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相應的,神機妙算的魏公會派許七安來,說明他一定能破案�!睆堁矒岚蛋嫡駣^,感覺心情一下子舒暢起來,不再那么煩躁。
他是御史出身,破案真是太難為他了,還好有許寧宴啊
許七安不知道張巡撫豐富的內心戲,沉浸在自己的推理中:
這些遺物里真的有線索嗎如果我是周旻,我想辦法給打更人留線索但未必會留在遺物里,因為這太容易破壞了,只需要一場大火就能化為灰燼但不留線索又不行,所以,最保險的辦法是雙線操作,雞蛋不放在一個籃子里。
對
雙線操作,楊鶯鶯就是周旻的另一個籃子。
楊鶯鶯是意外收獲,并不是周旻留給打更人的線索,既然周旻的遺物中沒有尋找到線索,為什么不試著從楊鶯鶯這里突破呢。
想到這里,許七安精神一振,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煉神境的銀鑼們敏銳的察覺到許七安的情緒變化,他們也隨之精神一振,正要發(fā)問,又發(fā)現(xiàn)許七安眸子重新暗沉,又陷入了苦思之中。
名偵探許寧宴的推理又遇到了一個瓶頸,那就是楊鶯鶯身上的線索太少。
“還是那個問題,線索太少,單純只是半塊玉佩,頂多猜測它是某種信物重新梳理頭緒,把周旻的另一條線排除,專注楊鶯鶯這個籃子
“假使楊鶯鶯到了青州,找到紫陽居士,并奉上玉佩,道明原委”許七安在大腦中模擬著過程:
“紫陽居士該怎么做呢他也將面臨我現(xiàn)在的困境:缺乏線索。
“一頭霧水又缺乏線索的情況下,肯定是想辦法獲取更多的信息,那么怎么獲取信息呢當然是問帶來玉佩的人啊對對對就是詢問帶來玉佩的人�!�
“我想到了,我想到了”許七安大聲道。
“想到什么了”所有人,幾乎是異口同聲。
“不急,”許七安吩咐道:“喊楊鶯鶯過來,我有話要問她�!�
“快去快去”張巡撫催促道。
一名銅鑼當即上了樓,把吃完飯就待在房間里不出門的豐腴少婦給請了出來。
楊鶯鶯還是初見時的粗布衣裙,盈盈施禮:“大人喚民婦下樓所為何事”
許七安問道:“周旻當夜把玉佩交給你時,還說過什么”
楊鶯鶯搖頭:“除了民婦先前說過的那些,周大人并沒有額外交代。要不然,民婦不會忘記的�!�
她一下子稱周旻為夫君,一下子稱周大人,這是極端不自信的表現(xiàn)。心里認定周旻是夫君,可又覺得自己沒有名分,名不副實。因此稱呼反復變化。
許七安摩挲著茶杯,肯定還有交代的,不然紫陽居士就算是神仙,也束手無策。周旻是資深的暗子,智商絕對在線嗯,楊鶯鶯不知道,可能是她并沒有察覺。
“你把周旻當晚與你說過的話,轉述一遍。”
“這”楊鶯鶯為難道:“民婦哪里還記得”
“不需要你一字不漏,講個大概便是。”許七安寬慰道,同時心里微微一沉,楊鶯鶯之所以不記得,恐怕那晚兩人說的都是些家長里短的話。
就像你走在大街上,見到形形色色的人,不會去記他們的模樣,甚至連衣服顏色都轉頭就忘。
越平常,才越不會記在心里。
“那晚周大人來找民婦,還是與以往一樣,給我?guī)Я诵╇僦酆托《Y物,再就是一壺酒,幾斤豬頭肉
“對酌時,他照常與我嘮叨了些官場上的事,以及云州的匪患
“但因為民婦一介女流,不愛聽這些,因此周大人沒說太多。而后就是猜字謎
“吃完飯,民婦服侍他時,他才與我說起那件事,并把半塊玉佩交給了我�!�
許七安讓她重點講了“官場”和“匪患”,但發(fā)現(xiàn)那只是周旻的抱怨而已。
“字謎呢,都有那些字謎”
楊鶯鶯想了想,柔聲道:“十張口一顆心�!�
許七安剛要想,張巡撫便搶答了:“思”
“正是�!睏铤L鶯繼續(xù)說道:“千里丟一,百里丟一�!�
張巡撫:“伯�!�
楊鶯鶯點點頭,又道:“一口吃掉牛尾巴。”
張巡撫:“告。”
“巡撫大人厲害啊�!贝蚋撕突①S衛(wèi)投來敬仰的目光。
不知道為什么,張巡撫竟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那種終于不是毫無用處,本官亦是人中龍鳳,豈能讓許寧宴一枝獨秀的暢爽感,油然而生。
猜字謎對讀書人來說,完全是家常便飯啊。
許七安不滿張巡撫總是插嘴,打斷自己思路,敲了敲桌面,沉聲道:
“巡撫大人,我也有一個字謎,困擾許久�!�
張巡撫微微頷首,示意他出題。
許七安道:“文姑娘嫁人�!�
張巡撫先是眉頭微皺,接著眉頭緊皺,然后臉色僵硬,最后整個人都茫然了,呆呆的站在那里。
許七安滿意點頭,看向楊鶯鶯,讓她繼續(xù)說下去。
“最后兩個分別字謎是:白玉無瑕和日月同天。前者是皇字,后者是明�!�
許七安吩咐同僚找來紙筆,在桌上鋪開,寫下:思、伯、告、皇、明。
五個大字。
姜律中反復看了許多遍,“這五個字代表什么意思”
五個字無法串聯(lián)起來,每個字都是獨立的,周旻想表達什么或者,真的只是隨口玩的字謎
許七安轉頭看向張巡撫,巡撫大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罷了,這五個字顯然不是字謎,那么巡撫大人的作用就沒了,讓他去跟文姑娘較勁吧。
隨后,許七安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倘若這是周旻要透露給紫陽居士的線索,那么它不會太深奧晦澀,必須是第一次來云州的人也能輕易發(fā)現(xiàn)的。
“什么東西是初來乍到,也能輕易發(fā)現(xiàn)的換個思路,什么東西是初到云州的人所需求的”
想到了
許七安長長吐出一口氣:“我解開謎團了�!�
第198章
又是一場頭腦風暴
解開謎團查出來了
在場眾人均面露狂喜之色,但又覺得難以置信,怎么做到的啊,明明一點頭緒都沒有。
這么一樁無頭案,他輕易就解開謎團了,明明大家都參與到案子里了,都進行了一番討論。同樣的信息,同樣的線索,大家一頭霧水,憑什么他就解開了
許寧宴真的恐怖如斯么。
在“文姑娘出嫁”的字謎里鉆牛角的張巡撫,渾身一震,突破了封印,狂喜的拽住許七安的胳膊,這一刻,老張失了巡撫大人的架勢,一疊聲的追問:
“你解開謎團了當真嗎,當真嗎”
這時候我要說:騙你們噠估計會被打死許七安起身,往外走去:“至少有重大突破了�!�
在眾人的目光注視里,他來到驛站的院子,從馬匹的掛袋中抽出那張堪輿圖,返回大堂,在桌上攤開。
“字謎的玄機就在堪輿圖中�!痹S七安雙手按住地圖,抬頭環(huán)顧眾人,解釋道:
“僅僅只靠一塊玉佩是傳達不出信息的,周旻會想辦法讓鶯鶯夫人帶去更多的信息,但為了保密,他采用了猜字謎的方式。他瞞過了所有人,包括鶯鶯夫。
“但以紫陽居士的智慧,只需要仔細詢問,必然能勘破字謎的秘密�!�
“那為什么字謎的秘密是在堪輿圖”朱廣孝皺眉問道。
“因為堪輿圖是最容易得到的東西,也是首次來云州的紫陽居士,必定會入手的�!痹S七安回答。
對啊,堪輿圖驛站里就有,初來乍到,入手一份堪輿圖是首要選擇眾人恍然大悟。
“我的推理是對是錯,大家一起來驗證�!痹S七安低頭看向地圖:“字謎提供的五個字體分別是:思、伯、告、皇、明。”
眾人嘩啦啦涌到桌邊,與他一起看地圖。
這份堪輿圖展開,幾乎覆蓋了整個桌面,把整個白帝城囊括進去。一條條街道,一座座建筑,湖泊、橋梁、衙門等等,上面都有標記。
眾人一邊默念著那五個字,一邊搜索著相應的名稱。
宋廷風忽然指著某處:“思明橋”
人們的目光隨之落在他指頭點在的位置,那里勾勒出拱橋的輪廓,蠅頭小字標志:思明橋。
另一位銅鑼旋即指著另一處:“這里有一個黃伯街�!�
“告”和“皇”兩個字,則沒有找到相應的地點,尤其是皇這個字,太犯忌諱,整張地圖里都沒有。
“線索很可能就在這兩個地點中的一個�!痹S七安分析道。
“剩下兩個字沒有用了”有人問。
“其他字可能是掩人耳目,摻水摻進去的。暫時先不用管,等我們搜索這兩個地方,看有沒有收獲再說�!痹S七安道。
張巡撫挑選出六名打更人,換上便裝前去黃伯街探查情況,許七安則帶上朱廣孝和宋廷風兩位好基友,去思明橋探一探究竟。
黃伯街離驛站不遠不近,十多里路程。思明橋則足足有二十多里。
三人策馬狂奔在寬闊的街道,沿途的閣樓、宅院,有著明顯的南方特色,白墻黛瓦,院子里喜歡種枇杷樹。
枇杷是云州的特色之一。
此外,百姓的穿衣風格與京城也有極大差距,這里的穿衣更加自由,到處都是小黃人。
而在京城,明黃色的布料是皇家專用,但在云州許七安見到好些穿明黃袍子的路人。
“雖然各地風氣不一樣,可朝廷對云州的管控力是不是太弱了”許七安心生憂慮。
“云州這邊的氣候可真難受啊,潮濕陰冷�!彼瓮L皺眉道。
“還是咱們京城好,冷是冷了些,但沒這么滲人。我今天送行商回去時,看見路人一邊走一邊抖�!敝鞆V孝發(fā)言。
“你們倆就像北方的狼,來南方凍成了二哈�!痹S七安大笑著說。當然,練氣境的武者已經不懼寒暑,他純粹是調侃。
兩人茫然的看著他,二哈是什么
其實在這個年代,南方的冬天比北方要好多了,窮苦人家,冬天收集起稻草,再有一個遮風擋雨的住處,就能挨過冬天。
北方不同,北方很多買不起炭的貧苦人,在冬天無聲無息的死去。
畢竟大奉的北方沒有暖氣。
再有一點,冬天南方騎馬,騎著騎著,鼻涕水就出來了。冬天北方騎馬,騎著騎著,鼻子就沒用了。
半個小時后,他們抵達了目的地。
思明橋垮在一條小河上,是一座有兩大兩小孔洞的拱橋,由漢白玉雕砌而成,橋身布滿青苔。
三人在橋上仔細檢查許久,最后,許七安目光鎖定了橋身外側,一塊凸出的石磚。
兩指捏著石磚,緩慢的往外拽,一點點的把板磚大小的石磚給抽了出來。
他伸手在磚洞里摸索了片刻,摸出了一只錦囊。
果然,正是因為這個錦囊,讓石磚無法嚴絲合縫。
“真的有東西”宋廷風大喜過望,靠攏過來,催促道:“打開看看是什么�!�
許七安打開錦囊,內里是一張紙條,展開紙條,上面寫著:
默壹佰陸拾貳
叁佰肆拾柒肆壹貳
默,162。347,4,1,2這兩組數(shù)字代表什么意思臥槽,周旻真特娘的是個人才啊太花里胡哨了可惜人已經死了許七安盯著紙條,陷入沉默。
宋廷風和朱廣孝對視一眼,前者茫然道:“啥意思哦”
“我怎么知道”許七安沒好氣的回復:“同樣是打更人,怎么差距那么大看看人家一個暗子,比你們這倆貨強多了,沒得比,沒得比”
“暗子本身就是佼佼者,各有特色,不然怎么做潛伏任務�!彼瓮L道不服氣的辯解:
“咱們這些衙門里打更人,只負責武力就行了�!�
暗子屬于擁有特殊技能的人才,或心思縝密,或聰明絕頂,而衙門里的打更人只負責暴力輸出,兩者是不同的。
此時,臨近黃昏。
許七安收好紙條,無奈道:“先回去吧�!�
等待他們的不,等待他的,又將是一場頭腦風暴。
驛站。
因為黃伯街離驛站更近,去這條街探查情況的打更人已經返回,帶回來令人沮喪的消息。
“沒有發(fā)現(xiàn)你們有好好探查嗎”張巡撫質問道。
“那街白日沒幾個人影,問了隔壁街的住戶,才知道是個狗市。只在夜里開市,這會兒根本沒人�!�
前去探查的銅鑼郁悶的回復。
一條街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這么沒頭蒼蠅似的扎進去,能有什么收獲逢人就問,認不認識都指揮使司的周旻周經歷
“哎”眾打更人一陣泄氣,搖頭晃腦。
張巡撫喝了口茶,坐了片刻,坐不住了,在大堂來回踱步。
黃伯街沒有線索,現(xiàn)在只能等許寧宴那邊的消息了。如果他們也沒有發(fā)現(xiàn),那么案子就回到原點。
他們還是原地踏步。
“千萬要有收獲啊,不然真成無頭案了”張巡撫嘀咕道。
他的嘀咕聲,一字不漏的進了幾位銀鑼和姜律中耳里。
“他們回來了�!遍T口位置的銅鑼驚喜的出聲。
一伙人動作整齊劃一的扭頭,望向門口,看著許七安帶著兩位同僚返回。
“怎么樣”姜律中連忙問。
張巡撫袖袍下的手握成拳頭,期待又緊張的盯著他們。
許七安取出紙條,放在桌上,剎那間,十幾雙手一起伸了過去。
啪
姜律中一巴掌拍開所有的爪子,急哄哄的搶過來,展開信條一看,眉頭又皺起來了:
“這寫的什么”
好吧,不是打更人衙門的暗號許七安做出判斷。
“我看看”張巡撫飛奔過來,劈手奪過紙條,紙張寫著兩組數(shù)字:
默壹佰陸拾貳
叁佰肆拾柒肆壹貳
張巡撫陷入長時間的禁止狀態(tài),腦海里閃過一本本讀過的圣賢書,隨后排除與書中典故呼應這個選項。
這和“文姑娘嫁人”一樣,都是欺負人的題目張巡撫正苦惱著,看見許七安默不作聲的上樓去了。
“寧宴,你去做什么”
許七安在樓梯上回頭,無精打采:“回房間觀想,不然,我感覺自己隨時會猝死。嗯,我十二天沒有睡覺了。”