要家里有傾城,她就不會跟我復(fù)合�!�
顧柏川的女友趙麗君,自從那一日上門跟顧如意大打出手后,就跟顧柏川分手了。
這些日子,顧柏川苦苦挽留,還沒復(fù)合。
梁景容想到兒子的終身大事,心里頓時堅定下來。
如果跟大女兒斷絕關(guān)系就能換來這個家的安寧,換來剩下一雙兒女的幸福婚姻,那這犧牲——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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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傾城頭上的傷還未完全愈合,身上的皮疹又復(fù)發(fā)了,而且比以前更嚴(yán)重。
許落顏去藥店給她買了藥膏,抹了兩天非但沒好轉(zhuǎn),反倒持續(xù)惡化,滿身都是皰疹紅斑。
正好,頭上的傷口需要拆線,顧傾城一早去醫(yī)院拆線后,去掛了個皮膚科。
“你這是皰疹性玫瑰糠疹,挺麻煩的,要好好治療�!贬t(yī)生看完,很快給出結(jié)論。
顧傾城不解:“為什么會得這個?我之前就是反復(fù)濕疹而已……”
“這個病原因很多,病毒感染,自身免疫出問題,或者藥物因素,都有可能。”
醫(yī)生給她開了一堆藥,內(nèi)服外用的都有,叮囑了許多注意事項。
許落顏心疼地說:“肯定還是嚴(yán)重營養(yǎng)不良,導(dǎo)致身體免疫力出問題,才會反復(fù)過敏感染。”
是的,顧傾城心里也明白原因。
糟踐了三年多的身體,一堆毛病,除了痛到要命的腺肌癥,還有這反反復(fù)復(fù)的皮膚病。
想完全養(yǎng)好身體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甚至可能永久落下病根。
所以,讓她如何不恨顧如意?
但更可恨的是,她親生的家人們,卻全都護著顧如意,排斥她、厭惡她……
離開醫(yī)院時,兩人路過門診大廳。
墻上電子屏幕滾動展示著醫(yī)院各科的專家大佬。
許落顏一眼看到陸君堯,下意識晃了下顧傾城的手臂:“看,陸醫(yī)生!”
顧傾城心里一怔,還以為又遇到陸君堯了,心想怎么陰魂不散。
結(jié)果定睛看去,是電子屏幕上的專家介紹。
“一驚一乍的……”顧傾城吐槽。
“呃……”許落顏突然反應(yīng)過來,不好意思地聳了下肩,“我忘了,你不喜歡提起陸醫(yī)生……”
顧傾城收回視線,繼續(xù)往外走。
結(jié)果剛出門診大樓,迎面走來一道清俊修長的身影。
身高挺拔,氣質(zhì)矜貴,五官俊朗,陸君堯在茫茫人海中無疑是鶴立雞群般的存在。
周圍好幾個年輕女孩,都驚艷地回頭,目送著男人的背影兩眼冒愛心。
許落顏也暗暗吃驚,隨即又小心地看向閨蜜,嘀咕道:“這下是真遇上了……”
其實許落顏更想說,他倆是冤家路窄。
但話到嘴邊不敢講。
陸君堯步伐匆匆,趕著去急診。
他今天原本上晚班,但急診室剛給他電話,一名建筑工人不慎從腳手架上跌落,鋼筋穿過胸腔,危在旦夕。
胸外科是他的專攻方向,主刀醫(yī)生只能趕緊將他叫回來參與搶救。
他也沒想到,又會在醫(yī)院遇到顧傾城。
兩人視線對上,一個比一個冷淡陌生。
然后陸君堯手機響起,他立刻接通,腳下步伐更快。
與顧傾城擦身而過時,他幾乎跑起來。
顧傾城跟許落顏都聽到他語氣緊繃地對那邊下醫(yī)囑,說推腎上腺素什么的,想必正在指揮急救。
男人匆匆而過,旋起的氣流撲面而來。
等人走過后,許落顏欽佩地感慨道:“陸醫(yī)生太厲害了,又在跟死神搶人。”
顧傾城沒說話,但心里難得沒有任何詆毀之意。
她來醫(yī)院看痛經(jīng)那次,跟陸君堯搶車位,當(dāng)時他也是趕著去急救。
好像……他確實有點真本事,否則不會每次急救都找他吧。
如果只是沽名釣譽,這種擔(dān)風(fēng)險還壓力大的急救工作,他肯定不會參與。
回家的路上,許落顏開車,顧傾城打開軟件看股市。
果然,行情變了,前幾天大熱的板塊今天全線大跌。
好在她昨天及時調(diào)倉。
“全員股神”QQ群一直在跳動。
顧傾城打開群聊,見洲洲跟景洵都在哀嚎,他們的股票跌停了。
一一:幸好我聽李夫人的,見好就收。
余教練:我最近忙,沒空鉆研,一直輕倉,虧損不多。
洲洲:,你倆人呢?情況怎樣?白衣肯定也虧,說出來讓我安慰下[哭]。
顧傾城爬完樓,針對性地回復(fù)了幾句。
但白衣男神一直都沒出現(xiàn)。
一一:白衣肯定忙著呢。
洲洲:白衣今天上晚班,這會兒應(yīng)該有空啊。
景洵:你怎么知道他今天上晚班?你們又私聊過?
洲洲:還是我小侄女的事,我昨晚跟白衣聯(lián)系,他說他今天上晚班,后天坐門診,讓我家人帶孩子過去找他。
顧傾城看著這話,無形之中對白衣又生好感。
雖沒見過本人,但她現(xiàn)在無端端地相信,他的品行和醫(yī)術(shù),完全配得上“白衣男神”這四個字。
直到傍晚時分,白衣在群里出現(xiàn)。
[上午有一場外傷急救,回院加班,手術(shù)進行了六個多小時,錯過看盤。剛看了眼,也跌停了。]
他一現(xiàn)身,另外幾人全都跑出來搭話。
可他只說了這話,又消失了。
顧傾城吃晚飯時看到這條消息,莫名其妙地,腦海中本能出現(xiàn)上午在醫(yī)院偶遇陸君堯的一幕。
他當(dāng)時從外面趕回,神色匆匆,面色緊凝,顯然也是去參與急救的。
心里再次冒出某種念頭,可也只是一瞬,就被理智撲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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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傾城傷好時,顧如意的生日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