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顧傾城去而復返。
熟悉的聲音讓陸君堯臉色一緊,心頭竟慌了一下,有種做賊般的感覺。
好在他坐在隔墻后面,看不見,鐘老站在他面前,一轉頭就能跟外面溝通。
“還有事?”鐘老聞聲回頭。
顧傾城看向鐘老問:“我這病大概多久能痊愈?我了解過,說需要兩三個月之久……”
鐘老笑著,霸氣自信地說:“放心,你遵醫(yī)囑,頂多半個月就能脫胎換骨,徹底痊愈。”
此時,顧傾城還不懂鐘老這句“脫胎換骨”的意思。
“那就好,謝謝您�!鳖檭A城再次頷首致謝,關上門離開。
陸君堯暗暗松了口氣。
鐘老回頭側目,將他所有反應看在眼底。
“說吧,那姑娘到底是你什么人?”鐘老開門見山。
陸君堯卻裝傻起來,“我不懂您的意思,您繼續(xù)看診吧,別讓病人等久了。”
“呵!我雖然年紀大了,但耳聰目明,腦子也沒糊涂。那姑娘分明就是上次你給我打電話,詢問針灸穴位,治療痛經的姑娘�!辩娎习言捥裘�。
陸君堯臉色吃驚,看向老院士,暗忖大意了!
老爺子這么厲害!
看著陸君堯的反應,鐘老又得意一笑,“那姑娘一開口說話,我就記起來了�!�
陸君堯臉色尷尬,清咳了聲,“果然姜是老的辣。”
“既然認識,你為什么偷偷摸摸躲在這兒?”鐘老不解地問。
陸君堯神色愈發(fā)微妙,“其實……也不算認識�!�
“不認識你專程過來守著?”鐘老明顯不信,打量著他的反應,忽而曖昧一笑,“你暗戀人家?不敢表白?”
“沒有!”陸君堯一口否決,不得已才解釋,“我們是死對頭,見面就吵,互相抬杠,所以我才沒露面。”
第52章
“死對頭你還關心她?Q消息了。
“鐘老,您先忙,我有事得走了,改天我登門拜訪您。”話落,不等鐘老回應,他轉身要走。
“等等!”鐘老叫住他,皺眉微微一思量,認真嚴肅地道,“那姑娘的身體毛病很多,她氣滯血瘀,寒邪入體,又有腺肌癥,以后怕是很難受孕,每月月事也會劇痛難忍。你若真想跟那姑娘有未來,得花點心思好好給她調理身體,上次我教你的行針手法,你可以給她多做幾個療程,能緩解些癥狀。”
陸君堯轉過身,俊臉更加尷尬,“鐘老,您真的誤會了。”
鐘老笑了笑,頗為自信地道:“我不會看錯�!�
“……”陸君堯無言以對,轉身從內室里側的走廊離開了。
“呵!分明就是喜歡人家姑娘,還不承認�!�
鐘老了然一笑,想著向來無心情愛的外科圣手陸教授終于動了凡心,暗覺稀奇。
進電梯后,陸君堯拿出手機,打開QQ。
李夫人:謝謝你白衣,我看完醫(yī)生了,你Q群一直在熱聊,但白衣男神沒再出現(xiàn)過。
就連洲洲,他都沒理會。
大家都以為白衣是上班太忙了,可能又在跟死神搶人。
但只有顧傾城知道,白衣是因為排斥她,才徹底消失的。
心情持續(xù)失落,好像失去了一段友誼,又像失去了一個戀人。
但顧傾城很快清醒過來。
這年頭,面對面的人都無法交心,隔著肚皮,何況是網友。
斷就斷了唄,有什么好惦記的。
讓她欣喜的是,新開的藥效果顯著。
她內服外用又泡藥浴,當晚瘙癢就舒緩不少,也終于能安然入睡了。
————
翌日,顧傾城一早回了顧家。
這是她車禍后第一次回來。
家里竟沒人。
趙嬸說,老爺去上班了,太太跟少爺去了醫(yī)院。
顧如意今天出院回來。
想著這段時間,顧如意老是奔波在醫(yī)院,顧傾城不由失笑。
這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吧。
顧如意處心積慮地對付她,結果次次都反噬自己。
等待他們回來的空檔,顧傾城去保姆間把自己的東西全都打包,搬上車了。
剛收拾完,庭院里駛進來兩輛車。
顧如意回來了。
除了顧家人陪同,還有陳云墨。
見陳云墨小心翼翼地攙扶著顧如意進屋,又護著她在沙發(fā)上坐下,顧傾城越發(fā)困惑。
她一直想不通陳云墨到底喜歡顧如意哪點。
難道就因為顧如意肯陪他睡?
她不禁邪惡地想,顧如意是不是很擅長床笫之事,憑借著妖嬈勾魂的手段,把陳云墨迷得神魂顛倒,欲罷不能?
見大女兒回來,梁景容神色復雜,遲疑了下才開口:“傾城,你真要搬出去了?”
顧傾城眼神冰冷:“這不是你們逼的嗎?”
梁景容:“……”
顧柏川臉色不佳,“媽,你還跟她廢什么話,她一日不走,這個家一日不得安寧。”
顧傾城看過去,平靜淡淡地道:“哥,我再叫你最后一聲哥,以后我們再見面,就沒任何關系了�!�
顧柏川冷著臉,橫橫地撇開視線。
顧傾城接著說:“我記得以前,你對我百依百順,無論我怎么鬧脾氣,耍小性,你都耐心地哄著,從沒對我有過一絲不耐煩,而現(xiàn)在……”
她涼涼一笑,“你像變了個人�!�
顧柏川回頭看向她,爭論道:“是我變了嗎?從前的傾城,知書達理,落落大方,偶爾鬧脾氣耍小性都是明媚可愛的,讓人想要疼愛呵護。
“可現(xiàn)在呢?你從回家第一天,就對我們所有人充滿了敵意!
“你哪句話不是在冷嘲熱諷?哪句話不是在攻擊我們!是,你是受了傷害,受了委屈——
“可這三年我們好過嗎?我們花費了多少人力物力財力去找你,媽為了你眼睛都要哭瞎了!你回來后沒有半句心疼我們之意,反倒全是責怪和埋怨!”
顧傾城知道,今天回來決裂免不了一場大戰(zhàn)。
只是沒想到不是自己先爆發(fā),反倒是他們。
他們還覺得憤怒、委屈了!
顧傾城心里的火也被帶起,她笑容變冷,不甘示弱地還擊:“從我回來的那一刻,你們看著我的眼神就充滿了排斥和陌生,仿佛我不該活著,不該出現(xiàn)——試問面對家人的這種態(tài)度,是你你會怎么辦?我不信你沒有半點怨恨,半點哀怒。”
她話鋒一轉,視線突然看向顧如意,“尤其是看著你們對一個蛇蝎心腸的養(yǎng)女百般寵愛,還隆重地慶祝她跟我的男朋友訂婚——呵!”
顧傾城哂笑著,身子一抖,眸光突然鋒銳,“是個人都不會無動于衷。”
顧如意腦袋包著白紗,又套著醫(yī)用網罩,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依偎在陳云墨懷里。
見自己突然被點名,引入戰(zhàn)火,她猝然一抖,連忙道:“我沒有……你一直污蔑我!”
“顧如意,你演技再好也不可能捂一輩子!等那些人販子被抓住,你在法庭上演給法官看吧!”
“還有你買通人破壞我的車,害我出車禍差點殞命,我也會找到證據(jù)!你那孤兒院的發(fā)小逃往外地了是吧?除非他死了,否則一定會被找到!”
顧傾城字字句句鏗鏘有力。
顧如意心弦一緊,臉色露出慌亂。
顧家人看著她的反應,眉心緊皺,“如意……那事,真是你買通人干的?”
“沒有……”顧如意哭著否認,嚷嚷著,“姐都是胡編濫造的,我哪有孤兒院的發(fā)小,我五歲多就被您收養(yǎng)了,跟孤兒院的人早就斷了來往……而且那時候我懷著身孕,就算為了給孩子積德,我也不會做那種事��!”
“所以啊,你沒積德,你的孩子就沒了,他不要你這么狠毒絕情的媽。”顧傾城輕飄飄地接話。
“才不是!我孩子沒了是被你害的!要不是你養(yǎng)的那條蛇,我怎么可能滾下樓梯流產!”
說起這事,無疑是又戳中了顧如意的痛處,她哭得更大聲了。
就在這時,顧庭安從公司趕回。
他快步進門,看著眼前的架勢,咬著后槽牙隱忍:“吵什么,這個家是一天都不能安寧嗎?”
顧傾城回頭看了眼父親,哼哧一笑,“放心,很快就安寧了�!�
梁景容上前,跟丈夫輕聲耳語了幾句。
顧庭安聽完,看向大女兒道:“既然你決定搬出去,那我們也不阻攔,但有一點,你搬出去后不許亂說,不許壞我顧家名聲!”
顧傾城一聽這話就笑了,滿滿的譏笑。
“顧家還有名聲嗎?妹妹搶姐姐的男朋友,兒子追求準妹夫的暗戀者,親生的女兒要趕出門,領養(yǎng)的野丫頭寵成寶——還有您……據(jù)我所知,前幾天您在一場飯局上,身邊帶著個妖艷……”
顧傾城說的這件事,其實是她親眼所見。
那晚她跟許落顏出去吃飯,選了家挺高檔的飯店,無意看到一群男男女女踏入飯店,其中就有顧庭安。
他身邊挽著個妖艷年輕的女人,兩人有說有笑,一看就關系不一般。
只是顧傾城還沒把話說完,顧庭安臉色一狠,抬手就是重重一巴掌,“胡說八道!”
“啪”的一聲巨響,顧傾城都被打蒙了。
第53章
她好不容易恢復的腦震蕩,感覺瞬間又復發(fā)了。
顧傾城臉被打偏,一動不動,整個客廳安安靜靜。
只有顧如意臉色暗爽,心里暢快。
一陣沉默后,顧傾城轉過頭來,抬手撥了撥被打亂的短發(fā),看向顧庭安,詭異地笑了。
笑著,笑著,眼眶泛紅,盈盈含淚。
“怎么,狗急跳墻?怕我揭穿了你的丑事?”她冷聲問。
“你再胡說!”顧庭安惱羞成怒,朝大女兒再次舉起巴掌。
顧傾城昂首挺胸,含淚冷笑:“怎么?還要打?行啊——有種你今天打死我!打不死我就還要繼續(xù)說!”
顧庭安氣得渾身顫抖,終究是沒再打下去。
他急火攻心,指著大女兒控訴:“我總算明白你有多會搬弄是非!你污蔑如意不夠,現(xiàn)在還要污蔑我!”
梁景容看出端倪,上前拽了丈夫一把,“老顧,你把話說清楚,你是不是又帶狐貍精出去了?”
“沒有的事!她就是污蔑,又不是第一次了!”顧庭安怕自己的丑事被揭露,指著大女兒雷霆怒喝,“滾!這個家就當沒你!以后都不要再回來!”
顧傾城笑了聲:“我會走,但不是被你們趕走,是我自己要走——不過在走之前,我還有件事要做�!�
話音落下,顧傾城大步凜凜地轉身出去。
就在所有人不明所以,一頭霧水時,她又從外面返回,手里拎著一根棒球棍。
那棒球棍是她放在車上,防身之用的,沒想到今天派上用場。
這一巴掌不能白挨。
反正今天豁出去了,拼個魚死網破也無所謂。
“顧傾城你要干什么!”看出大女兒的意圖,顧庭安眸眼驚恐,大喝一聲。
可惜沒用。
顧傾城臉色一戾,手里的棒球棍揚起,直接沖著一旁的魚缸走去,手起棒落,魚缸應聲而裂。
“嘩啦”一聲……
里面的水跟魚頓時傾斜而出,流滿客廳地面。
這還沒完,顧傾城像瘋了一樣,戰(zhàn)斗力爆表,所到之處所有東西全都砸得稀巴爛。
無數(shù)破碎的物件迸濺,像飛鏢一樣發(fā)射出去,把顧家人跟陳云墨都嚇得抱頭閃退。
“快!攔住她,攔住她!”顧庭安命令兒子跟準女婿,“你倆還愣著干什么?攔住她拖出去!”
顧柏川跟陳云墨也狼狽地捂著頭,但還是壯著膽子迎上來,要去“捉拿”顧傾城。
可顧傾城順手摸了把水果刀,舉起:“我看誰敢過來!你們看到了,我已經發(fā)病,渾身潰爛,我的血都有病毒,碰到我就會染�。∧銈儾慌滤谰瓦^來!”
這一吼,顧柏川跟陳云墨又遲疑了。
顧傾城冷笑一聲,轉身繼續(xù)打砸,將客廳里價值不菲的擺設,昂貴的名家畫作,各種工藝品,酒柜——
全都砸得七零八碎。
客廳里瞬間一片狼藉,好像災難現(xiàn)場。
最后,是警察的到來,制止了她的宣泄。
顧傾城被警察一左一右鉗制著,非但沒有慌亂,還滿意地笑了笑。
“警察同志,你們來得正好,幫我做個見證。從今天起,我、顧傾城,跟這家人,恩斷義絕!從今以后,他們不是我的父母兄長,我也不是他們的女兒妹妹。我們是陌生人——不,我們連陌生人都不如,是仇人!不共戴天的仇人!”
顧傾城說完這些,出警的警員皺眉問道:“你們是一家人?”
顧傾城冷笑,一副勝利者的姿態(tài):“以前算是,但從這一刻,不是了�!�
警察哪管這些。
他們查看了證件,在戶籍系統(tǒng)里一查,就是一家人。
“既然是一家人,這砸自己家,也沒造成人員傷亡,我們不好管啊�!睅ш牼炜聪驁缶念櫷グ玻瑸殡y地道。
顧傾城被松開。
她挑眉詢問:“警察同志,你們確定不抓我?”
警察道:“家務事,你們自己處理吧�!�
顧傾城笑起來,是勝利的笑,痛快的笑。
“既然不抓,那我就走了,這個地方,我是一秒都不想呆,這些人——”她看向顧家人,看向陳云墨,頓了頓聲音冰冷寒徹,“我也一眼都不想看�!�
話落,顧傾城在顧家人氣得咬牙切齒的目光中,瀟灑離去。
剩下的人看著眼前的狼藉,個個還驚魂未定。
顧庭安氣得發(fā)抖,“不孝女!不孝女!死在外面才好!活該!”
梁景容記起什么,上前拽過丈夫質問:“你又帶了哪個狐貍精去應酬?是不是上周說喝醉了沒回來那晚?顧庭安你個王八蛋!小心你也染病死在外面!”
“都說了是污蔑,你怎么沒完沒了?顧傾城的話可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