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她面無表情,極其清醒地道:“謝謝你找過我,但我們之間緣分已盡�!�
“顧大小姐,我?guī)�,今天的事就此了結,他也算付出代價了�!�
陸君堯看向顧傾城,見她一身真絲睡裙靈動飄逸,清冷絕塵,心頭不由一蟄,但面上毫無波瀾。
顧傾城點點頭,“麻煩你了,專門跑一趟�!�
陸君堯扯唇輕笑,心想“麻煩”就是他家的,他做為長輩跑一趟不是理所應當么。
陸君堯拽著陳云墨要走,陳云墨還不死心,“小舅,我跟傾城是真心相愛過的,我們可以重新開始……”
“你也配!”陸君堯用三個字堵回去,強行把他帶走了。
客廳終于安靜下來,許落顏抬手拍了拍胸口,驚魂未定:“太嚇人了,陳云墨怎么像磕錯藥一樣!幸好陸醫(yī)生及時趕到。”
顧傾城抿著唇微微皺眉,沒說話。
盡管她不愿承認,但有個聲音在腦海里告訴她——她對陸君堯,開始改觀了。
晚上十點多,顧傾城都準備睡下了,手機響起。
拿過來一看,陸君堯。
心弦微微一緊,她遲疑了下才接通:“喂……”
陸君堯這會兒剛加完班走出醫(yī)院,準備回家,聽顧傾城語調低柔,他問:“你已經睡了?”
第66章
“沒,剛躺下,看看書。”顧傾城回應。
話出口,才意識到自己語調很溫和,尤其是在夜深人靜聽起來,感覺像是在跟情人低語一般。
而他們,明明什么關系都不是。
說朋友,算不上。
說親戚,她跟顧家斷絕關系了。
大概說醫(yī)患雙方,反倒更貼切點。
可是有哪個醫(yī)生會在這么晚給病人打電話的。
顧傾城心里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兒,但又無法點破。
萬一是自己想多了,那多尷尬。
“今天云墨去騷擾你,實在抱歉,我后來狠狠教訓他了,也跟他父母說了這事,讓他們好好管一下�!�
“嗯。”顧傾城估摸著他打電話也是要說這事,心里平靜了些,“他額頭的傷,不礙事吧?”
“沒事,皮外傷,過幾天就好了�!标懢龍蛟频L輕地說,又主動問,“你有沒有事?白天那會兒情況混亂,我也沒細問�!�
“我沒事,就是被惡心了一把。”顧傾城實話實說。
她不敢想,如果陳云墨真的強吻下來,她會不會吐。
親過顧如意,都跟顧如意睡了,又來抱她親她——想想就生理排斥。
陸君堯被她這話逗笑,而后好奇:“你們不是談過幾年?怎么現(xiàn)在……”
顧傾城撇撇嘴,“他以前不是這樣的�!�
“嗯,我也覺得云墨這兩年有些改變,大概是遇人不淑�!�
遇人不淑,多多少少會把自己帶“壞”。
不然古人為什么說,娶妻娶賢,嫁夫嫁德。
如果不能遇到很好的另一半,別說對自己是負面影響,對整個家庭、家族乃至上下幾代,都會是災難。
顧傾城品著這話,“看來……你并不贊成陳云墨跟顧如意在一起?”
“是的,只不過與我無關,我不干預�!�
顧傾城又想起另一事,有些困惑,“既然這樣,他倆訂婚宴時,你怎么在場?”
陸君堯說:“因為云墨的父母也不太贊成,可云墨堅持,所以訂婚宴那天,他父母都找了借口不出席,云墨怕掉面子,死纏爛打讓我出面,算是撐下場子�!�
“呵!”顧傾城吃了一驚,忍不住失笑,“原來是這樣,我說呢……”
以陸君堯的性格,不像是愛湊熱鬧的那種,怎么陳云墨父母沒去,他這個小舅去了。
如此說來,就算自己沒有回來,顧如意的豪門夢也不見得多風光。
只能說有些人的命,從呱呱墜地的那一刻就注定了。
“云墨現(xiàn)在知道你沒有艾滋病,想法有了改變,我估計……他可能還會糾纏你,你要是不想處理就找我,我去教訓他�!�
顧傾城恍悟,“你打電話就是說這個?”
“嗯�!�
顧傾城心里又躁動起來。
他不是一直說,陳云墨的事與他無關嗎?
那陳云墨是不是糾纏她,又與他有什么關系?
為什么他現(xiàn)在插手起來?
顧傾城很想問,但潛意識中又覺得不能問,好像是在故意求證什么。
但即便她沒問,這短暫的沉默,也讓陸君堯意識到剛才的話容易讓人誤會。
就在他準備開口解釋下時,顧傾城率先打破沉默,“那個……明天你上班嗎?明天我去醫(yī)院復查,順便把衣服帶給你。”
那天顧傾城痛經,陸君堯過來后把西裝外套脫了丟在她床尾。
后來顧傾城做完針灸蓋上被子,正好把衣服蓋住了,陸君堯走的時候就忘了。
顧傾城是第二天起床才發(fā)現(xiàn),而后發(fā)信息問過陸君堯。
他說先放著,有空再說。
明天正好順道帶去,但要確定他明天不輪休。
“好,明天我在醫(yī)院�!�
“那明天再聯(lián)系�!�
“嗯,你早些休息,拜拜。”
掛了電話,顧傾城盯著手機若有所思。
靜默片刻,她起身下床,看著那件掛在衣柜里的男士定制西裝。
說來也怪,她前陣子還跟陸君堯是死對頭,兩人見面不是冷嘲熱諷,就是陰陽怪氣。
可現(xiàn)在,他的衣服居然掛在自己的衣柜里。
這種感覺……挺微妙的。
怕明天出門會忘,顧傾城取下外套折疊好。
看著他的西裝,顧傾城心里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雖然被拐前已經在談戀愛,可她跟陳云墨還未發(fā)展到極度親密的關系。
自然也沒有照料過陳云墨的衣食起居。
這還是她頭一次給男人疊衣服。
黑色高檔的面料,挺闊,尊貴,裁剪得體,一如它的主人給人的感覺,高高在上,不可侵犯。
將衣服裝進衣袋里,顧傾城意識到腦子在想什么,頓覺自己有病。
她居然對著一件男人的衣服,開始自我陶醉了。
陸君堯那人,雖說外冷內熱,除了嘴巴毒點沒什么不好,相反人家身份高貴,家世顯赫,自身能力也是一等一的優(yōu)秀——可他依然不是自己的菜。
兩人就算能化干戈為玉帛,頂多也就是“忘年交”。
想這些有的沒的,真是滑稽。
————
翌日一早,顧傾城正出門,手機響起。
她看了眼,眉眼微挑。
竟是顧如意。
呵,顧傾城忍不住勾唇輕笑。
昨天陳云墨找上門來鬧,她刻意留了一手,想著再給顧如意送份大禮。
這“禮”還沒送出去呢,她倒是先找來了。
想必,陳云墨已經跟她攤牌了。
“喂。”顧傾城接通,語調不緊不慢。
“顧傾城!”顧如意開口大吼,語調憤怒帶火,“你到底是怎么勾引陳云墨的,他現(xiàn)在居然要悔婚!說他還愛著你,要跟你復合!你要不要臉,我們都要結婚,我都為他流掉一個孩子了!”
顧傾城剛坐上車,拎著陸君堯的衣服,騰不出手,索性把手機放在儀表盤上,由著那邊嘶吼。
等對方發(fā)泄完,她才不冷不熱地說:“是陳云墨不要你了,你找我有什么用?再說了,本來就不是你的東西,你就算搶到手,也守不住,這不是很正常嗎?”
“什么搶的!陳云墨愛我,是他主動表白的!”
“是嗎?”顧傾城笑了笑,“可他跟我說,是你主動爬上他的床,勾引他的呢�!�
“你……你胡說!”顧如意歇斯底里,完全一副潑婦罵街的架勢,罵完后她突然回過神來,“不對,他跟你說?你們昨天見過面了?”
“見了啊�!�
“那他額頭上的傷——”
“我打的�!鳖檭A城坦坦蕩蕩地承認,“他對我糾纏不休,我實在惱火,就把他打傷了,要不是他小舅來得及時,沒準兒昨天他就沒命了�!�
“你,你——”顧如意被她云淡風輕的語氣嚇到,結巴了好幾下才說,“你太歹毒了!你要是把他打死,你也成了殺人犯!”
“呵,他強行闖入我的家,企圖侵犯我,我那是正當防衛(wèi)好嗎?”
“……”顧如意徹底說不出話來,靜默片刻,她又絮絮叨叨地呢喃,“不可能,肯定是你勾引他,他怎么可能想要侵犯你……”
“顧如意,你倆的破事別扯我身上,昨天他騷擾我的整個過程都有錄音,我發(fā)給你聽聽�!�
話落,顧傾城率先結束通話。
昨天陳云墨來鬧,她下樓時就提前開了手機錄音,將整個過程全部錄下來了。
事后,她把錄音重新剪輯過。
有一段是陳云墨“高調示愛”的宣言。
將錄音發(fā)過去之后,顧傾城就把顧如意的手機號拉黑了,而后淡然一笑,啟動瑪莎拉蒂前往醫(yī)院。
顧家別墅。
顧如意在房間大吵大鬧,惹得顧家人都過去安慰。
見小女兒掛了電話,梁景容立刻詢問:“云墨真要退婚?他為什么要跟傾城復合?傾城不是有艾滋病,都快……”
梁景容話沒說完,顧如意手機一響。
是顧傾城發(fā)來的音頻文件。
她眼眸憤憤,點開錄音。
“陳云墨,你變態(tài)!傾城跟你早就劃清關系了,你跟顧如意都要結婚了,現(xiàn)在又來糾纏傾城,你想害她嗎!”
顧柏川瞇起眼眸,“這……這是許落顏的聲音,傾城搬出去后,跟她住在一起?”
錄音還在繼續(xù)播放——
“傾城……我,我覺得我還是放不下你,只要你沒有艾滋病,哪怕你生過孩子,我也不在乎……如意,她跟你比差遠了,最可惡的是她欺騙我——”
這話一出,顧家人全都震驚!
“什么?傾城沒有艾滋��?這是怎么回事?”
“如意,這是云墨的聲音吧?他怎么說傾城沒有艾滋�。俊�
顧家人的重點都在這句話上,可顧如意的重點卻是陳云墨背叛她,還嫌棄她!
“那是她勾引我!我們之間的第一次,是她主動的!我一個健康正常的男人……”
“陳云墨,你離我遠點!”
“你干嘛?最好趕緊離開!不然我們報警了!”
“傾城,我們可以重新開始的!”
“臭流氓!不要臉!陳云墨你放開!你也配!”
后面一連串的雜音,聽起來像是雙方有什么肢體接觸,正在掙扎抗拒。
顧如意憋著一口氣聽完這些,滿腦子都是陳云墨那些傷人的話,整個人像要發(fā)瘋一樣,呼吸起伏劇烈。
雪上加霜的是,梁景容見她久久不言,著急地握著她的肩膀晃了晃,“如意,你說話�。A城是不是沒有艾滋��?這到底是哪里弄錯了?她現(xiàn)在在哪兒?如意,如——”
“閉嘴!”顧如意突然一聲咆哮,雙目猩紅,臉頰明顯抽搐著。
第67章
梁景容被她嚇得一哆嗦,觸電般松開了手,眼眸恐懼地盯著她。
那么溫柔、乖巧又聽話的小女兒,怎么突然變得像女魔頭一樣。
顧柏川忙一把扶住母親的肩,看向顧如意訓道:“你跟云墨的事,沖我們發(fā)什么脾氣?我們早就勸過你,不要總是跟云墨吵吵鬧鬧,會把他越推越遠,你聽了嗎?”
“不要說了!現(xiàn)在說這些還有什么意義!我知道你們心里一直想著姐姐,因為她是你們親生的,不管她變成什么樣子,你們心里都放不下!現(xiàn)在好了,她沒有艾滋病,她不會死的,你們去找她!去找她啊!”
顧如意瘋了一樣嘶吼,朝著疼愛她的親人歇斯底里地發(fā)火。
激動之下,手指不小心觸碰到手機屏幕,已經放完的錄音又開始放第二遍——
顧如意一聽到那聲音,立刻尖叫著將手機重重砸在地上,然后雙手捂著耳朵,強烈抵觸抗拒。
梁景容看著她這副模樣,又心疼起來,上前抱住她:“如意,你別這樣……你跟云墨好好說說,會有轉機的,你都為他流產過,他必須對你負責!你好好去說說……”
“沒用的!只要顧傾城在,他的心就不在我身上!顧傾城……她就是故意的,她嫉妒云墨哥哥跟我在一起,她故意報復!媽,你去求求她,讓她離開京城,徹底離開!這樣云墨哥哥就會回到我身邊了,你去求求她好不好?”
顧如意反手抓住梁景容的手臂,淚眼婆娑地哀求道。
“什么?”梁景容臉色一沉,“讓我去求傾城,叫她離開?如意,這個家只有你一個女兒了,這還不夠嗎?她是我親生女兒,我們把她趕出家門,只疼你一個,這還不夠嗎?”
梁景容尾音挑起,眸光里既有心碎,又有悔意。
顧如意見向來疼愛她的媽媽突然變了臉色,聲音都高八度,她腦子一嗡,突然從歇斯底里中清醒。
“不……媽媽,對不起,我不該對您發(fā)脾氣,我是太傷心了,有些失去理智,我錯了……”顧如意知道自己的處境會越來越不好,現(xiàn)在必須夾著尾巴做人,便立刻改變態(tài)度,一邊道歉一邊在梁景容面前跪下。
她還抓著梁景容的手,突然朝自己臉上扇起來,“媽,你打我,狠狠地打我吧!女兒沒用,連個男人都拴不住……”
“你還知道你沒用!”一直靜默不語的顧庭安,突然橫眉豎目地開罵,“要是陳云墨執(zhí)意跟你悔婚,你也給我滾出顧家!”
“爸,不要……您再給我一段時間,我肯定可以把云墨哄好的,我們一定會結婚的,爸……”顧如意立刻跪著匍匐過去,抓住顧庭安的手哀求。
可顧庭安狠狠一把甩開她,看都懶得看一眼,氣橫橫地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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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傾城到醫(yī)院,按照預約的時間又去看那位張教授。
一系列檢查做下來,又經過問診,張教授臉色有些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